高铁

财经杂志:大崩溃

那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一前一后的两列火车,都没能到达终点站。7月23日晚20时31分,分别从杭州和北京出发,终点都是福州的D3115次和D301次动车,在距离温州南站约5公里处的高架桥上,发生追尾事故,至少40人遇难。 五天后,7月28日上午,上海铁路局新任局长安路生在国务院“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全体会议上称,“7·23”动车事故是由于温州南站信号设备在设计上存在严重缺陷,遭雷击发生故障后,导致本应显示为红灯的区间信号机错误显示为绿灯。 该信号设备由中国铁路通信信号集团公司(下称通号集团)旗下的北京全路通信信号设计研究院设计。该院7月28日上午在其网站公开发表一封落款日期为7月27日的道歉信,并表示要积极配合事故调查工作,“敢于承担责任,接受应得的处罚”。 刚从铁道部总调度长任上派来“救火”的安路生还表示,温州南站电务值班人员没有意识到可能的错误显示,未按有关规定进行故障处理,没能防止事故的发生。 财新《新世纪》了解到,上海铁路局的行车调度部门对此次事故也负有责任,相关人员正接受调查。 事故原因似乎逐渐浮出水面,细节仍有出入。但引发这一悲剧的,绝不仅仅是信号设备的缺陷、电务值班人员的懈怠,或者是调度失误,而更像是中国落后但压力巨大的铁路运营管理系统,在大范围引入高速度奔跑、高科技控制的高铁后发生的一次系统性崩盘。 红光带 这不是第一起因红光带故障导致的严重铁路事故 财新《新世纪》记者在现场采访,并从铁道部和上海铁路局内部人士,以及熟悉调度作业和信号设备的多位专家那里了解情况,尽最大可能还原此次事故过程。 发生追尾的后车是北京南开往福州的D301次,前车是杭州开往福州南的D3115次。从到达永嘉站的这刻起,错位已经开始了。按正常情况,D301原本不应该在永嘉站停留,原本应该跑在D3115前面,但它晚点了。而且,因为前方出现红光带,被迫滞留。 7月23日19时52分左右,D3115次开进永嘉站。正常情况下,该车次在这里只停一两分钟。但是,D3115次,以及几分钟后到达的D301次,分别在这里停留了20多分钟和半个小时左右。 列车运行需听从调度指挥。对2009年10月1日开通的甬台温客运专线而言,列车司机需要按上海铁路局的调度室指令行事。永嘉站站长刘二强和温州南站站长吕庆祥均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站内只有工务、电务负责维护,并无调度。 D301的一位随车机械师对财新《新世纪》记者回忆,他曾询问司机潘一恒在永嘉站滞留的原因,被告知是“待避”。待避为铁路术语,指前车避开,让后车先走。 据财新《新世纪》记者了解,当天厦门至杭州的D3212从温州南站开往温岭站时,出现了红光带。 在铁路控制系统中,以线路钢轨为导体,构成轨道电路,两条轨道被列车的轮对短接,在控制系统中就会显示为红色,从而指示车辆的位置。但在绝缘损坏、雷电等情况下可能造成无车路段的路轨短接,或者信号设备系统本身有故障,显示异常红光带或“闪红”。 铁道部一位退休官员解释,红光带只在调度台显示,司机是看不到的。司机只看地面信号,以地面信号灯作为运行的绝对凭证——绿灯全速前进,黄灯减速运行,红灯停车。出现红光带的原因很多,或为前方路段有车,或为故障所致,调度室往往难以判断。在这种情况下,调度室应该采取保守做法,将其当作前面有车来处理。 根据网络流传的一份事故当天“调度作业和车站作业记录”,19时36分,因温州南站4道出站信号无法开放,调度布置温州南站转为非常站控。8分钟后,随着D3212开出,调度取消非常站控模式。到了19点53分,因为温州南站下行线的三接近轨道电路再次出现红光带,该站再次转为非常站控。19点55分,永嘉站也转为非常站控。所谓非常站控,是指在非正常情况下改由车站办理出发列车和进站列车作业。多位接受采访的专家认为这份记录相当可靠。 所谓“三接近”,则是指还有接近三个闭塞分区的距离。在列车的行车调度上,铁路被分成若干段,叫闭塞分区。每个分区的开头结尾都有信号装置,以红绿灯显示。每段分区一次只允许一趟列车通行。 温州南站通信车间工作人员称,在永嘉站至温州南站这个路段上,每个闭塞分区的长度为1.4公里。 有列车运行的闭塞分区,禁止其他列车进入,所以它后面的灯是一个红灯。紧接着的一个闭塞分区是黄灯,其次是黄绿灯,再后面才能是绿灯。 国外闭塞分区很多是10公里以上,而中国的很多在2公里以上甚至更短。上海铁路局一位工作人员表示,中国铁路的流量大,不可能像国外那样宽松。 据温州南站站长吕庆祥称,“非常站控是专业术语,不是你们理解的计算机全面瘫痪,情况比较复杂”。 20时15分,调度在明知红光带故障未排除的情况下,决定让D3115从永嘉站开出。因为按计划还有两趟动车需在当晚9点之前到达温州南站。 D3115的车速并不快,约7分钟以后,又停了下来。前述调度记录显示,D3115次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前方就是出现红光带的路段。多位铁路系统人士亦证实了这一说法。另有接近铁道部的消息人士透露,D3115次司机停车的原因是发现前面的信号灯不亮了。这种机器故障在电脑上也应显示为红光带。 一定程度上,红光带是此次事故的缘起,或者说击垮铁路系统脆弱防线的导火索。 这不是中国铁路第一起与红光带有关的追尾事故。2006年4月11日,广梅汕铁路公司辖下龙川段,青岛开往广州东T159次从后方撞上停车的武昌至汕头1017次,数节车厢脱轨。1017次最后一节车厢为乘务员休息车,车厢内两名乘务员死亡,20余人受伤。 一位铁路系统内部人士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说,在那次事故中,该路段出现红光带,事故路段的信号系统,指示通过列车慢速行驶。前车1017次在慢速行驶中发现前方信号灯不亮,因而紧急停车,而后车T159次在慢速下驶出一个隧道口,看到1017次时已来不及制动。 根据北京全路通信信号设计研究院2008年11月的一份技术交流文件,该事故的起始原因是相关路段由于雨季道碴电阻低,产生不正常的红光带。事故调查结果为,铁路电务部门在潮湿多雨天气下信号维护不力负主要责任,调度部门负次要责任。 这份文件中引用统计称,红光带中由道碴电阻低引起的占95%以上,其中隧道区段占71%,桥梁占6%。而此次温州事故的事发路段,既有隧道,又有桥梁。不过,温州南站通信车间两位值班员对财新《新世纪》记者称,他们没有遇到过红光带问题,设备运行一直比较稳定。 龙川段追尾事故后,铁道部科技司、运输局组织了全路的红光带原因调查和技术攻关。时隔五年之后,类似的事故再次出现,而速度远超上次,显然“攻关”效果并不理想。 至于发生在温州的动车追尾事故,上海铁路局一位人士7月27日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事故路段出现红光带之后,调度和信号设备等方面均存在问题,最终导致追尾事故。 调度 在红光带故障尚未排除的情况下,调度之所以强行发车,确有让晚点列车抢回一些时间的考虑 红光带固然会给控制台或调度判断路况带来麻烦,但上海铁路局这位人士指出,如果按照正常调度和行车规程执行,“事故完全可以避免”。 实际上,《铁路行车非正常情况应急处理操作手册》对于出现红光带后,调度如何发车接车有明确规定: 首先,必须在电务对红光带故障进行检查维修并签字后,调度才能发出发车命令。如果区间(两个车站之间的路段称为一个区间)内一个闭塞分区出现红光带时,需在前次列车到达邻站后,或前车发出后不少于10分钟时,方可发出后续列车。而如果两个以上闭塞分区出现红光带,则必须等前车到达下一站,后车方可发车。 根据铁道部运输局2006年1月组织编写的CTCS-2级列控系统(CTCS是中国列车控制系统的简称)操作文件,“区间轨道电路出现红光带时,列车应首先制动停车,转为目视行车模式,限速20km/h运行”。 