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杰

杨继绳:三年大饥荒(3)

国家控制了一切资源,全社会变成了一架听命于中央的大机器。个人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生活,企业不能够通过改善经营得到发展。人的主观能动性被扼杀,首创精神被压抑。进取心和奋斗精神被挫伤。智慧和才能被窒息。这样,经济机体就失去了向前发展的内在动力。它只能靠无休止的政治运动从外部去激发热情和施加压力。     既然全社会成了执行最高当局的指令的大机器,就不能有“噪音”和“杂音”,全社会只能有一个声音,就是最高当局的声音。舆论必然一律,言论就没有自由,民主就成了奢侈品。     既然每个人的劳动、生活、消费都受最高当局和他的委派者的支配,那么从上到下,就是一层奴役一层。因此,每一个人都是两面人:在上级面前是奴才,在下级面前是专制者。这就是专制制度的国民性。 大饥荒带来的影响     中国在20世纪后半叶发生的大事,有这样一个逻辑链条:没有反右斗争,就没有“三面红旗”;没有“三面红旗”,就不会有大饥荒;没有大饥荒,就没有反右倾运动,就没有“四清”和文化大革命;没有文化大革命把事情推向极端,就没有改革开放。共产主义信仰在这个历史逻辑链条的演变中,信众越来越少,信仰完全崩溃。     改革开放使中国的经济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却进一步加深了信仰危机。出现了共产主义信仰危机以后,执政者不敢对这个信仰提出质疑,不敢放下共产主义旗帜,这不仅是“由于这些观念的影响力依然十分强大,他们也不得不根据自己已经不再相信的真理中的原则进行统治。”如果放下了共产主义的旗帜,共产党就失去了执政合法性。于是,就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把共产主义推向遥远的未来而加以搁置。理想被搁置以后,维护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就成了最高目标,也就是把维护既得利益者集团的利益作为最高目标,如果执政者把维护自己地位当成最高目标,没有理想,这个政权还有希望吗?     虽然以保卫执政者自我利益为目标的制度没有希望,但从这里产生了中国的新希望:现代民主制度将在极权制度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然而,现代民主制度的建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足够的耐心、勇气和智慧。希望在座的朋友们,用你们睿智的大脑、用承担千斤道义的铁肩、用饱含爱国热情的巨笔,全力推进中国民主化进程,及早地用现代民主制度告慰3800万饿死的英灵!     就讲这么多,谢谢大家。 现场网友互动 主持人:感谢杨老师,现在是提问环节,每个提问的朋友请清楚简短的表述你的问题,发表观点的时间在2分钟以内。 张耀杰:我来说几句,我应该算是一个见证人,因为我爷爷和大爷爷都是1959年春天饿死的,而且饿死时是被同村的不干活的人斗完不让吃饭给饿死的,有人说农民多少值得同情,或者说农民多少道德高尚,同情是应该的,但道德高尚不是,最穷的人对最底层的人的道德不会更高尚,往往是斗起人来底层的农民兄弟更狠一点。他们斗的都是同村的甚至是亲戚、最亲的人,斗自己的人是最狠的。我从小就见我村子里喊口号斗人,斗我的大伯父,喊口号的人就是我大伯家的儿子,这就是我小时候所见到的农村现实生活。谢谢。 提问:杨老师您好,今天的讲座听完以后,心情比较沉重。结合今天的主题,是不是应该拿出更多的、更可靠的证据来让否认这段历史的人无话可说。 杨继绳:我的书都是原始官方的资料,这些资料都是真实的,我不敢乱写,依据档案记录写,是可靠的。我也调查了,在信阳、四川都有调查,每一个数字,每一个事实都有根据。反对的人可能没有看过这个书,所以才骂。 提问:所以我想跟杨老师请教一个问题,除了你做档案调查以外,有关大饥荒死亡的数据还有没有别的方式进行统计?就像现在的日本人否认南京大屠杀,我们拿不出具体的数据来一样,对历史负责任的态度,有没有别的方式?这位兄弟说,他家里死了几个人,那可不可以把自己家庭,自己知道的事做一个计划整理? 杨继绳:这个很难做,死人在3000——4000万之间,可能更多一点,但真正准确的数据不可能得到。一家一户调查。政府不可能这样做。 提问:这个确实有难度,但我们自己可以来做这样的调查,在座的每个人是否问过自己的亲人、朋友、家里人饿死过人,我觉得可以做这样的事,我问过我家里的人,我的奶奶被饿死,我的舅舅吃泥给撑死。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就从身边开始。如果每个人做这个事,是不是就是一个历史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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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头儿硬不过裆中间,屁娃娃的“反动”言论太可笑

——张耀杰为许昌市魏都公安分局请功   在某网站看到这样一篇博客文章,再一次证明了我张某人的经典语录:“裤头儿硬不过裆中间”。借用2500年前的老子在以道德治国、以圣人治国的《老子传》里面更加经典语录,就是“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张耀杰转发此文的目的,只是为了给许昌市魏都公安分局网络监察大队请功。该大队的大队长与北京市某局某处的于兵处长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简直与重庆市某局的王局长一样,是裆中间的大功臣。   本人不认识谢朝平,也不认识署名“裤头儿”的王某。请裆中间的领导们不要从河南到北京“跨省抓捕”。   奇文共欣赏,烂文共修补。   2010年9月9日星期四于北京家中。   原文地址:http://blog.sina.com.cn/s/blog_66ac413b0100l4pe.html       转发:《妓女万岁》。作者:鸺鹠 屁娃娃的“反动”言论   近日,许昌市魏都公安分局网络监察大队对本地的“春秋论坛”进行巡查时,发现了一篇名为“妓女万岁”的帖子。该帖子以妓女为题,含沙射影地攻击党和政府,在论坛上造成了负面影响,发帖子的人署名“裤头”。网络警察立即通知论坛负责人,对该帖子进行了处理,并启动侦查措施,寻找“裤头儿”。终于署名“裤头儿”的王某在许昌市区被民警抓获,原来他还是一位未成年的15岁少年。   据15岁“裤头儿”交代,他在网络上发帖子是为了“好玩”、“显酷”。为维护法律尊严,保障互联网的健康发展,网络民警依法对“裤头儿”进行了行政处罚。   15岁的孩子居然写出这个真是让人气愤啊!以下为反动言论,建议政治思想不过硬者莫看!     原文:《妓女万岁》裤头儿   1.她们出卖肉体,却不像有些人出卖灵魂! 2。她们只是在有限的时间出卖肉体,而不像有些人一辈子出卖灵魂! 3。她们多为生活所迫,而不像有些人自愿为精神奴隶! 4。她们自己说真话也让别人说真话,而不像有些人说假话也让别人说假话。 5。她们有独立经营的自由,不像有些人根本就不懂独立思考。   6。她们凭信用赢得顾客,而不像有些人靠谎言维持权力。 7。她们交易时明码标价,不像有些人有权时贪得无厌! 8。她们的价目表是真的,而许多法律像是用过的安全套。 9。她们挣钱靠自己劳动,而不像有的官员有组织地直接从国库获取! 10。她们不立牌坊为自己宣传,不像有些人控制媒介为自己抹粉。   11。她们没有势力,不像有些人以势压人! 12。她们有竞争,不垄断行业,不像有些垄断组织与垄断企业,不允许有甲乙双方公平竞争! 13。她们多挣钱要靠取悦顾客,不像有些人掌大权靠欺压老百姓。 14。她们不需要“卖淫思想”“嫖娼先进”,不像有些人有组织地推销狗皮膏药歪理邪说! 15。她们不来领导你,而不像有些人非得领导你不可!   16。她们不需要你爱她,不像有些团体非得让你爱它不行。 17。她们希望嫖客说她漂亮年轻,不像有的权贵强迫人民说它光荣正确。 18。她们不需要你和他们一样,不像有些人非要让你和他们保持一致! 19。她们洗你的身体要得到你的同意,不像有的人洗你脑子不征求你的同意。 20。她们不得进入校园,不像有的组织非要在学校里教化启蒙别人。   21。她们怕被人强奸,不像有些人专门强奸民意。 22。她们不私设武装,不像有些组织非要指挥私家军队和私人保镖。 23。她们全世界都有,不像有些组织只是少数几个穷国的特殊材料。 24。她们出了国有工作的本事,不像有些人出了国什么能力也没有。 25。她们出国是去挣钱,不像有些人出国卷走巨额资金。   26。她们尚没有减少的迹象,而有的组织却有了灭亡的先兆。 27。她们晚上都要加班,而有些人白天上班都可以吃喝玩乐。 28。她们对顾客笑脸相迎,而有些人却对老百姓恶狠狠的。 29。她们随时可能受劳教蹲监狱,而那些组织的人贪污上亿元都可以免除死刑! 30。你不喜欢她们可以躲开,不像有些组织你不喜欢却躲不开,除非死掉和偷渡!   31。她们内部不分等级没有核心,不像有些组织内部层次分明必须集中。 32。她们不误国误民,不像有些人祸国殃民、丧权辱国。 33。她们不敢代表他人的利益,不像有些组织声称代表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34。她们不希望姐妹也当妓女,而有些人却偏偏把国营企业办成了家族集团。 35。她们有羞耻感,怕父母知道,而有些人没羞耻感,公开招摇。   36。她们怕传染性病用安全套,而有的组织传染精神病还说没病。 37。她们知道寿命有限,而有的组织总喊万岁万万岁。 38。她们红灯区才有,而那些人到处都有。 39。她们工作时不用遮羞布,而有的用组织用红头文件的橡皮图章遮羞。 40。她们的工作是最困难的,而有的组织总是用最愚蠢的人当最大的官。   41。她们年龄越老越不值钱,而有的组织里年龄越老越值钱。 42。她们让嫖客挑选,而有些人在天安门检阅群众。 43。她们赚取外汇,有些人浪费外汇。 44。她们让人叫她小姐,而有的组织自称妈咪。 45。她们要养活父母,而有的组织据说是用“用甘甜的乳汁”抚养着种庄稼的农民。   46。她们只勾引男人,而有的组织不论男女统统吸收。 47。她们不去勾引儿童,而有的组织连儿童也不放过。 48。她们不使用女婢,而有的组织使用八个喽罗当尾巴。 49。她们允许别人反对她,而有的组织对反对者予以逮捕劳教。 50。她们不敢敲诈别人,而那些人却敢敲诈妓女!   51。她们被政府踩在脚底之下,而那些人把政府玩弄于股掌之上。 52。她们没了,人民仍然可以生存,没有那个组织,人民就不存在。 53。她们会自愿洗手从良,而有的组织却永远不会自己认错下台。 54。她们不担心网友说什么正动反动的话语,而有的组织无论你说正动的话还是反动的话,他们都要担心害怕。   总之,比较起来,妓女才真的是伟大正确!所以,当妓女比参加某些团体组织要高尚纯洁!建议有裆中间的人都要向她们学习,达到她们的软硬程度!   (作者注:本人放弃任何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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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文选刊: 杨继绳:《墓碑》是黄色书籍吗?

