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

法广 | 当今世界: 共同富裕的“重庆模式”带来的反思

致力于共同富裕目标的重庆,率先提出未来五年将反映贫富差距的基尼系数由目前的0.438缩小至0.35,并将这一目标写进政府文件中。不仅如此,重庆同时推出户籍制度改革,明确工业化、城镇化及城乡一体化的所谓”三化”的发展战略。   重庆市长黄奇帆日前在接受路透专访时表示: “重庆市在许多方面也是在探索,重庆的经济发展模式与改革开放初期东部沿海城市’两头在外,大进大出’的模式不同。他说:我们做好了,对内陆城市有参考意义,做的不好就调整,重庆是先行先试先做。”     他还提到,重庆市鼓励符合条件的当地农民工转为城市居民,城乡给予同等的社会保障,并早已实现了社会保障的全覆盖,时间远比全国实行这一目标提前。     消息并引述中国国家行政学院决策咨询部副主任丁元竹称:重庆市已将’共同富裕’写进市政策的正式文件中,而利益格局的调整和经济体制改革是一个长期过程,重庆也只是先行先试。     消息说,收入分配改革已成为中国”十二五”(2011-2015年)规划的着重点,并事关中国未来经济发展的成败。尽管中国此前将个人所得税扣除额调高至每月3,500元人民币,但如果将其纳入收入分配改革的大局看,也只是推进改革迈出的一小步。   我们都还记得,30多年前,中国改革总设计师邓小平提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拉开中国经济改革开放的序幕。而今30多年过去了,中国在积累了巨大的物质财富的同时,国富民穷及两极分化却愈发明显。尽管民众对收入分配改革的呼声强烈,但现实的推进却相当缓慢。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就对路透社表示,政府的职责就是尽量创造一个公平的社会生存环境。他说:”收入分配改革必然涉及利益调整,而要打破利益集团的既得利益,无疑是很困难的。”   他指出,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虽然成绩巨大,但城乡差距也越来越大,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改革是牺牲了农民的利益。打破城乡二元结构,让农民变成居民,不仅给身份,更应有同等的社会福利待遇,这样才能体现政策的公平,重庆模式无疑是一种大胆的尝试。     今年7月,重庆市提出努力缩小城乡、区域、贫富三个差距,并提出一系列具体措施,包括积极稳妥地实施户籍制度改革,实现农民工等转户进城500万人,户籍城镇化率达到50%。建成2,500个农民新村,利用”地票”交易制度等办法盘活农村资源,建成4,000万平方米公租房,改善中低收入群体的住房条件,大幅减少住房支出等。   而要让更多的农民变市民,地方政府需要承担的社保及公共服务等配套公共支出也不是小数目。不过,在重庆市政府看来,这好像并不是一个大问题。   重庆市政府算了一笔账,重庆市每一个农民转为市民享受的公共化服务成本约在10万元左右,但养老保险等属远期成本,要在农民工年满60岁以後支付,并不需要当期支付;此外,医疗、养老等社会保险,企业和个人都会承担一部分,成本得以分摊,因此政府需要投入的并不太多。   路透社认为,在中国目前垄断难以打破,诸多社会矛盾纠集的背後,归根到底与收入分配不公的深层次矛盾有关。在打破利益集团,推进体制方面的改革难度很大的前提下,重庆模式则巧妙地避开矛盾集中点,倡导”共同富裕”,无疑很具现实性。   在尝试破解城乡二元化难题时,重庆模式强调的共同富裕,以及无论是对人或企业,更重视营造良好的生存经营环境,对中国的收入分配改革也提供了一种思路。   另外,重庆市对企业经营环境的改善很重视,包括从金融,政策等各方面支持微型企业发展,大力吸引外资,开设内陆保税区,以及抑制房价上涨等等。    据黄奇帆称:”房价太高对企业而言成本也高,重庆市的房价连续很长时间都在全国70个大中城市房价的排名中靠後”。而重庆的”打黑”也让社会治安明显好转,现在上访的人数也大幅降低。 不过,搬到江津区双福镇的居民则表示,由于物价太高,对村民转居民後的生活并不满意。 当然,对于倡导共同富裕的”重庆模式”的可持续性,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也不乏担忧者。 发改委一位不愿具名的人士就认为,社会公平环境的营造更需要法律和制度的完善,而不是过份依赖”人治”。政府的强势更应体现在维护社会的公平和正义,而不应体现在生产经营领域上政府强势的掌控。 这种观点认为,”没有绝对的公平,但绝对不能没有公平,中国是该到了提倡共同富裕的时候了,但共同富裕并不代表平均主义,这个富裕应该有更深刻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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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初阳:重庆模式是可持续的

初阳:重庆模式是可持续的 作者:初阳 来源:作者留言 来源日期:2011-10-2 本站发布时间:2011-10-3 0:33:05 阅读量:87次                     相关链接: 从重庆的个案看中国崛起的内在奥秘   经过我近两年来的观察和研究,重庆的快速发展是可持续的,并且近三年内还将有更为快速的发展。重庆是在驾驭市场经济规律基础上的发展,是向世界大开放的结果,更不是搞人为的大跃进。   打黑与反右倾又怎么能扯到一起去?附上几段报告中有关重庆打黑的内容:   第七大创新举措——“打黑除恶”反腐败。重庆“打黑”,准确的提法是“打黑除恶”,是指2009年6月以来,重庆市开展的以“打黑除恶”为核心内容、实质是彻底铲除公检法部门权力腐败的一场专项正义斗争。依据重庆市打黑除恶专项斗争领导小组办公室提供的数据,自该项斗争开展以来,重庆市打掉黑恶犯罪团伙429个,抓获涉案人员6548人,缴获各类枪支3万余支;破获毒品刑事案件6194起,打击处理5069人,缴获毒品3000公斤;解救被强迫卖淫妇女3000余人;查扣涉案资产30多亿元。共破获刑事案件193992起,打击处理77397人。共立案查处涉黑权力腐败案件1078起,1271人,其中正厅级10人、副厅级37人、处级300人;涉及公安79人、检察院28人、法院38人;国家公务员886人这场“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无论从实际效果、还是从人民群众的参与度和满意度都是非常高的。据2009年底的调查数据,有78%的市民认为安全感得到大幅提升,89%的市民认为社会治安有明显好转。又据2010年的数据,重庆市主城区110报警量下降40%,刑事案件下降49.9%。群众安全感达到95.89%。2009年6月以来,重庆市黑恶犯罪举报中心共收到4万份检举揭发线索,其中80%是实名举报。   只有组织化权威才能对付和剿灭组织化犯罪,这是人类对付集团犯罪的一般经验。但并不是所有的政权组织都可以对付得了和剿灭组织化的犯罪。在以追求“程序正义至上”的西方法治社会,许多犯罪因为办案程序的瑕疵而逍遥法外,这既是西方法治社会的悖论,也是西方为什么难于剿灭有组织黑社会犯罪的根本制度原因。重庆打黑除恶的彻底性和规模化彰显了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共产党政权的本色是什么?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是为最广大的老百姓谋福利!这是衡量一切国家法治和政权行为正当性的根本标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为根本性的标准。如果共产党的政权被资本和黑恶势力捆绑、挟持或要挟,跟黑恶社会势力搞到一块去了,那么我们的政权还叫共产党的政权吗?