据一位接近铁道部人士透露,D3115司机20时22分左右停车后向调度台反映,“看不到旁边的信号灯信号”。 短暂停车后,调度要求D3115继续前行,“前面没有车,你可以走”。同时要求采取目视行车模式,速度不超过每小时20公里。 关于“短暂”停留的时间到底有多长,说法不一。有目击者说两三分钟,其列车长蒋晓梅则说是五六分钟,即20时27分以后重新启动。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在按规程行事。但调度似乎忘了,就在20时24分,D301已经被放行,以正常速度驶向温州站,其最高时速可能达到200公里。 D301的运行速度明显高于D3115。永嘉站距离温州南站有22公里,当D301开到约一半,与D3115的距离只剩6-7个闭塞分区,即八、九公里时,温州南站曾呼叫车上的司机,“D3115在区间,注意运行”。司机表示知道了。 但D301的司机并不知道,D3115重新启动后的速度缓慢。而上海铁路局的调度也未对D301给出减速指令。 有人怀疑,调度可能要让D3115给晚点的D301让车,但这并不可能,因为D3115尚未进站,让车只有在车站才能进行。同济大学铁道与城市轨道交通研究院孙章教授说,“两列车此时应该在同一条下行车道上。” 不过,在红光带故障尚未排除的情况下,调度之所以强行发车,确有让晚点列车抢回一些时间的考虑。前述上海铁路局人士说,“现在铁路部门对正点率的要求比较高,压力也比较大。D301已经晚点,最近京沪高铁频频出故障,可能是担心舆论反应太强烈,就想赶点。调度处理上确实有问题。” 广铁集团一位人士也说,正点率是铁路部门业绩考核的重要指标,对动车正点率的要求远比普通列车严格,因为“坐动车的人对时间的要求比较高。”而且司机的奖金也与正点率挂钩。 7月26日,铁道论坛上出现一份安路生在25日晚上海铁路局全局电视电话会议上的讲话。财新《新世纪》记者随后从该局内部人士证实了讲话内容的真实性。7月29日,财新《新世纪》记者在上海铁路局宁波工务段办公室,亦在一张内部报纸上看到这份讲话稿。 在这份讲话中,安路生说,应该加强非正常行车组织,“深刻吸取近年来局内、局外由于非正常情况下指挥不当、处置不果断造成的事故教训,高度重视非正常情况下的行车组织。” 他还说,“对非正常情况的处置,绝不能抢,一定要坚定不移地坚持安全第一的观念,不允许有任何侥幸心理。……出现红光带,第一暂定按站间办理行车,第二由调度集中区段转为非常站控时,必须经调度所值班主任准许,确认车站盯控人员到岗后,方可转换。” 上海铁路局内部人士说,安路生的讲话暗含深意。此前,安路生是铁道部总调度长。2008年4月28日,导致72人遇难的胶济铁路列车相撞事故发生后,他从总调度长改任成都铁路局局长。“4·28”事故的原因之一即是调度指令传递出现了问题。安路生自然也清楚地知道此次“7·23”动车追尾事故中,调度应该负有什么责任。 信号设备 温州南站的信号设备故障其实并未排除。电脑显示的故障排除,是一个错误的致命信号 如果仅仅是调度失误,这次追尾事故大概也不会发生。 20时26分,当D301刚从永嘉站开出时,调度联系温州南站,车站反映D3115快到三接近的位置了,即距离温州南站只有几公里。而且,系统区间内的红光带已经消失。 这似乎意味着信号设备故障已经排除。两分钟前开出的D301次列车,在列车自动控制系统的作用下以正常速度前行。关于这一速度到底是多少,未有准确说法。有媒体称,南昌铁路局提供的材料显示,列车的运行速度在200公里以上,但该局司机潘一恒在最后时刻的紧急制动,将列车的速度减少了每小时40公里以上,由此减少了人员伤亡。不过,亦有乘客表示,D301紧急制动前的速度是每小时100多公里。 从事后调查看,温州南站的信号设备故障其实并未排除。电脑显示的故障排除,是一个错误的致命信号。 安路生在7月28日的国务院“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全体会议上说,温州南站的信号设备在设计上存在严重缺陷,遭雷击发生故障后,导致本应显示为红灯的区间信号机错误显示为绿灯。 甬台温客运专线上使用的整个通信信号系统,由通号集团负责集成。其中,信号设备由该集团旗下北京全路通信信号设计研究院设计。 “从信号系统的安全考虑,只要出现故障就必须导向安全,任何时候出现故障,信号灯必须显示红灯。这次事故里,由于遭受雷击,后面的信号显示错误。从设计时就应该考虑到设备遭到各种因素破坏,可能没有把这种因素考虑进去。按说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西南交通大学彭其渊教授说。 接近铁道部的权威人士透露,事发当晚,雷击将轨道电路上的保险丝打断。打断后,整个运转反常,一度出现整个区间信号灯不亮,但很快恢复,恢复后就变成绿灯。至于前后车所获信号不同,可能是前车看到地面信号不亮而在调度安排下停了下来。其后系统故障,恢复为绿灯,而后车则在自动控制系统的绿灯指示下继续高速前行。人工与自动系统的对接在此发生了紊乱。 关于信号设备应对雷击的问题,财新《新世纪》记者多次前往温州南站,也找到了一些答案。 7月25日,在温州南站通信车间二楼的通信控制室,不断有佩戴“车站值班”袖标的人员进出。财新《新世纪》记者敲门后,负责人打开一条门缝,拒绝了采访要求。该控制室隔壁办公室内,一位负责人说,隔壁房间正在紧张维修,“我们区间里的部分信号设备还不够好,他们都很忙,包括我都不去打扰他们。” 7月28日中午,在这里调查的专家组举行会议,分析信号系统的防雷击问题。专家组发现了两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一个是机房上的天线、铁杆和铁塔容易将雷电引发的感应电传导进来,第二是外电容易通过地线带到机房内部,将电源烧掉。“内屏蔽与外屏蔽接到了一起。信号电缆影响了整个信号系统的电池组的运行。”一位专家表示。 一位在会议室外守候的设备提供商透露,这里的信号系统都是通号集团提供的。他表示,地线布线的好坏,对于信号系统能否应对雷电冲击关系很大。他曾经去日本新干线参观,发现其线路排得非常整齐,像艺术品。 当天下午,财新《新世纪》记者再次拜访温州南站,发现该站工作人员对安路生的一个说法并不认同。安路生在上述会议上说,雷击造成温州南站信号设备故障后,电务值班人员没有意识到信号可能错误显示,安全意识敏感性不强;温州南站值班人员对新设备关键部位性能不了解,没能及时有效发现和处置设备问题。除了设备质量,这也反映出人员素质和现场控制等问题。 但是,温州南站信号设备维护基地和通信车间几位人士表示,如果是设计问题,就不是温州南站电务人员的事,“我们没有责任去发现问题”。他们还称,上海铁路局有两个调度被查了,“我们的电务人员没事”。 有业内人士猜测,会不会是信号工在修理调试过程中私自对三接近区间的信号电路进行改接,人为将红灯信号改为绿灯信号,从而向D301和调度发出了该区间内无车的错误假象。这种行为被称为“封连线”,就是把设备的一部分电路短接起来,去检修其他的部分。1997年4月29日,造成127人遇难的湖南岳阳荣家湾追尾事故,原因正是信号工在道岔设备上“封连线”,导致后车错误地进入了前车所停的车道。信号工被判无期徒刑。 不过,一位信号系统设备供应商对此说法表示质疑。因为,现在封连线是绝对禁止的,线路调试只能在“天窗期”,即没有车运行的时间操作,违反规定是“要枪毙的”。 信号设备究竟存在怎样的设计缺陷,安路生在讲话中并未明言。一位交通运输管理咨询人士向财新《新世纪》记者解释,设计缺陷不能简单理解为软件问题,同时必须考虑产品可靠性的问题,即在设计时是否考虑到将来运行时可能要面临的各种环境因素,比如雷击,这在专业上被称为“危害分析”。“环境不一样会造成产品可靠性不一样。”比如同一辆车在日本跑跟在中国跑,可能发生的质量问题会不一样。“设计要跟环境结合在一起,你在设计过程中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也是设计缺陷的一种表现。”