杨继绳:《墓碑》是黄色书籍吗? 本台选刊网友来稿及网上时评类稿件。所刊文稿为一家之言,期望大家评头品足,也希望大家推荐稿件。摘选文稿以文明、理性、独立、多元为准则,本栏以此自励,并同大家共勉。 —法广编辑部 � 杨继绳2010年8月21日在第78期燕山大讲堂的演讲实录 (转自 《腾讯评论》2010年8月27日 ) 今天这个题目,其实可以不讲,我已经有两本书,一套书有80万字,但这本书不让国内未能允许 出版看,在国内为禁书,所以我不得不讲。武汉市教育局发通知给中、小学,收缴黄色、反动书刊——《墓碑》。教育局发动学校,中、小学。我没有想到这本书还 能进入中小学,感到很奇怪,而且还是被归为黄色书籍。由于因为是“黄色”书籍不让看,所以我就得讲讲。 大饥荒到底死了多少人 首先我介绍一下几年大饥荒到底饿死了多少人,这个问题大家比较关心,也是有争议的一个问题。 官方承认的有三个数字,第一,官方公布的数据,是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按照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可以算出是1600多万,官方公布的数据,计算的结果应该是全面的。第二,80年代,各省公布了人口数据,根据各个省市的官方公布的数据,饿死2000多万。第三,国家计生委和国家统计局下达的国家际级课题,同西安交大的蒋正华计算结果,是1700多万。国家计生委和统计局计算是很科学的。 1600多万、1700多万、2000多万这三个数字是官方承认的。现在有一些网站像乌有之乡说没有饿死人,官方都承认有饿死的人,而且主要承认的是国家统计局局长李成瑞老先生。 这些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 大饥荒年代的人口损失分两部分,一是非正常死亡人口,二是少出生人口。非正常死亡主要是饿死的,当时没有战斗、没有地质灾害,都是饿死的。少出生人口是因为饥饿,导致出生率降低。当时的妇女闭经、子宫下垂很多,所以出生率很低。 非正常死亡人口的计算方法:某年非正常死亡人口数=(当年死亡率-正常死亡率)�当年平均人口 “当年死亡率”和“平均人口”是上年年底和下一年年底人口平均。死亡率、人口总数、出生率这些都是公布的。 “正常死亡率“是怎么算的?前三年加起来平均,后三年加起来平均,把两个平均数再平均一次,就是正常死亡率,没有饥荒正常年景死亡率应该是10.47‰ ,但按当时的情况来看,这是非正常死亡人口。 少出生人口是怎么算的?某年少出生人口数=(正常出生率-当年出生率)�当年平均人口 “平均人口”是上年年底和下年年底加在一起,除以2。出生率、死亡率都是按平均人口计算的。按照国家公布的数据算,前三年的平均加后三年的平均,再平均一次,为35.10 ‰。 为什么要平均?主要是排除偶然因素。 1984年国家统计局公布了数据,在以前没有公布,这个数据可以看出,1960年公布的死亡率是25.43‰, ,为多年最高,自然增长率是-4.57‰ 。 1960 年人口比1959年减少了1000万。1960年人口是66207万,1959年是67207万,正好差一千万。本应该是下一年人口比上一年人增加,可不 但没有增加,人口反而少了一千万。所以公布了以后,引起了全世界的震惊。日本共同社发表新闻说:这是20世纪最重大[]的人口事件。 1982年中国人口性别年龄构成 杨继绳/腾讯评论网 如上图所示,纵坐标为年龄(0—90岁),横坐标为不同年龄的人数,80年代0岁有多少,一 年一年地划,划到20岁那一年,是1960年,男女人口图留下了缺口。按说这个曲线是平划的,是延续的,但缺了一个口,1960年缺得最多。按照国家统计 局公布的数据画了一个图:21岁—23岁这一带人口缺了一大块。 1949年是和平年 代,没有战争,出生率是逐年提高的,而死亡率应是逐年下降的,这个趋势一直持续到1972年开始计划生育。如果没有大跃进,1957年—1964年人口趋 势是连续的,死亡率是一条略微向下的倾斜的曲线,出生率是略微向上的曲线。各年代出生率和死亡率都分布在这两条曲线上。这是正常死亡率和出生率的预计。为 了排除偶然因素,我就以1958年的前三年和1962年的后三年来分析做。 这是按国家统计局的一个官方数据。 这是按国家统计局的一个官方数据。 第 二是各省公布的人口数据,1986年以后出版了一套书,叫《中国人口》,是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出版的。此书是由教育部、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国务院人口普 查办公室的领导下,组成专门编辑委员会组织编写的。各省分册由各省组织有关人员编写。除了西藏、台湾以外,其它各省我都抄了下来,一个一个地计算,算出的 结果是2098万。 国家统计局算的结果是:1958—1962年间非正常死亡人数1619.92万人,少出生3150万人,人口总损失4770多万人。 如果使用各省数据计算的结果是:1958-1962年间非正常死亡2098万人,少出生3220万人)。人口总损失了5318万人 官方数据,包括国家统计局和各省市数据有很多误差。总人口增加数总人口增加数(当年底人口总数减去上年底人口总数)和自然人口增加数(出生人数减去死亡人 数)应当是相等的,但实际不等,差别比较大,说明统计很粗糙,每年由各生产队统计,会计、队长一报,这个生产队死了多少人,生了多少人,总数多少,就算出 来了。 大饥荒死亡数据如何被隐瞒 官方数据最大的缺陷就是隐瞒的死亡人口。总人口不会,但粮票、布票各种票证都是按总人口发的,死亡人口一般都会少报,少报有两个好处,第一个是可以减少当地 官员的政治责任,第二是可以“吃空额”,人死了以后不报,粮票还可以发下来,隐瞒死亡人口在那时是一个很强大的秘密机制。 我虽然讲了很多例子,但统计社是怎么隐瞒的?比如说河南信阳潢川县伞陂寺公社党委得知省委工作组即将到来的通知以后,立即召开大队电话会议,说公社党委向县 委报的死亡人数是500多人,然后分到各个队,各队去报,不能多,也不能少。当时发了一个紧急通知:各生产队长、会计:公社分配我们大队死亡人数34人, 大队商量,按食堂分配下去,数字不能多,不能少。一队4人,二队5人等这么通知下来。伞陂公社第一次向上报的死亡人数523人,第二次报的是3889人 (后又改为2907人),后来省委工作组调查结果是6668人。 河南唐邑县统计死亡数字时上级规定“七不算,一不登”:本地人死在外地的不算;外地人死在本地的不算;很小的小孩不算;不在统计时期死的不算;外逃下落不明的不算;重名的不算,可登可不登的一律不登。就是尽量少说,死亡人口大量隐瞒。 国家统计局是1600多万,各省算出的是2000多万,国家统计局减少了死亡人口。 怎么样算出它的真相来?人口学家对中国统计局的数字进行分析修正: 1.1953年人口普查。他们认为人口普查效果比较好。 2.1964年人口普查。在1953年普查的基础上增加了三个项目,共九项。 3,1982年第三次人口普查,除了原有的人口数、性别、年龄等项目外,还新增了普查前一年内的出生人口和死亡人口等。 4.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对大约100万人口中的约30万名15至67岁的妇女进行了抽样调查,即对1940年以来的41年的婚姻和生育史的回顾性调查。这一调查是由计划生育人员挨家挨户进行访问,可靠性较高。 美国普查局中国科科长班尼斯特(J.Bannister)修订的数据计算结果,非正常死亡2987.1万人,少出生3119.5成人,人口减少总数为6106.6万人。 美 国人口与人口学委员会主席、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安斯利.科尔(Ansley.Coale)修订的数据计算的结果:三年非正常死亡2481万人,少出生 3068.3万人。人口总损失5549.3万人。用美国人口与人口学委员会主席、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安斯利.科尔(Ansley.Coale)修订的数据计 算的结果:三年非正常死亡2481万人,少出生3068.3万人。人口总损失5549.3万人。 用法国国立人口研究所所长卡诺(G.Calot)修订的数据计算的结果五年非正常死亡人口为2850.9万,四年少出生人口33197.85万人。人口总损失6048.8万人。 这是三个比较有名的人口学家算出的结果,一般三年是3000多万左右。加上1958年底到1962年可能就更多了一些。 彭 尼.凯恩:《1959-1961中国的大饥荒》一书中个绍了几个数据,艾德尔认为1960年-1961年非正常死亡2300万,莫舍估计1960年非正常 死亡人数在1100万至3000万之间。有各种估计。 彭尼.凯恩:《1959-1961中国的大饥荒》一书中个绍了几个数据,艾德尔认为1960年-1961年非正常死亡2300万,莫舍估计1960年非正 常死亡人数在1100万至3000万之间。希尔估计1958-1962年非正常死亡人数为3000万,同时有3300万婴儿没有出生或延迟出生。 中 国学者的计算最早是李成瑞老先生,他到欧洲开会,会议阶段跟班尼斯特、科尔进行交谈,他想,既然外国人能算,为什么中国人自己不算?自己算更好一些,主动 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李成瑞老先生回来以后就跟国家计生委主任陈慕华写了一个报告,要建立一个国家课题,进行招标,招标结果是西安交大的蒋正华中标。蒋正华 是学电机的,80年代初期很多人搞软科学,他也是。但他没有搞其它的,就是经济方面的,后来在印度加尔各答学习一年人口统计,回来以后就搞人口所。人口所 刚成立不久,蒋正华就中标了。算出结果,他很聪明,按国家统计局以前的1600万稍微多一点,算1700万。李成瑞、陈慕华很高兴,说咱们中国算出的人口 是最科学的,最正确的,而且跟国家统计局的比较接近。后来蒋正华的官位一直顺通,一直到国家领导人,当了全国人大副委员长。 美国的一个教授叫丁抒,他算的结果最低数字是3500万人。 上海大学金辉认为中国农村的非正常死亡人口就可能达到3471万。 历史地理学家曹树基三年大饥荒中,全国非正常死亡人口合计约3245.8万。 英国一个记者搞贝克尔写了一本书,称体改所有一份研究报告显示现实,大饥荒年代,大约有4300万人—4600万人之间。还有一个数字是5000万—6000万。 这 个数字怎么来,当时有没有调查,不清楚。1961年有三个人,一个是贾启允(国家统计局局长),二是周伯萍(粮食部办公厅主任),三是陈国栋(粮食部长) 他们三个人就跟各个省打电话,统计死了多少人。搞了调查,统计以后,是几千万。他们写了一个报告,给周恩来和毛泽东。周恩来看了以后,马上说:立即销毁。 过了一个星期,周恩来不放心,就问周伯萍销毁了没有?他们说销毁了。这样,周恩来才放心。这事后来是周伯萍在社科院人口所讲课,讲到的。2003年我找到 了周伯萍家里去,问他到底有几千万,他不说。当时我说是不是两千万,他说就是这个数,他不愿意多说。中央领导人参阅的资料是5000—6000万,估计就 是周伯萍这个数。周伯萍他们的统计是电话调查,也可能是正确的人口调查,在这里说是想做一个参考。 另 外一个人叫王维志,是人口所的研究员。他认为三年非正常死亡是3300万——3500万人之间。他是莫斯科统计学院毕业的(50年代),在莫斯科学习人口 统计,回来以后,就公安部三局搞人口统计工作,1961年、1962年跑到省里去进行人口核查的调查,他的数字没有向外国学者搞复杂的数据统计,他用他的 经验办法,算出结果是3300—3500万。 根据多方面估计,我觉得全国非正常死亡人数大约3600万人,应出生而没有出生的人数大约4000万人。大饥荒使中国人口损失大约7600万人。 3600万人是一个什么概念? 这个数字相当于1945年8月9日投向长崎的原子弹杀死人数的450倍; 这个数字相当于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死亡人数的150倍; 这个数字超过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死亡数字。