重庆打黑除恶的本质就是在坚持中强化共产党政权的本色,还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重庆这次打黑除恶暴露出来的问题非常严重,我们的公安和司法部门的许多领导干部已经和社会的黑恶势力搞到了一起,成了这些黑恶势力的保护伞。这样的“官黑勾结”比“官官相护”和“官商勾结”危害还要大。无论哪一个社会,如果连公安和司法都没有了起码的公正,这个社会还会有公平正义吗!人民群众活得还会有尊严吗?这次重庆打黑除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只要共产党的领导机关和主要负责人以人民服务的本色和大公无私的精神,就能够做到英勇无畏,不仅敢于去碰非法的资本和黑恶势力,也能够铲除社会的一切黑恶势力和黄赌毒的东西。重庆的经验和解放初新生政权在短期内就清除一切封建社会污秽和垃圾的经验都能够证明这一点。   当然,共产党人既要坚持实质法治,也要补上程序法治这一课。但完善程序法治,绝不是把程序法治作为分离甚至高于实质法治的至上对象来看待,而是要把程序法治和实质法治两者有机的结合起来,并在程序法治尚未完善之前,更要以实质法治打击黑恶势力。不能因为程序法治尚不完善,或为了追求程序法治而丢掉实质法治的追求。法学界有的人以“程序法治”的价值或正当性质疑甚至否定重庆打黑除恶,那是颠倒了手段和目的之间的关系。“程序法治”也就是打黑除恶的适用法律是否正当,程序是否符合法制,这实质是比“实质法治”低一层次的问题,是打黑除恶“怎样打”的问题,而不是“该不该打”和“打的效果怎样”的问题。“怎么打”要服从“该不该打”和“打的效果”。只要该打,打得效果满足人民的意愿,即使打的过程中有些瑕疵,也是枝节问题,不影响打黑除恶本质上的正当性。有一些人用“怎样打”的正当性否定“该不该打”和“打的效果”的正当性,正如苏伟教授所说,或者是立场问题,或者是完全把西方“程序法治”或“形式正义”保护私权的那一套搬到中国来,“把喝法国香槟当做喝酒,把吃法国大餐作为吃饭,而否定喝茅台也是喝酒,吃重庆火锅也是吃饭一样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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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陈红太:从重庆的个案看中国崛起的内在奥秘

陈红太:从重庆的个案看中国崛起的内在奥秘 作者:陈红太 来源:作者此稿 来源日期:2011-10-1 本站发布时间:2011-10-1 23:17:44 阅读量:3次     读了方绍伟的文章《 中国为什么没有崩溃 ?》,觉得研究中国的崛起或没有崩溃,不能仅仅从中国发展进程中的负面问题出发,而应从中国发展的积极面来寻找,不然就很难摆正研究者正确观察的角度。因为从发展的负面寻找发展成功的奥秘,就像本来要寻找太阳发光发热的奥秘,却偏偏到没有阳光的夜晚去探寻一样,那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如果一个具有“冷酷实证”思维立场和卓越思辩能力的观察者,能静下心来研究中国地方比如广东、浙江、江苏、四川、重庆、北京、上海、湖南等等省市某一个地方市区县崛起的每一个鲜活的个案,基本就可以搞清楚中国何以没有崩溃的原因,也完全可以解方氏苦苦实证的困惑。   本文是《“共同富裕型科学发展”的光辉范例 –重庆崛起的经验和内在逻辑解读研究报告》节选。本研究报告共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解读对重庆形成的基本认识–“共同富裕型科学发展”的概念和意义;第二部分较为全面的分析重庆在探索科学发展进程中推行的制度创新和实践创新及其理论依据;第三部分进一步揭示和概括重庆经验内涵的重要价值和对科学发展的实践意义。本文节选的是报告第二部分前三节。重庆的快速崛起缘于发展思路创新和制度创新。作者把它概括为十大项。此是前三项,都是涉及经济也包括民生问题。从这前三节中,读者可以体会到,重庆近三年来的快速崛起,不是仅仅“唱红打黑”那么简单,实质上是一种系统化的关于科学发展的信念和制度再造和重构。   – 陈红太供稿。为节省报告正文篇幅,本报告有大量注释。不知为何本电脑贴不过来,只好作罢。阅读时有的地方可能不十分清楚。   重庆市近三年来为何取得如此好的发展成效?“共同富裕型科学发展”的奥秘在那里?如果概括的说,就是一句话:“以大开放和创新驱动优化可整合的一切资源”。具体说来,得益于对公有制经济形态和功能的再造、区域洼地和内陆大开放格局的营造、红色政权体制的性质强化和自我更新、鲜明的民生导向型和谐社会建设、现代先进文明的一体化传承、绿色和生态重庆的建设等–“五位一体”的“十大”创新探索举措。   第一大创新举措–“八大投”和“渝富公司”。“八大投”和“渝富公司”相继成立于2002年-2004年。是现任重庆市长黄奇帆主政重庆市国资委、成功打造重庆国企的最得意之作。之所以把“八大投”和“渝富公司”列入重庆崛起的第一大创新举措,正是因为2002年以来重庆国企的成功转型和体制机制功能再造,为2008年以来重庆的民生导向和共同富裕打下了坚实的经济基础并创造了必要的市场条件。从2002年开始,重庆采取“五大注资”方式陆续组建的八大集团公司,都是在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事业建设领域进行市场化运作的投融资平台。而“渝富资产管理公司”则是一个进行资本经营和对所有商业银行、国有企业、民间企业的债务进行重组的杠杆性工具。“八大投”和“渝富公司”的组建和效能发挥,不仅使国有分散的建设资金实现了集中整合、形成了规模优势,提高了融资信用度,处理了国企不良资产和债务,而且改变了在基础设施和公共事业等重大项目领域原有以政府出面举债为主的投融资体制,构建了国有投资集团以企业主体向社会融资为主的新制度,从而形成在市场经济格局中政府主导、企业运作、社会参与的投资公益性事业的多元格局。目前重庆“八大投”资产总额达5200多亿元,比2002年增长了10多倍,对重庆国资的贡献率超过40%,承担全市75%的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高速公路、公租房建设以及在金融危机时拉动GDP增长的放量投资、包括解决社保、医保等“五险一金”、安置企业倒闭退休人员工资等,基本都由“八大投”公司承担。据2009年统计,“八大投”累计上缴财政土地转让收益560亿元,向全市重大基础公共设施投资2400亿元。其中2009年,投入基础设施建设资金高达568亿元。渝富公司自成立以来,累计处置国企不良债务400亿,提供企业搬迁、破产等周转金200亿,使一些濒临倒闭的地方金融机构起死回生。目前控股五家(重庆商业银行、西南证券、重庆实业、重庆东源、重庆普天)大型国企,资产总额也从创建时的不到20亿元增长到现在的400多亿元。   “八大投”和“渝富公司”是国企组织形式和企业制度创新的产物。它不同于传统的国有金融公司或实业公司,它在注资方式、土地开发、证券化和项目运作、人财物一体化管理、主要履行基础设施建设等公益性职能等方面,都创造了地方国企组织、运作和监管的新形式。“八大投”具有土地储备和一级开发职能,这使得土地增值和溢价所得为国家所有而没有流失到私人腰包;证券化和项目运作,吸引了社会资金参与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实现了超常规发展;组织监管上直属重庆国资委,资产、人事和“三重一大”都有国资委一体化管理,从体制上解决了其他地方管理上的“三管分离”问题;并且在全国率先实行金融资本和工商资本一体化管理体制,使体制内经济资源得到更优化配置。重庆国企还在投融资平台风险防控、避免“土地依赖症”和企业内部激励和监管等方面,也独创了一套有特色的体制机制。比如为了防范金融风险,构筑各投资集团安全运行的防火墙,重庆市要求“八大投”必须做到“三个不”和“三个平衡”。又比如为了确保对土地的储备和开发的可持续,重庆市在资金链和开放项目构建了“两个循环”。