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奎松

中共正修改的历史评价

中国官方党史所提供的“准确资讯”正悄然发生变化,越来越多的事实以它们的原初面目先后回归,与之相伴的便是官方历史评价的修正。而官方党史上的铅字变化,也影响着各地纪念馆的表述。 2011年5月29日,上海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现在,对“一大”与会者照片摆放的一视同仁,体现了中共对历史的新态度。 (CFP/图) 陈独秀的“帽子”到底是“右倾机会主义”,还是“右倾投降主义”?他是“托派”吗?是“汉奸”、“叛徒”吗? 抗美援朝是中共中央做出的“毅然决策”,还是经历了从考虑出兵,到暂缓出兵,再到最终决定出兵的复杂过程? 新中国建立初期的国家建设和外交活动,是完全的“独立自主”,还是受到了苏联的重大影响?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可以在建党90周年纪念日前夕开通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网”上找到。点进这一官方党史网站的人会发现,不少人物和事件所获得的评价已经和源自旧版教科书的记忆不太一样了。 该网站由中央党史研究室主办,一批官方党史著作首次被推向网络,全文免费传播。“现在,网上关于党史的资讯有很多……了解和学习党史就需要分辨真伪,我们这个网的重要任务就是为大家提供准确的资讯,反映党史研究最新成果。”网站开通仪式后,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章百家说。 几十年来,中国官方党史所提供的“准确资讯”正悄然发生变化,越来越多的事实以它们的原初面目先后回归,与之相伴的便是官方历史评价的修正。 从“险学”到“显学” 作为中共创建者之一的陈独秀,迄今无法获得一个不再改变的“盖棺定论”。在党90年的历程中,这位被开除党籍的争议人物不断被“戴帽”与“摘帽”,已有七十多年。 1936年10月,《救国时报》发表署名“伍平”的文章,称“陈独秀就是拿着日本津贴的汉奸”。后来,此说被康生等人引用,在《新华日报》、《解放》周刊等媒体著文批判陈独秀,“叛徒”之称也陆续出现。 这两顶帽子直至半个世纪后才被彻底拿掉,中共党史的研究者发现,陈独秀不仅没有拿日本人的钱,而且发表了许多抗日言论和主张。1991年出版的《毛泽东选集》第二版相关注释中,“叛徒”的帽子连同“取消派”、“反革命”等其他评价一同被取消了,改为:“对于革命前途悲观失望,接受托派观点,在党内成立小组织,进行反党活动。” 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研究者发现“汉奸”和“叛徒”之称的谬误,但“文革”的大环境对此按下了消音按钮。孙思白、丁守和、彭明、林茂生等研究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学者曾遭批斗,“罪名”就是“为叛徒陈独秀翻案”——在当时,陈独秀研究成为一门令人避之不及的“险学”。 甚至,对于陈算不算“党史人物”,也曾有过争议。《中共党史人物传》前50卷就没有陈独秀的章节,直至出版第51至100卷时,才终于把陈独秀列为第51卷的第1篇。 改革开放以来,“险学”逐渐转变为显学。1978、1979年,《历史研究》杂志曾发表包括《砸碎枷锁,解放史学》、《打破党史禁区》在内的一系列文章,引发强烈反响。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党史研究开始从政治宣传、路线斗争的枷锁中解放出来,重回学术的广阔天地。 研究陈独秀、李立三、王明等党史“敏感人物”和“敏感问题”的人越来越多,民间亦成立了陈独秀研究会等组织,往日的禁区被不断打破,新的发现层出不穷。 2002年出版的党史一卷正式将陈独秀的“帽子”从“右倾投降主义”换成了“右倾机会主义”。两年后,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纪念任弼时诞辰100周年的讲话时又进一步去掉了“机会主义”四字。当时他说:“在大革命的紧急关头,他(任弼时)旗帜鲜明地同共产国际和陈独秀的右倾错误进行坚决斗争。”这是目前为止中央领导人对陈独秀错误定性的最新说法。 区区几个字的不同,往往意味着巨大的差别。同样是“右倾”,“投降主义”是一个严重得多的论断,它意味着陈独秀需要为大革命的失败负主要责任。而换掉这几个字,则是因为党史界已形成共识:陈独秀不能成为替罪羊,真正的指令来自莫斯科,所谓向国民党新右派退让的政策和主张,其实是共产国际、联共中央、苏联顾问、共产国际代表的决定。用原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石仲泉的话说就是:“他在中国革命的探索中有很大贡献,而所犯错误与共产国际又有密切关系,因此要从一些传统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与之类似,李立三的“左倾冒险主义错误”也被确定为“左倾冒险错误”;王明在土地革命后期的“左倾冒险主义错误”,被改为了“左倾教条主义错误”,而他在抗战初期的“右倾投降主义错误”则被修正为“右倾错误”。 尊重历史的面目 近年来官方修订的党史评价不止于早期领导人和建国前的历史事件。 例如,华国锋得到的评价也在发生转变。在二十年前出版的官方党史著作《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中,这位原中共中央主席得到的篇幅很少,且负面评价较多,仅肯定了其粉碎“四人帮”的功劳。但在新的党史二卷中,华国锋虽然依然被认为对“两个凡是”的提出与执行负有责任,但他获得的正面评价已经大大增加——支持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赞同邓小平复出工作,开始平反冤假错案,支持经济学界按劳分配等问题大讨论等。 林彪也有了新评价。1969年的林彪“一号命令”之前被定性为一次“篡党夺权的预演”,而党史二卷则在提到“一号命令”时,删去了此种定性。 高、饶“反党联盟”的说法逐渐不再提及,相关表述被改为“野心家高岗、饶漱石阴谋分裂党、篡夺党和国家最高权力”。 关于抗美援朝的决定,“七十年”表述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毛泽东主持下,于1950年10月上半月多次召开会议……毅然作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略决策”。但党史二卷则较为详尽地反映了抗美援朝决策曲折、艰难的过程,结论是:“是否出兵入朝作战,中共中央的决策经历了一个从考虑出兵,到暂缓出兵,再到最终决定出兵的过程。” 在涉及曾经的政敌——国民党的问题上,中共官方亦有新的结论。 2005年的抗战胜利60周年纪念大会上,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讲话中说,国民党军队是正面战场的“主体”,他们“组织了一系列大仗,特别是全国抗战初期的淞沪、忻口、徐州、武汉等战役,给日军以沉重打击”。 国军领导人蒋介石获得的评价随之改变,他的功劳可以获得公开肯定。 而一贯被视为“伟大革命先行者”的国民党领袖孙中山所获得的赞誉有增无减。毛泽东曾在纪念孙中山诞辰90周年时写道:“像很多站在正面指导时代潮流的伟大历史人物大都有他们的缺点一样,孙先生也有他的缺点方面。”半世纪后,胡锦涛在孙中山诞辰140周年纪念大会上将其定位为“杰出的爱国主义者”、“民族英雄”、“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行者”。国共合作关系在“皖南事变”后降至冰点,此事变中共产党方面核心人物项英获得的评价也发生了变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对项英的评价以毛泽东1941年起草的《关于项、袁错误的决定》为蓝本,认为新四军在皖南事变中损失的责任完全在于项英,他在其他方面的功绩也被抹杀。