他指出,中国目前在危害分析方法上相对来说还比较薄弱。 另外,该人士也指出,由于中国高铁发展速度太快,人员培训还跟不上,而软件终归也是需要人去操作的,所以不能排除跟人的关系。 耐人寻味的是,北京全路通信信号研究设计院党委书记党委宣传部部长田振辉7月28日被迫接受数十家媒体采访时,对于该院应为事故负责和不对事故负责之说均予以否认,称该院道歉只因“身为建设单位之一”。 铁道部副部长彭开宙在7月27日的“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调查组全体会议上称,和温州南站使用同类型信号设备的有58个车站、18个中继站,均于24日凌晨开始紧急安排专人不间断监控列车运行情况和设备状况,发现故障立即停止运行。 自动保护失效 早在2007年,铁道部就宣布研发出动车防追尾系统。一场雷雨就使之成为笑柄 当调度和信号设备都失去作用时,动车的自动保护系统能否发挥作用? 早在2007年,铁道部就宣布研发出动车防追尾系统,称这套由中国自主研发的自动闭塞系统,可将高速运行的两列动车组的间隔时间控制在5分钟,将相关信息通过钢轨传送到动车组的车载系统,防止追尾发生。 铁道部总工程师何华武7月15日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亦表示,国内高铁所有系统都是按照“故障导向安全”的理念设计。“无论是线路、车辆、接触网、通信信号任何一个环节、一个点上检测到问题,系统都会按照这一设计原则,采取自动导向安全的应对措施。” 就在追尾事故发生的当天,在成都出席第三届交通运输工程国际学术会议发表演讲时,何华武再次强调,“中国高铁的安全保障是可靠的”。 但是,一场雷雨让铁道部的宣传成为笑柄。甬台温客运专线采用CTCS-2级列控系统。CTCS-2用于时速200公里以上的线路,被称为引进国外技术基础上的消化吸收技术;CTCS-3用于时速300公里以上,被称为自主创新技术。铁道部支持的这两个控制系统研发,均由北京全路通信信号设计研究院牵头。 在CTCS系统中,负责控制车辆运行的是ATP(自动保护系统)。该系统由车载ATP设备和地面的车站列控中心、地面电子单元LEU、轨道上的应答器等设备组成。它自动检测列车的实际运行位置并计算安全运行速度,在可能发生危险时自动引导列车及时减速或制动,从而防止列车追尾。 此外,动车组还装备有LKJ(列车运行监控记录装置)。该系统由车载主机、速度、压力传感器、事故状态记录器等组成,根据接收到的信号数据,在列车速度超过安全限制时实施制动等措施,防止事故。其中的事故状态记录器相当于列车的“黑匣子”。 动车组同时装备ATP车载设备和LKJ,在设计时速160公里以上路段,由ATP控制车辆,LKJ只记录运行情况。如ATP车载设备不能正常工作,但机车信号正常,司机可按LKJ控车运行。 ATP系统正常的情况下,如果前面有车停在闭塞分区无法动弹或缓慢行驶,像D3115的情况一样,它身后的车都无法前行。在调度中心的大屏幕上,所有线路上列车的动态也是一目了然。如果有异常,系统会自动报警。 D301车一位随车机械师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随车机械师负责车上的安全设备,包括ATP系统,是国外进口的,设备特别先进,有问题就报警,出现故障会自动停车,还有LKJ系统。“我自己分析的话,这些设备‘一切都正常’。” 追尾事故发生后,多家为甬台温客运专线提供信号设备的上市公司受到公众怀疑。但这些公司纷纷撇清与事故的关系。其中,和利时公司(Nasdaq: HOLI)是两列列车车载ATP系统的供应商。受传言影响,股价在7月25日周一收盘下跌18.37%。但该公司称,来自多个信息源的数据分析显示,两列列车的ATP系统运作正常,无任何导致崩溃的故障发生。 实际上,ATP系统和LKJ系统都需要借助地面的列车控制系统设备信息,才能知道其前方一定距离内是否有列车。当失去地面信号设备的支持时,ATP系统和LKJ系统也无能为力。而现在,出问题的正是地面信号设备。 在这个时候,D301和D3115仍然有避免追尾的机会。一位铁路系统退休人士指出,调度知道前面有车且正在慢速运行,如果头脑清醒,是可以判断绿灯出错的。 此外,上海铁路局温州通信车间一位刘姓工长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当天事故路段通信系统没有出故障,完全正常。“列车有自身的呼叫系统,列车司机有没有呼叫,我不知道。我能保证的是,呼叫系统的通信线路是没有问题的,他们可以互相呼叫的。” 不可思议的是,所有自动的和人工的安全屏障都没有发挥作用。雨天又进一步缩短了目视的距离,当D301司机钻出隧道,借助远光灯看到前方高架桥上有一辆列车时,他采取了紧急制动,但为时已晚。在列车时速达到200公里时,制动距离需要2000米;列车时速为100多公里,制动距离需要1000多米。这样的制动距离,司机的目视无法达到,只能依靠信号系统。 7月23日20时31分,在距离温州南站只有五公里左右的高架桥上,D301撞上了D3115。D301车上的一位随车机械师说,他当时刚从1号车回到8号车,走得慢一点,也没命了。“我在铁路上干了23年,老车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一撞,至少40人死亡,有接近200名伤者。铁道部一位内部人士表示,温州动车事故暴露出高铁运营管理上很多漏洞,“这次事故中如果人员培训到位,处理故障经验丰富的话,事故并非不能避免”。 脆弱的高铁 屡屡故障的背后,折射出高铁技术的不足,亦反映出铁路运营理念和高铁速度脱节的现实 因信号系统缺陷引发的温州动车追尾事件,正将公众对高铁安全的质疑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点。 这并非中国高铁的第一起信号系统故障。据媒体报道,2010年6月9日,广州至武汉的G1022次列车途经武广高铁广州至清远区间时,车载计算机突发通讯故障,列车被迫停车,所幸并未造成人员伤亡。还有更多的信号故障不为公众所知。 出问题的亦不止信号系统。京沪高铁6月底开通之后,曾在五天之内发生四次供电设备故障,其中一次,还发生了列车测速系统故障导致的临时限速。就在温州动车追尾事故发生不久,7月25日晚,京沪高铁安徽定远段再次因暴雨天气出现供电设备故障。 高铁频频发生故障的背后,折射出国内在技术引进和消化吸收方面存在的不足。 据国内一家机车制造企业人士透露,和国外企业相比,国内机车制造企业技术能力相对薄弱,消化吸收引进技术的能力未能达到预期,大量国产高铁零部件达不到应有的标准。 原铁道部运输局局长张曙光(博客)(微博)2009年6月在动车组质量安全会议上的讲话掀开了问题一角。张曙光严厉批评,唐山轨道客车有限责任公司采购的动车零部件存在大量质量不合格的现象,北车旗下的长春轨道客车有限公司生产的46列国产动车组的零部件功率和绝缘等级与技术条件不符,浦镇车辆厂长期存在转向架构架加工面的铸造缺陷等问题,但会议召开时仍未查出原因。所有这些因素,都严重危害动车组的运行安全。 在动车系统各项技术中,信号系统一直是国内企业的技术短板。这一短板一直困扰着国内企业。 2006年青藏铁路开通前仅信号调试就花了很长时间。据媒体报道,当时青藏铁路从美国引进的信号系统并不稳定,甚至出现“丢车”现象,即调度控制中心计算机无法确定列车行走位置。正式开通前一年,有中央领导亲临视察,通信信号在测试中连接不上。“当时在场的人都非常着急,铁道部直接分管通信设备的运输局副局长胡东源因此被免职。”一位知情人士透露。 通过技术转让,中国造出了自己的高铁,但软件和自动控制系统是最难掌握的技术难题。据一位当年参与高铁技术引进谈判的人士回忆,“外方的技术转让是有底线的,他们只是转让了一些部件的设计图纸,教会我们制造,但一些核心东西,特别是软件源代码,是不会转让的。” 国内一家机车制造企业负责技术引进的人士也证实了这一点,“过去几年的技术引进主要是制造工艺为主。