又比如企业监管,过去重庆几十个国企一个监事会监督三五个企业,现在是一个企业一个监事会,财务体系从经营性国有资产预算到体外会计的服务再到监事会的体系,监控体系得到很好的加强。更为重要的是,通过国企成功的市场化和证券化等运作,国企土地溢价和创造的巨额利润又返还到政府为发展经济和民生建设的基础设施建设等各种公益性和福利性的项目上,成为政府除税收、土地出让以及各种基金收入之外的第三收入,重庆称之为“第三口袋”;同时国企金融工商一体化的政府主导,还使国企承担了在出现经济波动甚至危机时保持金融和市场稳定的平衡杠杆作用,重庆人称之为在政府和市场之外的“第三只手”。按黄奇帆市长的理解,重庆国企土地储备的“渝富模式”,不仅是一种防止土地收入流失、为国家创造财富的模式更是一种在土地经营和交易中的反腐败机制。“全国各地国企系统一般意义上的土地出让,谁是用地单位,谁就是卖地单位,工厂搬迁要卖地或者要关掉一部分卖掉一小块地,做主的都是厂长经理,集团老总都管不了,然后厂长经理谈好了报给集团,集团又报给土地局,这么一种管理过程很容易出问题。重庆在退二进三、环保搬迁的过程中,土地储备到了渝富,几十个、几百个基层的退二进三的企业都没有处置权,反而变成第三者监督你了;国土局也不直接操作所有事。这样,国土局、渝富公司和几十上百个搬迁企业互相监督,当然就不容易腐败。”   重庆的国企重组和发展的实践真真切切地证明,国有投融资集团通过组织机制功能再造,可以在有效需求方面发挥其他组织无法替代的作用。一是在关系国家经济安全、国民经济命脉的战略性领域,需要有国有建设性投资集团发挥主导、支柱、基础、平衡作用;二是在市场信号缺损、市场机制尚不能完全发挥作用的领域,如城市基础设施、公共设施领域的瓶颈项目,民营、外资一时不会来投资,而社会却迫切急需解决问题,政府手中有了这些投资集团,就可以主动出击;三是,在地方政府既不能搞财政赤字、又不能直接担保举债搞项目的情况下,为了按市场化方法融资,确保和推动政府公共项目建设,也需要这类建设性投资集团作为融资工具和运作载体。   第二大创新举措–“区域洼地”和“加工贸易新模式”。在研究国际投资的区位优势理论中,人们通常区分“硬区位优势”和“软区位优势”。所谓“硬区位优势”是指自然资源、劳动力资源、基础设施、交通状况等经济发展要素;所谓“软区位优势”是指制度、产业集聚、政策环境、市场化程度、技术外溢、人力资本等经济发展要素。“洼地效应”通常被解释为“利用比较优势, 创造理想的经济和社会人文环境, 使之对各类生产要素具有更强的吸引力, 从而形成独特竞争优势, 吸引外来资源向本地区汇聚、流动, 弥补本地资源结构上的缺陷, 促进本地区经济和社会的快速发展。简单地说,指一个区域与其他区域相比,环境质量更高,对各类生产要素具有更强的吸引力,从而形成独特竞争优势”。本报告定义的“洼地效应”是指在环境、政策、要素、集群这四个要素优势都具备的情形下招商引资形成的区位竞争优势。环境既指空气质量等自然环境也包括政治社会安全和政府服务等制度环境;政策主要指各种园区产业发展和税费方面的开放和优惠;要素指与生产、交易成本相关的土地、劳动力、资本、交通等基础设施条件;集群指产业凝聚形成的既相互依存又相互竞争的低成本发展效应。如果一个地区能够在较短的时段内和较小的园区空间内创造出同时满足上述四个方面的要素优势,这个地区就会在招商引资方面形成极强的竞争优势,资本就会如水一样,流向这块“区域洼地”。   为了营造“区域洼地”,重庆市在改善和优化环境、政策、要素、集群等要素优势方面做了卓有成效的工作。为了创造优良的开放自然环境,仅“森林重庆”建设一项,重庆市两年植树造林1298万亩,相当于前十年的总和;建成森林公园、社区公园430个,主城区森林覆盖率提升到36.49%,人均公共绿地面积从8.8提高到11.7平方米;去年主城区蓝天数历史性地突破310天。在“畅通重庆”方面,提前十年基本实现“4小时重庆”、“8小时周边”的目标。在“平安重庆”方面,通过“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建立“交巡警制度”和“校警体制”,影响群众安全感的八类主要刑事案件下降38.8%,110接警率下降了40%以上,道路交通事故下降34.1%,街面可防性侵财案件下降50.3%,道路交通连续47个月、煤矿连续22个月未发生重特大事故;群众安全指数稳定在95%以上。为了争取到扩大开放的更优惠政策,从2008年3月到2009年1月,重庆市用了整整10个月的时间设计政策和向中央争取政策,争取到45个部门、219名中央政府的官员和知名专家深入重庆40个区县进行调研。终于在2009年2月5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推进重庆市统筹城乡改革和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发[2009]3号,共38条)。国务院3号文件的精髓,不仅全面体现了总书记“314”总体部署,更为重要的是给予重庆改革开放探索实践更多的优惠政策,其中包括重庆提出的12条,也包括中央各部门新加的10条。据苏伟、扬帆教授的概括,其中有10条优惠政策,是迄今为止国内首创或“仅此一家”。这些特殊优惠政策包括:(1)设立内陆开放型经济示范区(全国首家)和“两江新区”(内陆唯一);(2)设立两路寸滩保税港区(内陆唯一,水港、空港联动全国首家)和西永综合保税区(内陆唯一);(3)设立全国性电子票据交易中心(全国首家);(4)设立以生猪等畜产品为主要交易品种的远期交易市场(鲜活产品远期交易市场全国首家);(5)设立重庆农村土地交易所(全国唯一);(6)设立统筹城乡科技改革与创新综合试验区(全国首家);(7)设立国家统筹城乡教育综合改革试验区(全国首家);(8)开展以土地入股设立农民专业合作社试验;(9)实行土地计划弹性管理、滚动修编;(10)成立“武夷山经济协作区”(跨省区扶贫协作区全国首家)。按重庆市“科学发展汇报展”介绍,重庆市享有五大优惠政策叠加:两江新区、保税港区、西部大开发、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重庆市配套优惠政策。在“两江新区规划”展板上,读者还可以看到一些更为具体的优惠政策展示:新一轮西部大开发优惠政策(财政、税收、投资、金融、产业、土地、价格、生态补偿、人才、帮扶等十大扶持政策);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政策;国务院《关于推进重庆市统筹城乡改革和发展的若干意见》扶持政策;内陆保税港区特惠政策;浦东、滨海新区开发开放现行政策及先行先试权。   在生产要素和集群优势方面,内陆地区缺乏沿海地区的航运优势,重庆距上海等沿海地区两千左右公里,如果按沿海地区的加工贸易模式,在重庆设厂进行加工生产外贸,其他要素成本再便宜,也抵消不了物流成本的昂贵。中国过去几十年上万亿加工都在沿海而不是内陆,就在于物流成本。所以当黄奇帆市长与惠普副总接触时,人家一开口就问重庆政府准备给多少补贴?如果不给补贴,加工贸易在两千公里交通不便的内陆怎么做?如果发展没有新思路,物流成本这个坎确实过不去。重庆领导人的卓越智慧在于,创新加工贸易模式,把原来零部件供货商和销售商两头在外的加工贸易模式,改造为“一头在外,一头在内”–零部件供货80%由本地解决,产品销售在外。这样就能减少一半左右物流成本。而若想实现这个目标,必须把电脑生产商和零部件供货商都同时引进来。重庆领导人的绝顶聪明就在于,解决这个问题的核心要引进一家IT行业世界顶级的电脑厂家,然后产生联动效应把零部件供应商也引进来,从而形成集群效应。2008年重庆方面开始与世界顶尖也是全球最大的笔记本电脑生产商惠普公司联系,以80%零部件供应在三年内本地解决为承诺条件,与2009年8月与惠普公司签约,把世界市场增量的四分之一(4000万台)或一半数额(8000万台)的电脑生产基地放在重庆。在争得惠普签约之前,重庆方面马上到台湾与世界最大的笔记本电脑零部件制造商富士康公司商谈,是否愿意到重庆实现整机加工零部件一体化,接下惠普上千万台电脑整机生产业务,但交换条件就是把富士康在沿海做的零部件加工一股脑儿带到重庆去。重庆加工零部件的成本比沿海低,富士康也正朝思梦想作整机生意,这样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富士康当然愿意,在重庆与惠普签约之后,马上跟富士康签约,并且一个月就开工。