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

张鸣 | 北大校长的惊天一跪

2012年07月18日 13:40:02                                                         北大校长的惊天一跪                                                                       张鸣 这两年,北大校长周其凤比较爱制造新闻,而且是娱乐新闻,一化学专家,偏要写诗,写了之后,还让学生剧团,在国家大剧院演唱。一首化学歌,“化学是你,化学是我”,乐翻了网上的屁民,余波荡荡,好久没有平息。此后,作为一个美国回来的留学生,放言美国教育不好,没有教出世界公民,只是我们不知道哪个美国大学,以培养世界公民为宗旨来的。这两天,周校长又红了,原因是一组他回家给老娘祝寿的照片,在网上飞传。照片上周校长跪在 90 岁的老娘身前,抱着老娘涕泪连连,旁边几个美女,也在陪着掉泪。周围有人拿着单反相机拍照,还有人在摄像。有关的报道,十分煽情,对作为孝子的周校长,称道有加,令人感动。 北大校长做孝子,千里迢迢回家乡给母亲祝寿,无论跪与不跪,哭与不哭,其实是他自己的私事。现在虽说世风不古,道德滑坡,但回家跪老娘的人,还是不少,这种事,其实是小事一桩,不值得特别的纪念。在这个世界上,有结婚全程摄像的,但却很少有人拍跪老娘的。当然,事轮到北大校长了,自当别论。照片要拍,摄像要有,这样的跪,属于惊天一跪,不纪录下来,怎样传之万世,为后人法呢? 从相关报道中,我们知道周其凤校长从小很苦,妈妈把他抚养大,很不容易。而周校长虽然发迹,但一直很是孝顺,尽管工作很忙,只要能抽出空来,一定会回家看看,孝敬一下老娘。而且,据说他还写了一首诗,献给妈妈,也跟化学歌一样,被谱成了曲,由他本人,在北大的世纪大讲堂献唱。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作为中国第一名校北大的校长,一个副部级的官员,按道理说,如此孝顺,按道理说,应该不难把老娘接到身边生活。即使难以晨省昏定,至少可以经常见见,吃吃饭,想要献歌,或者下跪磕头,都也方便。当然,这样的疑问,只有周校长自己可以回答。 不管怎样,周校长这一跪,还是有价值,当年献唱,除了展示歌喉才艺,孝心也只能表现给北大的师生,自己的老娘却听不到,现在这么一跪,至少,自己的娘是有亲身感受的,我们看到,他的娘,也哭了。顺便,才让我们看到周校长的孝。无疑,这要感谢那些热心拍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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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 | 依权卖书的光景

2012年07月15日 09:40:02                                                               依权卖书的光景                                                                         张鸣 写了书的人,大抵都想让人看,即便是学术著作,能卖得好,作者断无不高兴的道理。不打算让人看的也有,某些领导,弄两本自家署名的著作,装点一下门面,好像也是个“学者型”的领导了。还有些学者,凑些文字拼成若干著作,只印两本,一本上报,一本自家留着,专为评职称用。说实在的,这样的人,其实多少有几分羞耻感,自家有病自家知,知道自己弄出来的是什么货色,不好意思去丢人现眼。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装门面的书,评职称的书,也有人能设法卖出去——谁不知道钱好花呢? 比较笨的是学者,明明就是凭职称的所谓著作,买书号出的,这种书超烂,出版社连上市都懒得费事,职称评上了,学者居然想把书卖出去。于是就着书来开课,上课的学生,不买这本书(专项指定参考书),考试就无论如何不能及格,从老师手里卖书还不能打折,也不许买老生的旧书。一学期一学期地这样卖下来,时间虽说长点,但总可以把书号钱收回来。当然,如果该学者有点来头,能到处走穴办班讲课,卖书就无需这样劳神,找个大点的国企,老总一句话,成百上千册的书就销掉了。至于领导的书,如果他真的想卖的话,当然更容易,有那么点意思,下面的人就给你办了,想卖多少都没有问题,本系统内就可以消化。生平所见最好卖的书,是税务和党建类的读物,只要是专门出版社出的,摊下去,有一本卖一本。有时买家单位甚至连书都不要,说是别发货了,发来了我们还麻烦,你把发票收据准备好,我们给你打钱就是。