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只有一千多万人,发生在1914-1918年,平均每年死亡不到200万人。中国1960年一年就饿死1500万人以上; 大饥荒的惨烈程度远远超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死亡四千万到五千万之间。这四五千万人是在欧洲、亚洲、非洲广袤的土地上、七八年间发生的,中国这3600万人是在三四年间死亡的,多数地区死人是在半年之内集中发生的。 这是中国历史上所有的灾荒都望尘莫及的数字:中国历史记载最高的灾荒死亡数字是1000万人。 这 是一个非常重大的人间惨剧,这个悲剧掩盖了五十多年。当时,报纸、所有的官方文件都极力掩盖。逃往香港的难民和海外侨民的国内亲属传出了一些消息,一些西 方媒体据此发出了零星报道。中国政府一概斥为“恶毒攻击”、“造谣诬蔑”。中国政府邀请了一些“友好人士”来华访问,希望借他们的笔“澄清事实真相”。对 这些来华访问的人士,中国政府精心安排了行程,包括访问地点、接触人员以及接待外宾的台词等等。外宾访问时,与老百姓高度隔离,有的地方有意布置丰衣足食 的假象。 英国记者格林(Felix Greene)在他1965年那本谈中国的名著《无知的帷幕》(A Curtain of Ignorance)中说,1960年他走遍严格实施粮食配给的中国,却没看见大量挨饿的事。 在 中国家喻户晓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就是受骗后再骗别人的外宾之一。这些外宾的文章又被新华社翻译过来,成为“出口转内销售”的产品,在《参考消息》和 《参考资料》上发表,作为统一思想,压制国内的不同看法的工具。直到50多年后的今天,还有人说我的《墓碑》是造谣。政府还将它列为禁书。从香港是不让带 过来的,带过来就要没收,所以我也只有这一本,我带不进来。 这么一个惊天惨案,被掩埋了50多年,到现在很多年轻人还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挨饿。 人吃人的惨剧 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人体的各种机能活动能力下降,而在一段时间内,其本能的饥饿反射 极度强 烈。由于生存本能的需要,他会不择手段地去搜寻一切能吃的东西。这时,生存压倒一切,动物性压倒了人性。饥到极点的人们,为了找到吃的,不考虑亲情、道 德、人格和其它后果。据不完全统计,全国人吃人的记录超过数千起,其中有吃自己亲人的。 � 人吃人的案例: � 甘肃省临夏地区10个公社,41个生产队,588人吃掉337具尸体,其中,仅红台公 社就有170人,吃掉尸体125具、活人5名。小沟门生产队8个作业 队,有6个队发生吃人的情况。23户吃掉57人。有的父子、母女、夫妻、儿女、姐妹相互残食。有的吃刚死的人,有的吃埋了7天的人,甚至埋了一个月的人也 被吃了。癿(读qie)藏锦光生产队,马希顺吃了病人的尸体,自己死了,全家11口人也全部死掉。社员白一努先后吃了8个死人,其中有父、妻、女、三代 人。 癿(读qie)藏公社贫农社员马阿卜都,饿得奄奄一息时,嘱咐其女马哈素非说:“我身上的肉没有了,我死后可把我的心挖出来吃。”马死后,其女就把他的心 挖出来煮了吃了。他的遗产就是一个心脏,其子女可以拿出来吃。社员马一不拉夫妻二人把自己14岁的女儿活活吃掉,马死后又被其妻吃掉。红台公社小沟门作业 队李尕六吃了自己的两个死孩子。李尕六死后又被社员胡八吃了,胡八死后,又被肖正志吃了。(李磊(甘肃省妇联主任):《悠悠岁月》第149-150页) � 信阳人被吃也有很多,不是个别现象。江苏宜兴是很富饶的地方,这里也发生了人吃人的情况。省委农村部孙海光在一份报告中就写到了人吃人的情况。甘肃省通渭县也有很多人吃人。 � 河 南省息县张陶公社温圈子大队社员张文儒于去年11月间到野外剜尸体当牛肉卖,每斤3角,被发现后遭毒打致死。贫农李世平和其子李心泉、其女李小妮三人夜间 到坟地扒尸体,因与中农社员王振宇争夺尸体,李世平父子将王振宇打死,并将王的尸体抬回家煮吃,被干部发现,用刀背对着李的头部狠打,当即致死。陈登 常,38岁,息县项店公社人,中农成份。去年11月29日,将他病重的6岁亲生女儿掐死煮吃,5月2日,又将队里的两岁男孩尸体吃掉,被捕后判20年,已 死于狱中。(中央、省委联合调查组) � 安徽亳县农业银行离休干部、中共党员王体忠回 忆:1960年春,他家乡五马公社泥店西南王楼村,有不少农民因饥饿而吃人肉。为制止这种情况蔓延,大队下决心抓典型示众。该村王某的前妻某氏,多次吃人 肉。有一次刚把煮熟的人肉捞到盆里,被干部查获,把人和人肉一起送到大会场里,立即召开群众大会对她进行批斗。参加大会的人闻到香喷喷的人肉,想吃又不敢 吃。有个大胆的人说一声“我尝尝”,伸手拿了一块人肉大口吞食,接着众人一哄而上,你抢我夺,乱成一团,转眼间一盆人肉抢得精光。王体忠的妻子也抢了一 块,当时吃了感觉很香。批斗大会无法开下去,只好宣布散会,不了了之。 � 我到信阳调查遇到过一个吃过人的人,问他好吃吗?他说蛮好吃的,口感比较软点。 � 除了饿死以外,很的农民被打死。打死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小偷小摸。地里的庄稼还没有熟,就偷着吃,干部看见,就打,然后被打死亡;在街上如果是拿一个东西在前面吃,后面马上有人就抢走了,抢吃的比较多,这样发生偷抢食品被打死的有很多。 � 河南省委书记处书记杨蔚屏写的《关于信阳事件的报告》中提供了这样的数字:光山县和潢川两县被打致死2104人,被打致残的仅潢川一县就有254人。 � 在 反瞒产过程中,息县全县共打死、逼死群众1065人,其中当场打死226人,打成重伤以后致死的360人,自杀的479人。基层干部被打死29人,打残 46人。据防胡公社9个大队统计,29个干部打死群众91人。大队支书王心月亲自打过150多人。副支书朱炳堂手拿皮带见人就打,打过44人,打死人数未 查清。大队团支书王凤才共打过36人,据群众反映,他打死了16人,他自己只承认3人。( 李振海、陶陌生、贺棣忠:《关于息县情况的调查》1960年10月9日。) 除了拳打、脚踢、冻、饿以外,还采取了冷水浇头、拔头发、割耳朵、竹签子穿手心、松针刷牙、点天灯、火炭塞嘴、火烙奶头、拔阴毛、通阴道、活埋等数十种极为残忍的酷刑。 过去可以逃荒,但在那个时候不仅不可以逃荒,还不能求救。中共信阳地委让邮局扣了 12000多封向外求助的信,有一个党支部23个党员饿死了20个,剩下3 个党员给河南省委写了一封血书,请求省委救救农民。这封信也被省委秘书长扣压,并下令查处。为了防止饥民外出走漏消息,各县县城四门持枪守卫,公路要道设 岗把关,汽车站由警察把守,长途汽车要求党员队长驾驶,非党员不能开。公社派民兵在村头设卡,如发现有人外出,就夺走随身携带的东西,甚至剥下衣服,进行 拷打。外流社员一律称作“流窜犯”,强行收容关押劳改。信阳市设立了数百个收容站,先后共堵截外流人员19万人,被强制收容后又不给饭吃,饥饿、拷打和虐 待,使各收容站人员大量死亡。光山县白雀公社杨砦大队,组织10名基干民兵拦截逃荒群众。从1959年11月到1960年春节,共殴打来往社员40多人, 其中打死12人,剥掉了195人的衣服。潢川县设立收容所67处,把外逃者抓到里面后审讯,搜查,毒打,强制劳动,不给饭吃。共收容外逃人员9330人, 在收容所里毒打致死、致残2195人。防止外人知道挨饿,群众饿得走不动,连个拐棍也不让拄,干部调查时,要挺着胸膛走路,要装成没有挨饿的样子。 百姓大批饿死,干部却搞特殊化。公共食堂为干部们侵吞公物和生活特殊化大开方便之门。 群众吃稀的,干部吃干的,群众吃菜,干部吃肉。 垫江县城西公社春花管理区在公共食堂无米下锅,干部们尅扣克扣口粮,大吃大喝。1959年下半年,管理区的几个干部把小春剩余的2000斤种子私分了,一部分拿回家,一部分放在管理区任其挥霍。1959年中秋节前后,他们从副业队提回几十只鸭子,专供几个干部吃。 长 宁县桃坪公社12名总支委员中,有贪污挪用行为的有9人。全公社干部中有贪污挪用、私分行为的干部占干部总数的60%以上。大足县土桥公社多吃多占的干部 占干部总数的67.9%。小河大队支部书记蒋某1961年为父亲祝寿,办了20桌酒席,请了160人,碾盘大队53名干部1962年1到8月就多吃多占粮 食1661斤。社员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干部经常私下“打平伙”、“加餐运动”,还把粮食、糖拿到家中。群众说:“社员饿得光骨头,干部吃得肥油油”、 “社员面黄肌瘦,干部肥头大耳”。 安徽凤阳小溪河公社山河大队干部几乎人人都多吃、偷吃、吃好。“一天吃一两,饿不死小队长;一天吃一钱,饿不死管理员。” 这些都是从档案材料馆看到的,这些档案里大部分都是基层干部怎么贪污盗窃,没有高级干部的,后来我到四川调查,李井泉住在重庆潘家坪招待所的时候,几乎每天吃了晚饭后先看电影,再打牌,或者先看戏再跳舞。看电影是专场,看戏是堂会。跳舞、打牌到凌晨再吃夜宵。 甘肃省委书记张仲良,到下面考察工作时,同兰州饭店每天派专车送饭。这送的不是一般的饭。 1960 年7月信阳地在鸡公山召开会议,开会是为了掩盖死人真相,肯定“大好形势”,缩小信阳事件的影响。鸡公山在湖北和河南交界的地方,鸡公山是著名的避暑胜 地,风景很好,在饿殍遍地的夏天,省、地、县的官员们,一边避暑,一边为自己开脱责任。面色红润的领导干部们是面有菜色的农民用滑杆抬上山的。吃的有鸡鸭 鱼肉,每天睡够了午觉,吃饱了西瓜再开会。权力极其腐败,当时干部的权力那么不受制衡,所以许多吃的时候,当然会腐败,这也正常,这是制度造成的,并不是 品质的问题,品质再好,在那种情况下,也很难自制。 需要提到的几个重大事件: 信阳事件。中国死了100多万人。 通渭事件。饿死了三分之一。 山东省馆陶事件,济宁事件等,这些事件非常惨烈,有人向上告状,中央处理了。 罗定事件。广东罗定县,总共死了17000多人。 信阳事件。非正常死亡人口100万,占全地区总人口的八分之一。很多家庭死绝,一些村庄消失。没有人埋尸。人吃人不是个别现象。信阳附近的粮仓就有粮食,就是不开仓放粮。 通渭事件。反瞒产私分。千人现场会,万人斗争会。县里成立了“万人整社团”,到各生产小队和农民家里搜粮食,挨门挨户,翻箱倒柜,普遍搜查,斤两不留。打死、逼死多人。全县死亡人口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共9万人。 山东省馆陶事件,济宁事件。食堂停伙,社员四处觅食,不能远出者就近拾冻地瓜、冻萝卜度日;能远出者到河北邯郸、曲周、大名等地逃荒要饭。有的卖儿卖女,有不少姑娘、老太婆出门求嫁。死亡大量发生。 山西寿阳事件。寿阳“挖粮集资”运动从1959年10月到1960年1月,全县 283个管理区中,有259个管理区发生违法乱纪,造成人身伤亡,在435个生产队中,有11159户被抄家搜查,24063户被集资,3116人遭到残 酷斗争,打死、逼死、吓死及缺粮饿死等非正常死亡人数达349人之多。 广西环江事件。 1958年9月9日,广西环江县放出了水稻亩产13万斤的“大卫星”。反瞒产私分,城关公社陈双大队的逼粮会上,逼死13人。人口大量死亡,1962年,全县人口比只1954年减少了4万多,占当时人口的四分这一。 遵义事件和金沙事件。贵州省湄潭县从1959年11月到1960年4月初,全县共饿死12.451万人。死亡人数占全县总人口的20%强,占农业人口的22%。杀人而食者16起,吃死人的事件无法统计。 罗定事件。从1960年1月到8月20日止,广东罗定县占全县一半左右的公社,约27万人的地区,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不正常的水肿、瘦弱死亡情况。据全县1-8月统计,死亡达17000多人,占全县总人口的2.62% 。 � 一旦发生饥荒农民就会起义,揭竿而起,为什么大饥荒没有发生动乱?虽没有发生过大的暴乱,但小规模的还是有的。 