于是接下来重庆由与另两位世界级的代工产商–英业达、广达签约。四家世界一流的电脑生产商和零部件供应商齐聚重庆,使这里在短短的一年内就初步形成全球最大的笔记本电脑产业集群。   重庆加工贸易模式创新还不止于重组了产业链。在改变了两头在外的加工贸易结构之后,又在审批综合保税区、企业员工社保、金融结算、打通欧亚大陆桥等方面实现了一系列要素重组和发展创新。综合保税区,以前也叫出口加工区,过去二十年里,我国批了10来个出口加工区,全部在沿海。过去的申报模式,是由各省先申报,有了这个平台,再引进项目。而重庆现在惠普4000万台笔记本电脑已经客观存在,惠普、广达、富士康等整机厂商、几十个零部件厂商已经形成,所以在申报不到一个月就批下来了。按照王岐山副总理的说法,重庆在保税区的审批上又创造了一种新模式,即“量体批巢”,根据项目需求,再决定审批综和保税区。重庆的加工贸易模式创新还体现在加工园区劳务工的“管理上。过去是”企业办社会“,劳动力大规模集聚,员工的生产和生活往往局限在厂区狭小空间内,所以也就有了深圳富士康”十二跳“的惨剧。重庆在职工住房上实行多规制,不仅在加工贸易区造宿舍,给初级员工居住,而且更关键的是建造公租房给中级员工住,高级员工则自己买商品房,享受个人所得税退税待遇。让所有的加工贸易企业只造厂房、不造宿舍,只管厂里的事,不用管社会的事。这对加工贸易企业也有很大的吸引力。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在报道《黄奇帆解读重庆开放的五大标志性突破》一文中讲到一个给黄奇帆市长送礼的故事。黄奇帆在在新闻会上回答记者提问时讲道:“最近遇上一件高兴的事,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投资商。通常招商要谈好几个月–他这次一开口就说他们带来了董事会的决定,他说他们注意到:一、重庆有农民工;二、如果说有十万二十万农民工,重庆立马就有几十万套公租房,大家都有住的地方;三、开发区的标准厂房都建起来了,成本也不高。我现在要把几千万打印机、几千万台监视器放在别的地方,别的地方要征地动迁、要安置农民工等,没有两三年哪里出得来?但你们这里什么条件都具备。他说,我们董事会决定,半年时间会在重庆搞几千万台监视器、几千万台打印机、几千万台电子产品,总量大约一亿台。” 金融结算方式的改革也是重庆加工贸易模式创新的一部分。在过去,中国万亿美元的加工贸易额,全部的金融结算都在海外,中国的各个沿海省仅收到了劳动力的加工费,加上大多数税收在招商引资的时候“免五减半”,中国挣到的钱是很少的。重庆市在跟惠普最高层进行艰苦谈判后,最终把惠普的结算中心从新加坡迁到重庆,并在国家外汇管理局支持下,开设了全国第一个离岸账户,使人民币自由兑换。这不仅给重庆市带来包括税收在内的诸多利好,也结束了中国只有加工贸易而没有结算中心的历史,使重庆同时占有了加工贸易“微笑曲线”的两个高端。“因为当你把零部件集成在这里的时候,高端研发也有了;当你把销售、结算放在你这里的时候,附加值高端也有了。”   重庆的产业集群效应也对要素瓶颈–物流成本问题的解决发生了作用。据黄奇帆市长2010年12月22日在重庆市人大形势报告会上的回顾:为了解决笔记本电脑的出项物流问题,觉得应该把南线欧亚大陆桥打通。连接重庆和欧洲的铁路在十年前就有,但因为俄罗斯在南线过境里程短,有4500公里在中国境内,4500公里在哈萨克斯坦,只有1000多公里在俄罗斯,铁路利用率不高,所以他们不同意。有货物过去就翻箱倒柜,海关检查,既耽误时间又可能损害物资,谁都不放心高价值的物资从那边走,而且也是慢车运行,时间很长。经过国家海关的支持,三国海关与2010年12月签订了渝新欧欧亚大陆桥三国海关互相给予便捷通关的战略协议。这使得我们卖到欧洲的5000万台电脑,从这里运过去12天,就不再从这里运到上海、广州,30多天水运到欧洲;上海和广东的物资也不用30多天船舶运输,或者20多天从哈尔滨、满洲里走北线欧亚大陆桥了,而是1天运到重庆,再从重庆12天运到欧洲,中国和欧洲的关系单纯依赖海上运输从此结束,丝绸之路重新恢复。经铁道部协调,这条铁路运费不按里程算,按股权算,大家各1/3,俄罗斯人也高兴了。三方约定,一过阿拉山口,哈萨克斯坦的武警负责押运到俄罗斯,接着再由俄罗斯武警负责押运,货运安全得到保障。   截止到2011年6月,重庆市按照“整机+配套”、“生产+研发”“制造+结算”垂直整合加工贸易新模式,先后引进了全球第一大电脑品牌惠普、第二大品牌宏碁,和世界500强企业华硕落户,全球六大笔记本电脑品牌商已有其三,加上富士康、广达、英业达、和硕、仁宝等代工商,以及200多家零部件配套企业,一个“3+6+200”的笔记本电脑集群已在重庆西永综合保税区和两江新区崛起。2011年第一季度重庆电脑产量同比增长2200%,预计今年将产出3000万台笔记本电脑。到2015年,实现年产笔记本电脑上亿台,销售值过万亿。届时,重庆造笔记本电脑将占全球的1/3。   第三大创新举措–“公租房”和“户籍制度改革”。全国农民工2010年达到2.4亿,重庆市在沿海打工的农民工大约400万。农民工的最大特点就是流动性,像候鸟一样,春节期间或遇到区域性企业大规模倒闭,就会出现百万、千万甚至亿万人大迁徙。农民工的流动性也使企业用工处于一种不十分确定状态,新老务工人员的变换比较大,这无疑带来了企业用工成本的增加。金融危机后我国企业用工制度还面临两个新问题,刘易斯拐点的出现和中国80、90后逐渐成为新生代农民工的主体,他们对企业用工的条件、环境、待遇的要求越来越高,所以,企业的劳动力资源越来越成为新的核心竞争力。一篇报道重庆黄奇帆的文章说得很深刻,“中国参与国际分工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劳动力资源,围绕善待农民工、蓝领工人进行制度设计、改善社会管理将形成一个区域的战略优势。”“善待农民工,在户籍制度、社会保障制度、住房制度、生活环境、社会管理等方面如果做得好,就是最好的投资环境。特别是当中国经济转型、劳动力红利逐渐消失、民工荒开始出现的时候,具备这种条件,就具备了最大的战略优势。”怎们解决企业用工紧张和农民工用工成本不断增加的问题,重庆市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创造农民工在本地就业的优越条件,减少流动性和不确定性。   重庆市实行的“公租房制度”和“户籍制度改革”,从发展经济的视角出发,是解决承接产业转移企业大量用工紧张的问题,这实质是用经济的视角解决政治性的问题;从民生导向的视角出发,是保障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中农民和农民工进城后的基本生存权问题,这实质是用政治视角解决经济性的问题。薄熙来书记在2010年两会期间媒体开放日、与黄奇帆市长答中外记者提问实录中讲到:“中国革命之所以取得成功,关键是土地革命,当年毛主席搞土地革命,唤起工农千百万。革命成功了,人民政府还要解决好群众的住房问题,这也是几千年来人民的向往,杜甫就曾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民生四大要素’衣食住行’,现在重中之重是解决住房问题。”这是从赢得民心的视角来看解决老百姓住房问题的重要性和现实意义。无论从解决产业转移用工难问题,还是从解决老百姓买房难问题,明智的党和政府的领导人都会把解决这一问题作为政府当前一个时期的中心工作花大气力处理好。也正因为如此,2010年6月中共重庆市委三届七次全会通过的《关于做好当前民生工作的决定》也就是著名的“民生十条”,第一条就是“建设3000万平方米公租房,解决50多万户中低收入群众住房问题。”第七条是“以解决农民工户口为突破,推进户籍制度改革。解决在城镇有稳定职业和住所的200万农民工及其家属、40万失地农民和70万农村籍大专学生的后口问题”。   公租房,是公共租赁住房的简称。重庆市长黄奇帆的解释最具体:“所谓公租房,就是政府用不含土地出让金的土地造一批房子,产权是国家的,出租给老百姓,3-5年甚至更长时间。