依权卖书,书肯定能卖出去,权大大卖,权小小卖。 这样的书卖出去了,但没法保证让人看。除非强逼着人家考试,而且专考你书上的内容。这样就太过分,即使开课的学者,一般也不会如此霸道,只要学生买了他的书,参考不参考的,他也就不在意了,到时候闭着眼睛给分就是。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依权卖书,古人也干过。据清人记载,至少有两个清朝的官员,也利用手中的权力强销自己的著作。一个是祁寯藻,一个是徐松。后者名头不大,但前者可是大大地有名,官拜一品,位极人臣。当日太平军兴起,清朝上下束手无策,到处传败绩,只有湘军还能打几个胜仗。咸丰皇帝一高兴,就要赏给曾国藩湖北巡抚的实职。祁寯藻在旁阴阴地说,曾国藩不过一在籍侍郎,犹匹夫也,一匹夫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恐非朝廷之福。结果,活生生把咸丰说得转意了。使得湘军的发展,受限制了好些年,当然,太平军被打平,也就晚了好些年。此公在北方,由于官做的足够大,即使在民间,也很有名声,闹义和团的时候,有的地方的坛口,还有供他神像的。 不过,像祁寯藻出这样馊主意的人,为自己弄钱,可一点不含糊。在江苏学者任上,让诸生,也就是众秀才买自己的书。秀才买,渴望做秀才的童生们,就更踊跃地买。一省的学政,不仅管着秀才,而且还负责主持童生的进学考试(院试),通过了学政这一关,才能做进学回家做秀才。无独有偶,徐松做湖南学政,也比着来,让秀才们买自己的著作。只是,江苏地方富裕,人乖巧,买几本学政大人的书,没什么大不了,买就是。可是湖南人人称骡子,倔人多。学政卖书的事,被反映上去,都老爷(御史)一纸弹章,徐松的乌纱帽就丢了。其实,徐松还真是个不错的学者,所著边疆史地的著作,是分量的,尽管卖的有点强人所难,但买来之后,还是可以看看。而祁寯藻的书,无非高头讲章,读不读都没有什么大意思。 写书是个雅事,但写了之后,强人去买,就变成恶事丑事了。说起来,这样卖书挣的钱,比起从其他名目弄钱,还是小数目,但无论古今,只要有人这样做,还是觉得恶心,为什么呢?有辱斯文。其实,清朝两个依仗权力卖自己书的人,似乎都不是贪官。祁寯藻的家我去看过,不过是一片比寻常百姓家稍好一点的平房。祁寯藻自己说过,他们家乡山西寿阳就是有经商的习惯,新妇入门,给十斤棉花,让你自己织布去卖,辗转生利,以后再就不给你买衣服了,全凭自己。妇人织布卖,作为爷们,写书当然也得卖,不卖,不是白写了吗?不过,在那个时代,做依权卖书的买卖,风险还是挺大的。祁寯藻命好,如果当初被人揭发,也许后来就做不了那么大的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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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 | “何不食肉糜”新篇

2012年07月04日 14:40:08                                                           “何不食肉糜”新篇                                                                       张鸣 在人大常委会审议老年人权益保障法的时候,有多名委员建议,把某年春晚上唱的那首歌的歌词,“常回家看看”写入法律。必须承认,我们的人大常委们,大概由于年事已高的缘故,的确对于孝道非常在意。做子女的,的确也应该常回家看看,这样的提案,不仅绝对政治上正确,而且道德上也没的说。只是,这样的条款写入法律之后,让人们怎样操作呢?常回家看看,什么叫做常呢?是晨省昏定,每天早晚请安,还是每两天来看一次呢?抑或一周一次,一月一次呢?如果子女不常回家,父母可不可以因此而将之告上法庭,告上法庭,法官会判他们什么罪呢? 这样的事,说起来,让人头大,不说也罢。但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当今之世,无论城镇还是乡村,不赡养父母的人,比比皆是。很多老人,在丧失了劳动能力,不能为儿女照看小孩以后,往往遭到弃养,以至于沿街乞讨,还有很多农村里的老人,生了病,只能硬挺,因此而自杀的,好多村庄都有。的确,我们的社会,不赡养父母有法律管着,但是,这样的法律,在众多被弃养的老人面前,似乎非常的苍白。这样的人间悲剧,在现实社会里,往往没有人来过问,只要被弃养的老人自己不告,就没有人追究,有的即使告了,问题也得不到解决,因为儿女连人都找不到了。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一个老年人权益保障法,即使制定了,操作起来也难。