部分地区都有,抢粮食,劫火车等。刑事案件增加,当时的刑事案件都是因饥饿造成的。 � 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动乱是因为中国共产党对社会控制极其严密。还因为前几年的肃反、反右,不仅消灭了反对者,也使更多的人恐惧,不敢反抗,导致社会没有结社 自由,一旦出现政治组织,很快就被扑灭。无组织的群众难以对付有组织的政府和军队。而且,每一个人都生活在共产党控制的组织之中,他的一切言行都受到集体 控制。 过去说“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帝王的一种理想,很多 荒蛮之地他们的权力是达不到的,而现在政府掌握了现代化武器和现代交通、通讯工具,任何啸聚山林的造反者,都在政府武器的射程之内。对任何边远地区的“根 据地”,政府军都可以借助现代交通,迅速到达。所以现在不可能有宋江的梁山泊,也不可能有毛泽东的井冈山。在现代极权制度下,民间造反很少有成功的可能。 各 省饥荒程度不一样,从1960年死亡率来看,四川为53.97‰,河南39.60‰,贵州52.33‰,安徽68.58‰,山东23.60‰,甘肃 41.30‰,青海40.73‰,湖南29.42‰等。有些省一开始灾情就很重,由于揭露得较早,到1961年就开始好转,如山东、河南等省。有的省的盖 子长期捂住,继续推行大跃进的政策,饿死的人就多。如四川省,1958年就开始饿死人,一直到1962年还有饿死人的现象发生。这五年四川的死亡率(‰)为:15.17;46.9;53.97;29.42;14.82。 为什么各地不一样呢?哪里“三面红旗”举得高,哪里饥荒就重,。高指标、大跃进、人民公社这三个红旗,也就是三个万岁是不能反对;哪个省留下粮食最少,哪个省饥荒就重;哪个省问题揭露得早,饿死人总数就少;哪个省捂盖子时间长,哪里死人就多。 也就是说,哪个省对毛泽东的向心力最强,哪个省饿死的人就多。像四川饿死1000多万人,安徽饿死500—600万人。 大饥荒的真正原因:并非自然灾害 教科书、中央文件上写的都是三年自然灾害,是不是这样?我去了5次国家气象局,翻了一些资料,找一些专家进行座谈。天灾年年有,三年是正常年景。 中国这三年是风调雨顺?也不是。因为中国这么大,灾害还是很多的。今年就有很多的灾害。“三年是常年”,那什么是“常年”呢?有几个曲线:国家气象局对350个站点40年的一个气象资料进行分析,看这三年是不是偏离,正常年景是不是很大。有五条线,我就说两条。 第一条是:年平均降水量距平百分率。就是40年平均的降水量,当年的降水跟40年平均降水量的差距、距离。这三年的降水量跟这条虚线的差距,差距越大,自然 灾害就越重,上面是水灾,下面是旱灾,这些年代,没发生过饿死人的情况,比1983年厉害得多,但1959-1961这三年却饿死人了,这三年是常年,偏 离比较小。 还有一个数字,植物生长季降水量距平时间变化曲线: 生长季影响作物增长,但也不是偏最大的,最大的是50年代和80年代。 还有其它几个指标,不属于天灾。“天灾天年年有,这三年是常年”。 是苏联逼债吗? 后来又说是苏联逼债,苏联撕毁合同。我通过查大量的资料,对这个历史予以否定。 苏 联1959年是撕毁了合同,但撕毁的是跟农业无关的合同,只是原子弹方面的合同。1960年7月16日,苏联撕毁了同中国签订的600个合同,撤走在华专 家1390名,撕毁合同是在1960年下半年,此时大饥荒已经发生了一年有余。这就说明我们的大饥荒和苏联是没有关系的。 说 苏联逼债,教科书上讲对苏联债务是怎么还的。实际上苏联没有逼债,是毛泽东为了争一口气,要提前还债。周恩来在1964年的报告中说:“我们不仅还清了债 务,还拿出了比这个时期偿还外债数额要大得多的资金和物资,支援社会主义国家和民族主义国家。”既然能够用“比偿还外债大得多的资金和物资”支援小兄弟, 说明偿还外债并没有构成重大负担,更说明偿还外债不是造成大饥荒的原因。比偿还外债花费更多的是支援社会主义小兄弟。 据记载,当年曾从加拿大进口一船粮食,已经运到太平洋了,中央一个命令,就改变航向,调头驶向阿尔巴尼亚。我们就挨饿,阿尔巴尼亚的情况其实比我们还要好。 天灾也好,是苏联逼债也罢,这都是借口,真正原因,是落后,制度的落后。 粮食在1949年建国以前不紧张,当时上海、天津一些沿海城市可进口粮食。1949年以后,沿海城市就不进口粮食了,所以就较紧张。后来城市人口增加,工业 化粮食就非常紧张了,1953年就开始搞统购统销。到1958年粮食却突然多了起来?为什么?当时放了很多“卫星”,苏联于1956年发了一颗人造地球卫 星,中国人跟着高兴,跟着庆祝欢呼,跟着自豪,而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有什么成就,也叫发“卫星”,粮食单产叫发“卫星”,自己科研搞了一个小成就也叫发 “卫星”。 6月11日,河北魏县六座楼公社,亩产2394斤等。当时《人民日报》每 天都要大标题放“卫星”。发“卫星”是几万斤的产量。伟大的科学家钱学森在1958年6月16日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文章,用太 阳能的转化理理论,论证粮食高产的科学性。说产几万斤粮食是很容易的,是应该的,是科学的。 以讲实话著称的副总理陈毅在《人民日报》上发表题为《广东番禺县访问记》的文章,说他亲眼看见了广东省番禺县亩产100万斤番薯、60万斤甘蔗、5万斤水稻的事实。 陈毅可能是被骗了,当时在场地上堆了一些东西,外面是一层水稻,下面都是糠。陈毅副总理看到的可能是这个景象。 粮食这么多怎么办? 毛泽东很着急。就提出“少种、高产、多收”的种植方针。所以就放开肚皮吃,甩开膀子干”,1958年秋收后,大吃不到两个月,不少地方年底就断了粮。 中国科学院组织科学学研究粮食综合利用。不久,这些科学家肚子也饿得不行,就把课题改为研究代食品。 向中央提出了大搞代食品的建议。说虫子怎么吃,青草怎么吃,虫子的营养价值比粮食还高得很,中央还发了文件,人民日报还登出来了。 1958 年8月17日到30日召开的北戴河会议认为,中国的农业和粮食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工作重心应当由农业转到工业上去。所以就全国大炼钢铁,9月,全国参加大 炼钢铁的人数由8月份的几百万人增加到5000万人,建立了大小土高炉60多万座。10月,达6000多万人,最高达9000万人。加上其它战线直接或间 接支援的,全国投入大炼钢铁的人数超过了一亿。文化部也成立了炼钢指挥部,著名戏剧家夏衍担任炼钢总指挥。外交部也在院里筑起了小土炉,燃起了熊熊烈火。 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孙夫人宋庆龄,在她家的院子里也搭起了炼铁炉,秘书、司机、炊事员一齐上阵,孙夫人也亲自动手,也在努力为“1070”作贡献。中央也搞 了一个炼钢炉,毛泽东的生活秘书当总指挥。炼钢铁使全国的经济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树被砍光,生态到现在还有影响,还没恢复。 出现钢铁后,各地就建厂,搞工业化,工业落后的西部省——甘肃省,1958年1月到3月,全省建厂1000多个;3月到5月,建厂3500个;5月到6月, 全省厂矿数猛增到220000个。其中,省办的2500多个,县办的15000多个,社办的185000多个。全省出现了10多个万厂县,20多个千厂 乡,50多个百厂社。 这些厂都是瞎搞,瞎折腾,浪费资源,粮食也不种了。 粮食是吹 牛吹出来的,说吹牛不纳税,但在当时,吹牛是要纳税的,由农民纳税。粮食产量高,征购的指标必然会提高。征粮食就是拿公粮,强制性征收的。1953年以后 就是统购统销,农民的余粮得卖给国家,不能卖给食堂,吃饱以后没有余粮,刚秋收以后,所有的粮食估计得交给国家。种子、饲料、口粮都卖了。粮食征购指标是 从中央下到各省,各省交到各县,粮食产量高,征购就高了,1957年是25.3%,1958年是28.3%,1959年是35.7%,到1957年就很紧 张,就征多了,当时的情况的是超过25%农民就没饭吃了,这些年很高。这么高的指标要征购,农民没有粮食交怎么办呢?就会瞒产私分,本来是产一万斤,农民 就说是产5000斤。所以后来在全国就搞了一个“反瞒产私分”运动。这个运动非常残酷。 案例: 1959 年秋,四川省荣县小春征购任务没有完成,10月2日,在长山区召开五级干部反瞒会议,落实征购任务。县委第一书记徐某布置斗争会时说:“群众真正起来打 人,不要泼冷水。”长山区首先打人,县委立即表扬,并批评其他地区右倾。这个会上吊打了30多名社队干部,10多人致残,捕了3个公社干部。10月25 日,又在钟鼓楼召开生产小队长以上的会议,规模为4000人。这个会有30多个分会场同时打人,会场严加警戒,不准外出,不准会客。乐德公社14个公社干 部中被吊打4人,撤职8人,受其它处分2人。该公社大小队干部被打的有142人,当场打死1人,打残病死1人。会后,区、公社、生产队又层层打人。 “上级打下级,一级打一级,干部打群众。一些“敢打人”的干部被提拔重用,不敢打人的干部受到批评。区、公社、生产队普遍设“警察”、“监狱”、“土劳改 队”,任意对下级干部和群众进行殴打、逮捕、劳教、处分,并且普遍使用肉刑。据对长山、人和、刘家三个公社了解,就有7名小队长以上干部被打死。复兴公社 三大队打死社员3人。1959年12月9日,丰都县委在上游公社三合管区召开“反粮食瞒产”现场会,现场会上吊打7人,其中1人当场打死。会后,区、乡先 后召开现场会,当场打死173人,1179名干部被撤职。 辽宁省铁岭汎河公社在查粮 挖粮时宣布:“谁藏一粒粮食,就等于私藏一粒子弹”,“ 谁藏一粒粮食,谁就是反革命”。有的在党员干部会上提出“没有杀人的心,就购沟不出粮食”。公社党委书记徐广仁在杨威楼片召开生产队支部书记会时,把绳子 摆在桌子上,问大家:“你们认识这个东西不?有没有粮食看着办!”当场斗争药王庙生产队的支部书记崔凤伍。在药王庙召开的生产队队干部会上,第一小队队长 刘春林生病没有来,徐广仁让人用手推车推到会上“辩论”。徐问刘:“生产队大跃进了没有?”刘只好答:“大跃进了。”又问:“人民公社优越不?”刘答: “优越。”紧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不拿粮食?”购粮干部安玉清逼社员李墨林回家拿来了70斤口粮,还要他再回去拿。李说这是逼人命,安就说李“破坏粮食运 动”,送县公安局押了15天。购粮干部魏长久在药王庙生产队逼社员刘玉青拿粮,刘说没有粮。魏就把刘绑起来让其跪在地上,用脚踢。这样的例子很多。 各 个省打死人情况很多。这样的情况,这样的饥饿,中央政府当时采取什么措施?1958年以后,因为胡闹,毛泽东当时看到了一些,1959年秋两次郑州会议、 武昌会议、上海会议都是反“左”的。毛泽东发现过后,就开始反左。1959年春,中共中央发三了个文件向农民让步(社员可以养猪和家离,扩大自留地),按 这个趋势下去形势会好转。但1959年7月开会庐山会议,进一步纠左,进一步恢复正常的情况,在这个会议上,彭德怀写了一封信,于7月14日,批评大跃 进,讲的一些真话,7月23日毛泽东就出来讲话,反左马上变成了反右,使错误政策变本加厉,饥饿加剧。3600万人当中的三分之二是庐山会议以后饿死的。 西方是议会政治,我们是会议政治 本来是反左,毛泽东一次的讲话,风云突变,再也没有人说反左的话了。毛泽东身边的高 官们迅速 改变态度,紧跟毛泽东。外国的政治是“议会政治”,中国政治是“会议政治”,“议会政治”是民主制度,而“会议政治”是专政制度。所以“会议政治”就是通 过开会来贯彻最高领导的意图,通过开会来围攻与最高领导人不一致的看法,“会议政治”比皇权政治还要厉害。,皇权政治只是皇帝一个人讲自己的看法,没有那 么多的帮腔起哄,没有“多数人专政”,皇帝要惩治一个人,如果错了,很多人还会说情,。会议制度下,连求情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彭德怀挨批评以后,刘少奇、 周恩来以及所有的将军没有一个人为彭德怀说好话,解放前,他们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没有畏惧,在敌人严刑拷打中也没有屈服,而在极权制度中做了高官以后,有 的变成了驯服的绵羊,有的变成了凶恶的鹰犬,更多人则是见风使舵,八面讨好。