而党史一卷则指出,“应当肯定,项英在领导新四军的工作中有着不可抹杀的功绩。”他在皖南事变中也不再负“重大责任”或“主要责任”。 以中共六届七中全会《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和十一届六中全会《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为蓝本进行评价是官方修党史的基调。不过,越来越多的事实表明,决议虽然是“基调”,但在具体内容上并非不可改变。 纪念馆:谨慎中的变化 官方党史上的铅字变化,也影响着各地纪念馆、博物馆、纪念雕塑等对历史的表述。 在北京五四大街、沙滩北街附近的几百米距离内,有三处与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有关的历史纪念物,它们相继在本世纪的头三年落成或开放。 2001年,雕塑“翻开历史的一页”落成。在这座纪念五四运动的雕塑中,处于最中心位置的是毛泽东和他手书的《沁园春·长沙》,其余还有李大钊、鲁迅和蔡元培的头像较为突出,在角落里甚至还有两位卖国贼的头像——章宗祥、曹汝霖,但没有提及陈独秀。 2002年,北大红楼旧址以新文化运动纪念馆的身份正式对外开放。纪念馆中专辟一个房间为陈独秀专题陈列。 2003年,浮雕文化墙“曙光”落成,陈独秀和他创办的《新青年》杂志成为首先出现的形象。 “当年,第一座雕塑曾经引起很大争议,学界的意见是雕塑以毛泽东为主体不符合史实,”新文化运动纪念馆业务部陈主任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后来的雕塑就比较尊重历史,我们的展览自2002年起也都没有变化过。” 有观察者认为,实际上,两处雕塑落成的时间点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它们对陈独秀的不同展现形式——2002年,党史一卷出版,正式修正对陈独秀的评价,破除了一些禁忌,形成了肯定陈独秀功绩的契机。 南方周末记者大量采访与党史有关的纪念馆、博物馆发现,把握契机,遵照官方评价,依然是他们的主要策略。 “2005年,国民党正面战场馆开馆时正好碰上连战访问大陆的契机,所以没什么问题很顺利地就开了。”建川博物馆工作人员吴先生说。这家民间博物馆在大陆首设国民党抗日军馆,连战为其题写了馆名。当时,连战说:“三千多万的军民牺牲了生命,不是为哪一个党,是为中华民族牺牲了他的生命。” 杭州中美民间友谊纪念馆曾去美国做过抗战的展览,其中有不少介绍国民党和蒋介石的图片资料,几经争取才将这些内容保留在了角落里。“但胡锦涛公开提到国民党在正面战场的功劳后,第二年口径就松一些了。”纪念馆创始人之一范祝华说,“我们的展览在美国引起了很大反响,很多旅美的黄埔军校老兵都来看,非常激动,有的人都哭了,说自己从来没看过一个中国展览是承认国民党拼死抗战的。” 实际上,国民党抗日将领的纪念馆在全国各地并不鲜见,但它们往往以个人生平介绍为主。湖北宜城市张自忠纪念馆肖馆长说,馆内主要是弘扬个人事迹,只有对张自忠参与的战役的部分介绍,“近期虽然想扩充展览规模,但应该只是对现有内容的充实,并不会怎么介绍抗日正面战场。” 有的纪念馆在内容审定上更复杂些。“我们所有的展示内容都是根据军事科学院编的《抗美援朝战争史》安排的,要经过军委的审查。”抗美援朝战争纪念馆研究科朱科长说。 而安徽陈独秀研究会副会长徐承伦则表示,2009年正式建立的“独秀园”纪念馆,采取的是叙事为主的策略,大量展示史料,不做直接评价。 至于各地的党史纪念依然谨慎,一些变化也在悄悄发生。 位于上海的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内,后来成为汉奸的陈公博、周佛海和其他一大代表以同样的尺寸并列出现在照片陈列中。这在十几年前,还是不曾尝试过的——自1952年建成至今,一大出席者的陈列从6人增加至7人,最后才展出全部13人,但照片的尺寸大小和陈列顺序也有选择,毛泽东等前8位的照片最大,张国焘、刘仁静、包惠僧次之,陈公博、周佛海照片最小,且排在末尾。 位于重庆的中美合作所,此前一直是“美蒋罪行”的代名词。但研究表明,渣滓洞、白公馆关押的政治犯以及屠杀政治犯的情况与中美合作所无关,后者更多的是一个为共同打击日本而设立的情报机构。 当地一位长期研究此段历史的人士说:“歌乐山博物馆的名字变了好几次,最开始是1963年借《红岩》火遍大江南北的契机,在烈士陵园和纪念碑的基础上修了博物馆,叫‘重庆中美合作所美蒋罪行展览馆’,非常有时代特色的名字。后来,1985年改名为‘重庆歌乐山烈士陵园’,1993年又改为‘重庆歌乐山革命纪念馆’。” “不过,1988年‘中美合作所集中营’被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现在那牌子都还在,我估计要改的话很困难,手续也很麻烦。”这位人士说。 更多的纪念馆不存在改名问题,但正增加和修正馆内的历史陈列。近几年,抗美援朝纪念馆增加了战前国内形势及苏联空军秘密援助的介绍,内容还包括位于旅顺的苏联空军墓地情况——那里安葬了两百多位苏联空军飞行员,之前一直是严守的秘密。 位于广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是另一个例证:“文革”期间,农讲所基本成为毛泽东主持的第六届农讲所专题纪念馆,而前五届不由毛泽东主持的农讲所则被忽略。这一问题在后来得到了修正。 农讲所需要解决的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处理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关系。“以前大家一看我们的展览就觉得农讲所是共产党干的,毛泽东干的,但其实农讲所的全称是‘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农民运动讲习所’,国民党出钱出物,共产党出人。当时共产党不是执政党,不可能有场所和物质基础,不可能出资招生,柴米油盐这些经费,你都解决不了。”农讲所副馆长颜晖说,“但现在,我们客观呈现了国民党的作用,所以有台湾游客来过之后,赞扬我们没有伪造历史。” 民间推动力 “官方党史对一些人物和事件的历史研究,正不断推进,其背后的原因是高层希望追求历史真实。”中央党校党史教研部副主任谢春涛说。 一年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习近平在全国党史工作会议上曾表示,要“坚持实事求是研究和宣传中共历史”,引发强烈反响。 事实上,中共高层的不少领导人在历史研究上都有独到见解。邓小平就曾提出著名的“宜粗不宜细”原则,原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石仲泉认为,在“文革”之后提出这样的原则非常必要,因为它有助于形成在重要问题上的共识,减少细节上的纠纷。 原中顾委委员于光远曾提出,要用科学的态度、精神和方法研究中共历史。他本人的科学精神从一个细节中即可见一斑——他常常强调:“千万不要忘记过去,忘记过去就把握不了未来。”这句话套用自人们所熟悉的列宁名言“千万不要忘记过去,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但于光远对这句话本身也进行了考证,他发现这话出自苏联话剧《曙光照耀着莫斯科》里面的一句台词,而在真正的《列宁全集》中是找不到的。 “在1980年代,中共党史研究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凡是关系到对重要历史问题的突破,势必需要得到一些‘老同志’的支持。”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杨奎松有这样的观察。 对于官方党史修正背后的动力源,曾任中央党史研究室研究员的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韩钢则有另外一种解释。他认为,民间党史研究的进展是促使官方不断修正党史的重要推动力。“在大量的研究成果,丰富的材料面前,没有人能说假话。”韩钢说。 南方周末记者采访的党史研究者,基本都赞同这种看法。