严格来讲,中国缺乏的是有关老年人的社会保障制度,有关农民的老年生活保障问题,即使交了养老基金,最后能不能得到老有所养,其实也是一个问题。很多地方,农民交了养老基金,但最终只能领到每月几元钱的养老费,像笑话一样。 面对这样严峻的老无所养的现实,多少老年人寻短见的血淋漓的现实,我们的人大常委们,却只盯着“常回家看看”做文章,不知是歌听多了,还是酒喝多了。 其实,虽然近些年道德有些滑坡,但很多下层民众不能常回家看看,倒不是因为不孝顺,而是没条件。家在中西部,人在深圳或者浙江打工,不可能每个月都回家看看,这样的话,工就别打了,挣点钱都交给铁道部了。每年春节回家一次,还往往买不到车票。即使一些工资较高的白领,只要没有条件把父母接来一起住,也不能经常回家看看,因为老板给的活儿重,没时间。真的能常回家看看而不回的,其实只是非常少的一部分人,因为这些人,立一个这样没法操作的法,怎么说,也太奢侈了。 在这个世界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哪儿都有,不止一个晋惠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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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 | 周妈的故事

2012年07月07日 12:40:16                                                                 周妈的故事                                                                       张鸣 周妈者,湘中名士王闿运之老妈子也。一个能干,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没名,有姓,姓是娘家的,还是夫家的,不清楚。在王闿运的日记里,多称她为周妪,有时也叫周妈。王大名士老年丧偶,却一直未能续娶,起居之事,全仗周妈。当时上海的《时报》刊有《周妈传》,说王闿运若无周妈,“则冬睡足不暖,日食腹不饱。”而天津的《益世报》则刊登王闿运言曰:“周妈,吾之棉鞋大被也。无衣无褐,何以卒岁?”多少有点夸张,但大体不差。在长沙的时候,有人说,连拉屎都得周妈给他拿手纸。在某种意义上,周妈不仅是女佣,而且还是王大名士的枕边人,同时,也兼着王家的管家和王闿运的秘书。据王自己说,他的藏书凌乱,东一本,西一卷的。作文时需要考证引用,需要哪本书,学生找不到,周妈一检即得。这么说来,跟我以前的印象不同,周妈还粗通文墨。 如果王闿运仅仅在长沙教几个学生,写点文章,做做诗,他跟周妈的关系无论多么奇特,周妈的名声也传不出去。可是,王闿运可是晚清以来数得着的大名士,当年肃顺当政的时候,就已经名满天下,人称肃门四学士之一。可惜,跟错了人,站错了队,以至于长期仕途无望,不过,名头却越来越响。清社为屋,当家的袁世凯震于他的名头,请他出山,到北京做参政兼国史馆的馆长,薪水加上特别费,每月上千大洋的银子。原来袁世凯还以为王闿运不一定肯,但经过王闿运弟子杨度的疏通,王大名士居然爽快答应。毕竟做了一辈子名士,快 80 岁了,才轮到过一把官瘾,怎么好错过。于是,带上须臾不可分离的周妈,上路了。 路过武昌,湖北督军王占元礼遇王闿运,但对周妈不加理睬,周妈大为不平。王闿运于是赴宴时,带上周妈一道,名刺上附署“周妈”二字。见了王督军,点明了要督军高看周妈一眼。王占元没有办法,只好一任周妈在餐桌上横行,临走,还送一堆礼物,连周妈也有份儿。人所共知,王占元是著名的抠门将军,让他出血,挺有难度的。连吃带拿,王闿运云,今天可给周妈争了口气。其实,王占元算甚,到了北京,袁世凯请饭,王闿运照样带上周妈。只不过袁世凯的确是个枭雄,席上有个周妈,别人别扭,他没事人一样。 进了北京,周妈天地大了,管事能力大有提高。国史馆虽然是个冷衙门,但也有几分公费的,可以雇人请人。开始的时候,据说周妈只把持馆里的杂役,扫地打更的。进而,凡是想进馆谋事,都得走她的后门。连招募馆员,也得她说了算,一次,王闿运已经定了某人,但周妈许了另一个,最后居然是周妈许的那个进来了。尽管如此胡为,王大名士对周妈还是那样的好,在家不能离,出门也带着。日记里居然有这样的记载,某月某日,“伺候周妪出游东安市场”。一个“伺候”,说明他不仅要陪逛街,还要掏银子。比有当下有季常癖之人,伺候夫人还殷勤。 然而,这样腻腻呼呼的美好日子,随着筹安会紧锣密鼓张罗袁世凯称帝,居然突然就结束了。王闿运没有跟周妈商量,突然上了一个辞呈,借口就是帷薄不修,周妈干政,但自己年岁已高,饮食起居,又离不开周妈,所以只能辞职不干。