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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访谈】音频系列第8期 遭遇警察、谈谈喝茶(下)

核心提示:《遭遇警察》一书在港出版。”译者”在线采访了本书的共同编者华泽女士,书面采访了另一位编者徐友渔先生。话题围绕着”喝茶”展开,本期的两则片花中可以听到李旺阳和杨佳母亲王静梅的口述,同时收录于我们的音频集锦” 中国声音 “中,欢迎下载。翻墙到iTunes商店的” 译者播客 “中收听,或到”译者”博客的” 下载 “页面上另存下载。 点击 这里 播放,或右键单击链接另存文件下载(大小:29.3MB;格式:MP3) (接上) YZ:对,这个心情也很常见。因为一开始大家是匿名发帖,自我感觉是这是没人知道的,一般来讲要到”喝茶”那个点上,你才清清楚楚地知道什么叫“老大哥在看着你”,如果他们开始盯上你的话,到请你“喝茶”,可能中间有一、两个月的过程,但在这个过程中,你其实是纯透明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这就很有意思。其实你是生活在牢笼里,四周都是摄像头,但你自己不知道。如果你知道,比如你开车在高速上,我知道前面有一个摄像头,我觉得还好一点,因为如果我超速的话,我明白会出现什么事。但是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这样的状态下,就是你本身很透明,只有你自己以为你还有隐私,所以这个过程就很有意思。 华泽:是,我的很多朋友,我们知道最轻的是“喝茶”,接下来如果升级,你就会被上岗,在所谓敏感的时期,他们会待在你家门口,你要出去,他们会跟着你。你可以出去,但要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再比较严重的就是软禁,不许出去,你被看在家里,但你还可以上网,可以跟朋友联系;再比较严重的就是你会被绑架,而且是被秘密绑架的状态,没有任何人知道你去哪儿了,在里面他们会威胁恐吓你。这种威胁恐吓是非常切实的,像我和一些朋友被绑架的经历,你是被突然带走,带走你的车没有牌照,周围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用黑头套套住你?首先就是一种恐吓,因为戴黑头套是很恐怖的一件事,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是他不想让你知道你去了哪儿,让你对周围的环境完全陌生,处于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经历了被恐吓的过程。比如告诉你说,你想坐牢,我们不会给你当英雄的机会。没有人知道你到这儿来,你可能一、两天就能出去,你也可能一、两个月才能出去,你也可能一、两年才能出去,你也可能永远从此消失。你在里面的感受是非常真切的,你知道他们是完全有可能做到。 这种比把你判刑、坐牢还要恐怖。判刑坐牢有一个时间点,你会有一个期待,如果见到律师还可以公开说,别人可以对你进行声援。但这种非法拘押你是完全没有办法。当时我对自己行为的评估是离这个还太远了。我只是偶尔被”上岗”,还没有很严重地限制我的自由。然后突然一下就被黑头套绑架,所以你根本无法预期你是在这个、还是那个”被维稳”的阶段。从我自己来说,我也不觉得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是我做了,我还觉得值得。后来也有一些网友质疑我说,你怎么会有这种遭遇?是啊,我也不知道。 YZ:好像你自己觉得我还没有到这个档次。 华泽:那次刘晓波获奖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被秘密绑架走,有人认为”关于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声明”的发起人没有被绑架,我只是一个签署人。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发起人把”声明”交给我,第一批签署人是由我征集的,之后是我在管理这个签名邮箱,把我抓起来之后这件事就停止了。当时几天之内就有1000多人,抓了我,就没有人做这件事了。当然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之前我也有参与”三网友案”、”公盟”的一些活动,跟维权律师走得也比较近。他们会积累起来,我想如果我仅仅做这一件事可能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YZ:很难说,这个都很难说。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去猜测什么是它的触发点。更有意义的是告诉更多毫无心理准备的人,第一是你认为的安全是一个幻象,第二是你认为你的等级不会升级,这也是一个幻象,因为这些都是没有规则的。 华泽:在一个没有规则的社会中,你对所有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行动都没有预期。 YZ:是的。唯一还可以说的是,他们是按一个处理流程在做,不管是你也好、薄熙来也好、艾未未也好,可能大家在社会上是不同的状态,可能还会有一些社会地位的差别,但是你一旦进到那个机器,都是一样的,都是按同一个流程来做的。收手机、黑头套、绑架、恐吓的很多话都是一样的,最后让你签什么,这就是一个流程。假如有人知道这个流程,在黑头套套上来的第一分钟,大概就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这很重要,这对他/她后面的判断会出现变化。如果这些你都是不知道的,要到发生到你身上,人家跟你说:”你这辈子见不到你妈了。”然后你完全不知道他会怎么说,在那个环境下你突然听到这个话;和我们现在这样,相对在一个比较平和的状态下来谈这个事,告诉你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形发生,你可以假设一下,在这个状态下你会怎么反应,那如果真的面临这种状态的时候就会好一些。可能就没那么震惊,心里的起伏波动也会少一点儿。 华泽:对我来说,第一次喝茶我挺震惊的,非常慌,后面就没有什么。 YZ:那你属于心理非常健康的。我觉得”喝茶”总会有一点让你”直见性命”,你平时不认为我是这么一种人啊,比如,我不会出卖朋友的,但是你是要自己经过了你才能给自己下这么一个评断。或者你平时可能会想:那个人对我不是很重要,但是当你被非法拘押,你突然很想见他。突然觉得原来这些人对我这么重要,其实这个事很多时候是对自己的一个反观。 华泽:因为我跟中国最敏感的那些人是朋友,所以很快我就知道了他们的种种遭遇,看了很多文章,听到了很多遭遇,所以我觉得我被绑架这件事是早晚要来的,只是没有想到来得会这么快。 YZ:哦,那你和很多人不同,不少人都没有这个准备。往往是在这个过程中才会显露出他最本来的那一面,没有经过思考就反应出来的那一面。 我还知道有一些朋友经过了这些事之后都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我知道一个人,我开始以为他是外国人,他长得样子像外国人,跟我说的也是英语。我们在国外谈起来的时候,不过是讲讲人生经历,我才知道他是一名维族人。我们说的也不是很敏感,他就突然说:”我们讲的这些他们都是知道的,他们的监控是无所不在的,我们早就被监听了。”其实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年了,但是它留下的阴影是很大的。甚至有一段时间你已经平静地生活了,但某一天那个念头就会闪现,根本就没有改变,我还是在那个小黑屋里,他们把我放出来是一个假象,让我出来钓鱼。会有这种情况,我能理解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但是,也有可能是你的心理幻想。 华泽:对我来说,我对所有的控制都非常敏感。从第一次找我”喝茶”,我就已经知道,因为周围的朋友都是这样的,我就知道我的电话被监听,我的电脑被监控,我的行动被监视,所以是有思想准备的。 而且我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我要让我的生活处于正常的状态,不管他们怎么对我,我要保持自己非常好的心态。我知道有很多人被放出来之后,依然处于恐惧之中,甚至他们怀疑周围的一切。 YZ:对,多少会有这种感觉。有的心理承受力差的,有一位大学生,也是因为一个很小的事,就”喝茶”,后来他的毕业就出现了一些问题,他就不断地认为是别人一直在监控他,他之所以碰到这么多挫折,都是因为这个事根本没完,他还是处在被隐形监控状态,最后他怀疑他爸他妈,所有的人,真的成了心理疾病,后来是自杀还是自杀未遂。像你说的情况,你是怎么调节过来,告诉自己说,哪怕他们现在就在门口站着,但是我还是要过得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这个挺不容易的。 华泽:这个可能和每个人的个性和心理素质有关吧。我一直觉得,如果他们把你放出来了,但是你还是处于恐惧之中,他们就非常成功地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他们就是想让你们陷于恐惧之中,精神或者思想或者肉体被他们所控制。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即使我的肉体被他们控制,我的精神也要是自由的。如果我被放出来,我内心还一直处于恐惧中,我绝对不能这样。 我从小就对所有的精神控制极度敏感,我就是要摆脱、要反抗,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YZ:我希望如果有读者或听众存在这方面的恐惧的话,能对他们有帮助。我是经常碰到一些很小心的读者,他们专门设一个邮箱来接收我们的译文,这个邮箱只是收邮件,同时他还是担心这个行为已经被监控了,然后会有人把我抓走,就被73条了。 不过知道了这么多故事之后,我也觉得这种自我设限或恐惧是不是也有点过了。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讲? 华泽:我从来不做自我审查。包括我原来在体系内工作的时候,我们的片子每一期都要受各种各样的审查,但我自己绝对不做自我审查。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你们告诉我说:这个是不能做的。我会据理力争,但是我不坚持。因为我知道争下去也没有意义。但是我一定会去试图碰那个线,因为那个线是你不碰它,它永远在那儿。你要不断地碰它,它才变得有弹性。你要去碰它你才知道你有没有可能突破。如果你不去碰它,你又自我设限,你的心就会越来越被包起来,而不是开放的。 YZ:我们在生活中碰到一些人,经历不同,感受不同,比如有的人在文革中自己没有被批斗,他只是看到别人经过这个痛苦的过程,他的这个恐惧更大。那些亲身经历的人自己觉得,我应该去做,我不要给自己设限。但是别人看到了这个过程,他的设限的意识反而更深地嵌入到了脑子了:啊,千万不要轮到我。其实,这也是一种经历嘛,你经过了可能对自己还能更深刻地了解一些。