高铁一些核心技术和软件源代码外方并未转让,特别是信号系统,现在信号系统的主要硬件还是依靠进口,软件是自己搞的。” 此次温州动车事故初步调查分析结果显示,目前国内既有线路上应用的信号系统仍然并不完善,“这套信息系统当时技术并不成熟,但为了赶工期,没有经过考核就急急忙忙地上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暴露,没想到一个雷给暴露了出来。”接近铁道部的一位人士称。 尽管铁道系统内部自身能力有限,却轻易不愿让系统外企业进来分羹。华为一直想进入动车组和高铁的列车控制系统开发,却屡屡铩羽而归(详见辅文“高铁利益共同体”)。 在交通运输管理咨询人士看来,整个高铁行业在过去几年中以疯狂的速度发展,“企业只要生产出东西就能卖掉,即便是生产产品合格率比较低也无所谓,只要生产出来就能赚钱,整个行业时间是第一位的。” 一位高铁供货商在接受财新《新世纪》记者采访时感叹,“日本的新干线,100公里线路用了10年修建,而我们不到十年就建了几千公里,确实太快了。” 在这样亢奋的行业氛围下,大干快上成为铁道部推动高铁快速发展的一个主要法宝,甚至不惜违背基本的科学规律,其中最为典型的莫过于动车组驾驶培训。在国外专家看来,起码需要经过三月驾驶培训方能上岗的动车驾驶,在铁道部一纸命令下甚至出现了十天的短训班。 上述咨询人士认为,作为国内高铁企业的主要客户,铁道部虽然多次强调要确保产品质量,但在实际行动上并未树立安全第一的理念,“如果客户最高层都不重视,那企业就会觉得,质量保证工作做不做都一样,企业对产品可靠性的观念非常薄弱”。 事故发生第二天晚上,上任不久的铁道部部长盛光祖在全路运输安全紧急电视电话会议上称,要迅速整改高铁安全中存在的问题,包括对设备的惯性故障,要组织开展技术攻关,彻底解决问题;提升动车组司机素质等。 安全记录 铁路的不良安全记录,如何面对高铁时代? “7·23”动车追尾事故发生后,人们对铁道部垄断下的铁路安全,尤其是高铁安全提出了更多疑问。实际上,铁道部在过去这些年中安全记录可谓劣迹斑斑。 众所周知的是,2008年4月28日,胶济铁路因列车超速而撞车,造成72人死亡。在这一惨剧的背后,调度命令传递等多个环节出现漏洞。但是,遇难者的鲜血似乎白白流淌了。 和往常一样,“4•28”事故之后铁道部启动全路安全大检查。当年7月,铁道部安监司司长陈兰华在全路安全监察系统电视电话会议上指出,安全情况并未得到好转。重大事故和大事故平均每18天发生一件,是近十几年来所没有的。自1997年“4·29”荣家湾特别重大事故之后,2008年除了发生“4·28”特别重大事故,还发生死亡18人的“1•23”重大事故,柳州局“6·30”1322次旅客列车因下雨山体坍塌导致机车及六辆客车脱轨事故,北京局“7·4”K157次客车制动梁端头焊缝开裂、梁体折断事故,性质都十分严重。 三个月后,当年10月13日,济南铁路局再次出现列车超速事故。北京铁路局开行的DJ5506次列车由青岛开往徐州,据称由于济南机务段带道司机刘茂全错误操作列车运行监控记录装置“支线键”,导致该次列车在限速每小时120公里的线路上,超速运行8750米,时间长达3分23秒,最高运行速度达到每小时162公里。铁道部副部长胡亚东在全路电视电话会议上称,在这种状况下“不出事、没翻车,实在是侥幸,实在是撞上大运了”。 而且,铁道部系统内隐瞒事故的问题比较突出,一些事故的真正原因和深层次问题没有充分暴露。如2008年2月21日,上海局杭州电务段在萧萧联络线严重违法使用封连线封连电气设备接点,造成列车一般C类事故,但直到一个多月后铁道部安监司接到举报,上海局才如实汇报。 在以上事故中,如果有人被刑事起诉,往往是行政级别低的员工。铁路局局长等官员,即使被免职,也很快调任其他同级职务。 提及这两年频发的高铁故障,以及此次动车追尾事故,很多人都会将矛头对准年初已经落马的、在铁道部部长任上八年之久的刘志军。 但是,实际上,刘志军自己也清楚铁道部的安全隐患。 他在2005年9月的全路运输安全电视电话会议上坦承,运输安全存在的问题仍然是大量的,如设备质量问题非常突出。线路病害、信号故障、机车大部件破损、提速机车走行部故障等呈现明显上升的趋势,对运输安全特别是旅客列车安全构成极大的威胁,当年已经发生的十件行车重大、大事故中,有七件直接与设备质量有关。 此次动车追尾事故后被免去上海铁路局局长职务的龙京,在2011年4月的该局电视电话会议上也指出,在铁道部为期一个半月的全路安全大检查活动期间,上海铁路局性质严重的事故没有杜绝,特别是发生了“3·18”南京北站调车人员车辆伤害死亡一般B类事故、“2·17”机车溜逸一般C类事故、“3·17”京沪高铁动车组试验列车撞施工小车一般C类事故等,性质十分严重。“一方面表明安全大检查活动在部分单位开展不够深入、不够扎实、走了过场;另一方面也表明我局的安全基础仍然十分薄弱”。 实际上,分析人士指出,“7·23”动车追尾事故的教训能否真正被吸取,安全形势能否真正改观,都是大大的问号。包括刘志军、龙京,以及当年曾因为胶济铁路事故被免去济南铁路局局长职务的新任上海铁路局局长安路生在内,即使有人一心为公,在铁道部现行体制不改变的情况下恐怕也很难有大的作为。 {lang: ‘zh-CN’} 相关日志 2011/08/02 — 纽约时报:在揭开高铁事故的实情方面,微博侵蚀了中国的审查制度 (0) 2011/08/02 — 纽约时报:高铁相撞后中国媒体被噤声 (0) 2011/08/02 — 关不羽:“完美体制”的覆灭——铁道部废墟的启示 (0) 2011/07/31 — 香港記者協會聲明:要求中宣部撤回限制傳媒報道溫州動車事故的指令 (0) 2011/07/31 — 纽约时报:动车事故让人质疑高铁建设的推广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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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祖国,你总是在撒谎

用政府的信用拯救老百姓的信心。这是最后一招。我在想,中国如果面对这样的境遇,政府的信用作为最后一招时,会管用吗?      “三聚氰胺”事件,大家说,以后孩子都不喂奶粉了,国家检疫部门通过的产品也不能信。   伊春飞机坠毁了,我邻居家的小孩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坐飞机,怕爆炸。   哈尔滨建地铁,身边的人说,建成以后一年之内我都不会去坐地铁,看看一年之内不出问题再考虑去坐。   郭美美事件出来了,再没人愿意通过红十字会捐款了。   哈尔滨楼塌了,微博上大家信誓旦旦地说:“70年产权没有意义,房子只能坚持30年。”   高铁停电,高铁追尾,同事看到新闻第一反应:妈呀,以后可不敢坐和谐号了。   高铁追尾后一会“奇迹”,一会“社会主义优越性”,一会“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镜头里,大铲车翻滚着车体残骸,里面居然有尸体掉出来。看得我如坠冰渊。      在经历了这些以后,老百姓还信任什么?   我想问,如果中国到了需要政府用自己的信用挽回13亿人民的信心的时候,你的信用能管用吗?我想问,老百姓还信任你吗?      去问问一个普通中国人。   问问他们,他们眼中的公务员是什么样的?   问问他们,他们眼中的警察是什么样的?   问问他们,他们眼中的交通部门是什么样的?   问问他们,他们眼中的医院是什么样的?   问问他们,他们眼中的财政部门是什么样的?   问问他们,他们眼中的中石油是什么样的?   问问他们,他们眼中的中央电视台是什么样的?      怀疑,怀疑,还是怀疑。   