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有多长
回家的路有多长 童大焕— 2011 年 1 月 22 日 星期六 一年一度的春节是中华民族大团圆的日子,也是惊心动魄的全国人民大迁徙的日子。 CCTV 新闻频道关于“成都春运第一天:回家变容易了”的报道,激起了新浪微博中上千网友的反驳,认为“这个笑话太冷了”。 浙江金华的打工仔陈伟伟在零下一度的苦寒中苦候两天,却没能买到回河南商丘老家的火车票,一怒之下在售票大厅内脱光了衣服,随后又裸奔到站长室抗议。 新华社自宁波发出照片,购票者必须站在高约 1.2 米 的售票窗口前,伏身、低头、撅臀与售票员交流。网友讽刺“中国人民站起来六十多年了,买火车票照样要弯下去!”对于铁路负责人“这是按‘标准’设计的,方便工作人员坐着卖票”的解释,《东方早报》文章反驳:“你完全可以坐着,只要把座椅垫高一些,外面的买票人就不用低头哈腰了。” 春运首日,北京西站一位连续 5 天凌晨 4 时来排队却最终没能买到票的男子,大骂一句后嚎啕大哭。“办好奥运不难,办好亚运不难,办好春运,难!”《人民日报》一篇署名文章的第一句话,直接引用了网上流传的这句话。 人民网记者亲身体验了 8 个铁路局的电话订票,过半无法接通。 团聚很甜心也很焦心,回家的道路仿佛咫尺天涯。春运难,又突出表现为买火车票难。铁道部官员尽快解决“买票难”承诺的兑现日期一拖再拖。 铁道部副部长王志国称,解决“买票难”,可能要到“十二五”末期,也就是 2015 年,届时“春运一票难求的情况将从根本上改观”。 但网友搜集历年报道后发现, 2007 年 2 月 1 日 ,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就称:“到 2010 年,发达的铁路网将初具规模,一票难求的问题会得到解决。” 2008 年 1 月 25 日 ,王勇平开始改口,称“在三五年后,我国铁路客运专线网将初步形成,部分干线拥挤状况将成历史”。到了 2009 年 10 月 7 日 ,王勇平再度改口,更谨慎地说:“ 2012 年我国铁路运输能力紧张状况会初步缓解”。 针对网友质疑,铁道部一位相关官员接受记者采访时称,“基本解决”和“完全解决”春运难,并不是一个概念,铁道部的前后说法并没有自相矛盾。 铁路在春运中“不给力”,一个重要原因是高铁“不给力”。 2010 年被称为“中国高铁年”。目前,中国 7531 公里的高铁里程比全世界其他地区加起来都要多,但这还只是开始。据计划,未来中国将建成里程 1.3 万公里的高铁网络,耗资数万亿元。 但《东方早报》描述购票场景,普通硬座车票 5 分钟内售罄,而高铁售票处却人迹寥寥。高铁售票员最感同身受。一名售票员说,春运开始后,一些学生和打工模样的人买票时,最常问的一个问题是,有便宜的普通车票吗?而她最不“给力”的回答是,“只有高铁了。”她说,回答时心中也很矛盾和无奈。因为她卖票也有 10 年,普通列车和高铁之间的票价差异实在太大。比如,无锡和南京之间,最便宜的普通列车票价是 14 元,而高铁的一等座居然卖到了 136 元,票价相差了约 10 倍。问题是,高铁开通以后,以前很多普通列车都取消了。 大部分普通人要的只是以最低成本买到回家的票。不要高铁,不要动车,只要普通硬座哪怕是站票。 不久前,中国科学院提交给国务院一份报告,报告中,专家们敦促相关方面进行反思:是否应把重点放在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尤其是放在高铁扩张计划上。事实上,铁路上的巨额投入并没有缓解运力匮乏,反而因为票价提得过高,丧失了客运竞争力。具体例证就是,京津高铁运行一年亏损约 8 亿元;目前,武广高铁实际运力只有设计运力的约四分之一。 铁路春运年年“不给力”,也缘于中国公路收费“太给力”。 河南禹州时家兄弟挂武警牌偷逃 368 万元天价过路费、行贿 100 多万元、净得利润 20 余万元事件,让民众再次领略到中国收费公路的乱象,时建锋被课以无期重刑(正待再审),其他食利者目前安然无恙。交通部副部长在回答媒体有关天价过路费提问时指出,没有收费公路的政策,就没有中国交通的现状,也没有农村公路取得的这些成就。但国家发改委经济贸易司副司长耿书海在 2011 年中国物流发展报告会上却指出,中国各种过路过桥费已高达运输企业成本的 1/3 ,高速公路收费标准过高,应大幅降低。全球收费公路总长约 14 万公里,其中 10 万公里在中国。据世界银行 2007 年 2 月公布的研究报告披露,中国车辆通行费占人均 G D P 比例超过 2% ,居世界首位。 怪不得中国制造在国内每每卖得比在国外还贵,因为公路运输一道道关卡雁过拔毛。 1 月 21 日 ,国务院《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正式公布并即日施行。条例取消了行政强制拆迁,禁止建设单位参与搬迁,要求征收补偿不得低于类似房地产的市场价格。对符合住房保障条件的被征收人除给予补偿外,政府还要优先给予住房保障。 为这样的进步鼓掌。期待终止血拆、被拆迁户的“回家”之路因此不再漫长。在保障被拆迁户权利的同时,商品房要为更多的责任买单:更高的拆迁成本、更多的保障房土地供应和建设资金,甚至连廉价抑或倒贴的工业用地成本,最终都要由商品房来承担。毕竟天上不会掉陷饼,各级政府也不直接创造财富。但这是进步必须承担的代价。 在浙江打工的重庆母亲李春凤,半夜里梦见 6 岁儿子浑身是血与老鼠争食,次日一早女扮男装,千里走单骑,驾驶摩托车, 6 昼夜风雨兼程 2000 多公里回到重庆。虽然冲动却以温暖和辛酸感动了无数人。朱丽俐等 13 名北京市人大代表联名建议,分步骤放开非京籍生在京高考。真如此,则千千万万的李春凤和她们的孩子,回家的路将不再如此辛酸漫长。 (作者为信孚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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