因为没有税费、土地出让金、配套费、商品房的利润,因此,公租房租金肯定比商品房同地区同类型房子租金低40%以上,使低收入百姓有合理住房。”重庆的“公租房”作为一项制度创新与新加坡的住房制度有许多相似之处,与我国其他各地实行的廉租房、经济适用房制度的主要特色是:(1)享受公租房政策的适用主体不同。此前,重庆市的住房保障有五种方式:廉租房、经济适用房、危旧房和棚户区改造安置房、城中村改造安置房、农民工公寓。这些保障方式的主要缺陷是只覆盖了城市原住民和农民工,大体占低收入群体一半。新生代城市居民、大学毕业生、外来工作人员等,则被隔在政策保障之外。公租房制度则明确规定:如果你年满18周岁且在主城区工作,符合以下条件,就可申请公租房:本市无住房或家庭人均住房建筑面积低于13平方米的住房困难家庭;大中专院校及职校毕业后就业的无住房人员,进城务工及外来主城区工作的无住房人员,单身人员月收入不高于2000元;家庭月收入不高于3000元;符合廉租房保障条件的本市家庭,可申请面积不超过50平方米的公租房。(2)不搞平民区。公租房建筑完全参照商业楼盘的标准建设,同时与商业楼盘实行“混搭”,将公租房住户与商品房住户完全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共享小区环境和专业物业公司的管理,配套同样的学校、医院、商场、健身等公共服务设施和场地,并且公租房都靠近规划建设中的轻轨沿线,便于出行。这既不同于新加坡20世纪60年代为了解决“房荒”始建的设施比较简单的公共组屋,也不同于我国一些地方所建的廉租房和经济适用房,一般都在市郊或偏远的地段,更不同于一些发达国家“富人区”与“廉租区”泾渭分明,从而导致社会裂痕扩大社会不公。重庆也不再单独新建廉租房,而是把廉租房包含在公共租赁住房体系中。廉租房居民与公租房居民住同一小区、同一品质的房屋,只是租金更低。根据中央和地方两级政府有关补贴政策,廉租房租金一般只是公租房租金的10%左右。(3)“公租房”完全姓“公”。目标是解决30%左右的低收入群体的住房问题,公租房造价低,用地由政府划拨、免收各种行政性的收费和税费、由重庆地产集团等国企承建、不让私人开发商开发,成本仅为商品房的1/2,仅2500元/平米。公租房专门在市国土资源和房屋管理局下设立公租房管理局负责管理和运营,建立严格的审核管理和退出机制,允许承租人住满5年后以成本价购买自住,但不得上市交易;确需转让的由政府以原价加银行利息回购,保障公租房始终在保障房系统内循环。公租房的租金相当于市场价的60%,所收租金只用于支付贷款利息、房屋维修管理及空置消耗三部分成本。(4)建设体量大。3年建设4000万平方米,覆盖约200万城市人口,加上原有经济适用房、拆迁还建房、廉租房等保障性住房,可将30%以上的城市人口纳入保障范围,实现供需基本平衡。努力把住房供应比例调控在1:6:3左右,即10%高收入人群购买高档商品住房;60%中等收入家庭能购买中小套型、中低价位的商品住房;30%低收入群体通过政府提供保障性住房予以解决,形成“低端有保障、中端有市场、高端有约束”的双轨运行的城市住房供给体系。重庆市2010年投入300亿,开工建设了1300万平方米;2011年新开工1300万平方米,3月首批公租房接受全市申请,经过公开摇号配租,第一个公租房项目“民心佳园”40万平方米,7751套公租房4月底已经交房入住,入住居民约3万人。   2010年7月25日重庆市人民政府通过了《关于统筹城乡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渝府发〔2010〕78号),其中对重庆市启动的城乡户籍制度改革意义,做了五点非常准确的说明:一是有利于维护农民工合法权益,惠及民生。户籍差异影响了社会公平。推进户籍制度改革,赋予有条件的农民工城镇居民身份,有利于实现同工同权,使农民工享受到与城市居民同等的公共服务待遇。二是有利于促进城市人口集聚,加快城镇化进程。重庆市城镇户籍人口比重较低,推进户籍制度改革,有利于集聚城市人口,形成城乡一体的经济社会发展格局。三是有利于扩大内需,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进城农民工难以获得城市户籍,影响在城市的消费积极性。推进户籍制度改革,使农村居民进城后真正成为城市居民,有利于拉动消费,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四是有利于促进城乡要素流动,盘活城乡资源。长期的城乡二元户籍制度,使城乡资源要素流动渠道不畅,成为城乡经济社会发展的瓶颈。推进户籍制度改革,打破城乡交流障碍,有利于加快农村承包地、宅基地和林地等资源流动,提升城乡资源要素价值。五是有利于促进农村生产力提升,繁荣农村经济。农村人多地少,生产方式粗放,资源利用效率低,制约了农村经济的发展。推进户籍制度改革,引导有条件的农民工转户进城,有利于扩大农村人均耕地面积,提高农业生产集约化水平,推动农业产业化,促进农民收入增长。   按黄奇帆市长的看法:“过去30年,中国城市化、工业化进程因为户籍制度的问题出现了三个悖论:一是全世界城市化、工业化过程中,城乡差距应是逐渐缩小,但我国却是城乡差距拉大,原因是我们的农民进城是农民工,并没有真正成为城市的居民,农村的人均生产力规模没有扩大。二是全世界城市化、工业化过程中,耕地是在逐渐的增加,但我们是在逐渐减少,原因是我们农民工没有转化为城市居民,所以最后城市、农村两头占地,最后耕地减少了,城市土地越来越紧张。三是全世界城市化、工业化过程中,社会人群要么是城市人,要么是农民,但我国出现三类人群,几亿城市人,几亿农民,几亿农民工,长此下去是不合理的。”重庆市的户籍制度改革就是要解决这三个悖论。为此,重庆市的户籍制度改革有两点显著特征:一是实施策略科学。主要分两步走:第一步,2010年至2012年,重点解决城镇有稳定职业和住所的200多万农民工及其家属、40万失地农民和70万农村籍大中专学生的户口问题,力争在两年内新增城镇居民300多万人;其主体是在主城区务工经商五年以上、区县城务工经商三年以上的农民工,使全市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从现在的29%提高到37%。第二步,2012至2020年,通过建立完善的土地、住房、社保、就业、教育、医疗等保障机制,畅通城乡户籍转化通道,力争每年转户80-90万人,包括每年新增符合条件的农民工60-70万人和20万大中专学生,到2020年新增城镇居民700万人,非农户籍人口提升到60%。二是切实保障农民利益。重庆户籍制度改革不是简单的变更户口,而是设定了“3年过渡、3项保留和5项纳入”–“335”制度保障体系。针对农村承包地、宅基地、林地“三件衣服”的使用权和收益权,设置3年过渡期。允许转户居民3年内继续保留承包地、宅基地、林地的使用权和收益权。对于自愿脱掉“三件衣服”的农户,按市场价给予公平补偿。“3项保留”是指农村居民转户后允许继续保留农村林地使用权、原户籍地计划生育政策、各种与土地相结合的农村种粮直补、农机具直补等权益。“5项纳入”是指,农村居民转户进城后,就业、社保、住房、教育、医疗“五件衣服”一步到位,与城镇居民享有同等待遇。至2011年7月,重庆市已转户220多万人,年底可超过300万人,今后四年进入常态化,每年转移50万人,到2015年可转户进城500万人,使农村户籍人口由目前2000万左右下降到1500万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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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卫方 | [转载]京渝蓉三地学者:说不尽的“重庆模式”