我有时有些担心,如果我们老是说被活埋、殴打,如何残暴,对某些人来说,他知道得越多,他的恐惧越深,他觉得第二天警车就会停在我楼下了。其实他的做的那个事离真正的喝茶还差得太远了。如果大家都这么害怕的话,先行者的意义反而没有了。他们那么勇敢地冲在前面,结果只是当了”杀鸡儆猴”的”鸡”的话,那实在太有违他们的本意了。 华泽:我认为”如果都……”这个假设是不存在的。永远都有不同的人,不可能都如何如何。面对一件事的反应,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对有的人来说,这件事会让他变得更警惕、更自我设限、会缩得更紧。对有的人来说,反而会激发他反抗的力量。对我来说,如果一切都风平浪静、和风细雨,我也不会和别人发生冲突。但是如果有非常强的企图控制我的力量时,我会发生非常激烈的反抗。对我就是,你的压力越大,我反弹的力量也越大。实际上每个人都不一样。对我而言,精神上受控制比肉体上受折磨还要痛苦。 YZ:好,那么我们来谈下一个话题。在遭遇警察的时候,有些人会试图以人对人的方式来和维稳机器中的某些个体交流,比如聊聊”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看过多少人了?”我会以比较个人的角度,比较人性的角度来谈,你就算披着那身皮,你不是回家也有老婆孩子吗?你不是一样会有些担心,比如你家要被强拆了会怎么样?有时想想,如果我们和维稳机器碰到了,那么也就有了一个机会去了解,它是由哪些零件构成的。不过也有一些人说这种沟通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就象《窃听风暴》里的那个角色,他因为一直窃听”异议分子”的话,结果他自己转化了。你认为应该怎样看待维稳体系中的个人,是把他们当做机器中的零件呢,还是当成一个人? 华泽:我会把他们当成人。我一直相信每个阶层,每个职业中都由不同的人组成。国保队伍有几十万人了,它也是不同的人组成的,不会是铁板一块,我一直坚信这一点。当时我进去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说:会让你从此消失。我很自信地告诉他们说:”我不相信。”我说从头到尾,从抓我、看我,到管我的人一共有30多个,我不相信这些人都是铁板一块,我坚信不疑。比如说你们真的把我活埋了,今天可能没有人说出去,你能保证10年以后、20年以后都没有人说出去吗?这个社会总是要变的。没有一个人有良知吗?我不相信。在我被关进去差不多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有8个人日夜看守,每天24小时换班,每天朝夕相处在一块儿,住在一块儿,我跟我妈有很多年都没有这么长时间住在一起了。怎么可能永远不谈呢?你也不可能总是一种对抗的状态。而这些人,他们来看守你之前,他们完全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他对你也有一点好奇。比如说一开始他可能认为你是异议分子,是反党的,对国家安全有危害,可是当他接触了你,他会觉得你不是啊,你其实很平和。他也很好奇,试图跟你交流。这种交流总会存在。在这个过程上你就会发现实际上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会很同情你,打心眼里尊重你,但是这是她的工作之一,她没有办法。还有一些,她表面上对你也不错,但她会做出偷看我的笔记、把我的东西偷偷拿走去报告这种事,其实是完全不同的。在审讯的时候也有唱红脸的、唱白脸的。 YZ:我觉得我们的答案很相似,会想到有一种可能性,是他们利用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审讯方式,目的是一样的,希望你能说出他们想要的信息。虽然你自己可能觉得,我根本没有这些信息,你们完全搞错了。但是它是这么设计的,这么安排的。不过我觉得也要增强一些自己的心理建设,不要完全不相信别人,觉得所有都是一种维稳机器的操控下的表演,因为那样就会陷到”喝茶”后遗症中最坏的一个结果,无法消除恐惧,然后你自己给自己设了一个牢笼,即使你走出了那个有形的牢笼,也无法走出你的的心魔。 华泽:对有些人,可能喝茶就那么两、三个小时,这以后可能就再也不会找他了。但他很长时间都处于这种恐惧的状态。就是它们对你的控制虽然已经释放了,但是他们其实是在利用你自己对你进行控制。 YZ:所以我很理解为什么艾未未会老是去复述/还原他被非法拘押的过程。这是一个人走出他自己的牢笼的必然阶段。你要换不同的角度去看这个事,它也是很值得经历的。如果不经历的话,你可能永远不知道你心里还有这样的一面,有如此胆怯和不敢正视的一面,当你经过之后,你反复去想,可能会了解的更多一些,甚至会完全改变。有的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谨小慎微,还有的人都会变得无所畏惧。虽然你们可以施加的监控还可以升级,但是对我而言,我的心理恐惧一旦突破之后,不管你是蒙眼还是黑头套还是的殴打,那只是你的手段的变化,但对我而言,这个魔咒就消失了。 华泽:更多的时候,他们无论绑架也好、”喝茶”也好,其实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并不多。因为他们找你的时候他们对你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监控,实际上你在他们那儿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他们之所以恐吓你,要你说这个说那个,其实是对你的自尊的一种摧残。 YZ:其实就是一种对意志的消磨,就是改造思想嘛。 华泽:还有写保证书也是这样。 YZ:对,这个其实很可笑,就算写了又怎么样呢,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签了有什么意义呢?但是这整个过程,比如你说你承诺再也不如何如何,它有一个心理作用,这在后面会有一种负罪感,好像我已经承诺过了,我违背了誓言,其实这些都是在打心理战。 华泽:很多人要对自己做一个心理评估,就是你自己能承受什么,如果你承担不了就不要去做。还有一些人,我称他们是”键盘革命家”。他们会在网络上以非常偏激的语言去发泄。但是在现实中,我知道一些人是非常胆怯的。现在你在网上发言也是会受到监控的,那么实际上你没有准备承担现实中的责任和义务,就不要去做这种网络上的勇士。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在做一些幕后的默默的工作,那些工作也非常有价值,有意义,不是每个人都要冲到最前面,那么就是能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对自己说,我没事,不会怎样,其实不一定,你一定要对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做一个评估,如果不能承担,我们知道,去年抓进去就有人出来得了精神病的,这样的话,就是你没有做好准备。 YZ:我也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能帮助到大家,其实很多时候是自己心里的魔障,每个人可以从今天开始就想一想,你自己的承受力有多大,你自己的底线是什么。 非常谢谢你,华泽,我最后还要提一下,这本书的另一位共同编者是知名学者徐友渔先生,我们得到了对他对我们采访的书面答复,我会附在访谈的文字版的后面。 谢谢,再见。 【片花:王静梅口述节选】 中国声音之”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 徐友渔老师回复译者访谈: ① 您是《零八宪章》的首批签署人,先谈谈签署之后您的经历吧。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您是否能够对《零八宪章》的意义做一个评价? 签署之后,单位的头头叫撤销签名,我当然拒绝。诺贝尔和平奖颁奖期间,警察把我从家中带到昌平的某个地方看管起来。以后不断遭遇警察,比如不准接受外国媒体采访,不许与外国作家谈话,不许应允给海外媒体写稿,甚至与国内朋友一起在饭馆吃饭也被骚扰。 《零八宪章》是中国人民追求一个良治、现代、文明社会的总的纲领,从文字上看,它只是重申了中国承认的联合国宪章、宣言,以及中国现行宪法基本规定的条文内容,但从它一诞生就遭到当权者打压来看,它确实表达了对于自由、民主中国的基本诉求。 ② 我们知道您是知名学者,也是”八零年代”比较早把”自由主义”的概念介绍到中国的学人,曾经是”文化热”中的重要一员。您这次以实名编写这本《遭遇警察》,想必也能料想到可能会出现的麻烦,跟我们说一说您为什么做了这样的决定吧。 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亲身经历遭遇警察,他们把剥夺我的法定权利、干预我的正常生活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比如跑到家里来宣布这文章可以写,那文章不能写,又比如对我的某些出行、出访没有禁止,自夸为宽宏大量,以此要求我对他们”配合”,这激怒了我。他们把压制与剥夺视为正常状态,把偶尔的放行当成额外施恩,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有没有宪法和法律?我决心要”正本清源、拨乱反正”,恢复本来的道理。我向警察宣布:他们的所作所为,促使我要写一篇文章,标题就是”是和谐社会,还是警察国家?”如果警察有记性,应该记得这句话,应该对出版《遭遇警察》一书不感到吃惊。 第二是2011年春季北非诸国发生”茉莉花革命”时,警察的疯狂镇压。许多朋友,特别是维权律师,遭到抓捕、虐待、拷打,令人极其悲愤。许多人只不过是顺手转发了一条信息、一个帖子,只是在饭局上随口议论了几句,就受到及其残忍的虐待。其实,就是按照现行的法律和警察以前一向的做法,也不该那样。事后的情况也证明,警察对于任何受害者都没有拿出证据,证明他们犯下了”危害国家安”或”颠覆政权”的罪行。自己感到末日来临,就把疑心的人定为预谋行刺者,哪有这个道理!在这”茉莉花恐怖”的日子里,我和华泽感到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既记载,又抗议那空前的倒行逆施。 ③ 刚才谈到了”八零年代”,您在”阳光卫视”和崔卫平老师做谈话节目的时候曾经说过,您有信心,只要环境不是这么压抑的话,知识界有能力、有动力也有资源再推动起一场不亚于”八零年代”的”新文艺复兴”。什么让您如此自信,您不认为现在的社会基础已经更多转向现实和物质的一面了吗? 我的专业性研究之一,是当代中国社会思想,我仔细、深入地研究过从80年代到现在中国在思想、学术、文化方面的转型和进展,我本人也是其间的参与者和见证人,我认为,虽然有学风低下、腐败成风等严重问题,但进步和成就还是明显的。比如知识界思想的主流从专注于美学转变到对于政治学、法学的重视,对空泛的”蓝色文明”的礼赞转变为对于”宪政民主”的认同和追求,对于西方学理的简单介绍变为深入的研究,对于以前思想学术上的盲区、空白的重视和填补,等等。腐败、剽窃、滥竽充数是大面积的,但好在少数人达到的高度还是很说得过去。