“其实这二十年来,我们就是这样做的,比如从我个人参与的研究领域看,关于朝鲜战争的起源、中苏关系、中朝关系,以及苏联历史等等,都是如此。”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沈志华说。 沈志华是《毛泽东、斯大林与朝鲜战争》等重要历史著作的作者,他的研究刷新了学界的许多固有观点,亦对官方论断形成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沈志华等非官方研究者所取得的突破大量依赖于近年来的解禁资料,尤其是苏联解体之后,有关中苏关系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大批档案文件得以解密,它们成为研究者的重要研究依据。 “随着事件的推移,还会不断有新的文件解密,人们看问题的视角、高度也会发生变化,所以历史研究会不断推进,官方党史会不断修正,这个趋势是肯定的。”谢春涛说,“当然,这种修正不像个人研究那么容易,因为官方党史代表的是集体意见,需要吸收各方面的研究成果,要有充分依据,反复讨论,还需要中央高层批准。” 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的党史专家普遍认为,党史新成果从民间到官方的路径是通畅的,但究竟吸收哪些成果,把话说到哪一个程度,则有复杂的政治考量。 但无论官方如何评价和借鉴民间党史研究者的成果,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研究不再会因官方结论而受到限制——就在二十多年前,官方还曾提出由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写党史“正本”以规范教学研究的想法,而如今,这种人为设置界限的做法已经很难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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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 | 《中共党史》二卷备受争议(二)

中文主页 中文主页 更新时间 2011年 7月 04日 星期一 09:48 AM 格林威治标准时间 聚合新闻  2011年 7月 04日 《中共党史》二卷备受争议(二) 记者: 张楠 | 北京 图片来源: 美国之音张楠 新出版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 新出版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记录了从1949年到1978年的一系列事件。尽管编写过程长达16年,但有学者认为,该书仍未准确反映历史真相,有些结论也有欠公允。 争论比较大的是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困难时期”到底饿死了多少人。对于那段历史,《党史》二卷并未否认,但是表述方法耐人寻味。 *《党史》承认一年内人口减少1000万* 书中说,由于出生率大幅度大面积降低,死亡率显著增高。据正式统计,1960年全国总人口比上年减少1000万。 所谓“困难时期”是三年,可是书里只提到一年,而且没有把自然死亡和非正常死亡加以区分。对于和平时期出现上千万人非正常死亡的惨剧,几十年过去了,为什么就不能直截了当给全党、全国人民一个交待而非要采取这种迂回的叙述方式呢? 美国之音张楠 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李忠杰 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李忠杰在回答美国之音记者提问时说,这种表述沿用了中共党史专家胡绳的方法。 他说:“三年困难时期,它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所以我们的书也严肃地、客观地做了介绍,并没有回避这样一个问题。至于具体数字,在胡绳先生主编的《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当中,就已经做了权威性的回答和介绍。” 美国之音张楠 杨继绳的《墓碑》,中国大陆书店里买不到,但在街头小摊可以买到盗版的 *杨继绳:三年非正常死亡3000多万人* 对于那三年的非正常死亡人数,原新华社记者杨继绳的估计是,在三千万到四千万之间。杨继绳在香港出过一本书,题目叫《墓碑》,就是专门讲那场大饥荒的。 杨继绳根据《党史》二卷的表述做了一番计算。他说,正常年景下,每年人口是要增加的,出生率减死亡率就是人口自然增长率。在没有饥荒的1957年,自然增长率为千分之23.23。 他说:“1959年总人口6.72亿,按照千分之23.23的增长,那么1960年应该增加1561万人。但是因为大饥荒,不但没有增加1561万,而且减少了1000万。所以《中共党史》二卷基本就承认了1960年的人口损失为2561万。” 杨继绳认为,目前这种表述是个进步。 *杨奎松:死亡人数并非查不清* 美国之音张楠 中央党校党史部副主任谢春涛 曾经参加《党史》二卷起草工作的中央党校党史部副主任谢春涛对《南方周末》说,“在官修党史中能够承认一年内有1000万的人口减少,已经足够惊心动魄的了。” 有人说,当时到底死了多少人,现已很难查清,只好模糊表达了。不过,党史专家、北大教授杨奎松不这样认为。 他说:“用党史研究室的这样一个名义,经过中央同意,全国去搜集材料、去调查。按道理,通过这样组织的力量是没有问题,是肯定可以做到的。但是,没有人做。所以,这个很遗憾。” 围绕《党史》二卷的争论远不止大饥荒一事。其他争议还包括:如何正确评价毛泽东、该不该彻底否定1957年的反右运动、是否应给“高饶反党联盟”平反、朝鲜战争是怎样爆发的、“文革”等历次政治运动中有多少人死于非命、林彪和江青两个“反革命集团”到底是什么关系、毛泽东跟“四人帮”是什么关系 ,等等。   *章立凡:中共有退让但仍坚守底线* 比如,对于1957年的反右运动,《党史》二卷坚持认为是必要的,而北京历史学者章立凡则表示不能苟同。 章立凡:“当时那些人的言论,也不过就是一个要求政治体制改革而已,还不达到现在要求的强烈程度。它(《党史》二卷)也承认反右有错误,比较重大的错误。但是,99%(的人都划)错了,还认为反右是必要的。这个,我觉得,还是不够客观。” 章立凡的父亲就是当年有名的“大右派”章乃器。他说,中共在一些问题上有所退让,开始回归事实了,但是仍坚守某些底线,明明错了,也不愿认错。 相关文章 《中共党史》二卷备受争议(1) 耗时16年、几经反复完成的《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今年初面世后,发行量已愈百万。尽管有官员称此书受到各方好评,但批评者也不在少数。有论者认为,编写此书的难度在于,书中所涉及的年代,正是中共犯错误最多的时期…… 中共称中国没有必要组建新政党 历史沧桑:中共建党元老鲜有善终者 提交评论 * 必须填写 名字 (任意) 国家 (任意) 发送人留言 字数限制在500 * 提交 提交对本文发表的评论表示您同意以下条款: 如果评论中出现与所评论文章无关的内容,或者评论中出现中伤、诽谤或粗俗词语,美国之音保留不发表您的评论的权利。由于篇幅或时间等限制,不是所有提交的评论都会被发表。 提交本评论表示您授权美国之音可以在任何美国之音媒体上使用您的评论 免责声明 收听: 《中共党史》二卷备受争议(二) MP3 新闻快讯 更多»   美国之音中文部正式推出iPhone中文新闻应用程序: 应用程序让您通过易于操作的界面,阅读简繁体版新闻报道…… 网上问卷 您认为中国共产党现在是一个什么性质的政党?  工人阶级的先锋队  特权阶层控制民众的工具  升官发财的敲门砖  不知道 投票 检视结果 » 最受关注文章 中国警方阻止茅于轼参加美国之音电视访谈 胡锦涛担心中共丧失人民的信任和支持 俞正声谈敏感话题 读者有赞有疑有批 薄熙来的重庆模式引发关注和争议 中国军转党员干部抗议示威庆祝七一 中共功罪评说之四:“镇反”运动杀了多少人? 