原文地址: 京渝蓉三地学者:说不尽的“重庆模式” 作者: 新新老师 京渝蓉三地学者:说不尽的“重庆模式”       易淼 肖斌 (整理)        2011年6月12号,在西南政法大学渝北校区政治与公共事务学院会议室,来自北京、重庆与成都的学者,以“重庆模式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主题,进行了坦诚的交流。   参加会议的专家学者有:崔之元(清华大学)、苏伟(重庆市委党校)、赵磊(西南财经大学)、王贵明(西南政法大学)、邓斌(西南政法大学)、崔平(西南政法大学)、何跃(重庆大学)、吴怀连(重咨集团)、辛华(江津区委宣传部)、余显礼(第三军医大学)、郭春甫(西南政法大学)、黄斌(重庆大学)、刘荣军(西南大学)、胡刘(西南大学)、陈剑(重庆市委党校)、陈钢(重庆师范大学)、祝玉峰(重庆师范大学)、欧阳周财(中钢集团)、肖军(第三军医大学)、王力钢(第三军医大学)、彭健(重庆渝北党校)、曾凡跃(西南政法大学)、钟枢(西南政法大学)、文学平(西南政法大学)、宋玉波(西南政法大学)、靳松(西南政法大学)。   参加会议的还有:西南财经大学博士李节、黄莉伟、易淼、肖斌等,以及西南政法大学研究生李涛、吴臻、林地明、杨艳、李依霖、庄丽、陈曙光、石儒标、胡东梅、高培茂、范能能、庞婧等。会议由王贵明教授主持。       ● 王贵明:   首先,我们请政治与公共事务学院院长邓斌教授致辞。   ● 邓 斌:   首先,我向各位专家表示欢迎,欢迎你们来西政渝北校区进行交流探讨。我们是一所政法大学,虽然看到“政法”我们会想到法律,但是“法”之前还有政治。这涉及到我们的人才培养,比如李庄案之后,我们就要求学生“又红又专”,也就是业务上要拿得准,政治上要靠得住。所以,政治方面的培养得到了学校的高度重视,相关任务落在了我们所在的这个学院。目前我们这个学院有四个学科,有十个二级学科点。   其次,我想再次做个邀请,今年是建党九十周年,今后怎么走,很多地方都做出了探索。重庆模式在大力地推行,所以我们现在正在筹备一个论坛,叫“中国社会主义与重庆经验”的研讨会,由我们学校和市委党校共同主办。这个活动初步定在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这个事情不仅仅是两个学校的事情,也不仅仅是重庆的事。所以我们发出邀请,希望在座的学者们,帮我们做好这次活动的宣传,能够把相关的学术界的朋友邀请过来。再次感谢大家能够参加今天的会议,现在我们把时间留给在座的学者们。   ● 王贵明:   下面,我们请政治与公共事务学院副院长崔平教授致辞。   ● 崔 平:   首先,我代表我们学院马克思主义学科对到会的各位专家和同学们表示热烈欢迎。近年来,我们重庆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在社会主义的各个领域进行了具有开拓性的实践活动,取得了举国瞩目的成绩,引起了全国各个省市的关注,以及中央重要领导人的高度重视。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今天召开了这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重庆经验”的研讨会。在我心中,这次研讨会的意义可以用六个字来概括:反思、总结、宣传。反思我们重庆的实践活动,总结重庆的实践经验,宣传我们的重庆模式。   我认为,实践应该是火红色的,我们的反思应该是海蓝色的。一个代表火热,一个代表冷静。只有火热的实践和冷静的理论思考相结合,才能保证我们的重庆模式有好的发展势头。基于这样的认识,我们马克思主义学科积极支持和参与这次活动。最近我家的一盆栀子花盛开了,沁人心脾,我也祝愿这次会议能够圆满成功,像这盆栀子花一样,飘香重庆远播海内!   ● 王贵明:   苏伟教授是研究重庆模式的专家,下面我们请重庆市委党校苏伟教授发言。   ● 苏 伟:   我抛砖引玉,谈谈重庆民生导向的发展之路。大家知道,明年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概念提出来的第30年,而且正好是十八大。中国的这个特色社会主义以及它的具体落实,的确成效非常大,但是问题也真的不少。而最近成为热点,就是国际金融危机使得华盛顿共识破了产。最近西方提出了一个“后华盛顿共识”,企图扭转败局。那么,与华盛顿共识相对应的“北京共识”又成为了热词。   前段时间清华大学100年校庆,第一个活动是胡锦涛来视察,第二个重要活动是举办了一个“百年清华暨中国模式”的论坛。在这个论坛上,一个清华的博士向中国社科院政治研究所所长房宁问了一个问题:“清华大学出了九个政治局常委,你能用政治学来解释一下吗?有没有什么‘基因’之类的?”的确,清华大学的政治敏感性比较高。那么中国模式到底是什么呢?我们知道,“北京共识”最早是雷默提出,他是崔之元的师弟,但他还没有脱离“华盛顿共识”的西方思维。作为马克思主义者,我们要考虑中国改革30年以后,理论应该如何完善和推进。   从理论上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十七大有一个框框,但是这个体系本身就不是完善的,因为它的“邓论、三论和科论”,还在相互整合。但是科论它自身还没有整合完备,有人整理出了七八条。但是这七八条怎么样用科学发展观统一起来?这个工作还没有做完。狭义的科学发展观是四大要素、四大原则,而广义的科学发展观是七八条战略思想。十八大会形成一个完备的科学发展观,这个科学发展观还要和邓论、三论再次进行综合,形成一个阶段性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并且和毛泽东思想形成两大体系。   这从思想体系来讲,它们是两个不同的体系,这是成立的。但是这就引起强烈的反应,比如在邮电大学召开的历史唯物主义年会,我没有参加,前两届就出现了对这个问题的声讨。今年我听说还是这个情形。我觉得这个问题出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系”的称谓上,如果我们将这个体系就以邓、江、胡来命名,那么这个争议就没有了。这是个名称的问题,所以哲学上的“名实”问题,是可以发挥一下的。但我觉得这不是主要的问题,我觉得主要的问题是理论总要对实践进行指导,在十八大时,理论会有一个发展。   其实在十八大召开之前,各地方都在纷纷探讨,改革30年以后,都有新招,比如广东及广东模式。汪洋去了广东以后,推进产业升级,向后工业化迈进,他在广东率先对地厅级搞党内民主。我们重庆也在改革我们的考核体系,可能是受到了广东的影响。这两项是中国民主政治的很大一步,尤其是重庆的改革。我请大家关注一下,重庆这次考核政绩打分,官员之间其实都差不多,而关键的是随机抽老百姓来进行评价,就是问老百姓对官员的看法,这个实际上占的权重是非常大的。这次就搞了六个先进区县。   中国的民主道路怎么走呢?上个月我到中山大学,它的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请了港澳台等一些专家。其中台湾来了个专家,是“总统府”“顾问”,他就大力批判选举民主,我感到比较吃惊。他的观点认为,选举民主不适合中华民族,有一定的启示意义。后来我在想,除了选举民主,我们怎么来表达民意呢?民主不在于选举还是其他的形式,而在于执政党是不是有民意基础。也就是党民能否达到一致,而这种一致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我感觉重庆的这种形式是新型民主的萌芽。如果广东进入了后工业化,而它的这种民主形式似乎更为先进。所以中山大学的肖斌发了一篇文章,他认为重庆模式的近期效应要比广东模式要强,但远期效应要弱。他的理由主要是认为重庆模式依靠的是强政府,而广东主要是靠市场经济推动。他这样的观点好像是认为强政府推动后面一定是个弱市场,而重庆的特点恰恰是一个“双强”甚至是一个“三强”,一个强政府和一个强市场是同时存在的。   另一个观点就是萧功秦的,他主张公民社会,他认为中国是强政府弱社会,所以他对重庆模式有疑虑。我也和他探讨过,我说为什么一定是弱政府才会有公民社会呢?其实,重庆好像在做的是,强政府、强市场和强社会,强政府和强市场就可以表现在重庆的七大要素市场建设上。还有金融方面,以前我们认为金融中心在成都,那重庆是否也能弄一个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说重庆市强政府弱市场是肯定站不住脚的。