想想中国知识界在1989年学生运动涌现时的仓促上阵,到现在知识界对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从何而来的反思有多彻底,对于思考中国未来的目标、方向、路径提供了什么样的学理支撑,就可以看出两个时代不可同日而语。 确实,现在的社会基础已经更多转向现实和物质的一面了,但既然要谈不亚于”八零年代”的”新文艺复兴”,那就主要不是看侏儒有多少,而是看有没有巨人以及巨人有多高。而且,真正的、经得起历史潮流磨洗的思想文化成就,必须面对现代物质主义的盛行的。在贫瘠,缺乏水分和营养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东西,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当然,明显的不足是没有思想、学术、文化上公认的大家和代表性人物,这也跟当局的政策有关。但我看重的是,与80年代相比,现在的东西是实的,不是虚幻的。 ④您是79年之后首批”睁眼看世界”的学者,不仅身体力行地引进国外的哲学流派,也很重视如何将中国介绍给世界,那么这本书《遭遇警察》您希望传递给世界什么信息? 在判断中国今日的经济成就和社会、政治弊端时,许多中国人、许多外国人都缺乏基本的价值立场,部分原因是基本信息的缺乏。我们出版《遭遇警察》一书,意在揭示真相,传递很多中国人和外国人不知道的信息。我们还想强调,政治警察、思想警察、文化警察的存在和猖獗,是判断中国现状,是现在和将来评价执政党功过不可忽视的因素,是任何人都不能装做没有发生的,是中国大陆社会肌体上的毒瘤,是中国真正走向法治和现代文明时必须首先考虑和解决的问题。而中国当前的人权和法治问题,具有刻不容缓的紧迫性。 本文版权属于©译者所有。©译者遵守知识共享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3.0许可协议。 译文遵循 CC3.0 版权标准。转载务必标明链接和“转自译者”。不得用于商业目的。点击 这里 查看和订阅《每日译者》手机报。 穿墙查看 译者博客、书刊、音频和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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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访谈No.5】 婚姻法与中国的两性关系(下)

核心提示:新出台的婚姻法司法解释与过去的主要区别在哪儿?中国的房产与婚姻结合得这么紧密说明了什么?郭美美事件反映了中国女性的什么问题?已经严重失衡的男女比例在中国未来数十年的两性问题上会产生冲击吗?本期的译者访谈与大陆媒体人、时评人彭晓芸女士和两性专栏作家黄海涛先生探讨以上话题。音频同步放送,此为文字誊本的下半部分。 本期Podcast 音频节目 可以在iTunes商店中搜索”译者”收听或订阅,或直接点击 这里 点击 这里 下载或收听本期音频节目(需翻墙) 【译者访谈No.5】 婚姻法与中国的两性关系(下) (接 上期 ) YZ:我想接着海涛讲一下女人的福利的这个部分,在中国是非常单薄的,这点如果没有感性认识的话可能会体会不到,我们在国外有时也会和别人做一些辩论,有人说中国是真正的男女平等的地方,因为女人受到同等的教育,而且从来都被教导说”男人能做到什么,女人都可以做到”。但是反过来讲的话,中国社会中,女人的压力是非常大的,比如前一段时间也是很热的话题,也是就是郭美美的事件,但是我们不是谈论她们和慈善的关系来谈,而是从中看出女人的地位,因为郭美美和她的母亲,她们构成的是这样一个单亲家庭,从郭美美出生之后她基本上都是不是由父亲照顾,而是她单亲的母亲来照顾的。从这个案例中可以看出来中国社会对于一个单亲的母亲带一个女儿这样的家庭是非常严苛的,首先他们会认为你们不应该有很强的经济来源,如果你们的生活不清贫的话,那么一定是有另外不正当的路子――不正当路子其实也有很多条――但是舆论基本都会聚焦在说”你们是在出卖色相,如果不是你母亲在做二奶的话,就是你自己在做二奶,如果不是干这种事的话,你们是绝对不可能买得起一个或者两个名包的。”这种舆论反过来也可以看出来女人单靠自己的能力,要在中国社会中生活得好的话其实是很难实现的。这件事就反驳了前面所说的”男女很平等,所有男人能做到的女人都能做到”的观点。晓芸你觉得呢? PXY:我一直在微博上、推特上讲这个问题。中国社会的”男女平等”是一种被恩赐的平等,所谓毛所说的”妇女顶半边天”,一下子给你一种貌似同工同酬的就业机会或者条件,但是实际上自下而上的价值观方面并没有很大的进步,或者说这种进步是很缓慢的,这导致女性的生存就被当作于必须依附于出卖肉体、色相,她们的生存是不能靠个人独立,尤其是假设背后没有一个男人的话,这就是刚才你说的,在单亲家庭中,不管它现在披露出来是私生女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中国社会本来就无法想像女性的生存背后没有男人做靠山,习惯了这种想象,具体到过郭美美这个案例来讲,我不敢下结论,因为她背后太复杂了,我一直都看不明白,这个连续剧一直到现在的第四季、第五季我都看不明白,你刚才讲到的这些因素,作为价值观因素提出来的话我认为没有问题。可以作为社会上的价值观的预设立场的偏差。但是为什么人们会追踪她背后的东西,跟当时郭美美身份上存在的虚假或欺瞒的引子有关系,所以我也不完全谴责媒体是不是去挖她背后的东西,这可能是需要澄清真相,但是过度的谩骂,由此变为对女性群体再度的妖魔化、污名化我就不同意了。 YZ:郭美美在接受郎咸平采访的当天正好是穆巴拉克也在受审判,我就对比了一下两边的评论我就发现中国人对于女人的批评要比对一个老人要严苛得多,有一个人如果他是老人不管在前面70多年犯下了什么罪,可能下令已经屠杀了多少人民,我们认为他的罪已经很重了,但是好像在中国舆论圈和媒体圈就因为他已经很老了、躺在病床上了,就可以对他心生怜悯,在另外的角度上来讲,一个女人不管她的罪名有没有坐实,仅仅是因为她表现出来比较虚荣和贪财,然后生活又没有那么清贫,那么对她的舆论评价就会非常严厉,各种各样的难听的话都会出现,什么骗子、”官妓”等等,海涛,你有没有觉得这反映了中国社会的什么现实? HHT:我稍微回到前面一点,我觉得男女半边天这种说法有一个历史的发展,很多外国人对中国人的这种误解是建立在社会主义革命这个口号上,”妇女能顶半边天”当时有自己历史的条件,因为国家要动员大量的妇女参与”社会主义建设”,在缺少劳动力的情况下,大量的妇女被动员起来,但是在中国进入市场经济之后,受害的首先也是,大量的下岗女工因为产业转型而失业,”妇女能顶半边天”更多时候是一种修辞,更多的时候是一种――[PXY]政治感召――当它需要你的时候,就用这种口号来感召;当它不需要你的时候,它说你是在为国家作贡献,你先下岗,被买断工龄,这有国家意识形态的运转在里面,在这个背景下来谈郭美美时间,我觉得它不仅仅是性别问题,也是阶级问题,因为中国的这种腐败政治跟新闻钳制,很多问题混在一块儿了,比如说郭美美事件,既有腐败问题、也有阶级问题,郭美美母女是女性没错,用阶级来说同时可能也是富裕阶层、中上阶级的女性,当我们面对很多情况被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要分开看,我对这个事情关注的还不是很多,我觉得还有大量的细节没得被媒体充分地呈现出来,单就性别议题来讲,我同意这样的说法,很多对于单亲家庭的污名化当然是值得反思的,但对我来说,更重要还是要回到社会制度设计层面上,也就是在舆论、新闻自由这种机制性的腐败存在的情况下,很多情况下又和性别问题掺和在一起的时候,我更关心的是前面的因素,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媒体是否有充分的自由去挖掘真相,而且对腐败问题是否能够一追到底…… YZ:还有就是说,腐败问题就按腐败问题来看,而不是因为它涉及的是年轻美貌的女性就激发起了大众的”八卦”欲,如果没有这个作料放在里面的话,这个事件不会炒得这么热。 HHT:对,这个事情后来的发展某种程度上郭美美也利用了这一套男权中心的逻辑来为自己谋利益,后来她又成立了所谓”工作室”,这种女性气质,所谓的”美女”其实也很会利用这套,[PXY]所谓的弱者形象,来为自己谋利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要非常警惕。 YZ:对,这是一个把女性物化的社会,在这种情况下女性也很自觉地把自己物化,好象觉得说,”哎,这样,我正好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HHT:对,在情形比较复杂的时候,还是要提那句老话,就是充分地知情,另外还是要看这个事情的发展来看她到底是怎样调用各种性别话语或阶级话语,甚至是女性如何利用自己弱势的位置来强化这套男权的意识形态,我觉得应该做批判地分析。 PXY:嗯,要分开看,不能一刀切地说这里面是不是存在着这种母女的性别歧视。如果媒体能够恪守报道的中立性语言的话,我估计你指的这种主要是网民的狂欢。 YZ:对,主要是网民的评论。因为这个事件主要是在网民的口水中发酵起来的。 PXY:造成了一种过度的窥视,过度的语言上的羞辱。 YZ:对,而且这还是一种不自知的,比方说90%以上的网民,几乎没有一个人会提出,这样来谈论郭美美母女从”无罪推定”的角度上来说是不公平和不公正的。不管男女的评论者,都觉得可以往她们身上扔石头。这个可能也是因为我们身处不同的文化环境,会觉得这种差异比较明显。 PXY:对,缺乏一种比较谨慎的推论。 YZ:我们已经谈到了法律的方面和舆论的方面,可能中国女性地位的改变可能与这些因素有关,但最根本的也许是从纯粹统计学的角度可以看到。比如说现在中国的男女比例已经发生了比较大的失衡,在某个县甚至达到了男女比是3:1,所以那里的60%未来的男人如果找本地媳妇的话就找不到了。我觉得这在未来可能会发生比较深远的影响。不管法律是怎么规定的,还是现在的舆论态势如何,一旦真的到了女生这么稀少的程度,会不会发生什么比较大的改变呢?海涛你先来谈谈。 HHT:你说这个出生性别比失调一直以来都有这个问题,因为性别选择问题,因为重男轻女,但是刚才你说导致结婚的问题,导致很多人找不到老婆,我不太认同这个因果的说法,因为出生其实是一种基本的生存权,是一种人权,不是因为以后要给谁做太太,满足某一性别的人,成为他们的配偶才配不配被生出来。 YZ:我更多地是觉得这是自然界的因果循环,因为有”重男轻女”的思路,才会让很多人做胎儿性别鉴定,鉴定之后又选择不要女孩,然后就出现了问题,当男人这么多,女人这么少的时候不是会很自然地把女人的地位抬起来吗?我觉得这是一种基本的平衡性,是一种自发的校正,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校正? HHT:但是重男轻女一直都存在啊……[YZ:嗯,是在独生子女政策实行之后,因为即使是超生,也不可能生很多了嘛。所以这种性别选择就变成了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片花:女人分享了男人的月光】 我最近看到一个材料是来自福建,它的出生性别比达到你刚才说的3:1,三个男孩才有一个女孩,但是福建的统计可能有问题,因为它统计的是独生子女,就是独生子女里面的男生有300,女生有100,但是它没有统计所有的生下来的小孩,比如说二胎的,在这种情况下父母又生下来的,可能是女孩,就没有列入这个统计中。 