瑞信证券:中国债务占GDP的比例高达166% 七一大游行 民众批北京公开干预香港 最新博文 美国之音中文博客主页 » 何清涟: 紫藤庐的故事 » 戴晴: 真如神-白区损失百分之百 » 万延海: 胡佳案考验中共政治智慧 » 龚小夏: 美国人如何庆祝党生日 »   欢迎来到美国之音中文网! 如果您对我们的网站有任何建议或意见,欢迎来函。 来函请寄: chinese@voanews.com。   节目表与点播 » 节目预告 » 现场广播 » 现场电视 » 下载广播电视节目 » 档案资料 温故知新,检索历史,欢迎您光临VOA文库查看美国之音自2004年以来数以万计的中文稿… » 专题报道导航 欢迎使用专题库存,透过我们导航信息,让您回顾千变万化的世界,也为您留住历史的热点… » 听众热线电话 在中国大陆请直接拨400-120-0551,在台湾请拨00801-148-940。 我们期待您的来电。 VOA中文手机网 简体版地址: cn.voa.mobi 繁体版地址: tw.voa.mobi 上网办法 » 登陆美国之音网站还可以通过下列路径,请您试试看:qiaokeli8.info 美国之音美语教学强档 网站 goEnglish.me » RSSリーダーで見るために変換しています まるごとR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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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张木生 周志兴:共识之途

【周志兴】:因为你的新书《改造我们的文化历史观》,看了很受启发,想找你聊聊。我想我们今天换一种方式,不给你出提纲,那么正儿八经周吴郑王的,觉得有点别扭,就想跟你聊聊天。   【张木生】:漫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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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识网 | 杨奎松:六十年前“中国道路”夭折始末(重复)

1949年11月,中华全国总工会名誉主席刘少奇在北京召开的亚洲、澳洲工会会议上致开幕词 刘少奇提出“中国道路”引发非议 1949年11月16日,新中国刚刚宣告诞生一个半月,就举办了一个国际会议,即世界工联亚洲澳洲工会会议。刘少奇以会议主席团主席的身份,代表中共中央致开幕词。他在致词中首次提出了“中国道路”的概念,并概括了这条道路的基本公式:(一)统一战线;(二)共产党领导;(三)武装斗争。 刘少奇明白宣称:这就是中国人民取得胜利的基本道路,就是毛泽东的道路。刘断言:这一道路,不仅在中国适用,对世界落后国家和民族同样适用。因为,“在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如果没有这样的武装来保护自己,就没有人民的一切”。故中国革命的道路,也“是许多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的人民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民主所应该走的道路”。为此,刘少奇告诫与会亚洲各国代表:重要的问题是要建立革命的军队,“在已经存在人民解放军的国家要为巩固这些部队而奋斗,而在没有建立这些军队的国家应当为建立这样的军队而奋斗”。 中共代表们显然没有注意到一个事实,那就是除苏联代表团外,与会代表多半都是以合法的身份,经过合法的渠道,从各个资本主义或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来的。换言之,多数与会者所代表的工人组织,在本国都有着合法的身份,都在法律范围内进行活动。他们固然抱着同情和支持中国革命成就的态度来到新中国开会,却完全没有到中国取经的想法。公开号召各国代表回国后开展武装斗争,推翻帝国主义和本国统治者,让这些代表听得胆战心惊。开幕式一结束,不少代表就纷纷找到苏联代表团,向团长索洛维约夫激烈地表示异议甚至批评。他们认为,中国人本来只应礼貌性地致简短的祝词,怎么能在这样的会议上大谈政治问题,甚至公开提出武装斗争和推翻政府这种激进的革命号召。他们强烈要求,绝不能把这样的发言登到报纸上去。 世界工会联合会固然是得到苏联支持的带有社会主义倾向的国际组织,但它历来都照顾到各国工会组织所处的环境和从事合法斗争的现实,从不兜售或推销俄国革命的经验与作法。尤其二战结束后,美苏日渐走入冷战状态,双方非常注意不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挑起冲突。因此,苏联代表团也对刘少奇的发言深感不满。为此,索洛维约夫直截了当地向中共代表团反映了各国代表的意见。但中共代表不以为然,双方的交涉无果而终。 索洛维约夫马上通过苏联大使馆向莫斯科汇报了这件事,并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大会的决议稿没有理会中共代表的要求,只字未提与本国统治者和帝国主义进行武装斗争的问题。中共代表团对此十分气愤,与世界工会联合会的执委们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但后者明确告诉刘少奇等人:如果按照中共的意见通过决议,“我们就得收拾行装,从巴黎搬到莫斯科去。因为通过类似决议之后,处在帝国主义国家领土上的世界工联任何事情都做不成了”。 结果,这次会议虽然在新中国召开,中共代表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意见,会议的决议却和以往一样,完全没有响应中共的号召。 斯大林的认可与力推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问题上一向十分谨慎的斯大林,这次却一反常态地站在中共代表的一边。 斯大林得到报告后不久,毛泽东即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政府主席的身份,亲自前往莫斯科进行公开访问。斯大林最初在与新中国结盟的问题上还多有犹豫,不久就彻底打消了顾忌,下决心将中苏两国结为友好互助同盟关系。据此,他复电索洛维约夫,批评后者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斯大林声称:刘少奇的讲话不仅是正确的和及时的,而且应该公开发表,并应向各国代表团通报他的意见。为了表示苏联党对中国党这一立场的支持,苏共中央机关报《真理报》还在1950年1月4日把刘少奇的上述讲话译成俄文刊发出来。 此后,斯大林迅速采取了一系列重大措施来推动亚洲各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包括资本主义国家的共产党人,学中共的榜样,走“中国道路”,即实行武装夺取政权的方针。 1950年1月6日,莫斯科改变了战后与日共中央商谈好的斗争策略,它通过欧洲九国共产党情报局机关刊物发表文章,公开批评日共奉行的议会斗争政策,要求日共学中共,用武装斗争将美国占领者赶出日本。 一周之后,莫斯科又进一步发表文章,批评印共,同样要求印度共产党用武装斗争的方式实现民族解放。 在日共、印共先后被推向武装斗争的同时,斯大林在1月下旬得到了朝鲜劳动党领导人再度提出的,希望苏联批准和支持通过武力的手段实现朝鲜统一的要求。在数月前还明确反对这样做的斯大林,这一次终于表示了同意,并很快通过各种方式为朝鲜实现这一计划提供了全面的指导和援助。 也正是受到苏联方面这一态度的鼓舞,还在莫斯科访问的毛泽东也明确指示中共中央,要尽最大努力援助正在进行反法武装斗争的越南党,包括为越方人员在中国境内提供训练场所,配备武器装备,派遣军事、政治顾问,等等。 由此不难看出,从1950年开始,在中国革命成功的影响下和“中国道路”推广的作用下,中国周边亚洲各国的武装斗争都迅速扩展起来,其中尤以朝鲜战争的爆发和越南抗法战争的迅速推进最为典型且影响最大。中国以某种形式参与朝鲜和越南战争,几乎不可避免。 斯大林去世,“中国道路”暂时停摆 以武装斗争为特色的“中国道路”的推广,从一开始就遭遇了多方面的阻滞和抵抗。