不等老袁批准,带上周妈就走路。周妈一百个不肯,但木已成舟,也没有办法,只好恨恨地放弃了遇事生风,把持招摇的好日子,跟着王大名士回湖南了。 其实,王闿运这样的人,骨子里还是一个遗老,进入民国,依然留着小辫子(而且非周妈梳不可),对清朝的感情比对民国要深,或者说,对君主制比对共和制感情深。传说中“民犹是也,国犹是也,总而言之,统而言之。”的对联,就是此老的杰作。好事者给他加上八个字,变成“民犹是也,国犹是也,无分南北;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当然,王闿运是名士,名士是不拘小节的,鼎革之后,用不着像别的遗老那样,绷住了不肯给民国做事,不拿民国的钱。但如果袁世凯要做了皇帝,他可不想趟这个浑水。跟他的弟子杨度大不一样,他可没看好袁世凯。不是说不同意袁世凯把国体改成君主立宪,而是没看好袁世凯这个人。跟很多人一样,在他看来,称王称帝,必须有盖世之功业才行,换句话说,你得露几手把人给镇了。可是,袁世凯对内打个土匪白狼都费了大劲儿,对外则屈辱地签了二十一条。这样的人,做个总统也就罢了,做皇帝,凶多吉少。正像他给袁世凯信里说的那样,若要真的安天下,不在国体的变换,而在于你的措施。办不明白事,非要借改国体助己之力,还非假托民意,就是败像。他王闿运,可不想做袁朝的臣子,也须退步,抽身要早。       周妈当然不乐意,但是,王大名士再宠周妈,大事上周妈还是得顺着大名士。毕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得男人说了算。她,说破大天,不过是一个进得到厅堂然后跃上枕边的女佣。这点,聪明的周妈,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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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 | 异地高考这个局能破吗?

2012年07月11日 09:40:09   从教育部有关方面获悉,困扰许多在京沪多年的外地人多年的异地高考问题,很快就要有解决的方案了。那些前些日子一直在教育部门前上访的苦命人们,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不过,在我看来,此事的解决,并没有那么容易。目前,中国的高考在制度上是与户籍制度捆绑的。高等教育资源,在原则上,是按地域和户籍分配的。当然,这样分配背后,存在着看得见的行政权力的那只手。所以,北京和上海的考生,相对而言,高考就容易些,获得上全国最好的大学的机会,要比其他省区高出几十倍甚至上百倍。这样的制度捆绑,在目前的局势下,往往显得刚性十足,即使解决了异地考试的问题,在京沪的外地考生,似乎也很难享受京沪的招生待遇,尽管他们的父母,已经在北京工作多年,给北京纳了很多税,甚至有车有房,从外表看已经是北京的中产一族了。     地域之间的不平衡,在科举时代就存在。但是,跟科举时代相反,那时的不平衡,是发达地区资源紧张,相对来说,江浙一带的考生,即使比边远地区的考生优秀得多,依旧考不上秀才,但不发达地区,比如贵州,考生只要能开笔作文,基本上就可以录取。可我们现在却是发达的京沪地区,考生考分低,录取容易,而不发达地区,上学反而比京沪要难。这样的倒挂,说明我们捆绑了户籍制度的高考,背后凸显的,实际上是行政权力分配资源的中国式铁律。     尽管异地无法高考,已经造成了诸多外地家长和学生的困扰。即以今天的京沪而论,它们的发展,其实离不开外地人的贡献,但户籍不在京沪的外地人,尽管贡献得再多,却无法享受京沪按户籍分配的福利待遇,连孩子的高考,也得送回他们早就离开的老家。而一直在外地工作生活的他们,孩子多年带在身边,一直都在京沪上学,只能在高考前两年再放到老家的亲戚那里,生活不便不说,教材也都不一样,很多孩子一旦回去,明明是个优等生,马上就会变成差生,以至于高考考得很差。甚至,有的孩子为此自杀。     尽管,一个国家原本就不该有什么外地人一说,在那里纳税,就理应享受那里的福利,包括考试的待遇。这样在别的国家看起来天经地义的事,在我们这里,却根本没有可能存在。要想彻底破局,只能打破户籍的壁垒,彻底改革户籍制度和高考制度,目前可能出台的方案,大概只能做到修修补补,暂时性地缓解一下某些外地人的困扰。       上一篇: 周妈的故事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 )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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