YZ:不过即使是统计上有偏差,或者各个区域程度不同的话,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从统计上来说,在未来几十年,中国会有两千――三千万男性是注定找不到配偶的,如果他们不出国找的话,或者不等待更小的女孩的话。 HHT:我基本上不存在这样的担忧,为什么呢?如果说几千万人找不到老婆,这里有一个假设,就是你要找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比如说同时出生的,但是我们这个社会中有很多老男人找小女人,可能在很多地方,比如在广西…… YZ:但是从总体上来讲的话,即使是找更小的女孩,还是需要把胎儿性别鉴定的趋势扭转过来,否则年龄更小的群体当中还是有更少的女孩,男孩还是更多。 HHT:我的立场不是否认出生性别比失衡的情况,我也不是说因为性别选择是一种正常的现象,我不同意这一套话语,就是因为在婚配市场上有几千万人找不到老婆,所以全社会都很焦虑这个问题。我觉得这个是跟很多人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同性恋不是很好?男的找男的不就解决了吗?[YZ:但是这个不是你想同性恋就可以同性恋起来的嘛,对不对?]因为这些都是一些discourse,都是一些话语建构,你可以看到不同的社会团体怎么利用出生性别比失调的问题为自己的利益来服务,对异性恋来说,可能这个性别比失调会影响到很多人找不到老婆,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但是对我来说,这更多是一个人权问题。 YZ:从总体上来讲,它会是一个社会问题。有人的观点就是男女性别比失衡不一定对女孩是福音,因为女人受到性侵犯的可能性更大了,有那么多的利比多没地方释放,总得找个地方释放,哪怕犯罪也在所不惜。 HHT:这是我不太同意的一个看法,要是说力比多多了,或者说那么多的男孩找不到老婆就会性犯罪。这个更多的是和法律、教育有关系,比方说,你不会去强奸一个市长、省长的太太,因为她处在不同的权力关系。我们说强奸和性犯罪的时候一定是一个权力关系,你处在优势的位置,一个男人不是对所有的女性都敢于施暴,如果那个女性处于强有力的位置,是你的上级的太太,也不可能见到她就扑上去,对不对?我们说性犯罪问题更多的是权力的问题,不是单纯的力比多。要么军队里面全是男人怎么办,寺庙中全是男人或修女,也没有证据说军人和和尚特别容易出强奸犯,对吗?这个不是可以成为证据来说明男多女少一定会出现性犯罪的问题,我觉得更多是法制和教育的问题。 YZ:晓芸,你怎么看?在未来几十年肯定会出现男女比例失衡情况下,被觉得中国社会中的男女关系产生什么影响吗?还是象海涛说的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PXY:我理解你提的问题的背景和所设想的未来,没有一种内在的设定,是不是女性变得尊贵、稀有了之后…… YZ:只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这是基本的经济规律,就是需求供给规律,当然这么讲很不符合海涛的语境构架,但实际上会有这样的情况。就说三、四个男的追求一个女的,他们都会争先恐后地说我们房产证会写你的名字,那我们前面讨论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PXY:我觉得你这是比较机械的、模型的设定,我不排除在同一个阶层当中,如果男女比例确实失调的话,在这个阶层内部可能确实会产生一种择偶上的往上或者往下的挪位。但是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关键因素,我比较倾向于海涛的意见,为什么不是一个关键因素呢?因为所谓的缺的那一块,比如将来可能会有三千万男性找不到老婆,他们当然会位移的。他不是强势的男性找不到老婆,也不是说,有权有地位的、所谓在男性那里被视为优质资源的年轻貌美的女性找不到对象,或是不是因此变得更加抢手,假设我们整个社会的择偶观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它只会产生不停的位移。比方说产生更多的”剩女”。在价值观上比较先进的一些、走得快一些的女性,她们可能不愿意妥协,她会保障自己的自主和人格尊严的条件下,她不一定会向男权社会妥协,这就产生的”A剩女”。那么找不到老婆的是那些男性呢?反而是所谓C和D类的男性找不到老婆,他们可能最终回农村,会去买媳妇、这些状况这是整个社会现在也会存在的问题。为什么经常人们会说”剩女”是一个伪命题,剩男会更多,其实现在也存在剩男更多的问题,假设我们严格地按照人口比例来讲,严格地按统计学来统计,未结婚得男性不比女性少,但为什么人们会关注”剩女”而不关注”剩男”呢?因为所谓的”剩女”是在城市中的中产业好,条件不错的女性、教育背景不错的女性,所以人们会关注,她们属于比较有话语权的阶层,所以我觉得这不会成为一个根本性的条件,不会成为社会价值观和两性关系、性别生态产生变化的关键性因素,至多只是提供一个变量而已,关键性因素我同意海涛讲的教育、社会的价值观的改变,只有这些东西改变之后,才会产生A女愿意和B男结合,不一定非要找一个经济收入比她高的;经济收入比较低的男性也愿意找一个收入比他多的女性。在双方都愿意的条件下,婚配环境才会发生改变,否则就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YZ:那今天我准备的话题就是这些,两位愿不愿意做一个总结? HHT:顺着晓芸刚才说的关于男女比例失调,作为国家宏观政策来讲,更需要做的是保障不同人口的基本福利。如果看看北欧的状况,比如瑞典,可能他们的不结婚指数在世界上是处于最高的国家之一,但是当我在瑞典做了两个月的访问的时候,我看到很多单身的家庭,他们得到的福利足够支撑他们单身的生活,这时作为国家的宏观政策来讲,比较理想的状况是考虑当社会进入老龄化,当社会的人口红利已经过去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需要被照顾,劳动人口越来越少,靠养老金的人越来越多;另一个问题就是单身人口改变了传统的婚姻制度,包括性别平等的趋势,越来越多的单身者出现,在瑞典为什么单身者不成为问题,而在中国大家都把找不到老婆作为男女出生性别比失衡最大的问题?我设想的思路可能中国还是要从全民最基本的福利入手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对特定群体找老婆遇到困难,整个社会全部的压力都压到了特别的群体,比如剩女或剩男问题,这个作为宏观政策来讲,应该照顾不同人群的需求。比如在瑞典,九百万人口中可能已经有两百万人口都是处于单身状态,那么从国家来讲,既照顾家庭,也照顾单亲母亲,也照顾独身者,对国家来说还是一个全民的基本福利的保障问题。 PXY:刚才海涛讲到瑞典的情况,我突然想到在台湾这边,因为你提到出生的性别比问题,台湾现在就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婴儿的出生率很低,[YZ:而且是世界最低。]对,很有可能人口的负增长的时间会从2026年提前到2022年,就会进入到高龄社会。因为台湾有比较完整的女权运动的历史时期,包括现在整个社会上有整个的性别平等、性别公正的政治正确,加上社会发展程度的不同,他们已经能够超越女性为了生存而去做各种交易的状况,可能会相对少一点,这会导致结婚人口的也很少,而女性即使不结婚也不会成为大陆所说的”剩女”,她们就是处于恋爱关系但是不结婚,又导致婴儿出生比例降低,我觉得在全球化趋势下,各个区域程度不一,但这可能是一个总体的趋势。在有些主张家庭观念,和为人类负责的人,包括他们提出来要马政府干预、构想如何应对老龄化的社会到来的政府层面的立法或政策。我觉这可能是一个势不可挡趋势,只能去面对它,但是从整个社会来讲,也许将来会有回潮,但是个体化生存是大的趋势。婚姻的作用和生育的作用慢慢地成为精神性的需要,女性生一个孩子可能只是精神上的共同成长的精神纽带的作用,而不是养儿防老,中国社会显然还没有到达这个阶段,我觉得这样社会才是一个更尊重个人尊严的社会,你提到这些问题显然还是中国社会中女性还在一个求生存的阶段,才会出现这么多房子、为了钱、为了几个富贵阶层的女性产生这样的问题,这个局面是现阶段的社会矛盾的呈现。 YZ:说得很好。那么今天我们的访谈就先到这里,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与二位再交流。 PXY、HHT:再见。 本节目的 上半部分 见此。 发送邮件至 yyyyiiii+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即可订阅译文;译者的音频博客已登录iTunes,到 这里 即可收听往期的译者音频节目;下载更新需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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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对话】达赖喇嘛与西藏

核心提示:本期是译者就达赖喇嘛和西藏问题进行的音频对话,希望能够从比较中立客观的角度来说明我们在接触了中外不同的关于西藏问题的信息后呈现出思考与分析。 所有 往期 的译者Podcast音频节目都可以在iTunes商店中搜索“译者”收听或订阅,或直接点击 这里 点击 这里 下载或收听本期音频节目(需翻墙) YZ: 大家好,这是编辑对话的第四期,这给我们连线的是一位“老”译者,他的译文经常是有关西藏的。对于西藏话题,我和很多人都一样,不是太了解,即使是去那里旅游过一、两次,也不能深入地知道藏人的心情。最近西藏流亡社区发生了一件比较重大的事件,达赖喇嘛从他的政治角色上退休了,西藏社区选举出了新的总理洛桑森格。很高兴今天连线的是对这方面比较有研究的一位译者,你好。 NU: 大家好! YZ: 我不是很熟悉西藏,我来先说一下我头脑中的西藏。蓝天白云、白色的寺庙(布达拉宫)、彩色的小旗子、擅长唱歌跳舞的藏人、有着象“天葬”那样奇特的风俗……总而言之,和我们汉人是很不一样的;不一样是不是代表着在很多方面会引起冲突?这在我心中也是长久以来的疑问,今天的编辑对话中我也想解开这些疑问。第一个问题是,14世达赖喇嘛还保留了宗教领袖的角色,但他已经从政治领袖的角色上退休了,是不是可以给他的政治生涯做一个小小的总结呢? NU: 达赖喇嘛自己也挺想给自己的政治生涯作总结。他自己觉得他的60年还是挺成功的。事实上而言,主要从他的政治生涯来说,他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情况。从1950年开始和中国共产党谈判——大家都知道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出了名的很难谈判的对手——经历了很多,从1951年-1959年,这八年期间,大家既合作、也斗争。从1959年开始流亡海外。一开始达赖喇嘛比较默默无闻,国际社会都不知道他是谁,对于流亡的西藏人也不太关心。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达赖喇嘛开始逐渐地在世界舞台上活跃,开始访问欧美、西方这些国家,特别是1989年他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他的国际声誉到了一个顶峰。