这些怀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想到了警察,可是心里却觉得报警不上钱也没有用;意味着家里着了火,打了119之后我们也担心,因为我们觉得火烧完消防队才会到;意味着我们去政府部门办事,心里却根本不认为自己能不花钱把事办成;意味着,新闻联播播出一个信息,大家都用怀疑的目光揣测,根本不信;意味着每一条路修完,大家都觉得两年路就会重修;意味着老百姓凑够手术费之后也不敢去看病,因为他实在弄不到红包钱;意味着我们吃那些国家检疫部门检查通过的食品都害怕中毒;意味着我们过去不敢坐汽车,现在连高速火车都不敢坐,不是因为事故本身,而是因为出了事之后你们做得如此让人寒心;      你们每天都在撒谎,你们每天都在说面子话,你们每天都在遮掩事实。结果现在怎么样?   现在你说高铁安全,老百姓不信。   现在你说油应该涨价,老百姓不信。   现在你说新闻都是真的,老百姓不信。   现在你说国家公务人员都是优秀的,称职的,老百姓不信。   现在你说要改善农民生活,老百姓不信。   现在你说官商不勾结,老百姓不信。   ……      但是,老百姓现在至少还对你有所信任。   老百姓还信他到老了能领到退休金,保险金。   老百姓还信他的房子有70年使用权。   老百姓还信他存进银行的钱能取出来。   老百姓还信他有一定得言论自由。   老百姓还信他能在一定程度上用舆论来监督政府。   老百姓还信他只要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   老百姓还信军队是人民的军队。      如果有一天,你连这些信任都失去的话,那你将面对怎样的中国?你敢想象吗?   老百姓不再交保险,因为他觉得交也白交。   老百姓不再买房子,因为他觉得买了房子也不是他的。   老百姓不再往银行里存钱,因为他害怕有一天经济危机了取不回来。   老百姓不再说话,因为他觉得说了也会被屏蔽。   老百姓不再努力,因为他觉得努力也过不上好日子   老百姓不再消费、不再旅游、不再坐车、不再吃袋装食品、不再参军。      如果有一天,中国走到了美国的那一步,到了用最后一招的时候了,然后你站出来说:“你们放心地借钱吧,放心地花钱吧,有政府呢,政府给你们担保。”结果老百姓说,我不信。你要怎么办?      如果这篇文章被删了,没什么,只不过我们多了一份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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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 | 《纽约时报》在揭开高铁事故的实情方面,微博侵蚀了中国的审查制度_

核心提示:微博能对抗审查机器吗?从本次动车事故之后的表现看来它有这种潜力。 原文: In Baring Facts of Train Crash, Blogs Erode China Censorship 作者: MICHAEL WINES and SHARON LaFRANIERE 发表:2011年7月28日 本文由“译者”志愿者翻译并校对 【图:Sim Chi Yin为“纽约时报”拍摄】 在中国的一个网吧。上周的一起高铁事故触发了数百万条微博消息。 发自北京——“狂风暴雨后的动车这是怎么了??爬的比蜗牛还慢…可别出啥事儿啊…”周六晚上发在新浪微博上的这条预言性的消息这么说。 这短短的几句是年轻女孩@Smm_苗的一条微博。但五天后,这场暴风雨依然在中国的网络上刮着,并在政府官僚、审查机器和国营媒体的脚下激起涟漪。 那个女孩看见的那辆正沿着浙江省温州的铁轨前行的列车在数分钟后就被另外一辆从后面追尾,造成40人死亡,191人受伤。从那时起,中国的两大类似于Twitter的微博平台对这起悲剧发布了令人吃惊的2600万条消息,这些内容中有些迫使尴尬的官员们不得不收回成命。这些消息中既有铁道部的强烈的蔑视,也有政府解释的怀疑,还有公民和职业记者的专业报道。 和本周快速、综合的微博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铁道部的搪塞说辞,而铁道部已经深陷受贿丑闻之中。这些说辞不过是共产党的新闻媒体和国家电视台的通常表现的小小范例而已,它们只是浅尝辄止地报道了一些关于获救儿童的故事,而且姗姗来迟,结果只能让位于那些谨慎地反映了公众不满的报道。 虽然微博之前就揭出过丑闻和爆炸新闻,这一周微博的表现可能是它作为一种社会力量登台亮相的标志,即使它面对着政府想控制互联的影响的种种努力。 虽然不是所有的微博帖子都能在网络上畅通无阻,但是负责监控政府的审查机器还是让大多数的帖子得以发出。许多专家说他们已骑虎难下。微博这种比审查机器的反应更快的特性,让它不那么容易受控。微博平台如雨后春笋地普及开来,又让控制它们成了一件棘手的事。 周六的动车惨剧就是一个有说服力的例子——这一事件又在中国不断增长的中产阶级中产生了共鸣,他们都精通计算机,买得起动车车票,对官方的宣传本来就深为怀疑。 而周六的国营电视台在晚间报道的又是挪威的大规模屠杀,一名乘客在撞车事故发生后四分钟,在微博上报告了停电和“两次强烈的碰撞。”9分钟后,另一名乘客发布了求救微博,它被转发了100,000次:“孩子们都在车厢里大哭!这儿没有一名乘务员!”两个小时后,一则呼吁捐血的微博迅速让当地医院挤满了捐献者。 接着各种反馈开始大量出现。“这么大的事故,怎能归咎于天气和技术因素?”一个浙江省的高级官员蔡奇发微博说,“该谁来买单?铁道部门应该痛定思痛,从中汲取深刻教训。”(注:此为蔡奇微博原文。) 一名湖北省的微博博主说,“我刚刚观看了在温州的火车相撞事故的新闻,但我觉得我还是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可信了。我觉得连天气预报我的没法相信了。还有什么是我们能相信的吗?” 微博对政府本身的影响是体现微博影响力的最确凿无误的标志。 上周末,温州的官僚下令,当地律师不经允许,不许接受受害者家属的案件委托。在微博曝光了这一消息后,他们撤回了成命并道歉。 铁路工人们很快就在事故现场将追尾的车的第一节车厢掩埋了。周一,网上一片哗然,认为这是在掩埋真相,之后,他们又把车头挖了出来,并带到温州去做分析。,国营的英文报纸《中国日报》指出,他们满足了“许多网友”的要求。 “我把这称为微博革命,”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国际新闻和通信方面的教授展江在上周四接受采访时说。“过去的一年,微博,尤其是新浪和腾讯,在报道方面都发挥了越来越大的主要作用,特别在突发新闻上。” 少数的报纸和杂志不仅将它们对撞车事故的深挖出来的调查报道发表在纸媒上,也张贴到微博上,这样数百万的人都可以看到。如此一来就可以持续地对抗审查制度。还有数以百计的更传统一些的国营媒体也如法炮制。 即使是共产党的喉舌《人民日报》也有自己的微博服务。但该领域占主导地位的是两大微博。新浪控股有限公司的新浪微博,拥有1.4亿用户,通常都受过良好教育,和其他微博用户相比,他们在时事方面更感兴趣。腾讯公司的微博有2亿用户,他们则通常更年轻,也更喜欢社交。 在某些方面,中国的微博“山寨”了西方的同类服务:将每条微博的字数限制在了140个以内(不过在中文里,每个字都可以表达更多的意思)。发微博也被称为“织围脖”,因为这个词听起来象“围脖”。 但中外微博也有差异。一个人可以评论别人的微博,变成一种对话。用户也可以在自己的微博中附带图片和其他文件,这一功能很有效果:上周四,喜欢验证事实的博主们张贴了温家宝总理最近的官方活动的照片,以驳斥他在温州的一个新闻发布会上说他生病了,所以不能更早一些到达事故现场的说法。 虽然西方的社交网络如Twitter和Facebook都被屏蔽了,但它们的中文类似应用却在蓬勃发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所有者同意政府的监测和审查——也许还因为中国政府一旦担心出现反应,就可以将其关闭。