极权制度就是这样把昔日的英雄变成了奴才。 反右倾斗争使几千万人受到打击。反右倾斗争是和保卫“三面红旗”结合在一起的。将1959年春向农民让步的三个文件打成右倾。继续大跃进,坚持高指标。 执 政者在粮食上没有采取应急救助措施,反而继续从农民口里剥夺粮食,从1959年11月至1960年7月,整个信阳地区为追逼粮食,正式由公安机关逮捕 1774人,其中36人死在狱中;拘留10720人,其中死在拘留所667人。同时,继续扩大食品出口。1959年出口粮食416万吨,相当于1958年 的1.45倍。 一面大量的死人,一面粮食库存不断增加,1960年6月,全国粮食库 存为301.48亿斤,这301.48亿斤粮食在各省分布如下:北京2.30亿斤;天津1.15亿斤;上海2.53亿斤;安徽7.05亿斤;四川 41.61亿斤。当时饿死很多农民,农民在粮库旁边看着粮食,一边喊毛泽东主席救救我们,很多人饿死在粮库旁边,有抢粮的,但多数地方都是在等着政府放 粮,但政府就是不放粮。皇权社会还开仓放粮,在共产党执政下,饿死了这么多人,还不放粮,可见其制度的僵化程度。库存粮食在增加,而且还在出口粮 食,1958年出口288.34万吨,1959年出口415.75万吨,还出口花生油、鲜蛋、活猪、冻猪肉,活牛、家禽、冻家禽、水产品,还有各种水果, 这些看都看不见的东西,却在出口。 公共食堂最重要的效能是把“无产阶级专政”贯彻到 每一个人的肚子里。办了公共食堂以后,生产队长是一“堂”之长,谁不听话,他就不让谁吃饭。 “扣饭”是各地公共食堂比较普遍的情况。 办公共食堂,实际是让农民把饭勺子交到了领导人手里,也就是把生存权交到了领导人手里。农民失去了饭勺,就失去了生存权。 在农村,所谓无产阶级专政,实际是干部专政,谁的官大,谁就可以对他所管辖的臣民进行“专政”。谁不听话,他就不让谁吃饭。这有很多例子,比如说四川省叙永县长江公社六一管理区第6生产队全队70户人家,就有64户被扣过饭。 湖南宁乡县花明楼公社韶光大队韶湖作业组70多岁的肖星阶老人,1927年曾是乡农民协会骨干,因年老力衰常常被扣饭饿肚子,终至卧床不起,临死时对儿孙说:“以后每到我死的这天,你们盛一碗白米饭放在门槛上,喊我的名字,只要我有魂魄,一定要回来饱吃一顿”。 江 苏省六合县瓜埠公社保江大队副大队长谢某自己经常多吃多占,谁对他的行为流露出不满的情绪,就对谁报实施复。社员卜金奎曾批评过谢某特殊化,谢某不让卜吃 饭,还用棍子打卜,卜气得把碗和饭票摔在食堂地上,说:“我不活了,不给吃,反正也是死!”谢说:“死就死,死了少一个吃饭的!”卜回家后就上吊死了。谢 还说:“死了活该!”保江大队勤劳小队60岁的饲养员员张昌荣,双眼失明,队长郭某为了让自己的姐夫当饲养员,让张下田劳动。张不下田就扣他全家的饭。张 一到食堂打饭就挨打,一共挨打了10多次。张没办法,就偷了队里的东西,又挨了一顿毒打。张只好到瓜埠街上讨饭。1959年大年三十晚上,张死在滁河岸边 的草沟里。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同构同体的社会结构。在全国所有的地方都有同样的组织 机构,都执行同样的政策;全国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某一个组织之中,喊同样的口号,流行同样的政治话语;在相同的时间内各地的官员们在召开 同样内容的会议。在同构同体的社会结构里,全社会都是同样的情况,一旦出现政治灾难也必然是全国性的,受难者找不到逃脱之地。著名女作家章诒和在四川被打 成反革命时,她父亲章伯钧对她说:“你一定要活下去,哪怕落草为寇也要活下去!”章诒和诒和悲哀地说:“哪有草啊!”在同构同体的社会结构里,饥民连逃荒 都没有。 当时中国的社会是同构同体的金字塔的社会结构。在广东省的一个生产队和远在 千里之外的黑龙江省的某一个生产队是一个相似形。广东省的一个人民公社社员的生活方式和黑龙江省的一个人民公社社员的生活方式没有多大差别。在这种社会结 构里,社会成员的个人自由完全消失。错误的政策在这种社会结构中会通行无阻,不仅得不到抵制和修正,其错误效应还会层层放大。 这是讲具体的制度,人民公社、统购统销、公共食堂等等。 从根本来说,还是制度问题。199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玛蒂亚•森讲: 回 顾世界上可怕的饥馑史,在任何一个独立、民主、拥有相对的新闻自由的国家里,从来没有发生过重大的饥馑。不管我们观察哪个国家,是埃塞俄比亚、索马里最近 的饥馑,还是其他独裁政权下的饥馑;是苏联三十年代的饥馑,还是中国1958年至1961年大跃进失败后的饥馑;或更早一些,爱尔兰或印度在外族统治下的 饥馑。在这个规律面前,我们找不到任何例外。虽然中国在经济的许多方面做得比印度好,但中国仍然出现过大范围的饥馑(而印度却从未如此),这场饥馑实际上 是世界史上有记录的饥馑中最大的一次,在1958年至1961年间差不多饿死了三千万人民,而导致这场饥馑的错误的政府政策却被延续不变达三年之久。这些 导致人民饿死的政策被推行下去而未受到批评,因为议会里没有反对党,没有新闻自由,也没有多党制下的选举。事实上,恰恰是因为缺少对执政党的挑战,才使得 严重错误的政策虽然每年杀害了上千万人,也仍然能够持续下去。 人类不能没有信仰。只要你不对人们进行强制,不剥夺每一个人的自由选择权,各种信仰都可以存在。但是,如果把共产主义信仰变成了全民信奉的集体信仰,并且用政权强制所有的人、动用全国资源实践这个集体信仰,必定会带来巨大的灾难。 诺贝经济学奖获得者哈耶克说:“在我们竭尽全力自觉地根据一些崇高理想缔造我们的未来时,我们却在实际上不知不觉地创造出与我们一直为之奋斗的东西截然相反的结果。” 共产主义本来就是乌托邦,1516年,英国人托马斯.莫尔出版了《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有益且有趣的金书》,这就是以后人们简称为《乌托邦》 的传世之作。莫尔的这本小册子名传千古,在这本小册子里,描绘了一个理想的岛国,在那里废除了私有制度,一切财产、甚至包括个人消费品都属于全民所有。为 了杜绝私有观念的产生,住宅也要每隔10年抽签调换一次。金钱被取消,没有金钱流通。那么黄金干什么用呢?“粪桶和尿盆,都是金银铸成的”,“奴隶身上的 链铐也是金的或银的”。“可耻的罪犯都戴着金耳环,金戒指,金项圈,还有一项金冠”,“金银变成了可耻的标记”。主要生产部门是农业和手工业,人人参加劳 动。产品按需分配,设立公共食堂。但保留着奴隶。19世纪初期,欧文、圣西门、傅立叶使社会主义理想进一步发展。恩格斯说,说马克思把社会主义理想从空想 变成了科学。其实,马克思全盘接受了从莫尔到欧文等空想社会主义者的理想的核心部分:消灭私有制,消灭商品经济,消灭货币。连他的关于“用黄金修建厕所” 的说法也是来自莫尔的《乌托邦》。他对这些核心内容并没有进行多少科学的分析。例如这些设想是否可行,实行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他都没有进行科学分 析。但是马克思和空想社会主义者还是不同的:空想社会主义者认为“理应如此”,马克思认为“必然如此”,是一个规律。马克思用德国人特有的严密的逻辑把这 一理想妆扮起来,使社会主义由赏心悦目之花变成了历史必然之果。 世界上几乎所有相信共产主义的国家都发生过大饥荒:苏联发生过两次大饥荒。蒙古,柬埔寨,越南,朝鲜,都发生过大量饿死人的情况。 天堂之路是奴役之路、死亡之路 国 家控制了一切资源,全社会变成了一架听命于中央的大机器。个人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生活,企业不能够通过改善经营得到发展。人的主观能动性被扼杀,首创 精神被压抑。进取心和奋斗精神被挫伤。智慧和才能被窒息。这样,经济机体就失去了向前发展的内在动力。它只能靠无休止的政治运动从外部去激发热情和施加压 力。 既然全社会成了执行最高当局的指令的大机器,就不能有“噪音”和“杂音”,全社会只能有一个声音,就是最高当局的声音。舆论必然一律,言论就没有自由,民 主就成了奢侈品。 既然每个人的劳动、生活、消费都受最高当局和他的委派者的支配,那么从上到下,就是一层奴役一层。因此,每一个人都是两面人:在上级面前是奴才,在下级面前是专制者。这就是专制制度的国民性。 大饥荒带来的影响 中国在20世纪后半叶发生的大事,有这样一个逻辑链条:没有反右斗争,就没有“三面红旗”;没有“三面红旗”,就不会有大饥荒;没有大饥荒,就没有反右倾运动,就没有“四清”和文化大革命;没有文化大革命把事情推向极端,就没有改革开放。共产主义信仰在这个历史逻辑链条的演变中,信众越来越少,信仰完全崩溃。 改革开放使中国的经济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却进一步加深了信仰危机。出现了共产主义信仰危机以后,执政者不敢对这个信仰提出质疑,不敢放下共产主义旗帜,这不仅是“由于这些观念的影响力依然十分强大,他们也不得不根据自己已经不再相信 的真理中的原则进行统治。”如果放下了共产主义的旗帜,共产党就失去了执政合法性。于是,就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把共产主义推向遥远的未来而加以搁置。理想被搁置以后,维护 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就成了最高目标,也就是把维护既得利益者集团的利益作为最高目标,如果执政者把维护自己地位当成最高目标,没有理想,这个政权还有希望吗? 虽然以保卫执政者自我利益为目标的制度没有希望,但从这里产生了中国的新希 望:现代民主制度将在极权制度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然而,现代民主制度的建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足够的耐心、勇气和智慧。希望在座的朋友们,用你们睿智 的大脑、用承担千斤道义的铁肩、用饱含爱国热情的巨笔,全力推进中国民主化进程,及早地用现代民主制度告慰3800万饿死的英灵! 就讲这么多,谢谢大家。 现场网友互动 主持人 :感谢杨老师,现在是提问环节,每个提问的朋友请清楚简短的表述你的问题,发表观点的时间在2分钟以内。 张耀杰:我来说几句,我应该算是一个见证人,因为我爷爷和大爷爷都是1959年春天饿死的,而且饿死时是被同村的不干活的人斗完不让吃饭给饿死的,有人说农民多少值得同情,或者说农民多少道德高尚,同情是应该的,但道德高尚不是,最穷的人对最底层的人的道德不会更高尚,往往是斗起人来底层的农民兄弟更狠一点。他们斗的都是同村的甚至是亲戚、最亲的人,斗自己的人是最狠的。我从小就见我村子里喊口号斗人,斗我的大伯父,喊口号的人就是我大伯家的儿子,这就是我小时候所见到的农村现实生活。谢谢。 提问 :杨老师您好,今天的讲座听完以后,心情比较沉重。结合今天的主题,是不是应该拿出更多的、更可靠的证据来让否认这段历史的人无话可说。 杨继绳 :我的书都是原始官方的资料,这些资料都是真实的,我不敢乱写,依据档案记录写,是可靠的。我也调查了,在信阳、四川都有调查,每一个数字,每一个事实都有根据。反对的人可能没有看过这个书,所以才骂。 提问 :所以我想跟杨老师请教一个问题,除了你做档案调查以外,有关大饥荒死亡的数据还有没有别的方式进行统计?就像现在的日本人否认南京大屠杀,我们拿不出具体的数据来一样,对历史负责任的态度,有没有别的方式?这位兄弟说,他家里死了几个人,那可不可以把自己家庭,自己知道的事做一个计划整理? 杨继绳 :这个很难做,死人在3000——4000万之间,可能更多一点,但真正准确的数据不可能得到。 一家一户调查。政府不可能这样做。 提问 :这个确实有难度,但我们自己可以来做这样的调查,在座的每个人是否问过自己的亲人、朋友、家里人饿死过人,我觉得可以做这样的事,我问过我家里的人,我的奶奶被饿死,我的舅舅吃泥给撑死。