但是他的国际声誉并没有带来西藏问题的解决,甚至连一点解决的迹象也看不到。而在流亡社区,他们一直在推动“民主化”,藏人从西藏到流亡的状态,整个社会阶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个人在这方面很推崇达赖喇嘛,就是在“民主化”的方面,以这样的一个领袖能够“自己革自己的命”,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到今年3月,他宣布退休,这次选举后他声明将政治权力移交给民选的政府/组织,[完成了他的承诺],这是他目前获得的成就。 YZ: 听你这么讲来,为什么他自己觉得成就很大,但是从共产党的角度来看,从1950年以来,西藏问题就没有得到什么解决,发生了这么大的偏差,可能是因为两者的价值观不同吧? NU: 对,这点上双方有很大的不一样。这实际上是两个角度的问题。共产党总是说达赖喇嘛和他们那群人是分裂分子,但是不是分裂分子呢?共产党希望的是“我们建立一个统一的中国”,他们则不这么认为,他们的角度完全不一样。当达赖喇嘛在1950年亲政的时候,他接替的上一任政府,现在一般历史学界称之为“事实独立”的政府。这个政府因为地处遥远,在世界上没有什么影响,在国际上也没有参加什么组织,比如“联合国”、“国联”,但它基本上是自己处理自己的事务,所以从藏人的角度看来,“我就是一个自己的国家”,因此对他而言,谈不上是什么分裂不分裂,他就是要为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寻找一条出路。在这个方面双方有很大的分歧,在2008年的时候,在第八次与中国的对话中,他们提交了一份《为全体藏人早日获得真正自由的备忘录》,2010年他们又对这个备忘录做了诠释,这两个文件概述的是他们到目前为止的主流的想法,或者说被称为的“中间道路”。里面基本上讲了两点:一)西藏能够高度自治,这又包括了多个方面:语言、文化、宗教、教育等等;二)他希望能够把中国的藏区置于同一的政体之下,不光包括现在的西藏自治区,也包括其他四省,青海、甘肃、四川、云南的藏区放在一起来管理。这个实际上跟中国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 YZ: 但是,那我直接地问一下,如果是按刚才说四省一区,也就是所谓的“大藏区”,如果实行这样的管理的话,不是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中央的管辖权吗? NU: 对,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中国根本没有还进入到跟流亡的藏人谈这个事情的状况。这个方面双方的观点是非常不一样的,从中国的观点来说,中国的谈判口径是基于达赖喇嘛是不是回来,“我是希望达赖喇嘛能够回来,最多的是达赖喇嘛和他身边的一些人能回来”,它就不跟他们谈管辖权的事。这个口径是自从1980年邓小平说“除了独立什么都可以谈”之后,中国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语气。包括很多藏人都很尊重的胡耀邦,其实当时胡耀邦说的也是这个口径。他说的也是“如果达赖喇嘛回来,可以还给他一些待遇、他可以继续当人大副委员长”等等,基本上就是这样。 YZ: 那么,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分裂分子,主要是看西藏的管辖权到底被分出去了多少,当然这个可能是从共产党的角度来看的,如果他们一直希望能在这么大的一片区域实行自治的话,从中央政府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种分裂了? NU: 对,所以从不同的角度看非常不一样。从他的角度来看,“我本来是独立的,我现在同意和你统一,你还能管我叫分裂分子吗?”至于统一之后是什么样,“我们不是还在继续谈吗?我已经不独立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不能说“我是分裂分子”,我倒觉得他们应该参加每年的“统一促进会”。 YZ: 所以说是不是分裂分子是和所站的角度有很大关系的。还有一个可能也是我长期受到的教育留下的印象,如果让西藏真的有那样强的自治权,他们会不会回到“农奴制”?我小时候留下的印象是那是诸如割鼻子、穿环那种很恐怖的“封建制度”?那到底达赖喇嘛是希望恢复那种制度吗?还是实行别的制度? NU: 和前面已经讲到了,从流亡开始,流亡社区本身发生了一些变化。举个例子来说,传统的西藏社会是一个非常封闭的社会,是一些大的贵族,3%-5%的贵族统治着所有的奴隶。但是到流亡之后,条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以说变得混乱了,也可以说变得更民主了。打破了各个阶层的限制,有很多底层的藏人也可以进入到管理层。包括这次被选举为总理的洛桑・桑盖,他其实就什么贵族也不是,他就是个普通的流亡的和尚的儿子,社会地位也很低,住在大吉岭的定居点,他通过选举就成为了社区总理,或者说,国家总理。所以他们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农奴制,他们也不可能回到这个制度下去了。包括达赖喇嘛自己也说:“我退休之后,我的权力交给了民选政府。”这其实是反驳了那种会在民主化的道路上往回走的说法。即使将来回到中国不清楚会如何,但肯定不会回到农奴制度。这是其一,其二是如果回到中国会怎么样,这个还不清楚,这个一是因为整个谈判都在僵持中;二是他原来也曾经说过,如果回来他不会继续担任政治领袖(现在他也不再是政治领袖了)、另外流亡中的官员也不会理所当然、自动继承过去在流亡中的官位。虽然有很多种可能,但如果他们掌权不会回到“农奴制”,因为那的确太过时了。 YZ: 嗯,我的感觉是出现了“两个西藏”,可能这么说不是很对,但这是我的理解,一种是目前还在中国的版图之内,受中央政府管辖的在西藏地区的这些藏人,还有一部分则是流亡的藏人。在中国境内的这些藏人,主要是中央不断地在经济方面、建设方面利用政策的杠杆来向他们倾斜,倾斜到什么程度呢?比如说在四川,那是汉藏混居的地方,那里的汉人都会觉得他们得到了太多的优惠,因为他们的少数民族的身份,汉人反而被歧视了。同样,在中国的这些藏人还是觉得他们是在一个压制性的政府之下,比如他们不能公开地向他们的精神领袖表示敬意,或者他们的宗教活动受到限制; 还有另外一个西藏更多的是西方人口中的西藏。这个形象可能和这么多年来达赖喇嘛在海外的经营相关,比如说那是一个“雪域高原中的香格里拉”,是一个没有被世俗沾染的地方,他们又把这个形象投射到了流亡藏区中——有很多的影视作品、文学、音乐这些和精神方面相关的创作选用了西藏的元素。像我们做翻译的话,接触得到国内外的人,会觉得他们口中的西藏跟我在国内见到的西藏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地方:一个是精神的、一个是现实的,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NU: 这个你说得对,这的的确是个非常割裂的情况,不客气地说,这种情况产生的原因是两边——中国政府和流亡政府——都在说一些真话、同时又都在屏蔽一些事实、从某个角度尽量按自己的政治观点来解释西藏。在这个领域斗争是非常激烈的,因为译者团体能够看到海外的文章,对这方面也是挺清楚的。 YZ: 嗯,就是“西藏”这个概念,TIBET,越来越分裂了,一方面是就在布达拉宫边上靠着做导游和手工艺品赚钱的西藏人,还有一种是存在于西方的精神世界当中的被抽象化的西藏。比如说《2012》那部电影里面,当全世界的人都恐慌的时候,只有西藏的喇嘛可以镇定地站在那儿敲钟。感觉上这是一个比较有象征性的西藏。我好像很长时间以来就有这样的疑惑,怎么会形成这种情况呢?听你讲的话,这和西藏本身的地位,以及流亡在外人与中国政府之间的政治斗争,斗争之后又在话语领域中塑造的不同的形象相关。 NU: 另外,所有的信息不通畅原因都很简单,就是有人在屏蔽信息。中国政府很擅长这个的。我想各位都有所感受。在西藏方面又特别明显,比如说,上个月的时候,整个西藏自治区外国人不让进,国内我们也很难看到的媒体或个人或NGO可以看到西藏不好的一面。其实我们可以推断得出,比如中国内地有些地方建设很快,这些是好的,也肯定有不好的地方。但是西藏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好像从来没听说,因为政府对这个事情特别敏感,它阻挡信息流通。一旦信息流通被阻挡,也就是流言和谣言产生得最多的地方,这种情况就进一步加深了这种你说的“两个西藏”的情况。本来政府可能是有自己的想法,想维稳,“我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但至少不要让老外看见,最好也不要让中国的记者看见”,这种情况我们的读者/听众可能也熟悉,只是在碰到西藏问题的时候我们少问了一些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收听本期音频节目,可以用RSS订阅: http://feeds.feedburner.com/epodcast (需翻墙收听) YZ: 那就引出了今天的比较大的一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西藏问题有没有出路呢?特别是在达赖喇嘛已经从政治领袖的角色上退下来之后,将来政教分离成为趋势。即使将来再有新的转世灵童,再有新的达赖喇嘛出来,他也不太可能会有14世达赖喇嘛的政治角色。那西藏问题还有没有解呢?将来会向什么方向发展?是会独立?还是被彻底消化掉、同化掉?还是会保持“两个西藏”的偏见,其实两个西藏都是某种偏见,那么它们会不会融合起来,最后变成大家都比较了解的比较真实的情况? NU: 我想先讲两句达赖喇嘛的退休,一方面这是它自己民主进程的一个进步。应该说这方面达赖喇嘛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政治家,真正能抛弃政治权力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做不到的例子。另一方面他也是考虑中国政府的一些操作,特别是他已经70多岁了,也会有他往生的那一天,那个时候会怎么样?他希望在他在世的时候就可以演化出一个框架,并为之做准备。我个人觉得这是他的一个出发点,在前十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所以他的退休或不退休实际上是针对流亡社区的政治管理这方面来说的,中国政府其实不太在乎。让中国政府烦恼的是达赖喇嘛到处访问,今天见奥巴马、明天可能又见默科尔,后天没准又见卡梅伦,这对中国政府的国家形象、包括外交带来一些压力,从这方面来说,看起来达赖喇嘛在这方面没有什么退让,而且他最近发表的一些观点共产党是不想听到的。比如他说“我退休了,共产党是不是也应该退休?”从这方面来讲,我不觉得他的退休是为与中国政府的和解铺路。西藏问题的关键是在境内而不是在境外,从境内来讲,未来会怎么样,不光是流亡藏人、还有所谓的台独分子、疆独分子一样,他们没有什么办法,只有等。