关于高铁惨剧的大量信息看起来是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官方许可(译注:这种许可显然已经在上周六晚上被彻底关闭,详见“译者”的 动车相撞事故专题 ):许多分析家认为,政府觉得微博是个虚拟的蒸汽阀门,可以让公民以安全的方式发泄不满。 根据一名因担心透露此信息而被解职,所以保持匿名的腾讯网络编辑的说法,一旦有需要,微博也的确有数十个电子开关可以稀释、隐藏或删除[令当局]讨厌的帖子。然而,微博也在和审查机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如果我们没有任何言论自由,那么我们公司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因此我们公司必须采取主动,以保障我们的空间,”他说。“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和政府部门讨价还价。” 甚至专门的审查者也发现微博很难被约束。政府的看守可以通过寻找如“人权”和“抗议”这样的关键词自动删除一些帖子。但正如Twitter一样,能够立即转发给数十人意味着审查命令在执行之前,信息就可以传播。 并且总是有截屏来保存那些已被删除的帖子,比如中国最著名的演员葛优的这条微博: “死一个大一点的领导,就会有无数花圈。而死了多少个百姓,只有不停的和谐。死一个大一点的领导,就会说全国哀痛。而死了多少老百姓,也不会有句道歉。死一个大一点的领导,就会有高规格下葬,而死了多少个老百姓,只有冰冷的数字。死一个大一点的领导,就有不停的表彰,而死了多少个老百姓,只有渐渐地遗忘。”(注:录自葛优被删除的微博原文。) Jonathan Ansfield对此文有贡献,Adam Century, Li Mia, Li Bibo 和 Edy Yin 对研究有贡献 相关阅读: “译者”的“动车相撞事故专题”最新进展更新:范徐丽泰回应牵头人大提案要求;教育部前发言人给王勇平的信;“后动车”时间;给大陆媒体的“香港家书” ;微祭奠……点击 这里 查看,墙内可见,支持iPad和iPhone阅读 友情提示:您可以到 这里 看到推友们对该篇译文的评论和转发;欢迎参与!如果您的电脑可以翻墙,请到 这里 的左栏参加我们的一个小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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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 | 铁道部腐败盛行 高铁运营留大患

 2011年 7月 28日 铁道部腐败盛行 高铁运营留大患 记者: 杨明 | 华盛顿 图片来源: AP 温州广场上有人放灯,灯上写有对遇难者的祝愿 中国总理温家宝承诺,将依法处理7·23动车追尾事故背后隐藏的腐败问题,毫不手软。有观察人士指出,铁道部普遍的腐败问题,为高铁的建设和运营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温家宝承诺查处腐败* 温家宝星期四在7·23甬温线特大铁路交通事故现场对记者们说,事故调查工作已经开始,全程将公开透明,用经得起历史检验的结论,给群众一个负责任的交代。 在回答香港记者提出的“这次事故是天灾还是人祸”时,温家宝说:“我们的调查处理一定要对人民负责,无论是机械设备问题,还是管理问题, 以及生产厂家制造问题,我们都要一追到底。如果在查案过程中,背后隐藏着腐败问题,我们也将依法处理,毫不手软。” *事故初步原因为信号灯设计缺陷* 星期四,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调查组召开第一次会议。上海铁路局长安路生说,信号灯设计的缺陷,致使其在雷击后,没有提供应有信号,调度人员也未发出预警,从而引发动车追尾事故。 他说:“根据初步掌握的情况分析,这起事故,主要由于温州南站信号灯设备在设计上存在严重缺陷,遭雷击发生故障后,导致本应显示红灯的区间信号机,错误升级显示为绿灯。” *信号灯设计公司表示认错和接受处罚* 负责这次事故高铁信号灯的北京全路通信信号研究设计院有限公司星期三发布致事故死伤者及家属的道歉信,并表示将积极配合国家有关部门的事故调查,敢于承担责任, 接受应得的处罚,对有关责任人进行严肃的责任追究处理。 *铁道部腐败丛生* 中国“深圳当代社会观察研究所”所长刘开明博士说,铁道部是中国计划经济中的最后一座堡垒,长期以来政体合一,集公安、检察和法院系统于一身,俨然一个独立王国。今年以来陆续被双规的铁道部高官有原铁道部长刘志军,运输局长张曙光,铁道部运输局副局长苏顺虎,南昌铁路局局长邵力平、呼和浩特铁路局局长林奋强、副局长马俊飞等等。 刘开明说,这些人的纷纷落马,表明腐败问题已经渗透铁道部的方方面面。这些腐败的钱财无疑都来自高铁工程建设的款项,直接影响高铁的设计、施工、设备、管理和培训等。 他说:“我们看到江苏南京高铁的建设,把钢筋拉细了,就是承包商降低成本,把腐败的成本,掩藏在建设成本中间的一些具体的表现。这样肯定会对整个铁路建设、铁路运营,留下巨大的隐患”。 刘开明博士说,铁道部的腐败只是中国大面积腐败的一个缩影。他说,尽管胡锦涛总书记、温家宝总理等中国领导人一直大谈反腐败,但他们的反腐决心只流于口头上和书面上,没有具体落实和检查的措施和办法,不愿意用干部财产公开等具体措施来约束和检查领导干部。他说,中共当局害怕财产公开的根本问题,是担忧对其统治政权的合法性构成挑战。 7·23特大铁路交通事故发生后,上海铁路局局长龙京、党委书记李嘉和分管工务电务的副局长何胜利已经被免职,接受调查。 但是这些人的去职,并未平息人们对当局的批评。很多民众质疑有关部门在下令清除事故现场、恢复营运的同时,为何不全力救人。 星期四,几十名遇难者家属在温州市政府大楼前抗议,高举着敦促温家宝帮助查明事故“真相”的标语,希望当局尽快将事故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公开透明地向遇难者家属和社会公布。 相关文章 舆论呼吁中国铁道部停止“大跃进” 7月23日发生在中国温州附近的严重动车追尾事故,引起人们对中国铁路–特别是高速铁路–发展的反思。一些人呼吁调整高铁产业的发展节奏,还有人发出了“中国,请你慢些走”的呼声。 温家宝保证全面调查致命铁路事故 动车事故让中国高铁技术出口梦碎 中国铁路事故备受批评 提交评论 * 必须填写 名字 (任意) 国家 (任意) 发送人留言 字数限制在500 * 提交 提交对本文发表的评论表示您同意以下条款: 如果评论中出现与所评论文章无关的内容,或者评论中出现中伤、诽谤或粗俗词语,美国之音保留不发表您的评论的权利。由于篇幅或时间等限制,不是所有提交的评论都会被发表。 提交本评论表示您授权美国之音可以在任何美国之音媒体上使用您的评论 免责声明 RSSリーダーで見るために変換しています まるごとR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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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青年报:1998年德国高铁(ICE)惨祸后,如何重建信任