还有,我们说国进民退和国退民进是矛盾的,而重庆在做的,是创造一种双进。这个是不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又一个特征呢?当然,其他地区如天津也是做得很好的,比如滨海新区短短几年,工业生产总值超过了浦东!它可能也有自己的模式。举这些例子是想说明,各地区可能都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实践模式,百花齐放,它们将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起到影响。   重庆提出了以民生为导向的发展路子,我觉得有几点值得关注,一个是民生导向是什么意思?我记得薄熙来提出一个观点:以社会主义的方式来组织生产。与此对应,他公开批评了“不择手段去发展”。如果以社会主义的方式来生产,是决不允许假冒伪造,以及这么严重的经济秩序混乱。这种经济秩序混乱的治理,我们谈了很多年,其实,这不是什么市场监管不严,或者什么伦理道德水平不高,实际上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区别问题。有人说,这种秩序混乱,发达国家都有,台湾也在闹塑化剂。那言下之意就是推断出,中国也是一样的,要经过这个阶段,后来就会自然而然消失了。现在看来,重庆的认识是超越了这种认识的,提出了要从社会主义和非社会主义的原则区别上来看待和解决这个问题。这就想起了现在重庆正在像打黑一样在打击那些“流氓经济”。   所以,不问姓资姓社,那么什么食品安全以及其他问题,所作出的措施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毛主席的文稿是原汁原味的,它上面有这样的意思表达,就是中国走资本主义,也可以发展,但会让老百姓受到更多的苦,道路更曲折。看当前,也是一样,你搞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也可以发展,而社会却要遭受一些苦难。就像马克思说的,喝的是美酒,却不人道,因为酒杯是人的头盖骨做的。   再一个问题是“民生动力论”,这也是重庆模式的一个重要理论依据。而它怎么和社会矛盾是动力,改革开放是动力等等联系起来,我看薄熙来有一些论证,他是从投资、出口和消费的经济增长三驾马车来分析的。其意思就是消费这匹马不够大,所以要做大。当然,在这里可以请教赵磊教授,我也看了一点相关的书,其中有一个观点,说投资、出口和消费拉动经济增长是中国人开的天大玩笑。这个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把全球看成一个经济体,就没有进出口,那又怎么拉动呢?   我觉得拉动经济的应该是科技进步等等,好像投资、出口和消费是不是GDP形成以后装的三口箱子?我觉得按马克思的理解,生产力主体是人,人有两重属性,一重是生产者,改革解放了生产者,这是动力。但是人民群众又是消费者,而我们的消费又被我们不合理的生产关系尤其是分配关系消费关系所束缚了。那么,重庆模式是不是对这种束缚的解放呢,如果这个成立的话,那么民生动力论和改革动力论似乎能到达一致,而且会深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我们还可以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解放作为生产者的人;第二阶段是解放作为消费者的人。这一解放对人民群众的意义可能更大。   最后一点,是缩小三大差别创造历史的观点。这好像是和邓小平理论的发展才是硬道理形成了一个上限和下限。邓小平讲过,不争论,先发展再说。所以污染一点环境,浪费一点资源都是硬道理,因为那时候是为了脱贫啊。而三个代表,第一个代表就是说,不是先进生产力的发展就不是硬道理了,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才是硬道理。而后来,比如先进生产力在沿海,在城市,那么区域间的矛盾会引起社会不稳定。所以,就有了科学发展观来统筹区域。但是,它还是讲的发展。发展为了什么呢?发展以后的阶段是什么阶段?我觉得,重庆正在进行着这个阶段。但重庆是毕其功于一役,把发展阶段和发展以后的阶段合在一起,在发展的同时缩小差异。我就讲这些,谢谢大家!   ● 王贵明:   下面,我们请西南财经大学赵磊教授发言。   ● 赵 磊:   感谢重庆的东道主给我这个发言机会。关于重庆模式,我们成都的学者先后座谈了三次。我简要地介绍一下座谈的背景:第一次座谈,出于对“定性”的关注,我提出了“重庆模式还能走多远”的命题,大家讨论了重庆模式发展的几种可能。第二次座谈,从“基础”、“性质”和“灵魂”三个角度,我提出了“不要低估重庆模式”这个命题,力求更准确地把握重庆模式。第三次座谈,围绕“民生”问题,我们讨论了重庆模式的“当务之急”,希望从建设性的层面来给力重庆模式。   如果说,前两次讨论都集中在重庆模式如何“定性”这样的理论问题上,那么,第三次讨论就开始关注重庆模式的实践问题了。   讨论主题的变化过程,从最初的“走多远”,到“不可低估”,再到关注现实层面的“当务之急”,有人认为我们对重庆模式的认识,越来越现象,越来越感性。其实,我们的这几次讨论,并不是一个“越来越现象”、“越来越感性”的过程,相反,是一个“越来越本质”,“越来越理性”的过程。正是居于理性的思考,最近我们又发起了一个倡议:向重庆模式学习!   今天会议的主题是“重庆模式与特色理论”,围绕这个主题,我谈一下“力挺重庆模式的三个理由”:   第一个理由,重庆模式捍卫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和方法。   马克思主义是不是真理,当然要在实践中去检验。但是,实践已经证明,而且还会证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和方法是科学的,是必须坚持的。这个立场,不是少数精英的立场,而是以“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为主体”的人民大众的立场;这个方法,不是历史唯心主义,而是以“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为基本逻辑的历史唯物主义。   遗憾的是,今天有些人的所谓“发展马克思主义”,不过是以发展为名,行阉割之实,抛弃之实。我不知道各位教授在公开场合,能不能理直气壮地捍卫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和方法?坦率地说,我在公开场合宣讲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和方法的时候,阻力很大,压力很大!所以,如何“坚持与捍卫”,这个问题在今天尤其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   重庆模式是否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和方法,人们的看法可能有分歧,我不打算在这里过多讨论。我只说一点:“唱红打黑”、“三进三同”、“红色卫视”等等,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立场和方法的体现。   左和右都有人质疑重庆模式的做法,我倒要问一下:放任贪官污吏作威作福,与黑恶势力同流合污,为“天上人间”保驾护航,鼓吹“精英至上”的“民主”,倡导“笑贫不笑娼”的价值观,寡廉鲜耻地嘲笑劳动,肆无忌惮地讴歌无耻——这些货色坚持和捍卫的,又是哪家的立场和方法呢?    在这物欲横流的喧嚣世界,薄熙来书记说,要理直气壮地讲“为人民服务”,理直气壮地“唱红打黑”;刚才听苏伟教授介绍,薄熙来还说“要以社会主义的方式来组织生产”——这不是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和方法,又是什么呢?   