西藏历史已经告诉我们,1911年的时候中华民国成立,西藏从晚清的一个藩国变成了基本上独立的政府,历史的变革可能会给它带来机会,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有可能的变化是中国自己的变化,中国的变化可能不那么激烈,可能对境内藏人的政策变化给西藏的未来带来些变数。观察家的说法是如果说中国目前西藏政策不变的话,那么西藏问题就只能越来越恶化,就和大陆内地很多事情的情况是一样的。 [受访人文字补充] 西藏问题未来的一个重要变数在中国政府这边。 由于目前双方立场的巨大差距,中国政府可以不用理会达赖喇嘛或者流亡藏人,事实上也无从理会。但是,中国政府必须真正得到境内藏族人民的心。在这方面,中国政府的挑战多多。 中国政府目前正在继续加强西藏和藏族地区的经济发展。如同在内地地区碰到的一样,如何让经济发展有质量,如何让人民真正从经济发展中受益,如何处理经济发展中的不公正,等等,这些问题在经济基础薄弱的藏族地区更加困难。 治国不等于养猪,对于视宗教为特质的藏族尤其如此;在政府在藏族地区的更大挑战还来自于语言,文化和宗教方面。就最棘手的宗教方面而言,目前政府的政策,正在让政府处理“藏独”的手段——压制某些宗教自由——成为藏人和外界最为反对的焦点。在宗教方面,政府目前的手段过于僵硬,一个简单的例子,藏传四大教派和苯教,他们的很多活佛基本与政治无涉,但是他们几乎也无法回到境内西藏传教。在文化方面,如果政府把藏人自发的促进藏族语言文化的活动视为“藏独”倾向,这个境内藏人就非常不满。 如果境内藏区的确安定了,政府可以让更多媒体和外界进入藏区,很多流亡藏人的关切/指责自然会消音;一定程度上甚至也会吸引境外藏人回到境内,分解要求独立的声音。 [受访人文字补充] YZ: 我有一个比较大的假设性问题,假设中国的政治制度有所改变,就跟现在的西藏流亡政府差不多,变得比较民主化了,大家同意在宪法的框架下来谈,我记得达赖喇嘛也有过表态,就是他的所有的比较要求独立的请求都是在宪法的框架之内的,如果这么讲的话,如果大陆本身的政治体制改变的话,西藏问题有可能解决吗? NU: 呃……这个,有可能。这个非常有可能。到底解决的方向是统一还是…… YZ: 当然是维护统一,不会是另一个国家。对我来讲最直观的对统一的看法就是我要去西藏不能另外申请签证吧。另一个就是,如果你是在西藏自治区,你就可以自己去学你们的区长,也没有所谓的党委书记一说,区长就是由选票一层层选上来的,很可能使就是一位藏人在担任这个职务,就好在现在流亡藏人的总理一样用同样的机制选出来的。然后在中国的体制下再组合成为内阁或者是议会当中占一些席位,那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解决了? NU: 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难讲,其实民主制度的各个国家也有不同的情况,有中央集中的情况、也有联邦的情况,有的民主制度下地方的权力比较小,有的地方的权力比较大;另外民主制度是一个大家互相协商和谈判的制度。举例来说,目前可能有很多汉人他们觉得目前的中央政府对藏族、维吾尔族待遇太好了,我不愿意他们有这样好的待遇;那么民主制度之后,可能大家进行谈判后觉得,在一起还不如不在一起好。说到底,西藏的某个政治条款跟在深圳生活的一个居民到底有多大的相关性,这个很难讲,所以这是一个谈判的过程。我们看到了不同的情况,当然国家越强,国力越强,越能有一种向心力,比如我们经常用美国做例子…… YZ: 嗯,那么远的夏威夷都愿意成为美国的一部分。 NU: 所以到民主制度之后,很多问题就变成了一个大家协商,很多问题就变成经济问题了。 YZ: 那从这个角度来看,因为达赖喇嘛一直坚持的是中间路线,而且他也一直在推行民主制度,如果他真的往生之后,在谈判上反而会少了一种粘合剂?因为西藏流亡社区还有另外一种势力,就是“藏青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激进路线的代名词,反对有一部分是激进的,就是“我们就是要独立,没别的可说的,直接脱离中国就完了。”那么如果达赖喇嘛这个角色,还有坚持中间道路的这些人如果被排挤出去的话,那么是不是连民主制度也无法把西藏融合起来了? NU: 这的确是大家庭担忧的问题。民主制度并不自动地把社会的不同意见全部统一,其实如果在很多根本问题上面临分歧的话,那么民主社会自身可能会面临分裂,这是我们在台湾看到的情况。主张西藏独立的那一派叫让赞,藏青会是其中之一。说到底,这也是政治选择,他们的前任噶伦赤吧(就是我们说的“总理”)桑多仁波切接受过一个采访,叫道我们为什么要中间道路而不是独立,因为这是现阶段唯一可行的现实策略和选择,政治是讲选择的,所以我们就走这条道路;话说回来,民主制度也不天生就意味着分裂,有那么多民族国家也没有一个个分裂成了小县城那样,这就是一个和与不和,哪个利益更大的问题。 YZ: 但是在大部分汉人的心里,还是有很强的“大一统”的情结,我刚才讲的可能是很多人在稍微了解了的西藏之后会提出的问题,不过平时没有地方讨论。希望藏人不要去碰一条底线,还是不能从中国分离出去,但是可能在这个架构之下,大家可以向更文明的制度方向变化,能保持这种融合,不光是对西藏、可能对台湾、新疆,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期望。但是如果它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在经过了民主转型之后还是不能融和进来的话,很多汉人可能会倒向更强硬的一派,就是“什么也别说了,还象以前那样吧,拳头大的是哥哥”。 NU: 你这个说得很对,民主国家也不是说我就没有部队、没有武力,如果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国民都有某种图腾,比如我要维系统一,如果这个国家够强的话,他也会采取各种手段、不管是经济手段还是政治手段,来达到目的。民主国家可能会采取一些比较柔和的手段,而不是我就派军队,一堆军人一天到晚把西藏围起来。世界上我们都知道英国在历史上面临非常棘手的北爱问题。 YZ: 现在也还是个问题 NU: 对,它其实也面临着问题,全世界也都在看着它,它采取什么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按照各国具体的情况,按照经济政治条件不一样,看看能得到什么。对英国来说,它尽量让北爱觉得呆在英国比较好,然后尽量地培养亲英的那一部分,把这个变成它的主流声音,所以在民主国家它的操作比较柔性,可能见效比较慢,但是一旦见效,它比较和谐、比较长远。 YZ: 好的,你刚才已经说了比较好的结束语了。很高兴今天能和你交流,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次和大家分享。谢谢,再见! NU: 好,谢谢,再见。 相关阅读: 《滚石》独家专访达赖喇嘛 友情提示:译者Podcast已登录iTunes,到 这里 即可收听往期的译者音频节目;需翻墙更新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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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对话】大连反PX抗议

核心提示:本期的【编辑对话】前半部分综合了2011年8月14日从大连抗议福佳大化的现场传回的多节音频片段,后半部分是对本次事件的观察和评论。因为制作时间匆促,在时间点等细节上还要请读者参考多渠道的信息来源,进行交叉验证。 所有 往期 的译者Podcast音频节目都可以在iTunes商店中搜索“译者”收听或订阅,或直接点击 这里 点击 这里 下载或收听本期音频节目(需翻墙) [音频片段1] 人群嘈杂声、口号声:“福佳大化、搬出大连” [音频片段1完] “福佳大化、搬出大连”这是发生在2011年8月14日大连市的一次抗议PX项目的示威。根据 路透社 援引新华社的报道,今天,有12,000名示威者聚集在大连市政府前面的人民广场,有人举着自制的标语,有人穿着专门制作的T恤,这是他们要求大连市委书记唐军出来表态的口号: [音频片段2] 人群嘈杂声、口号声:“福佳大化、滚出大连” “静一下!” “唐军出来!唐军出来!唐军出来!”[持续至少三分钟,音频有删节] [音频片段2完] 这场示威起源于8月8日的台风“梅花”,根据《 财新网 》的报道,这次“梅花”过境,让大连福佳大化的PX项目附近五六百米长的防波堤中的两段被海浪冲毁,每段溃堤长30多米,而两个PX储罐距离被毁的南段防波堤仅有50米左右的距离。 大连的PX项目2007年10月开工建设,2008年11月建成,2010年4月经辽宁省环保厅核准进行试生产。 在8月9日,国营媒体上曾经播发了这样的消息:大连海堤溃坝导致海水倒灌,威胁毒化工罐;溃坝决口已全面封堵完毕,化工储罐没有发生泄漏 ,同时,在各大网站,如腾讯开设的 专题 则强调“市民们对PX项目的恐惧是不理性的”。 但是,显然,这些信息未能打消大连市民的疑虑。周日,也就是今天,还是爆发了这样大规模的示威。 示威总体来说是平和的,到今晚10:00左右,国内的微博和Twitter上没有发生大规模暴力冲突的现场图片或视频。但是据今天在现场的匿名网友说,在下午1:30-2:00左右,据称一名示威者被武警殴打,一度导致周边的人情绪激动,向武警投掷了矿泉水瓶,并引发推搡。这是当时的一段录音: [音频片段3] 嘈杂声 “别扔瓶子!” “我操!” “冷静!” “别打!” “性质就变了!” “打完这是什么?” [音频片段3完] 在示威者的呼吁中,上午11:30左右,中共大连市委书记唐军站在一辆面包车上,通过大喇叭向人群喊话,这是当时的录音 [音频片段4] 唐军:“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在这里宣布……一定搬走!” 人群鼓掌声、嘈杂声 “静一静” “……维护大连的社会稳定……你们撤离现场” [音频片段4完] 他承诺PX项目一定会从大连搬走,同时希望大家撤离广场,在他宣布了这一决定后,人群中爆发了掌声,但也有人追问:“什么时候?” 之后,人民广场反复播放以下政府通知 [音频片段5] “大连市人民政府公告:一、市政府研究决定,福佳大化PX项目尽快搬迁,同时,鉴于搬迁需要制定科学方案,现在立刻停产;二、广大市民热爱大连、保护环境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希望大家理性表达;现在在人民广场聚集,已严重影响交通秩序,和正常的生活秩序,希望大家自觉维护大连的社会稳定;三、请大家听从劝告,立即离开人民广场。” [音频片段5完] 在下午6:00,中央电视台简短播出了大连决定搬迁PX项目的消息,这是来自中央电视台的音频 [音频片段6] CCTV:“大连市委市政府今天下午决定,大连福佳大化的PX项目立刻停产,并且正式决定这个项目将被搬迁。” [音频片段6完] 据推特上的消息称,截止到晚上10:00,人民广场上的人群已经散去多半,但仍有人未离开。 收听本期音频节目,可以用RSS订阅: http://feeds.feedburner.com/epodcast (需翻墙收听) ———————————————————————————————————————— 以上是今天大连发生的示威情况的介绍,下面我们连线长期关注中国的群体性事件,也是多次给译者供稿的一位志愿者,来评论一下本次事件。 