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就从身边开始。如果每个人做这个事,是不是就是一个历史的证据? 主持人 :我非常赞成,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家史弄清楚。向长辈求证一下,作好记录。大饥荒的历史并不遥远,很多人都健在。 之所以有大饥荒的事出来,是因为80年时有一个人口统计,80年代初期,统计出当时有大饥荒发生,死亡很多人。官方在80年代时,有一个确认的数据是1000万。因为没有粮食,孩子不能生出来,这个情况您的书有谈到。少年、青年这个阶段死亡的人特别多。 杨继绳 :一年少1000万。 提问 :我觉得杨老师的书很有意义,我的年纪可能比杨老师小10岁,我经历过这段历史,死亡人数在三年灾荒时确实很多。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不是纠缠于死亡人数是 1000万、1700万,还是3000万的问题,这样的事发生,要反思社会制度有什么问题,这是杨老师最大的贡献。他能够在官方不允许的情况下,以大无畏的精神的去做这样的调查,让人钦佩。 从他你的报告来看,他的数据比较细致、科学,没有夸大,而是采取了比较中间一点的表达东西。 但有几点我想跟杨老师探讨,你在探讨社会制度时,您对马克思主义发出了冲击,指出他是乌托邦,马克思主义构成有空想社会主义的来源,但也有其他方面的科学来源,杨老师的讲法可能简单了一点,能不能在这个方面,给其他人讲的时候,把马克思主义逻辑结构上有什么问题给说出来。我认为马克思主义的逻辑性非常强。中国人的思维和外国人了思维很不一样,特别是是在接受马克思主义东西时,把它中国化了,中国化时,是不是要反思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与做学问的马克思主义有没有差距。这个要分开。 产生大饥荒出现人打人等种种丑恶的现象,我觉得您再找一些科学的字眼准确地表达,因为有些事是领导负责的,有些是下面负责的。 提问 :我爷爷最近刚刚去世了,他经历过这段历史。他给我说的一句话:郑州会议救了他一命,如果没有郑州会议,他可能就饿死了。 我觉得现在纠缠于这些数字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些事件不能单独地拿出来,尤其是大饥荒和文革的关系,您现在研究大饥荒时,这种饥荒的发生已经是不可避免了?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网友回应 :我也是大饥荒亲历者。一个是我经历的。刚刚那位先生说,最好拿出自己看见的、经历的事来说。1960年我小学毕业,我妈带我到乡下去,路边亲眼看了一个饿死的人,这个人很胖,但不是胖,而是在太阳下晒得浮肿。我妈就说了一句话:快走。这是一个事。 我经历了很多苦难,我吃过猪食,因为我饿得不行了,没有办法,猪栏里有花生做的糠,我一开始还我来得及在火上烤着吃,但后来饿得不行了,就在猪圈里直接吃,很香,而且那时候牙好。现在是“有饭没牙吃”,以前是“有牙没饭吃。” 春天出来摘油菜杆,直接吃,晚上饿得睡不着,我爸爸是一个老教师,部门给他配了三斤糠,那时候有东西吃是最美的,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饭,没有太多的奢望。我一直到1980年还是在饿着,没有很舒服的吃过饭。 第二,这位先生说马克思主义没有问题,这个社会制度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出的问题。追究死亡的数字,在我们这种体制下永远是搞不清楚的,当政者就希望你搞不清,搞清了,也不让你说清,目的不是要搞清,而是要掩盖其罪恶。那么这些事是怎么来的,我在思考这些问题,我希望大家都要思考,为什么会产生那样丑恶、痛苦的历史,我认为,中国近百年的灾难,是来自于俄罗斯,来自于列宁,希望东方边境有一个弱小的而不是强大的邻居,希望我们的国家永远处于内乱之中,于是,所谓“一声炮响”之后,给我们送来了马列主义(现场笑)。 提问 :大饥荒的事发生农村,那城市是什么样的? 主持人 :杨老师的书上有专门的章节写到这事——“城市的饥荒”,有机会请看一下书。 提问 :杨老师您好,您做这么多的研究让人钦佩,但你有没有遇到过让您很难忘的挫折或者说阻力? 杨继绳 :这本书出了以后,没有什么压力,没有人找我“喝茶”,因为我讲的历史,没有讲现在。 这本书被禁了,对我没有打压。 主持人 :因为时间的关系,互动环节就到此为止。回看建国六十年,很庆幸我们现在处在一个进步的时代。谢谢各位在雨天来到燕山大讲堂。下周见! tags: 网文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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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革命”后的“竖子”黄兴

作者: 张耀杰  |  评论(0)  | 标签: “二次革命” , “竖子” , 黄兴 张耀杰,文载《随笔》2010年第4期,此为全文。 在当下通行的历史文本中,黄兴一直是功高盖世、道德完美的正面角色,被称之为“窃国大盗”的袁世凯,却一直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但是,即使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所要承担的也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一份罪责,而不应该是别人嫁祸给自己的“莫须有”的罪责。从这个意义上说,“二次革命”后战败流亡的黄兴,针对中华民国大总统袁世凯所散布的“莫须有”的嫁祸之辞,无论如何是不应该被历史叙述所采信的。 一、为尊者讳的陶菊隐 陶菊隐在长篇巨制《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中,专门为湖南同乡黄兴辩护说:1913年国民党“二次革命”失败后,孙中山、黄兴先后到达东京,国内即有“孙黄分家”之谣。到1915年日本政府向袁世凯提出“二十一条”,此项谣言愈传愈广,但又言人人殊。其主要原因,是国民党北伐胜利后政权由蒋介石掌握,党权落入陈果夫、陈立夫之手。二陈的叔父陈其美,正是当年煽风点火促使“孙黄分家”的核心人物,而蒋介石又是结拜大哥陈其美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为亲者讳,不愿意披露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事实真相。现在是“求实存真”的时代,许多有关资料已经先后发表,关于“孙黄分家”的真相,应当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然而,指责蒋介石和陈果夫、陈立夫为亲者讳的陶菊隐自己,同样没有摆脱“反贪官不反皇帝”的惯性思维。历史事实是:“孙黄分家”并不是谣言,而是孙中山、陈其美等人,继“二次革命”的国内战争之后,在国民党内部实施的一场变阳光参政、和平竞争的议会政党,为党魁专制加党魁崇拜的秘密会党的政治清算。比起“孙黄分家”来,更应该大白于天下的,还有国民党方面利用宋教仁案为借口,率先退出已经初步建立的宪政民主的制度框架,违法挑起国内战争的历史真相。包括陶菊隐在内的历史作者,把黄兴信口开河嫁祸于袁世凯的不实之辞,当作宋教仁案的标准答案写入以讹传讹的历史文本之中,同样是出于为亲者讳、为尊者讳、为贤者讳的盲目跟风。而在事实上,与黄兴和宋教仁关系最为密切的湖南同乡谭人凤,是明确把“雄而不英”的黄兴,斥责为不足与谋的“竖子”的。 二、黄兴出卖白狼军 1913年7月15日,江苏都督程德全在黄兴等人的武装挟持之下,被迫任命黄兴为江苏讨袁军总司令,江苏省的“二次革命”正式爆发。 7月28日,上海《民立报》刊登黄兴的《致起义各省电》,其中写道:“顷据河南确报:白狼军已将铁路电线拆毁,张镇芳已逃,讨袁军得手。” 由此可知,在黄兴的心目之中,是把白狼军当作自己所统率的讨袁军的一部分来看待的。 7月29日,黄兴在饷械不支、指挥失灵的情况下临阵脱逃,由讨袁军参谋长黄恺元陪同护送,乘坐停靠在下关的日本籍运煤船,离开南京返回上海。7月31日,黄兴乘坐日本籍海轮静冈丸号离开上海,途经香港前往日本。 8月5日,河南开封的《时事豫报》刊登《黄兴通匪之证据》,其中介绍说:“鄂北豫南一带被白狼扰乱,确实系黄兴主动。黄并派有逆党数人参预白匪军务,为之指挥筹划,所以中央派王天纵招抚竟不获效。而季雨霖之党在武汉黄治江运动土匪响应白匪,已数次败露,获有白黄交通证据。设非鄂省防范严密,为祸曷堪设想。” 与此同时,该报还影印刊登有黄兴亲笔写于同年7月20日的《致白朗书》,其中写道:“现在东南各省均已宣布独立,江西战胜袁军,五次告捷,苏军在徐州与袁军酣战,亦获胜利。现北有蒙警,苏赣又合力进攻,袁军以大兵分道南来,内地空虚,乘虚直捣,必获优胜。足下占领鄂豫之间,相机进攻,可以窥取豫州,断彼后援。若能多毁铁道,使彼进路阻碍,为功实非浅鲜。……现有阎润苍、夏焕三二君进谒台端,希予接见,俾资进行。” 阎润苍名作霖,是河南巩县人。夏焕三名光明,是河南息县人。他们于1913年7月进入南京第三陆军预备学校学习,“二次革命”爆发后被编入江苏讨袁军教导营。随后,二人与杨体锐、于广造、彭翼东、周景文等人,携带黄兴密信到河南、陕西从事间谍活动。没有间谍活动经验的阎润苍,到洛阳见到镇嵩军统领刘镇华后,当即交出黄兴劝告刘镇华响应讨袁的密信,被捕后又从他身上搜出黄兴致白朗的上述密信。阎润苍被押解到开封后,与已经于此前被捕的夏焕三一起,被河南都督张镇芳处死。 白朗是河南省宝丰县的绿林头目,1912年,他以“打富济贫”的口号聚众抗官,人称“白狼”。1913年夏天,白朗乘北洋军主力调离豫西南之机,率众攻破唐县、禹州等县城,从此声势壮大。“二次革命”爆发后,他率部南下夺取湖北枣阳,同年11月又攻占宝丰县城。1914年1月,白朗率领两千人越过京汉铁路,接连攻破光山、潢川、商城及安徽省六安、霍山等县城,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所不为,白狼军人数迅速扩张到数万人。袁世凯为此把张镇芳撤职,派陆军总长段祺瑞兼任河南都督,调集两万多精锐部队进行围剿。白狼军从霍山突围之后,先后转战湖北、陕西、甘肃、四川、河南等省,于1914年8月初战死于河南鲁山的石庄。 1914年6月30日,黄兴在秘书李书城、石陶钧,翻译徐申伯等人的陪同之下,由日本横滨启程前往美国。7月9日,他在赴美途中接受檀香山《太平洋商业广告人》记者登轮采访,以嫁祸于人的方式公开出卖了白狼军: “本人直接奉孙先生之命向美国转达他的意见,我们认为美国公民必须知道真相。……袁世凯花钱制造谎言,隐瞒其政府与中国现况的真相,几乎所有外人在华设立的报纸和外国通讯员都有津贴,以致大家无法明了自由在我国被扼杀的情形。而孙先生在世人面前被诬为自私自利、贪赃枉法、卷款潜逃,这些都是谎言。袁世凯更下令制造另一项谎言,说‘白狼’与革命党勾结,掠夺残杀,为革命党谋利。‘白狼’和我们可没有丝毫关系。” 三、黄兴演义宋教仁案 1914年7月15日,黄兴一行人抵达旧金山,恰逢美洲国民党支部召开“二次革命”纪念大会。黄兴在演讲中一边宣传国民党的主张是“以人道主义自持者,以建设完全政府为责任者也”;一边指责袁世凯“罪恶甚多,而其最甚者,可分作五类说之:一、弃灭人道;二、违背约法;三、破坏军纪;四、混乱财政;五、扰乱地方。” 作为例证,黄兴再一次谈到白狼军:“今阅各报,白狼之行踪,忽然而陕西,忽然而山东,所过之地,多被搅扰,是为吾民之大贼者,似不能不目白狼矣。不知为白狼之大贼头者,更有一袁世凯也。白狼河南人,与袁氏同乡,不过巡防营之哨官耳。袁氏因欲杀黎元洪之势力,因而沟通白狼,使之摇动湖北军队。同时更有九龙匪遍于长江一带,只为朱瑞、程德全等军所击败,故不成功。