日本和印度的共产党人因对这一政策的看法不一,先后发生分裂。除个别原本因文化不同具有分裂倾向的地区外,在印度这个崇尚甘地的非暴力哲学的国度中,暴力革命全无推行的土壤。而在日本这个城市化和工业化已相当发达且地域狭小的岛国,依照中国式的农村包围城市的办法建立庞大军队和根据地,从事大规模武装斗争,也全无可能。结果,少数模仿“中国道路”走入武装斗争者很快受到镇压,而整个党因政策转变,合法地位不复存在,国内民众原来较高的支持度,也骤然降到冰点。 在整个这一波走“中国道路”的热潮中,最具成功可能的,就是受到中苏支持的朝鲜的军事作战行动。然而,自1950年6月25日战争打响后,这场名义上的国内战争就受到了美国的直接干预。美国除迅速出兵增援南半岛的韩国政府外,还通过联合国组成了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进行干预。这场战争最后只是维持了战前的地理格局,但参战各方在人力、物力和财力上都损失极大。 在这时中国周边所有按照中国革命方式开展武装斗争的国家中,只有越南党的武装斗争取得了明显进展。因为这场战争发生在中国边境线外,援助越南党的地理优势明显,法国却远隔重洋,运输线长达几万公里,越、法之间的战争又是殖民主义和民族独立之间的战争,越南民众的同情全在越南党一边,两者力量对比优劣明显。再加上战争发生在朝鲜战争的同时,唯一可能援助法国的美国分身乏术,在这种情况下,越南党的军事斗争才取得了较明显的成功。到1953年夏朝鲜战争结束时,越南党已经从最初的中越边界小块丛林地带,在越南大部分地区建立起了武装根据地。 这一波推广“中国道路”的热潮,因斯大林去世戛然而止。一方面,多数苏共领导人原本即不理解、不赞成斯大林的这一主张,斯大林一死,苏共中央马上停止了对各国武装斗争的支持,转而主张实行和平共处的外交政策,希望促成国际缓和局面;另一方面,新中国作为“中国道路”的推行者,在这一系列援外斗争过程中,虽然取得了骄人的战绩,但数十万人的死伤,无数人力、物力、财力的损失,亦成为百废待兴的经济恢复和国内建设工作的沉重负担。特别是1952年中国开始了第一个大规模的五年经济建设计划,继续深陷于南北两面的紧张战争中,维持庞大的军费开支也不现实。权衡利弊的结果,中共中央接受了苏共中央的主张,并不顾越南党内的反对意见,硬性劝告越南党与法国方面以十七度线为界,实现了停战与分治。同样,中共也先后劝止了东南亚各国背靠中国展开武装斗争的共产党和分裂组织反对本国政府的暴力行动,一度全面推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力图与这些国家的资产阶级政府发展外交关系。 毛泽东对“中国道路”的坚定态度 然而,改变输出革命的方针,并不等于毛泽东改变了对“中国道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意识形态观点。实际上,早在1938年11月毛泽东初步实现党内领袖地位之时,就曾明白地告诫过党内干部:“革命的中心任务和最高形式是武装夺取政权,是战争解决问题。这个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革命原则是普遍地对的,不论在中国在外国,一概都是对的。” 正是基于这一观点,当1940年代初延安整风结束,全党完全统一在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之后,一些中共领导人就曾公开发表文章宣告:毛泽东所开辟的中国革命的道路具有指导世界革命的特殊意义。这是因为,俄国十月革命的道路只适用于资本主义国家,而中国革命的道路却是适合于一切殖民地半殖民地落后国家和民族的一条解放道路。 在1949年5月,即刘少奇上述讲话半年之前,也是朝鲜战争爆发一年多前,毛泽东也针对这条道路的普遍意义表示过看法。他当时针对朝鲜问题有过一段谈话,明确认为武装斗争是实现落后民族解放的唯一途径,哪怕中国可能会卷入其中,也是必要的。他告诉过朝鲜党的代表:朝鲜目前虽没有解放全朝鲜的实力,但这个时机是一定会到来的,朝鲜党、军队和人民应做好思想准备,等待有利时机的出现。在毛看来,一旦中国自身完成了统一的军事作战,美国人又离开了朝鲜半岛,比如1950年上半年,就可能出现有利时机。到时候,即使有国际干预,我们也能迅速派出精锐部队给予朝鲜党有力的支持。 由上可知,即使是在推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外交方针的情况下,毛泽东和中共领导人对世界革命和“中国道路”经验意义的看法,也是不会改变的。1954年,英国共产党为了能够把《毛泽东选集》翻译介绍给英国民众,同时又不致因毛泽东文章中对暴力革命和战争手段的强调引发反感,主张删除相关论断,毛泽东得知消息后,当即表示了强烈不满的态度,坚持对这一原则性观点绝对不能做任何删改。这件事也可以清楚地看出毛泽东对“中国道路”的坚定态度。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当苏共中央领导人赫鲁晓夫全面提出“和平共处”、“和平竞赛”和“和平过渡”的政治外交方针之后,毛泽东对这些新的苏联领导人的不满也逐渐溢于言表。他开始告诫党内干部:要警惕苏共领导人放弃暴力革命道路的倾向,暴力革命是共产党人手里最有效的,也是唯一能够取得胜利的“刀子”(武器),放弃对帝国主义、资产阶级的这一革命手段,就意味着放弃了这一制胜的法宝。 对邻国的援助逐渐停止 1958年,越南党因看不到在自己主导下实现和平统一的可能性,再度恢复武装斗争,毛泽东表态支持。紧接着,中苏围绕着要不要对美缓和发生争论,苏联在中印边界冲突问题上态度中立,进一步加深了中苏两党的意识形态分歧。 1960年4月,中共中央借列宁诞辰90周年之际,公开发表《列宁主义万岁》的政论文章,阐明了坚持暴力革命和阶级专政的原则立场。随即,针对印度当局纵容西藏分裂主义势力和蚕食中印边界争议地区的情况,毛泽东不仅下令越境打击印军,而且从此改变了对中立于美苏两大阵营之间的各国资产阶级政府的统战态度,逐渐转向了“三斗一多”的方针,即对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各国反动派坚决斗争,绝不缓和;对亚非拉各国人民革命斗争的援助只能多,不能少。用周恩来的话说,中国已经成为世界革命的中心,我们必须担负起领导的责任,当仁不让。 既然要由中国来领导世界革命,那么毫无疑问地“中国道路”又再度成为中国对外输出革命的最核心的内容了。国防部长林彪为此专门组织写作班子,发表《人民战争胜利万岁》的长文,系统总结中国革命经验,把当时的世界局势和中国革命的地理状况相类比,认为帝国主义就相当于城市,落后国家和地区就相当于农村,世界革命理当按照“中国道路”,到处开展武装斗争,实行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由星星之火而渐成燎原之势。 其实,说到底,所谓“中国道路”,核心就是一个“打”字。对此,毛泽东讲得很明白。“文革”开始后,他曾明确讲:各国革命的关键是要开展武装斗争,“苏联道路也好,中国道路也好,十月革命不就是打么。什么道路?打就是道路”。 正是依照这个“打”的部署,从1960年代开始,中国把联络和援助的目标全面转向了各国激进的小组织,采取接进来、送出去的方法,在中国内地建立训练基地,学习中国革命的理论和经验,以及各种武装斗争的技术和战术,再援以金钱和武器,送他们回去开展革命。而“文化大革命”的发动,包含着一个很重要的目标,即把中国进一步树立成世界革命的样板,广泛传播毛泽东革命思想,并且向各国输出中国式革命的对外政治意图。尤其是对周边容易援助的各国党,这类道路的输出就更是驾轻就熟了。 以1954年后与中国关系最好的东南亚邻国缅甸为例。“文革”一开始,中共中央就基于上述意图,批准并协助来华十余年的缅甸共产党人和少数民族武装力量回缅甸去开展武装斗争,建立根据地。和当年对越南党一样,中国政府在1954年实行和平共处外交方针时,曾停止了对它们武装斗争的支持,并把其中相当多数无法在缅甸合法生活的青年骨干分子,撤进中国来,分别安排在远离云南边境的四川和贵州农场中劳动生产,并为他们中大多数人介绍了中国姑娘,帮他们在中国安了家。但这个时候,毛泽东因为相信只有重新推行“中国道路”,才可以造成世界革命的大环境,故决心要在周边国家进行此种实验。