YZ:大家好,这是编辑对话的第三期,这给我们来谈一谈在今天刚刚发生的大连市民为了福佳大化的PX项目今天爆发了一次比较大规模的示威,我认为这已经算是一次示威了,不是叫散步。关于这一事件我也连线了译者的另一位志愿者,你好。 LH:各位听众,大家好! YZ:我想先了解一下你的总体评价。我知道今天从中午开始你就一直在关注事件的发展,到现在为止你的感觉是什么?这是一次成功的示威吗? LH: 但是现在来讲,很难用成功或失败来界定这次大连反PX项目的”散步“(隐晦一点的说法,其实就是抗议)。因为到了傍晚时分传过来的信息说,有一些武警在殴打散步的民众,但现在这些信息比较混乱,有人说现场出现了暴力镇压,也有对此的反驳。 YZ:如果要是发生了镇压的话或者出现了人身伤害的话你认为这个削弱它的成功性么? LH: 下午的时候有推友转发了这次散步的四点诉求,包括:①要求这个项目立即停产;②要求政府部门公布搬迁时间;③追究相关的责任人;④希望媒体对这次散步作公开报道。下午政府对这家店所求作出了回应。目前为止,第一条和第四条都得到了答复。 YZ:这次市政府的反应应该算是比较快的,而且它将已经公开承诺了。从这一点来讲还不算成功吗? LH: 就目前来讲,我还是持比较审慎的态度,不太敢在当天、在政府部门对散步所提出的多项诉求只作了部分回应的情况下就把它算作成功。 [受访人文字补充] 中共中央以及体制内关注群体性事件的知识分子一直在对中国各类群体性事件进行研究,过去若干年也一直在培训直接面对这些群体性事件的党、政、军、警部门的官员进行因应群体性事件的培训,从他们临场作出的表现来看,内部早已有了一套因应方案或SOP手册,譬如,你发现没有?市长、市委书记基本上都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直接跟散步民众进行对话,甚至在当场就宣布某些妥协措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不像英国政府、警方那样,在处理这次伦敦骚乱问题方面给人一种有点措手不及,无法充分因应的感觉,因此才让骚乱活动维持了好几天时间~ [受访人文字补充] YZ:这很容易让人们想起在厦门那次反对PX的散步,应该说经过怎么长的时间,那一次市民运动…… LH: 公民运动,称不上是所谓的“社会运动”。 YZ:对,公民运动,从多方面地报道来看,这么长时间以来,一个地区的人民愿意打破沉默、很明确的发出自己的声音,这毕竟比鸦雀无声往前进了一步。 LH: 但是大连这个项目的开工时间、建成时间好像比厦门那个项目还要早,而厦门在2007年已经作出了散步的动作, [受访人文字补充] 假如纵向与大连市民之前各种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的行为相比,这次的公民行动的确有所进步,但横向与其他地区之前就已展开的同类性质的行动相比,称其为进步的话,似乎也不太妥当。 [受访人文字补充] 所以你说它进步的话就要看你从哪个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 YZ: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次大连市民事先签订作了一些准备,他没有自治的标语、T-恤、很有创意的口罩、还有自己制作的视频…… LH: 对,有一些在厦门那次就出现了,也是对国外一些环保运动抗议做法的模仿和学习 YZ:你觉得在这些组织方面和事前准备方面他们有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LH: 我觉得这次散步活动大致上保持了非暴力的色彩,散步的使命大部分都表现得非常文明,现场有散布的民众代人想到垃圾和事先就有的垃圾清理了,在集会的时候都没有践踏草坪,表现得很文明,表现得比较平和坚定,散步民众普遍比较遵守纪律,立场也表现得比较坚定,提出的诉求也清楚明了。这次在信息的散布传播方面比以前的类似活动有一些进步。 [受访人文字补充] 主要的动员工具是手机短信、QQ以及各种社交媒体,借助QQ平台做的动员、协调最具组织性,例如:有好几个同属某个QQ群的散步参与者都穿着了同样印有反对PX项目的T恤。动员时间大概有10几天,在此期间这些动员没有遭到对各类信息审查得非常严厉的当局的察觉、破坏,没有被其扼杀在萌芽状态,这点很了不起。散步参与者在散步过程中也充分借鉴了非暴力抗争活动中经常会出现的具有缓和现场紧张气氛、降低维持治安、实施镇压任务者镇压意志、决心的动作:譬如一位中年妇女在给维持治安的武警擦汗,散步人士向警察、武警说明抗议理由及提供矿泉水,让儿童、宠物展示抗议诉求等等。 [受访人文字补充] YZ: 而且他们在现场遭遇了手机信号被屏蔽这样的技术困难。 LH: 不光是手机信号被屏蔽,2007年厦门市政府已经这么做了。这次大连地区的IP都无法登录新浪微博。 YZ:所以他们把消息传出来真是非常不容易。 LH: 本地抗议现场以外的民众通过短信来传播似乎没有太大的阻碍。有些现场的图片和文字还是能及时地传播出来。本次活动的传播范围比先前其次更广泛了。2007年的时候还没有出现社交媒体…… YZ:而且这次新浪微博上的删除是很快很及时的。 LH: 但是其他社交媒体上的做法……比如豆瓣和人人网,有一位推友还说要感谢人人网这一次删除得没有这么坚决。 YZ: 那讲完好处之后还是要平衡一下观点,你觉得还有哪些不足吗? LH: 我先讲一个事情。北京新闻办公室改革家们和网站和微博平台发布消息,下令大连地区的IP都不能发表微博,这个消息基本上是被证实了。这一点可以反映出中国具有相当独特的政治体制,一种与众不同的国家-社会关系,在今年年初发生中东政治巨变的一些比较典型的威权政体的国家,统治当局也打算过滤、审查、封锁社交媒体上的相关的信息,但是那些威权国家的当局在处理这些信息方面跟中国当局相比要差一大截,前几天正好也发生了伦敦的骚乱事件,这几天英国政府部门、英国警察当局也在反思,在媒体平台上以及黑莓即时通上和骚乱有关的信息,英国警方和政府部门处理得有些措手不及。 YZ:对比起来中国的速度非常快、手段非常高明 LH: 这和我们国家独特的国家-社会关系有关,譬如国家与媒体的关系,国家与互联网服务供应商的关系,国家与互联网公司的关系……都跟纯粹威权政体的突尼斯、埃及以及民主政体的希腊、英国非常不同。 [受访人文字补充] 抗议民众发出的诉求,针对的都是具体问题,而不是一般性的制度。至于类似污染类企业的项目立项、环评机制如何变得更为透明化,如何让所在地区的民众充分知情、参与方面,根本没有涉及。引用两位推友的看法: @bleutee 不要对大连人有幻想,也不必有过高的夸奖,这样的运动只局限于维权,离民主政治诉求还差得远。核心组织者也并不多,临时参与者诉求并不明确。这样的运动对个人的意识和社会体制的改变都还是有限的,离目标还很远。 唯有长期进行才会产生质变效果。 @Pengxiaoyun 搬迁或停产,还只是一场避邻运动,公民运动的意义显然不仅仅在于趋利避害,还在于从中实践公民精神的可贵,诸如广州番禺反垃圾焚烧的运动,已持续近年,从单一的避邻而走向一种环保理念的倡导,提出垃圾分类诉求并且要求政府给予回应和实操上的支持。每一步的前进,都是社会力崛起的表现。 [受访人文字补充] YZ:但是我觉得这个不是公民运动的不足,而是政府的反制措施。不论是厦门PX,还是大连PX,其实都是我们所称为的“避邻运动”,NIMBY(Not In My Backyard),直译过来就是“不要在我家后院干这个”,那它肯定会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就是不在你家后院就不管了。 [受访人文字补充] 基本上属于环保运动里提到的“避邻”运动(Not In My Back Yard,NIMBY)直译为“不要在我家后院”,意指拒绝垃圾处理厂、核电厂、变电站、监狱、工业区等易造成局部危害的设施建在自家社区周围。 [受访人文字补充] LH: 对,其实厦门那一次已经出现过一次了。最后那个项目虽然没有在厦门落成,但是搬到漳州去了,在道德层面上这种性质的公民都会被一些道德家提出批评。 YZ:还有一个观点我觉得很中肯,就是“涉及到我的利益我才会起来发声”,但是还称不上是一次社会运动。 LH: 社会运动有两大特性,一个是组织化程度比较高;第二就是有一些持续性的发起集体挑战。厦门的那次有2007年6月1号和2号两天,这一次大连的散步选择在礼拜天,可能也有一个考虑,希望能速战速决。 YZ: 换句话来讲,我们清楚地知道他们有四点诉求,但是这四点诉求到的那不能完全实现,至少现在还不能看出来有什么后续的策略…… LH: 尤其是追究相关责任人,这一点就涉及要追究负责这个项目的立项和环评这方面的市政府官员……因为这个活动今天才展开,有许多比较深刻一些的见解和评论可能要再过几天才能出现。 YZ:那我们译者一直也会持续关注,谢谢,再见。 Youtube上的相关视频: 大连px散步:中共大连市委书记唐军喊话 相关音频: 【编辑对话】亲历者谈伦敦骚乱 友情提示:译者Podcast已登录iTunes,到 这里 即可收听往期的译者音频节目;需翻墙更新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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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对话】亲历者谈伦敦骚乱

核心提示:本期的【编辑对话】连线了在伦敦居住的译者成员,请他谈谈所见所闻以及本次伦敦骚乱的原因。所有 往期 的译者Podcast音频节目都可以在iTunes商店中搜索“译者”收听或订阅,或直接点击 这里 。 点击 这里 下载或收听本期音频节目 【音频片段】 ABC晚间新闻 原声听译 这不是伦敦人想看到的,也不是全世界的人想看到的伦敦。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之一陷入了混乱。抢劫犯们在街上流窜、商店玻璃被打碎、无辜的人被抢劫,这一幕:看起来有人正在帮助一名头上流血的路人,但是再仔细看看——他正在从他的背包里掏东西揣到自己的口袋里。 旁观者:他正在从那人的包里拿东西啊? 这一幕也令人难忘:一名摄影记者拍下了从燃烧的大楼中逃出来的一名妇女。 在全英,这已经是骚乱的第四夜,伦敦的骚乱则是史上最严重的,一些曾经在二战中幸存的建筑如今也被烧了。昨晚就有超过10处着火,有商店,也有住家,有一人死亡,死亡人数没有再增加,令人称奇。 一女(哭泣中):他们进了大楼,然后就冒出了黑烟,如果再呆10分钟,我们可能就死那儿了,我们可能死掉。 这一切开始于一场和平的示威,警察开枪打死了一名黑人,据说他是一名黑帮成员,然后事情就失控了。周六,事态蔓延,周日,情况更糟。昨天晚上,还要糟糕。当警察们想要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四散开,然后互发短信,到别的地方再集结。然后就砸商店、烧汽车,看不到警察的时候,他们就抢电视,抢劫能带走的其他东西。 一名年轻人:拿些手表!伙计! 一女:这些人渣!他们的父母干嘛去了?!这些孩子应该呆在家里,不应在这里制造骚乱,绝对可恶! 这是一家已经有144年历史的家具店,位于伦敦南部。 家具店老板:我们经历过两场战争,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和1930年代的大萧条。 现在,家具店变成了这样。 伦敦市长从度假中提前回来,试图让暴力停止。迎接他的可不是什么热烈欢迎。 