此外更有一共进会,即袁氏密令应夔丞等所组织,以扰乱南方各省之军队也。然亦旋举而旋仆,今所存者仅白狼一股耳。” 正是在这次演说中,黄兴第一次相对完整地叙述了宋教仁案的传奇故事:“宋君主张政党内阁,当时与袁所主张者不同。袁氏去宋之谋益急,于是运用其金钱、其勋位,示意赵秉钧,先由赵指使洪述祖贿通应夔丞,由应夔丞转购武士英。当暗杀宋君时,兄弟在车站与宋君并肩而行,而凶徒突向宋君轰击,凶星骤至,凶手在逃。后用敏捷手腕,始将应夔丞、武士英拿获。而袁氏以此案发生时,恐事机不密,终至败露,即设计将应、武诸人,陆续置之死地,为灭口计。惟赵秉钧一人尚知底细,赵不死终恐破案,故卒又置赵于死地而后已。其明杀暗杀之手段如此,亦可见袁氏之弃灭人道,无所不用其极也。” 事实上,宋教仁主张的政党内阁与袁世凯主张的总统专权之间,虽然存在着很大的分歧,却是可以在宪政民主的制度框架之内调整磨合的。而国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所主张的阳光参政、和平竞争的议会政党,与理事长孙中山所主张的党魁专制加党魁崇拜的革命性质的秘密会党之间,却是完全没有调和空间的。黄兴之所以离开孙中山远走美国,正是因为他完全不能接受党魁专制加党魁崇拜的中华革命党。 在此之前的1914年4月18日,孙中山致函南洋党人,通告自己重新组织中华革命党的理由时表示说:“原第一次革命之际及至第二次之时,党员皆独断专行,各为其是。……则如南京政府之际,弟忝为总统,乃同木偶,一切皆不由弟主张。……第二次革命之前,有宋案之发现,弟当时即力主开战,克强不允,卒迁延时日,以至于开战即败。……因鉴于前此之散漫不统一之病,此次立党,特主服从党魁命令,并须各具誓约。……先后已得四、五百人”。 5月29日,孙中山在写给黄兴(克强)的回信中,更加明确地表示说:“有一极要之事求兄解决者,则望禁止兄之亲信部下,对于外人,自后绝勿再言‘中国军界俱是听黄先生之令,从无听孙文之令者,孙文所率者不过一班无知少年及无饭食之亡命者耳’。……弟所望党人者,今后若仍承认弟为党魁者,必当完全服从党魁之命令。因第二次之失败,全在不听我之号令耳。所以,今后弟欲为真党魁,不欲为假党魁,庶几事权统一,中国尚有救药也。” 到了黄兴、宋教仁去世之后的1923年11月,孙中山依然对于黄兴、宋教仁等人,把他架空虚置为“木偶”和“假党魁”耿耿于怀: “民国成立,即有政党蜂起。其时有共和党、统一党,种种色色,不胜缕述,大都皆以取得政权为目的;但完全未有革命党。于是宋教仁、黄兴等一般旧革命党人,以为别人既有了党,吾等尚未有党,乃相率而组织国民党。但当组织国民党之时,我已经辞了临时大总统。我当时观察中国形势,我已经承认吾党立于失败之地位。当是时极为悲观,以为在吾党成功之时,吾党所抱持之三民主义、五权宪法尚不能施行,更复有何希望?所以只有放去一切,暂行置身事外。后来国民党成立,本部设在北京,推我任理事长,我决意辞却。当时不独不愿意参加政党,且对于一切政治问题亦想暂时不过问。但一般旧同志以为我不出而担任理事长,吾党就要解体,一定要我出来担任。我当时亦不便峻却,只得答应用我名义,而于党事则一切不问,纯然放任而已。” 一直追随在孙中山身边非议排斥黄兴、宋教仁等人的戴季陶(天仇),对于宋教仁另有凶相毕露的事后清算:“用丢了革命性和主义的一群政治势力集团为基础,去与反革命的官僚妥协,以图在短时期内掌握政权。公平的批判起来,革命党的第一个罪人,实在是桃源渔父。” 主持谋杀宋教仁的应夔丞,先是沪军都督陈其美的谍报科长;接着是孙中山临时大总统府的卫队司令和庶务长;然后是陆军部总长兼参谋部总长、大本营兵站总监黄兴的兵站职员;再后来是陈其美批准立案并且登报发起的中华国民共进会的会长。直接以金钱、勋位收买应夔丞的,只是内务部秘书洪述祖,应夔丞对于洪述祖另有女色贿赂加金钱贿赂的反收买。在此之前,孙中山、黄兴、陈其美等国民党大员,都从袁世凯那里得到了比应夔丞更多的金钱和更高的勋位。迄今为止的所有证据,远不足以证明袁世凯、赵秉钧直接参与了针对宋教仁的谋杀活动。在国民党方面“用敏捷手腕,始将应夔丞、武士英拿获”之后,凶手武士英分明是死在由陈其美、黄郛直接掌控的六十一团兵营之中的;主凶应夔丞也是陈其美在上海发动“二次革命”期间,趁乱越狱的。在沪宁火车站协助武士英刺杀宋教仁的另外几名凶犯,更是在国民党的掌控之中销声匿迹、人间蒸发的。假如袁世凯非要杀人灭口的话,他更应该杀掉的是躲在青岛租界的第一知情人洪述祖,而不是与自己关系更加密切的赵秉钧。退一步说,既然“惟赵秉钧一人尚知底细”,逃亡海外的黄兴又是从哪里知道袁世凯“明杀暗杀之手段如此”的呢?! 四、黄兴谈袁世凯 1914年秋天,黄兴另有一篇《在旧金山民国公会宴会上的演讲》,其中再一次谈到宋教仁案:“盖当时国民党之代理理事长宋教仁君,才具甚好,以一身斡旋其间,尚足以制袁氏之死命,故袁氏去宋之谋又生矣。语云:财神用事,有钱何所不为?于是袁氏密遣赵秉钧,由赵密结洪述祖,再由洪以三十万金、勋位等购通应夔丞、复由应买凶手武士英,乘宋附车往京,即在车站将宋杀死。越日,应、武皆获。袁氏自知不了,即用厚金贿赂守凶犯者暗将武凶毒死以灭口。复星夜秘密签字,大借外债,金钱到手,而打消民党之毒谋,更日急一日矣。” 在这篇演讲稿中,黄兴对于袁世凯与“白狼军”之间的关系,还有更加离奇的演义发挥: “时袁氏与黎元洪尚未契合,于是暗令其表弟张镇芳以河南都督之名义,密授白狼以扰害湖北军队之机宜。白狼迷于利禄,慨然任之。自此黎元洪所辖之湖北地面,遂无宁日,人民困苦,无可言状。袁氏借口,而北兵于是入鄂境矣。同时暗派方某召集九龙匪应夔丞组织共进会,以扰乱大江以南各省。当时浙江都督朱瑞、江苏都督程德全不知个中窍要,颇以地方之治安为怀,遂竭力将九龙会匪、共进会次第平服。” 连兵痞武士英的一粒子弹都难以抵挡的国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所追求的是依据宪政民主的制度框架、法律规定和选举程序,通过参、众两院的议会选举及政党内阁,来公平公正、正大光明地与袁世凯分享国家政权,而不是以“才具甚好,以一身斡旋其间”的“人治”魅力,“制袁氏之死命”。所谓“三十万金、勋位”,只是洪述祖私自预约给应夔丞的空头支票,并没有进入正式的审核程序。 宋教仁案发生后,在国民党第一大报《民立报》的临时增刊《关于宋案证据之披露》,以及铅印本《江苏都督程德全呈大总统检查报告——附应夔丞家搜获之函电文件五十三通》中,都收录有该案主犯、中华国民共进会会长应夔丞,在政府当局与国民党之间分别拿钱充当双面间谍的关键证据: “裁呈《时报》三月十一日、十三日嘱令登转之记载,并《民立》实记钝初在宁之说词,读之即知其近来之势力及趋向所在矣。近住在同孚路黄克强家,又为克强介绍,将私存公债六十万(外有各种股票,时值四十余万),由夔为之转抵义丰银行,计五十万元,为遁初之运动费,并不问其出入。夔处摊到十万,昨被拨去二万,专任苏、浙两部暨运动徐皖军马之需。夔因势利用,欲操故纵,不得不勉为阳许,可直陈于内,以免受谗。” 该项证据公开之后,黄兴(克强)从来没有就此事进行过解释说明。他在逃亡美国之后的上述表态,反而起到了“此事无银三百两”式的自证其罪的作用。中央政府方面的袁世凯、赵秉钧,派遣内务部秘书洪述祖南下招安应夔丞的主要目的,是解散由国民党方面的前沪军都督陈其美批准立案,并且公开登报发起的江湖会党联合组织中华国民共进会。黄兴所说的“暗派方某召集九龙匪应夔丞组织共进会,以扰乱大江以南各省”,只能是拿钱给应夔丞“专任苏、浙两部暨运动徐皖军马之需”的他自己,以及前沪军都督陈其美等国民党人。真正导致袁世凯方面的“北兵”进入“黎元洪所辖之湖北地面”的,也不是白狼的土匪武装,而是季雨霖、熊秉坤、蔡济民、詹大悲、王宪章等国民党人,在孙中山、黄兴等人遥控指挥下秘密策划的一系列未遂暴动。应夔丞主持暗杀宋教仁,恰好是国民党方面“扰乱大江以南各省”进而发动“二次革命”的一个关键步骤和重要借口。 远离中国大陆的黄兴,如此嫁祸于人地编造袁世凯与白朗的合谋关系,显然是为了开脱国民党一方率先挑起国内战争的重大责任,进而在华侨面前为国民党树立“以人道主义自持者,以建设完全政府为责任者”的美好形象。对于流亡海外的黄兴来说,他所忠诚的并不是“以人道主义自持者,以建设完全政府为责任者”的国家利益;更不是事实求是的历史事实,而仅仅是国民党的党派利益。为了国民党的党派利益,共同讨袁的白狼军,可以被黄兴所出卖;本国大总统袁世凯,也同样可以被黄兴嫁祸于人地诋毁诬陷。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0 个评论 张耀杰的最新更新: 于建嵘的底层立场 / 2010-09-07 14:55 / 评论数( 2 ) 渭南警察封杀《大迁徙》前后(转) / 2010-09-06 10:24 / 评论数( 10 ) 胡平旧文:要民主还是从谢韬文章谈起 / 2010-09-02 11:22 / 评论数( 7 ) 曾国一:我与谢韬的师生情 / 2010-08-31 23:09 / 评论数( 0 ) 张耀杰:“被故意”的杀人犯何胜凯 / 2010-08-29 22:24 / 评论数(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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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一:我与谢韬的师生情

作者: 张耀杰  |  评论(0)  | 标签: 曾国一谢韬 , 师生情 曾国一:我与谢韬的师生情 作者惠寄,张耀杰转发时进行了技术处理,欢迎再转发, 一 我的老师、老乡、长者谢韬老。不幸于二○一○年八月二十五日上午九点○三分在北京病逝。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倾诉对于谢老的哀思! 二○○六年底,当我在网上第一次拜读谢老的《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够救中国》之际,深有振聋发聩之感。激动兴奋的心情实在难以平息,于是相互转告推荐。那时候,像我这样已年逾七十五岁之人。很少有“玩”电脑还“上网”的……很快有“蜀光”校友从网上“下载”成打印文件。去四外向老同学、老干部……等人散发。我们称之为“发传单”……其反响之强烈,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耄耋之年,大多在家“颐养天年”,在“麻将”桌上在“等死队里”浑浑沉沉昏昏噩噩的“吃”那几文可怜的退休金!面对现实的污浊、沉沦。只能够无可奈何望洋兴叹!对于已逝的悲惨岁月依然无可奈何枉自唏嘘!! 谢老的“雄文”真有如拨云见日!“民主社会主义”和“暴力社会主义”的论述。是如此简单明瞭的“唤醒”!歷史的面目在我们这些耄耋之年的老人眼前显现出另一番景象!真是豁然开朗!这是对於我们这些耄耋之年的老人的惊醒的、突破的、跨越的崭新啟蒙!也是对於像我这样一代的老、中、青(部分)知识份子的崭新啟蒙!当年章伯钧看见储安平的“党天下”论述后说:“储安平成为歷史人物了”!我看了谢韜关於“民主社会主义”、“暴力社会主义”的论述后,我说:“谢韜成为歷史人物了!” 我们活过来的这七、八十年最少有六十多年活在红色波涛之中。六、七十年的思想禁錮、精神阉割、灵魂屠戮之残酷。整个民族陷於蒙昧、愚钝、痴迷而无能自拔。致使大多数人依然“痴呆”、“麻木”、迷迷糊糊的“睡”著! 要使得一如我等耄耋而“老不死”的草民。能从呐喊声中摇撼了一座座神圣的殿堂,啟动了一块块结痂的大脑皮层!从七、八十年的“痴呆”、“麻木”之中清新过来,实非易事! 谢韜的《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够救中国》。在理论上并非“完备”。许多内容有待进一步探讨。甚至其中还有一些“裆文化”的理论渊源,思维方式,语言系统。但这些应该说是“过度”中无法逾越的“瑕疵”,不能够掩盖这篇文章的巨大影响力,也不能够掩盖这篇文章的巨大震撼力。在当时依然笼罩在残酷的思想禁錮、精神阉割、灵魂屠戮的铁幕沉沉之际,给予沉沉铁幕捅了一个惊人的窟窿! 文章刊发以后立即在全国掀起了轩然大波! 