缅甸被选为试验的重点国家。早年撤到中国来的缅甸武装斗争人员自然又被安排受训,然后送回国开展斗争。 为了保证这些人员能够安全回缅,以及缅甸的革命者能够集体到中国来学习军事和进行装备,中国军队还专门组建了训练营,组织后勤补给基地,成立了武装护送部队,甚至不惜化装成缅共游击队,直接与缅甸政府军作战,以掩护缅共人员在中缅边界地区的进出。可想而知的是,这样的“中国道路”的试验,其成功的可能性究竟会有多大。 做过缅共中央高级干部的杨美红介绍说:当时缅共所在之地全都挂的是毛泽东和林彪的画像。不但挂像,每天还必读毛主席语录,对着毛主席像“早请示、晚汇报”。缅共人民军穿的衣服、用的枪、吃的粮食,都是中国的。缅共部队中都派有中国的军代表。军事训练营地最初是设在中国云南境内,后移至缅甸境内…… “中国道路”在中国能够成功,纯粹是中国自身的内部和当时特殊的外部条件所造成的。若相信这一道路可以用之四海而皆赢,在今天看来,实在是一厢情愿。其实,毛泽东自己反复讲过,中国革命的经验,首要就在于把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与中国具体的实际相结合。毛泽东曾经再三表示过反对照搬苏联的经验,然而,却又格外迷信自己的经验;对中国的事情不管对错都要照自己的方法来办,对外国的事情也要比照自己的经验和意志,来判断是非对错,甚至推而广之。毛泽东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抱怨这些小党“不争气”,转而去和美国打起交道来了。毛泽东去世后,中国要对世界开放友好,重点转向经济建设,再度放弃支持缅共等小组织的武装斗争,不可避免。 1979年底,中共中央召见了缅共领导人,宣布了中方的决定:给缅共5年的过渡期,从1985年1月1日起,中国将全部中止对缅共的援助。随后,中国顾问团和参加缅共斗争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官兵全部撤回了中国。缅共内部顿时人心浮动。若是读过杨美红的回忆,读到那些曾立志要为实践“中国道路”而牺牲的人们,最后竟因失去援助而绝望自杀的情景,相信一定都深感震撼并扼腕不已。杨美红这样表达自己的感慨:“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杨奎松 北京大学教授,华东师范大学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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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王占阳等:搞清楚社会主义究竟是什么(全文)

搞清楚社会主义究竟是什么(全文) ——首届全国社会主义论坛追述 作者:超然,王占阳,徐景安等 来源:作者赐稿 本站发布时间:2011-6-24 19:03:08 阅读量:183次 [本文大部分内容曾在2007年5月17日《南方周末》上公开发表,产生了很大反响。现将全文公开发表,以飨读者。——超然] ■凡是有利于老百姓幸福、有利于老百姓过好日子的价值观和结构,都是符合社会主义的;反过来,不利于老百姓幸福、不利于老百姓过好日子的,就不是社会主义。 ■现在并不是“世界社会主义处于低潮”,而只是各种“左”倾社会主义模式正处于低潮和走向灭亡,新式社会主义则已经和仍将继续磅礴于全世界。 由中共中央编译局、中央社会主义学院、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联合主办的第二届全国社会主义论坛,即将于北京揭幕。此届社会主义论坛是首届全国社会主义论坛的延续。去年9月在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召开的首届全国社会主义论坛,围绕着“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一根本问题,展开了热烈而深入的讨论,提出了一系列富有启发意义的新观点。这些新观点对于进一步解放思想,深入推进社会主义理论创新,无疑具有重要价值。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需要现代化 原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刘吉指出:贯彻科学发展观必须适应时代要求,实现当代社会主义的理论创新。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当代世界和中国的实际相结合,是社会主义理论创新的源泉和基本途径。马克思主义的最基本的原理只有两条:人民利益高于一切;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其他层次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则可以创新。现在仍然是全世界都在走向社会主义。必须深刻研究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研究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涌现了哪些社会主义内容,才有可能建立当代社会主义理论。 天津师范大学社会主义研究所所长余金成指出,马克思主义不仅应当中国化,而且应当现代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改变社会主义基础理论研究严重滞后于改革实践的状况,通过理论创新来推动制度创新、体制创新、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新,把社会主义改革事业进行到底。 原中联部研究室副主任肖枫强调,我们现在应当特别重视列宁的两句至理名言,这就是:“对俄国来说,根据书本争论社会主义纲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深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今天只能根据经验来谈论社会主义。”“现在一切都在于实践,现在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历史关头:理论在变为实践,理论由实践赋予活力,由实践来修正,由实践来检验”。 重新认识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主义概念 《中国改革》杂志总编辑袁绪程指出,从方法论看,马克思有两种视角的社会主义,一是“生产方式”视角的社会主义,二是“人的解放”视角的社会主义。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人的解放学说中所包含的自由、民主、平等、博爱等等价值都是普世价值。马克思嘲笑和批判的是自由、平等、民主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的不完全性和表面性以及虚伪性,而并不是这些价值观念之本身。 中央社会主义学院教授王占阳进一步指出,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本意,在他们的两种层次的社会主义概念中,居于首要地位的是作为价值范畴的社会主义概念,其次才是作为科学范畴的社会主义概念。在作为价值范畴的社会主义概念方面,恩格斯曾经明确指出:社会主义就“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爱的复活,但却是在更高级形式上的复活。”恩格斯还认为,最适于用来表述“未来的社会主义纪元的基本思想”的一句话,就是《共产党宣言》中所说的“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这句话。