一男:他火冒三丈,这要怪谁?(旁人:很抱歉,很抱歉。) 这是个陷入恐惧的城市,它同时也想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一男:我认为这个区域有很多人失业,也有帮派的问题。 但对英国来说,还不仅是如此,在卡梅隆的主导下,医疗计划、教育和警察开支方面都有巨大的削减,后者被削减了20%。现在,他在呼吁法律和秩序,对那些还想加入到混乱之中的年轻人,他发出了警告: 卡梅隆:你将面临法律的惩处。如果你年龄已经大到可以犯下这些罪行,你就要承担它。 现在,伦敦正在发布抢劫嫌犯的照片,请公众来辨认,700多人已经被逮捕了。 暴力混乱已经蔓延到英国北部,这儿是伯明翰市,暴徒们在街上流窜,警察们正在努力恢复秩序;同样,在曼彻斯特,年轻的打劫者一路打砸(玻璃碎裂声),想看看能弄到点儿什么。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伦敦就要举办奥运会了,现在它得向世界展示,它能让街上恢复安全。今夜有什么不同?大量的警察出动了,昨天只有6000名警官,今天,有16000名。 【片段结束】 收听本期音频节目,可以用RSS订阅: http://feeds.feedburner.com/epodcast YZ:大家好,我是译者的志愿者,今天在线上的是我们的另一位志愿者,他正好现在人在伦敦,大家知道,在周日的晚上,伦敦发生了数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骚乱。他也在现场,所以我们今天连线他,听他讲一讲身临其境的情况。你是好象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是吗?昨天晚上一直都没睡觉? IT:其实我倒也不是因为这事儿。我住的这边是伦敦的东南,真正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是在星期一的时候,到昨天伦敦的警力已经重新部署上去了,大概加了1万人,所以现在有16,000名警察在外面,伦敦这边的形势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 YZ:那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你是在外边看热闹吗?还是当时没有去看,后来才出去的? IT:周日的时候,包括大家在媒体上看到,火焰熊熊那个最多的时候,最开始都是在北边,星期一我出去看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当时很多年轻人,他骑着车都把脸蒙着。我们这边很多时候聚集的小孩没事干,都在外面晃悠,但他从来不会把脸都蒙着。 YZ:也就是说他们都是统一行动的,至少有一定的组织性。反正大家至少串了消息,要不然不会知道都要把脸蒙着。 IT:肯定。这边的小孩儿有一个特点,10几岁,20出头的人他们喜欢用黑莓手机,他们用这个来发信息,这个习惯非常普遍,他们串联起来是非常方面的。 YZ:你有没有具体看到他们在投石头和抢商店的场景?害不害怕? IT:到晚上的时候就有了。晚上我在家的时候,他们就在下面砸,那个声音咚咚咚的,不超过20米。 YZ:那不是很紧张? IT:但是我是在楼上。我还在录音呢。警察那边有很多的部署,比如直升机一直在飞,到了昨天晚上的时候,警察彻底部署得到位了,这边就安静下来了。 YZ:那这一次骚乱持续的时间还是非常长的,而且暴力的程度也比较高了。这是你第一次看到这样大规模的动乱吧? IT:对。现在外面还有直升机在飞,你那边能听到吗? YZ:能听到一点点。 IT:这么大规模的骚乱在英格兰来讲的确是很多年都没有发生了,在北爱那边倒是有,这边很少。 YZ:那你目睹了这一场景,跟我们说说你的心情。 IT:我自己的感觉时欧洲这种性质的流氓无产者有一定的历史。以前的理论说那些“街垒革命”的真正的参与者也是这样,就是这些年轻人自己没有一技之长,在整个社会分层里面他们处在“无权者”的地位,于是利用特殊情况,聚众闹事,表达自己的不满。现代社会有这么多热兵器,国家统治机能的增长导致闹事的可能性没以前这么大了,但在今年这个时候,刚好是学校的假期,夏天日光比较漫长,天黑得比较晚,另外人数也是一个很关键的。他觉得在街上他们能掌握局面,一下就闹起来了。 YZ:那你有没有看见他们有任何明确的诉求,比如是要释放谁,要让警察出来为被打死的那个青年赔罪,还是说他们完全是发泄型的,没有任何目的? IT:我觉得年轻人存在一种脉冲性的野心,最开始所谓为了那个被打死的那个人他们有什么诉求,那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就是闹事。刚好政治巨头们都不在这儿,他们自己有这个抗议的传统。英国以前开20国峰会的时候死过一个人,足球流氓也是。他们有这个传统,这个底层本来就不太安定。这个族群有一些割裂,他闹这个事还是可以理解的。 YZ:这么说来就一个阶层,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参与,是吗?我现在听到最多的描述还是说年轻人,有色族裔……你看到的是这种情况吗? IT:这个说起来有点政治不正确,英国的媒体可能自己不会提到,但是闹事的黑人最多。白人无产者也参加,但在人数上不是绝对多数,真正的多数就是黑人。 YZ:是因为这些人经常处于失业状态吗?是因为最近的经济形势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IT:这个就比较复杂,如果是在一个自由和繁荣的社会状态,必须要有“多孔性”,社会阶层可以流动。但在英国这个地方,几百年下来,这个国家里面阶层分得比较明确,缺乏一个通过教育可以自由平等流动的机制。包括一开始起点就不平等。我们中国的“择校”放到这儿的话也不算什么,这儿的“择校”表面上没有那么厉害,但影响是非常深远的。教育是一方面,看不到在自己的阶层有明显的上升的可能性,刚好最近世界经济危机造成就业率的下滑,这么多因素集中在一起,造成少数族裔和有色族裔的确形成了社会失范,他们觉得自己无权无利,就寻求一种释放的可能。 YZ:我问一个的背景性的问题,这些黑人或有色人种,他们是后来移民到英国去的呢?还是已经在英国生活了2代、3代,但是他们还是觉得没有翻身的可能? IT:英国的情况比较复杂,黑人和土耳其人自己也冲突。闹事的是黑人,比较抱团的土耳其人或者印度的锡克族,他们自己拿着刀,包括土耳其人自己拿着枪棒在街上守卫自己的社区。移民的确有问题,但他们也比较割裂,表现出来的行为方式也是不一样的。黑人有很多是上个世纪50年代从牙买加、尼日利亚过来的,上个世纪90年代左右从印度过来了挺多,印度和巴基斯坦;进入新世纪以后,主要来自于欧洲,象东欧的立陶宛、拉脱维亚或者波兰,不同的时代人口的流动是不同的,但总的来讲移民确是一个大的问题。 YZ:也就是说不管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一旦到了英国以后他们就面临没有办法和英国现有的阶层融入的问题,是吧? IT:就我自己这些年在英国住的情况来看,特别是在大城市里面,数量上来看移民可能已经占了多数,但是从阶层上的融入我估计再过几十年都很难。不同的族群占的地方也不一样,我最开始呆的那个地方,2004年和05年的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就是那里的白人的数量第一次在历史上降到50%以下。在数量上少数民族甚至占优,但他们还是处在一个弱势的地位。 YZ:那这么看起来这样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了? IT:要说不可避免的话这个也还是有一定的偶然性,我觉得。如果说在一个更好的沟通的社区里,这种事还是可以避免。这次还是有很多偶然的因素结合在一起,比如一开始能够被控制的时候没有很好地把火种给灭掉,正好几大巨头也都不在这儿,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YZ:但是我们外人来看,象欧洲、英国这种老牌的自由民主国家,它的机制应该比较发达和健全。不能说它的领导人在国内和不在国内造成这么大的区别吧? IT:其实我们放得远一点来看的话,欧洲的“街垒斗争”是有自己的传统的。这和“天鹅绒革命”或者泰国的“红衫军”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那些是由统治阶级煽动自己的支持者来闹,“街垒革命”就是弱势群体自己集合起来,他没有明确的政治诉求,也没有明确的纲领,这里面有一群“流氓无产者”,我们的老祖先马克思恩格斯说得很清楚,他们这群人就是发泄自己的暴力倾向。一个人在街上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是当人一多,不仅是有了从众的心理,他觉得可以把自己裹在集体无意识里面,就可以做出很多坏事来。 YZ:你说的这个流氓无产者,我觉得有一张图片展示得很清楚,现在也中国的微博上狂传。就是他们把路人洗劫了之后还要脱光,就是裸体抢劫,不管男女,这个很象是流氓无产者的比较生动的展示。 IT:不同的族群都有自己的亚文化。我对黑人……这个可能又是政治不正确了。 YZ:反过来想一想,前一段时间挪威出的枪杀案,那个人他是极端右翼了,他其实也是在说这个问题,他很讨厌有很多移民过来,让他觉得这个社会都不纯净了。我觉得是不是整个欧洲这个问题还是很严重的。我们昨天推荐了一篇文章,叫《中产阶级的冲突》,人们过去的时候受“文明的冲突”影响比较深,比如说基督教文明和伊斯兰文明会有冲突,但是事实上是那些希望能够走入中产但是不得其门而入,他自己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没有什么途径的人,他们的期望值和现实之间发生冲突,最后造成一个比较大的骚乱,你觉得会是这样吗? IT:我觉得欧洲的移民在今后几十年会越来越深重地影响到这些国家的命运,这几年一直都有非常多的讨论,包括挪威那个人,包括以前北欧国家那些对穆斯林人口数量的讨论,整个来讲这是一个事实,少数族群有一个很重大的因素,他们的生育率相当高,但是欧洲本地人的生育愿望比较低,假如这两种趋势合在一起的话,今后几十年里面,这个族群会更加的撕裂。 YZ:差不多也接近到尾声了,我想再稍微延伸一点点,刚才你说的这几个因素很不幸的是我们可以在新疆发现比较多的类似之处,比如维族的生育率比较高,有比较多的文盲,缺乏向上流通的通道,这个从维族的角度来看,就是汉人把工作机会都把持了,同时他们有比较明显的区隔,比如肤色或文化,这几个条件作用下,似乎不管在哪里,不管政体是什么样的,都会出现这种暴力冲突的苗头。 IT:我觉得这个跟统治者自己的意识形态没有特别大的关系,主要还是来自于族群的因素,以及这个社会的抗议传统。 YZ:好的,那谢谢今天和我们连线。你在英国也要注意安全,毕竟现在还不太平。 IT:我会的,谢谢,再见! 相关阅读: 本文图片来自《 波士顿大图:伦敦骚乱 》和 更新 以及推特 《金融时报中文网 新疆新政可期》 上 、 中 、 下 友情提示:译者Podcast已登录iTunes,到 这里 即可收听往期的译者音频节目;需翻墙更新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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