谢韜对於猫DONGDONG“暴力社会主义”的“论定”。是从来未有过的震惊!震撼!当然立即掀起轩然大波!泓泓然!轩轩然!溢美者、怒目者、追随者、反击者交相“征战”。因为远远不止於“论战”。中央党校之类的大批判会上剑拔弩张!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以至逼得谢韜準备著“第二次坐牢”去!迄今网上可见的对垒文章达到了数百万字之多!有人评说:其“疯狂”程度远超过了当年的“真理讨论”!此番“疯狂”使得新啟蒙运动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无论从广度、深度、高度均前所未有!据说“左派”準备对於“反革命”谢韜围剿,严阵以待之际,胡¥¥说了三条:“不批判、不扩散、不议论”。其实此“三不”只能够“束缚”“左派”的“棍棒”和“手脚”。“新啟蒙运动”却在“三不”的状况下“随风潜入户,润物细无声”,其广度、深度、高度、继续发展、延伸、扩散……势不可挡!!其声势之猛烈,使得六、七十年形成的法西斯禁錮一下子束手无策!一切宣传媒体统治下的种种铁幕、重重栅栏一下子支离破碎!望风披靡!无法抵挡!从而形成了六、七十年来对于中华民族从未有过的震盪和震撼!其影响之深远真始料未及也!! 於是像我等等一些老、中、少知识份子头脑里一座座庄严肃穆的庙堂,纷纷訇然坍塌!大脑里一块块红色的结痂开始復苏!新鲜细胞渐渐萌发!新啟蒙运动使得一批批的大脑从麻木、痴呆、迷信、愚钝状态中復苏、“求变”、“唤醒”!这种状态不可逆转的前行、前行、复前行…… 谢韬以他特有的勇敢无畏、高深的理论素养、精彩的慎密论述在新千年伊始为中华民族的新啟蒙运动奏响了前所未有的进行曲!为中华民族的民主、自由、人权运动举起了前行的火炬!谢韬在85岁的高龄为中华民族捧出了他那颗拳拳赤子之心!历史会记下这样一个上下而求索的执着老人!…… 二 二○○八年春,我把我在国内出版的两本书(《末代贵族追思录》和《我的黄埔魂》)寄给了谢老。后来听卢玉老(八十五岁,谢老夫人)说。谢老是用放大镜,逐字逐句把几十万字的两本书和七十页的复印件,非常认真地看了两个月看完了的。还叫卢老也看。不久前。收到谢老赠给我的一首诗《读曾国一《末代贵族追思录》》 苦难磨人不屈身 心存高贵逞精神 留得心中一点火 化它冰雪傲争春! 谢老这首赠诗使我非常激动。我给谢老说:你把诗魂、书魂、人魂、民族魂都凝在诗里了。你是赠我也是自颂!你不也同样是“苦难磨人不屈身”吗?而今“米寿”之年不也还在“化它冰雪傲争春”吗?我回赠了谢老一首七言律诗。连同谢老给我的一封信一起发出去。两个钟头就在美国上网了…… 二○○九年十月二日上午,谢老夫妇应邀返回自贡市,参加了自贡市一中的校庆典礼,下午又被四川理工学院请去参加“座谈会”……下午四点左右接到李汝高转来王大可的“紧急通知”:“立刻到汇东宾馆十二楼八号,谢老可以见我们……”当然非常兴奋,也佩服王大可的本事非常。花了七块五打的,风驰电掣,迫不及待的登上了十二楼……一个什么电视台记者正在纠缠,占着我们这群“粉丝”和谢老“面对面”的宝贵时间!……实在不耐烦了,毛焦火辣的不耐烦了半 个多小时……我只得“破”门而入。我直走到谢老跟前说声:“我是曾国一”。谢老站起身来,笑着热情的紧紧握着我的手。笑着说道:“你的文章显得那么年轻,那么有激情。怎么你看起来却比我还老呢!”当然怪我这把胡须。中国人是不蓄胡须的。未免“自惭形秽”。然而谢老这几句语言似乎把他和我们这群“粉丝”的“距离”一下子完全化解了。 我说:“你还是比我大十岁!”…… 屋里只有两张椅子,谢老坐了一张,我坐了另一张,也因为这把胡须,“粉丝”们让我就坐,而其他的人都只能够站着……先后来了十多个“粉丝”,一一握手见面。然后是献诗。真乃“秀才人情纸半张!”……温怀清和黄宗壤牵开了长幅。黄宗壤抑扬顿挫的把几首诗朗读了一遍…… 我说:“大可,快把你的数码照相机拿出来……”于是我第一个靠紧谢老照了一张“双人照”……“粉丝”们一一都和谢老拍了“双人照”……已经六点多钟了。“粉丝”们很知趣。知道谢老太累了。于是纷纷道别而去……走到电梯口,有人说,那电视台的又去纠缠谢老了,真的太不知趣了。温怀清说:谢老太累了,不行,我去叫他们走…… “粉丝”们大多是第一次和谢老见面。对于谢韬的随和、亲切、平易近人、风趣、满腹经纶、侃侃而谈……印象深刻。而且合了“双人照”。都带着好心情离开了汇东宾馆……然而最大的遗憾是交谈的时间太短暂了,再见面、再面对面的交谈恐怕今生今世太难得了…… 我以为谢老夫妇走了…… 二○○八年十月四日上午十点多,突然接到李汝高来电话:“紧急通知,立即赶到汇东宾馆,谢老要宴请我们!”我打电话给王大可,大可说:“卢玉老通知的,临行前谢老要夫人通知――决定要宴请曾国一、王大可、李汝高、王明全、黄宗壤。” 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宾馆。又是一个什么电视台记者正在采访……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凭着这把胡须,我进去坐在谢老旁边的那张椅子上。当然是叫那位知趣的意思……采访收场了,还要请谢老题字。谢老真有求必应。一连写了好多张……我说;“谢老,你太累了!……”还有最后一张,谢老给我说:“你想两句……把你那首诗选两句给他?”我说:“不,不给。”谢老看见李汝高在旁边说: “把你那首最后两句,好……”于是谢老写了“安得九州民主日,康宁百姓自由城――录李汝高诗句” 那位记者给谢老说:“谢老。以你的名义,我打电话请XXX书记过来?”谢韬严肃、认真、果断的说了一连串的:“不不不不不……”本意是专门宴请我们这些“粉丝”小人物,若来一个什么书记之流,岂不太煞风景!!我为谢韬那一连串的“不”举了两个大拇指! 酒席上,因为这把胡须,我坐了谢老左边,王大可坐了右边,王大可也是蜀光校友,把她的《往事随忆》寄给了谢老。谢老也赠诗,回信,而且评价甚佳…… 借花献佛,提前为谢老“米寿”祝酒……我的祝酒词是:“我代表兄弟姐妹――活着的和死了的。祝谢老百年长寿,欢度‘期颐’,迎接‘茶寿(一百○八岁)’”。我的堂兄――曾揆一在一九五一年“镇反运动”时候在自贡市被枪毙了。曾揆一和谢老“同窗五载”。一九六一年时候我在乐山地团委宣传部工作,参加了镇反运动。是那场“大屠杀”机器中的一颗小小“螺丝钉”。 席间,谈话非常自由,无所顾忌。我说;“谢老,很想知道你被关在‘御监’(指秦城监狱)里面的情况……” 谢老说:“你是有名的裁缝,我在监狱里是剃头匠……” 王大可插话说:“扬州屠城时候,裁缝、剃头匠是在不杀之列……” 谢老说:“秦城监狱分东、南、西、北四个区。我们那个区关押得有两百多战犯,给他们剃头是我的‘改造任务’……有名的国民党将军、战犯如王陵基、黄维、范汉杰、康泽、廖耀湘、王文举……都是有名的国民党将军才关在这个区里……” 我问:“你们吃些啥子?伙食怎么样?” 谢老说:“……荤少素多,能吃饱……我们那个监狱区里,只有九个人开单份――单份是午、晚有三菜一汤。饶漱石(中共中央华东局书记,以‘高、饶反党集团’案被关押于此,国家副主席高岗因此案而自杀身亡)关单间,吃单份,是囚犯中的‘小灶’,胡风也关单间,是不是吃的单份也同样规格不知道……其他所有的那些国民党高级将领都和我们同样吃大灶……” 我问:“困难年代呢?” 谢韬说:“我食量小,后来胃切除了四分之三……” 谢韬说:“监狱里都要劳动,我们两百多囚犯都要劳动……参加劳动之余,还派给我一个特别差事,废物利用,要我给战犯们讲授马列主义课……” 我说:“记得你在一篇文章里说过――我们的宣传把国民党将军们说得很愚蠢、腐朽、黑暗,其实国民党的统治者很多也是很有头脑有见地的,也有不错的军事思想。我们的许多仗能打赢不是赢在军事思想上,而是情报工作做得好,他们的机密作战计划都被我们掌握了……” 谢韬说:“跟那些‘战犯’们的长久接触后,渐渐的使得我产生了这样的认识……” 谢韬说:“溥仪特赦之后,专门来给我们作过报告。我坐第一排。距离溥仪只有两米远。看得很清楚。溥仪穿了一套灰色的中山服,他的脸有点歪。身材瘦瘦的高高的。末代皇帝给我们讲他的罪恶,还讲他的改造……叫我们大家都要好好改造,争取改造好。重新做人……” 我说:“人是很难以‘改造’的……那些人改造好了吗?” 谢韬说:“……王灵基在监狱里疯了,到死都没有医好,黄维也疯了……” 我说:“他们听你的马列主义相信吗?” 谢韬说:“上头评价说我的马列主义课讲得好……” 谢韬说:“蒋介石我也见过。猫DONGDONG当然见过很多次……在延安时候就经常见……” “三个末代皇帝,你都见过了!” “猫DONGDONG是始皇也是末代,蒋介石以后还有蒋经国,蒋经国开始两党竞争了……” 我说:“你的文章在《炎黄春秋》发表以后,一片杀气腾腾,听说你准备第二次坐牢?” 谢韬说:“怕倒是不怕,要怕就不会写了……那种情况下,准备坐牢是有思想准备的,换洗衣服都准备了……” 我说:“如果真的对你这个八十六岁的人动手,倒是成全了你!也彻底‘表现’了……” 我说:“储安平在报上发表了‘党天下’,章伯钧说――储安平成为历史人物了!我看了你的暴力社会主义、民主社会主义的论述。我也说――谢韬成为历史人物了!你唤起了亿万人去追索历史,思考历史。追索真理,思考真理!而且是那么简单、鲜明的讲述了真理!道破了赤裸裸的真理!!你是第一个那么痛快的一锤子打破了几十年‘垄断真理’的框架!几十年‘垄断真理’的机器措手不及,越来越显得难以‘垄断’下去了!!特别是对于网络的封锁越来越无能为力了!!我送你的诗――‘一篇宏论恸乾坤!’那时候全国真有惊天恸地的状态!” 王大可说:“李汝高是这里第一个发传单的!” 李汝高说:“我把文章从网上输下来,付印了几十份,拿去散发给老头子们,我还怕拒绝……抢着要……有的人又付印了去转发……” 谢韬说:“专门批判我的文章,他们印了厚厚的两大本……我办了刊物――《往事微痕》,现在第九期了(刊登了谢韬赠曾国一诗、曾国一回赠谢韬诗……)自费出版,免费赠送,影响很大,很多人又再付印去散发,就是要把猫DONGDONG的罪恶揭露出来,把罪恶的历史纪录下来……” “还有《往事》、《记忆》……都是国内的‘民刊’,国外的就更多了……” “你的文章――这个党是难以挽救了,还有对于陈独秀和毛泽东的比较,论述更深刻更广泛了,影响也更大了……” “有粉丝说你是当代民主思潮泛起的一面旗帜!……” 谢韬说:“那不敢当,真的不敢当的。民主思潮是历史潮流,是没法阻挡的……” 我们问起了杜导正、李锐。谢韬说李锐是我们家的常客,谈起了胡绩伟、李慎之……谈起了这些老“壮士”们的坎坷和“志士暮年,心犹未已!”的“壮志凌云”! 我说:“谢老,你送我的那首诗。实在是概括、凝练、空灵!这些老‘壮士’包括你,哪一个不是‘苦难磨人不屈身!’呢!这是最宝贵的民族魂!正因为有亿万个中国人都‘苦难磨人不屈身!’中华民族才存在着希望!你们才是一团团的火!我们只是一颗颗小草――离离原上草!也是一束束的薪,有了火种一定会燃烧的!因为你们的燃烧!因为你们的‘化它冰雪傲争春!’,燃起了亿万人的希望也一起去‘化它冰雪傲争春!’”…… 这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我们怕谢老太劳累了!“米寿”之年,还意兴犹酣!最后依依而别…… 庚寅年以来,卢玉老已经逝世,谢韬老也已逝世。我们这些耄耋之年的“未亡人”。只能以“一杯香茶一柱熏香”,遥寄以缅怀!遥寄以祭奠!…… 庚寅年初秋于酸笆斋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0 个评论 张耀杰的最新更新: 张耀杰:“被故意”的杀人犯何胜凯 / 2010-08-29 22:24 / 评论数( 4 ) 福建三网民案当事人之一范燕琼出狱 / 2010-08-29 22:10 / 评论数( 3 ) 有人说,方舟子之流是思想领域的黑恶势力 / 2010-08-27 22:14 / 评论数( 15 ) 孙中山的第一位革命情侣陈粹芬 / 2010-08-27 00:19 / 评论数( 2 ) 是种过鸦片,中央领导人吃小灶(转) / 2010-08-24 22:37 / 评论数(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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