科学社会主义的实质并不在于否定了作为价值范畴的社会主义概念,而是在于在此基础上又使社会主义理论拥有了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论,从而又在实践中形成和发展了作为科学范畴的社会主义概念。但苏联理论界完全颠倒了这种关系,并基本上排斥和否定了作为价值范畴的社会主义概念,而这也就是导致我们长期搞不清楚什么是社会主义的一个主要原因。我国现在并不是处于共产主义第一阶段,这就特别要求我们重新认识和恢复马克思主义的本来面貌,首先从价值层次上认识社会主义,并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地认识什么是现代社会主义,什么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就是普遍幸福主义,普遍幸福主义也是功能社会主义 王占阳提出,由于我国现在并不是处于共产主义第一阶段,所以我们非常需要一个具有最高概括性和最大普适性的社会主义内涵定义。这种社会主义的内涵定义只有在社会主义终极价值的层次上才能获得。由于社会主义的终极价值追求实际就是实现社会成员的普遍幸福,所以,在最一般的意义上,所谓社会主义,实质上就是普遍幸福主义。进一步看,普遍幸福主义在现实世界中就表现为功能主义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所追求的是普遍幸福,而并不是某种特定的结构性质的东西。对于社会主义来说,凡属结构性质的东西,只有在它具有普遍幸福主义的功能的时候,才是社会主义的,否则,它就不是社会主义的。黑猫、白猫,抓住普遍幸福就是好猫,就是社会主义的猫,这就是功能主义的社会主义。不管能不能抓住普遍幸福,只管黑猫、白猫,则就是结构主义的社会主义。在历史上,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主义本来就是功能主义的社会主义。邓小平理论对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最大回归和重大发展,也正是在于它重建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功能社会主义。 他还提出:由于我国现在并不是处于共产主义第一阶段,所以我们非常需要在更加具有一般性、普遍性的层次上重新界定“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概念。由于社会主义就是普遍幸福主义,而科学的实质就是实事求是,所以,在最一般的意义上,所谓科学社会主义,实质上就是实事求是的普遍幸福主义。从这个观点出发,我们就可以看出,虽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并不是直接阐释共产主义第一阶段的理论,但它也仍然是一种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虽然世界上的其他一些社会主义理论(如民主社会主义理论)也并不是关于共产主义第一阶段的理论,但它们往往也都能够在普遍幸福主义的价值追求与实事求是的理论探索的有效结合之中具备某种程度上的科学性,因而也都是我们应当予以应有的尊重、学习和借鉴的。 原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所副所长徐景安指出,普遍幸福主义就是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这是对社会主义最直白、简单、明了的解释。凡是有利于老百姓幸福、有利于老百姓过好日子的价值观和结构,都是符合社会主义的;反过来,不利于老百姓幸福、不利于老百姓过好日子的,就不是社会主义。近年来的改革方向之争实质上是主张深化改革的功能社会主义与主张退回传统结构的结构社会主义之争,而并不是结构社会主义者所谓的姓“资”姓“社”之争。 前中国政法大学校长江平提出,探讨社会主义一个很核心的思想就是,一个制度好坏应该以人民是否接受为标准。老百姓拥护政党不是靠意识形态,不是说理论有多好、纲领有多好。我们要明白的是,社会主义究竟为人民带来了什么。如果一个制度长期不被人们接受,就必然要改革,不改革只有失败。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也是人民社会主义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会长高尚全提出,判断社会主义的标准是“三个有利于”,而并不是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恩格斯早就批判过那种把国有化直接等同于社会主义的观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即人民社会主义有五个特征,即以民为本、市场经济、共同富裕、民主政治和中华文化。从以人为本的角度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人民社会主义。从政策取向上看,人民社会主义就是改革开放的社会主义。从根本目标看,人民社会主义又是给人民带来福祉的社会主义,因而也就是为老百姓所喜欢的社会主义。人民社会主义区别于国家社会主义,人民社会主义是以民为本、以社会为本,国家社会主义则是政府控制和配置全部资源,政府包办所有企业,政府作为创造财富主体。人民社会主义就是老百姓作创造财富的主体,政府作创造环境的主体。    社会主义经济就是以实现共同富裕为目标的市场经济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吴敬琏提出,斯大林的社会主义经济定义带有明显的被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强烈批评过的“国家迷信”的色彩,并不符合马克思主义国家观。正本清源地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根据邓小平关于社会主义的本质在于实现共同富裕的思想和我国改革开放的实践经验,把社会主义的理论创新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对于社会主义经济作出更明确的界定,即把社会主义的基本经济特征规定为以实现共同富裕为目标的市场经济(这也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确切含义),从而对我们的基本政策给出逻辑一贯的理论说明,并使人们认识到,一个国家是否具有社会主义性质并不是由国有经济所占份额的多寡所决定的。    社会主义就是社会保障主义 国家发改委宏观研究院副院长刘福垣提出,分配是所有制的实现,最大的剩余价值落到谁手中就是谁的所有制。公有、私有,关键看剩余价值归谁所有。生产资料名义是公有,而剩余价值实际为少数人占有,这就不是公有制,而是私有制。反之,生产资料名义是私有,而剩余价值实际为社会占有,这就不是私有制,而是公有制。社会主义是社会范畴,不是企业和市场范畴,社会主义不要到企业里去找。社会主义就是将剩余价值的大部分收归社会,然后向全体居民提供社会保障,通过社会保障使剩余价值为社会所占有。所以说,社会主义就是社会保障主义,社会保障到多少度,社会主义就到多少度,和谐社会就到多少度。坚持社会主义,就是坚持社会保障主义。发达国家的私有制已在逐步空壳化,大部分剩余价值已经归社会所有。 王占阳提出,社会保障制度实际不仅是社会主义分配制度,而且同时还是包括社会主义的所有制关系、劳动关系、社会结构、政治法律制度和社会意识形态在内的综合性的社会主义制度,并且是现代社会主义制度一项最重要的基本内容。因此,现在实行社会主义的核心已经不是在于国有企业,而是在于公共财政。真正的公共财政实际就是社会主义的财政。财政部门已经成为了实施社会主义的核心部门。财政工作能否坚持社会主义——普遍幸福主义的原则和方向,将从根本上决定中国社会主义事业之成败。 间接公有制应当成为我国公有制的主要形式 华侨大学世界社会主义研究所所长刘新宜认为,人们确立并使用所有制显然不是为了所有制而所有制,而是为了从法律上确定凭什么从事经济活动并获取其最终利益。但现在传统所有制的作用和意义正在不断削弱和瓦解。