1998年6月3日,一辆运载287人的德国城际特快列车(ICE)脱轨,造成101人死亡。事后,秉持着“专业精神”的德国各相关部门,开始了近乎惊人的救援和调查。他们不仅更换了所有的车轮,更进行了长达5年的技术调查和法律审判。   2003年审判结束后,除了受损特别严重的车厢被销毁以外,可用车厢再度回到公众视野中。其中,几乎没有受损的第一节车厢保持了1998年事故前的样子,它成为了德国联邦政府技术应急机构的教学样本。   尽管人们一度对高铁失去信心,但德国铁路公司及时、透明的调查研究,与媒体和公众的积极沟通,让人们逐渐重拾信任。   1998年6月3日,一辆运载287人的德国城际特快列车(ICE)脱轨,造成101人死亡。事后,秉持着“专业精神”的德国各相关部门,开始了近乎惊人的援救和调查。他们不仅更换了所有车轮,更进行了长达5年的技术调查和法律审判。尽管人们一度对高铁失去信心,但德国铁路公司及时、透明的调查研究,与媒体和公众的积极沟通,让人们逐渐重拾信任。   一只断了钢圈的火车车轮,在飞驰的德国列车上划出一道疤痕。   1998年6月3日上午,一辆运载287人的德国城际特快列车(ICE)从德国慕尼黑开往汉堡,在途经小镇艾雪德附近的时候突然脱轨。短短180秒内,时速200公里的火车冲向树丛和桥梁,300吨重的双线路桥被撞得完全坍塌,列车的8节车厢依次相撞在一起,挤得仅剩下一节车厢的长度。   这场列车事故造成101人死亡,88人重伤,106人轻伤,遇难者还包括两名儿童,生还的18名儿童中有6人失去了母亲。   这是迄今为止伤亡最重的高铁事故。目击者安德鲁·戴维斯说,在那一刻,“每个人都因为不敢相信眼前的惨烈景象而闭上了眼睛”。   人们不敢相信,因为眼前这一堆化为废铁的车厢,恰恰是德国人的骄傲。这个以工程设计著称的国家,1991年6月2日全面投入使用ICE。对德国人来说,这不单是一个崭新的铁路系统,“在柏林墙倒下2周年之际,先进的高铁象征着德国统一后光明的未来”。   这列代表高科技的德国列车高速行驶了7年,无一例死亡事故记录,直到1998年,途经艾雪德镇的这只车轮,开始崩坏。   这只崩坏的车轮划伤了德国列车,并一度划伤了德国人的信任。“但是因为德国铁路公司迅速做出了公开透明的调查,并努力改进失误,我觉得可以再次信任它。” 德国记者史提芬·伍兹拉尔在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说。   和史提芬一样,很多德国人在惊魂碰撞后重拾对高速列车的信任。时至今日,ICE依然是德国人出行的首选。每天有超过21万乘客选择乘坐ICE,在德国和欧洲的城市间往来穿梭。   “安全第一,是铁路公司的首要职责。今年是德国高速铁路运行20周年。直到今天,数据依然显示,在德国,乘坐火车出行是最安全的交通方式。”德国铁路公司(以下简称“德铁”)新闻发言人亨纳·斯潘努斯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德国列车并没有因为这只车轮而减缓行驶,却以更加积极的姿态,继续高速前行。   在德铁疏忽的庇护下,死神躲过了所有搜查,与列车上的287人一道,驶向通往毁灭的末路   德国记者史提芬·伍兹拉尔提起上世纪90年代的高铁,依然掩饰不住自己的赞许,“那是德国高科技的象征”。   1991年6月2日,德国高速铁路在惊叹和赞许中开始运行。最高250公里的时速,宛如飞机商务舱的列车车厢,以及铁路方面声称的极高安全性,成为德国人为之自豪的资本。它不仅大大缩短了城市间的交通时间,更带给旅客豪华享受。   据德铁介绍,ICE在1992年共计运载1000万旅客,而到了2010年,这个数字已然跃升至7800万人次。通车两年后,每日载客量超过65000人次。更重要的是,在通车后的7年时间内,这列德国列车保持了零死亡事故记录。   然而,这只车轮夺走了通车7年来ICE的全优安全记录,更如同死神一般夺走了101名乘客的生命,也一度夺走了德国人的“技术崇拜”。   第一个发现死神车轮存在的是搭乘这趟列车的约格狄曼。在列车行驶到艾雪德镇以南约6公里的地方时,他突然看到一截巨大的金属条从太太和儿子中间的座椅扶手中弹出,车厢的地板被捅出一个大口。   根据此后的调查,这片金属条是第二节车厢的第三条车轴上一个车轮的外钢圈,因为长时间频繁使用出现了金属疲乏现象,进而造成金属爆裂,而突然爆裂的外钢圈插进了车厢正中约格狄曼的包厢。   约格狄曼迅速离开车厢去找列车员。然而,就在他和列车员赶回包厢的短短一分钟内,列车驶过转换铁路线路的转辙器,破裂的车轮外钢圈把转辙器上并不牢靠的铁轨勾起,这块铁轨插入车体,并冲破车厢顶,造成车头和此后的车体分离,列车脱轨。   当约格狄曼和列车员赶回包厢时,列车第二节车厢脱轨撞入树丛中,而此后的车厢撞断了重达300吨的桥梁,天桥主体倒塌压在第三节车厢中后段,而此后的所有车厢全部出轨,挤压在一起,强大的冲击力将两名正在桥下工作的德国铁路员工撞死。   这只车轮就像一个躲藏在列车下的死神,狞笑着等待死亡宣判。而这位不受欢迎的死神,却原本可以不出现在这班列车上。   原本在ICE上使用的是德国专有技术的整块钢材切割而成的单毂钢轮,但是由于这种车轮会产生较大的噪音,而且会让车体明显摇晃,德国旅客觉得“摇摇晃晃的餐车太不雅观”,所以德铁才将车轮换成箍着钢条的双毂钢轮,因为其中有橡胶层,可以减少噪音,且使运行更平稳。   但这种双毂钢轮的缺点是容易出现金属疲乏现象,进而造成金属断裂。1997年秋天,德国电车公司曾告知德铁,这种车轮会出现问题,应较为频繁地更换车轮,但德铁仅以一句“我们并没有发现金属疲乏”而草草了事。   而最后放过死神车轮的,是德铁负责检查设备的员工。检察院称,他们“本应该能够在对列车例行的检查中发现裂缝”,但因为“没有足够重视车轮异响”,在检查中没有使用超声波检测,而仅用一只手电筒查看。   就这样,在德铁疏忽的庇护下,死神躲过了所有搜查,与列车上的287人一道,驶向通往毁灭的末路。   现场救援和搜寻工作整整持续了3天,而技术调查和法律审判则持续了5年   事故发生后,德国震惊了。德国《明镜》周刊用“德国的泰坦尼克号事件”来形容此次事故。文章称,艾雪德事件标志着德国人对“技术崇拜”的结束。   虽然“技术崇拜”有所动摇,但依然秉持着“专业精神”的德国,开始了近乎惊人的援救和调查。时任德国交通部长的马蒂亚斯·魏斯曼在媒体前向德国公众保证:“绝不允许蒙混过关,不允许半点掩饰和含糊,一定清查到底。”   ——事故发生6分钟后,接到报警的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抵达现场,德国红十字救援协调中心宣布临近地区进入紧急状态。   ——事发20分钟后,为了确保重伤员能够第一时间被救助转移,德铁宣布停止运营,并于7分钟后停驶所有列车。   ——事发一个半小时后,所有被找到的重伤者都被转移到附近医院,24架直升机、60名医护工作者和150名救援人员到达现场。现场迅速搭起帐篷,就地诊治轻伤者。   ——事发后,德国联合信息中心(GAST)和紧急事件信息中心(EPIC)专门开设了统一的人员身份确认和失踪举报电话。电信通信系统也开设了两个专门的波段,供事故救援使用。   ——事发约两小时后,德国联邦军队的三辆军用坦克及从汉诺威调派的一部40吨重的消防起重机一起挖掘现场残骸,随后开始了挖掘遇难者的工作。   ——搜救工作整整持续了三天才结束。约有1900名救援人员参与了现场抢救,其中包括驻扎在附近的英国军队。   为了保证幸存者的救治,德铁在事发后很快派设了专员,赋予他500万马克的应急资金支配权,用于确保第一时间的救治需求。随后又设立两个捐款账户,并提供了80万马克。除了援助基金外,直至2008年,德铁已支付3200万欧元作为事故补偿金,并预计未来还将支付千万欧元。时任德铁董事会主席的约翰内斯·路德维希走访了许多受难家庭,向受难者表示慰问。   现场救援和搜寻工作结束了,而长达5年的技术调查和法律审判才刚刚开始。德国联邦铁路局是监管铁路及其相关基础设施的权威机构。一旦有证据显示铁路公司未能尽责防范危机、保证安全,联邦铁路局作为监管机构将介入调查。在它的组织下,组成了独立调查小组,对事故原因展开全面调查。   检察院也对相关工程师展开公诉。检察院收集事故资料、技术报告等文件证据,到2000年,艾雪德事故的文档已超过600个文件夹。   