新型所有制无须以占有权为其存在条件,它只要享有法律确认的对经济权利的权利,就能行使其对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权利并相应获取其利益。间接公有制是一种比传统公有制社会化程度更高的公有制。间接公有制还能够使公、私两种所有制形成一种优势互补,劣势相克,相得益彰,共同发展的良好局面。所以,间接公有制理应成为我国公有制的主要形式。 从生产资料占有形式看,瑞典主要是直接私有制,而从收益分配看,大部分为公众所有,瑞典实行的又是一种间接公有制。发达国家的总趋势是间接公有制的增多与强化,这也就是走向社会主义的趋势。 王占阳认为,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看,生产资料所有制实际总是通过生产、交换、分配、消费四个环节实现的。因此,所有权只有通过收益权才能实现;收益权就是最终的所有权。有产权而又没有收益权,那就等于没有产权。反过来,有收益权而又在形式上没有产权,却又等于已经拥有了事实上的产权。所以说,如果人民占有了资本主义利润,实际就是间接地占有了这些利润赖以形成的那一部分生产资料,因而也就等于使这部分生产资料事实上实现了从资本主义私有制到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但这种公有制又并不是直接产权意义上的直接公有制,而是通过新式社会主义的分配制度而间接实现的间接公有制。在现代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中,第一位的是社会主义分配制度,第二位才是社会主义的间接公有制和直接公有制。前者是原生的,后者则是派生的。实行“民主社会主义”的发达国家已在实践上证明,通过实行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社会主义分配制度,以直接私有制为主体的经济,同时也会成为以间接公有制为主体的经济。 他还认为,在实行间接公有制的条件下,私营经济实际既是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又是社会主义间接公有制经济。私营经济的这种两重性同时也规定了私营企业家既是资本家又是社会主义建设者的两重性。所以说,在实行社会主义分配制度和社会主义间接公有制的条件下,无论私营经济怎样发展,都不可能形成“一个资产阶级”,而至多只能是形成“半个资产阶级”,而在整体上则是形成了一个新兴的社会阶层。    两种社会主义模式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杨启先指出,我们在社会主义问题上应当重视对于实践的分析和论证。而不容忽视的客观事实是,在世界社会主义实践中出现了两种颇具代表性的模式,这就是以前苏联为代表的传统社会主义模式和以瑞典为代表的北欧民主社会主义模式。苏联和瑞典都曾在推行国有化后遭到严重挫折。苏联的对策主要是将原来实行的战时共产主义,转为实行新经济政策。但列宁逝世后,斯大林很快就改变了新经济政策,形成了单一公有制、计划经济、按劳分配三位一体的经济形式。这就导致了整个经济体制严重僵化,企业效率效益长期低下。尽管依靠其资源丰富的优势,工业生产的增长速度不低,但基本上是在各重工业部门中无效循环,每年新创造的增加值不多;消费品长期供不应求,人民群众很不满意,最终社会主义和共产党的领导地位也坚持不下去。瑞典的调整则主要是通过全党认真总结经验,在对马克思理论全面分析的基础上,深刻认识到搞社会主义的根本目的,主要并不在于生产资料所有权的公有化,而在于分配的社会化。对于私人企业在发展中可能出现的种种弊病与问题,完全可以通过两个方面的措施来克服和解决:一是通过工会的力量在基层进行必要的斗争,二是通过议会立法从上层加以合理的限制。并且根据这一结论,修改了原来的党纲、党章,从而得到了广大人民的拥护。到现在,其全部国民财富的社会化分配部分,按国家财政收入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计算接近60%;加上其他社会化分配的部分,已经超过60%。从而不仅有力地促进了瑞典经济的长期持续稳定增长,而且有条件把瑞典建设成为了一个世界上社会福利最多的国家,较好地实现了经济和社会事业的协调发展与和谐安定。这就证明,瑞典模式的调整,是符合客观经济规律要求与比较科学、比较成功的;而苏联模式的调整,是不够科学和不那么成功的。 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杨奎松指出,发达国家在相当程度上已经社会主义化,即在保持经济活力的前提下,贯彻分配平等的原则。面对这样一种情况,中国的发展无疑不应重蹈自由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老路,不能以牺牲社会大多数和破坏自我生存环境为代价,更不能听任目前愈演愈烈的贪污腐化、金钱至上的丑恶现象日益走向社会贫富悬殊和阶级对立。但任何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分配平等,都只有在权利平等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实行。所以说,我国只有首先毫不犹豫地推进政治体制的改革,以确立和落实权利平等的原则,才能避免重蹈自由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老路。 刘吉、刘福垣、徐景安、王占阳、刘新宜等许多学者还一致认为,现在并不是“世界社会主义处于低潮”,而只是各种“左”倾社会主义模式正处于低潮和走向灭亡,新式社会主义则已经和仍将继续磅礴于全世界。 重新认识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基础 吴敬琏指出,事实证明,增加国有制的比重,并不能保证社会主义社会的巩固。苏东国家在政权易手时,国有经济的比重都高于我国,但以苏东阵营经济最发达的捷克斯洛伐克为例,二战以前捷克经济发展水平仅低于英、德,1990年捷克斯洛伐克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只有3300美元,相当于奥地利的五分之一,生活水平明显低于可比较的西方国家。这就说明,追求国有比重的不断提高,既不是社会主义的目的,也不是社会主义经济健康发展的基石,更不能保证政权的巩固。苏东国家正是由于长期坚持苏式社会主义理论,才造成思想僵化,发展缓慢,社会停滞,最终使共产党丧失了政权。 高尚全指出,事实证明,由于认真践行邓小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浙江省已经形成了民本经济的格局,在这种经济基础之上,浙江人民的富裕程度列在全国各省区首位,而且社会很稳定,社会群体事件很少,人民拥护共产党的程度很高。 王占阳指出,建国初期,我国各种直接私有制经济所占比重高达90%左右,但我们仍在这个基础上建立和巩固了社会主义国家政权。现在浙江省的情况实际也是再现了这种现象。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社会主义政治的真正的直接基础实际是民意。社会主义经济实质上就是普遍幸福主义的经济。普遍幸福主义的经济使人民感到满意,人民自然就会支持社会主义政党执政,因而普遍幸福主义的经济就是社会主义政治的经济基础。但我们现在所能建立的普遍幸福主义的经济基础事实上只能是以社会主义为主导、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相结合的新式社会主义的经济。我们只有通过建设和发展这种新式社会主义的经济才能使人民普遍地富裕起来,才能使人民感到满意,因而党的领导执政地位和社会主义的国家政权也就只有在这种新式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之上才能获得巩固和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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