当时媒体批评认为,受起诉的只是德铁的普通员工,而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故,德铁高层应当承担责任。   1999年,事故发生1年零3个月之后,德铁公司主席约翰内斯·路德维希被免职。《明镜》周刊评论说,不断展开的事故原因调查证明德铁存在重大疏忽和失职,以致最后灾难发生。艾雪德高速列车事故无疑是他被免职的主要原因,无休止的劳资谈判和并不理想的运营效益只是免职的最后一个推动力。   而对相关工程师的审判还在继续。由于事故审判成为公众关注的热点,在2002年主审开庭的时候,庭审不是在法院举行,而是在市议会大厅。2003年,庭审结束,工程师被判无罪,每人支付一万欧元的赔偿金。虽然幸存者及受难者家属对判决不满,认为“德铁在赔偿问题上十分小气”,但终归这桩史上最惨烈的高铁悲剧,经历了长达5年的彻底清查,终于在技术调查和法律审判的领域,划上一个句号。   “我想德铁公司也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遇到这种事情也很沮丧,但是不管怎么样,事情发生后,他们在用专业精神对待。”史提芬说。   事发第二天,德铁降低了全线高速列车的时速,并停运所有同型号列车   死神藏身的ICE列车,动摇了德国人对高科技的“技术崇拜”,致使事故发生后,人们一度对高速列车产生了怀疑,乘车人数锐减。   “对于ICE的乘客来说,艾雪德事故的确留下了阴影。但是德铁在事发后及时主动公开信息,并花费很长时间去研究改变高速列车车轮的构造方式。我认为德铁在事后处理上的表现令人满意。” 德国柏林工业大学交通研究所主攻铁路研究的教授于尔根·西格曼在接受中国青年报采访时说。   艾雪德事发后第二天,德铁降低了全线高速列车的时速,并全面检查安全性,随后按照联邦铁路局的要求,停运所有同型号列车,对其进行超声波安全检测,将59辆同型号列车上所有箍着钢条的双毂钢轮,换成整块钢材切割而成的单毂钢轮。   由于联邦铁路局要求进行全面安全检测,德国实行了紧急列车时刻表,多辆列车被取消,多条线路被缩短,直至事故后一个多月才基本恢复国内铁路运营。德国旅客直至次年11月全部车轮更换完毕后,才重新体验到列车原有的运行状态。   尽管德国铁路在橡胶轮胎上具有领先技术,但时至今日,他们仍不敢恢复使用这类轮胎。   “对一个铁路公司来说,保证安全是至关重要的第一要务。” 德国联邦铁路局新闻办公室发言人莫里兹·哈克布林克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   虽然死神藏身车轮中,但被改变的不仅仅是车轮。1999年,德铁根据对艾雪德事故原因的调查研究,公布了一份新的铁路安全方案。这份安全方案成为此后许多国家开展高速铁路的借鉴宝典。   例如,方案指出,由于在事故中列车撞上桥梁,导致伤亡惨重,所以德铁规定未来新建的铁路要避开隧道和桥梁等设施。   另外,在新方案中,德铁规定,要定期对列车进行超声波安全检查,而且至少要有两名工作人员共同检查。   此后,德铁对于安全隐患更加慎重。在2008年一次列车事故后,德铁施行了高于以往10倍的检测频率,来找寻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现在,负责监管的德国联邦铁路局要求所有行程超过3万公里的车轮每周都要接受检查。   而在艾雪德事故营救过程中,因为车窗难以被打破而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于是,在事故发生几个月后,德铁在ICE列车的每一节车厢都设置了能在紧急情况下敲碎的逃生玻璃车窗,而这种车窗之前只能在大型车厢里见到。   “艾雪德事故原因已从技术和操作层面彻底调查过了。现在的重点是如何防止相同的事故再度发生,并施行更为严格的安全规范。从艾雪德事故中吸取的教训,已被融入到日常规则和安全标准之中了。” 德国联邦铁路局发言人莫里兹·哈克布林克说。   在面积近似云南省的德国,速度快、价格适中、安全性高的ICE依然是最常用的出行工具。   “乘坐时速好几百公里的列车,我本来也没指望是毫无风险的事。但是坏事发生后,德铁在调查期间公开了多份报告,每天都可以在新闻上看到跟进情况,在法律调查过程中也非常配合。他们公开透明地调查,并很快改进了列车。看到现在的ICE,我觉得很满意,乘坐高速列车很安心。”史提芬说。   虽然“技术崇拜”受到了动摇,但史提芬认为,知错就改、尊重真理的专业精神也是德国自豪的根本。   据于尔根·西格曼教授说,事故发生半年之后,乘坐ICE出行的人数开始恢复,此后开始不断增加,甚至超过了事故前的人数。   受损的车体没有被丢弃,它们是调查人员眼中最宝贵的“教材”   距离艾雪德事故已经过去了13年,死神经过的地方,重现的却是生的力量。   被死神车轮戳穿的车体,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远去。列车的前牵引车头由于并无太大受损,在事发后不久重新回到铁轨上,奔跑在德国城市之间。   而剩下的车体虽然受损,却并没有被当做废铁一般丢弃。在事发后长达5年的调查和审判期间,供调查机构研究、取证。在相关调查人员眼中,它们是最宝贵的“教材”。   2003年审判结束后,除了受损特别严重的车厢被销毁以外,可用车厢再度回到公众视野中。   其中,几乎没有受损的第一节车厢保持了1998年事故前的样子,它成为了德国联邦政府技术应急机构的教学样本。   列车的后牵引车头则长期存放在机车修理厂,为其他损坏的车头提供零配件。2007年,后牵引车头与其他两辆损坏的牵引车头被重新组装,成为一个新的牵引车头,再度回到铁轨上奔驰。   而在死神走过的铁轨周围,早已种下了101棵樱桃树。据艾雪德事故纪念官方网站的介绍,101棵樱桃树代表着101个逝去的生命,每年6月,鲜红的樱桃果实和繁茂的枝丫相互辉映,象征着事故的受害者彼此扶持,相互照顾。   2001年,当地政府在事故现场旁树立起一块长8米、高2.1米的纪念碑,上面刻着101位受难者的名字、出生年月和家乡,以及对事故的介绍。   每年6月,既有德国高速列车正式运行的纪念日,也有艾雪德事故的国悼日。此时,樱桃树也开始结果。挂满枝头的樱桃,“守护”着不远处铁轨上一列列飞驰的列车。   ——事故发生6分钟后,接到报警的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抵达现场,德国红十字救援协调中心宣布临近地区进入紧急状态。   ——事发20分钟后,为了确保重伤员能够第一时间被救助转移,德铁宣布停止运营,并于7分钟后停驶所有列车。   ——事发一个半小时后,所有被找到的重伤者都被转移到附近医院,24架直升机、60名医护工作者和150名救援人员到达现场。现场迅速搭起帐篷,就地诊治轻伤者。   ——事发后,德国联合信息中心(GAST)和紧急事件信息中心(EPIC)专门开设了统一的人员身份确认和失踪举报电话。电信通信系统也开设了两个专门的波段,供事故救援使用。   ——事发约两小时后,德国联邦军队的三辆军用坦克及从汉诺威调派的一部40吨重的消防起重机一起挖掘现场残骸,随后开始了挖掘遇难者的工作。   ——搜救工作整整持续了三天才结束。约有1900名救援人员参与了现场抢救,其中包括驻扎在附近的英国军队。 {lang: ‘zh-CN’} 相关日志 2011/07/27 — 中国青年报:永不抵达的列车 (0) 2011/07/27 — 中国高铁为何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0) 2011/07/27 — 小道消息 (0) 2011/07/27 — 加藤嘉一:动车事故启示录 (0) 2011/07/27 — 铁道部切割车辆结束搜救的目的——尽快通车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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