最近,薄书记在与重庆区县党政负责人座谈时,有一句话很值得我们深思,他说:干部的考核、选拔机制,“今后还要进一步充实、完善考核指标,将理想信念、社会正气等也纳入考核范围,不能只看GDP。”   把“理想信念、社会正气等也纳入考核范围”,我估计有人一定会跳将出来,说“虚得很”、“假得很”。在他们看来,只有金银别墅,香车美女才“实得很”、“真的很”。可是我说,把理想信念和社会正气纳入考核范围,不仅“好得很”,而且抓到了要害!   现在学术界也在热中于讨论怎样完善干部政绩考核指标,什么“可持续力指标”、“生态环境指标”、“就业指标”、“收入分配指标”、“社会稳定指标”、“通胀指标”等等,还有权重计算,量化分析,其实,很多就是在做数字游戏,在扯淡。虽然这些指标也强调不要只看“鸡的屁”,但就是抓不到点子上,就是不能落实。为什么呢?   别看这些考核指标有华丽的“学术”包装,可是,与“理想信念和社会正气”相比,境界差别高下立见! 如果没有“理想信念和社会正气”的指标,没有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和视野,你的那些考核指标再“科学”,最终也落不到实处,只能是做秀。   对于共产党的干部来说,“理想信念和社会正气”之所以是“必须的”,就在于它关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和方法,用薄熙来的话说,“直接影响到党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影响到广大人民群众对我们党是否真正认同,也直接关乎各级党组织在中国大地上能否站稳脚跟。”   所以,薄熙来要反复强调理想信念,他说:“现在我们那么多党员干部,到底都在想什么,信仰什么?我们的下一代将要追求什么?值得高度重视。”   第二个理由,重庆模式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新探索。   从毛泽东开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一直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说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不会有分歧;说特色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民间有分歧,不过官方定了性。那么,重庆模式姓不姓“马”呢?是不是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呢?实践正在检验。   重庆模式是“经验”,还是“现象”,有没有资格称“模式”?有争议。但不论怎么定义它,我认为,重庆模式都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种努力和探索。何以见得?   我们都说,不要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要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主流给出的证明是:否则,我们怎么能大胆解放思想,怎么会有改革开放呢?“不要教条化”成了“中国化”的基本标准,很好!我举双手赞成。但是,“不要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这个逻辑,也必然包含着“不要把特色理论教条化”的命题。也就是说,特色理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从此不需要发展了。不论是三个代表,还是科学发展观,不都是对特色理论的补充和发展吗?   不论道路有多么曲折,历史总是要螺旋式上升发展的。于是我们看到这样一个辨证过程:不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的结果,产生了毛泽东思想;不把毛泽东思想教条化的结果,产生了特色理论;不把特色理论教条化的结果,产生了重庆模式。如果说,特色理论是80年代以来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那么,重庆模式为什么就不是20世纪初期以来,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呢?   第三个理由,重庆模式是“发展中的马克思主义”的进军号角。   马克思主义是开放的、发展的,这种发展是通过一代一代的马克思主义者来完成的。所以毛泽东说:“世界是你们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就是说,马克思主义的发展重任和希望寄托在年轻人的身上,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要“从娃娃抓起”。每一代马克思主义者,都非常重视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与教育,非常重视把马克思主义灌输到青年人当中去。   有人质疑说,马克思主义的“政治思想教育”是“左”的产物,是“空洞”的说教,对青年人没有吸引力。现在还搞那套宣传教育,不合时宜。这种质疑好象很“务实”,其实要么糊涂,要么别有用心。质疑者若是老师,是“误人子弟”;若是中共党员,是自废武功。   过去的思想教育确实存在简单化和教条化的问题,但问题的症结并不在于马克思主义对青年人没有吸引力,而是在于:(1)我们究竟是怎样运用马克思主义,来客观把握现实的发展和变化的?(2)那些指责马克思主义是“说教”的人,用心究竟何在?答案不言自明。   不要轻视宣传舆论的作用,潜移默化、点滴渗透的“涓滴效应”,就来自于日常的“说教”。重庆模式正在证明马克思主义的宣传教育是多么的重要,用薄熙来的话说:“我们党成立之初,没有任何资本,更没钱‘发奖金’,但有先进的思想,就能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由弱变强。”   一个典型的例子:现在“唱红”正在中国大地响起,正气正在上升,这难道不是“说教”的结果吗?有人讥讽这是搞“形式”,“走过场”。我说,可别小看了“形式”和“过场”,法学界的精英——比如那个贺卫方不是嚷嚷着要“程序正义”吗?这种嚷嚷还被赋予了一个很学术,也很恰当的名称:“法律形式主义”。这些人如此看重“形式”和“过场”,说明什么呢?   同样的道理,如果连“形式”和“过场”的理想信念,马克思主义者都噤若寒蝉,那还侈谈什么“实质上”、“内容上”的理想信念呢?当然,如何更好地、更有效地吸引和凝聚更多的年轻人,在形式和内容上,重庆模式都有很大的努力空间——当然,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 王贵明:   赵磊教授的发言很精彩。我们在座的各位老师都是搞马克思主义的,但是,在马克思主义课程的教学中,真的,大家现在都感到很艰难。我们有一门课叫《毛泽东思想与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这门课目前是最难讲的,而对于这些专业课老师也是最麻烦的。原因很多,其中很可能是与我们社会目前的偏好有关。这个课的课时多,但效果不好。所以,赵教授的发言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现在,像赵教授这样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已经很少了。   下面,我们请重庆大学行政与贸易学院副院长何跃教授发言。   ● 何 跃:   这次来参加这个会议,我有几个背景:第一,黄奇帆市长是我们学院的客座教授,他在和我们交流时,希望我们能够为重庆的一些创新活动作出贡献;第二,四月份我在美国参加了一个会议,见到了国内外很多知名学者,在会议上我很感慨的一件事是,因为我是会上唯一的重庆人,所以每个参会者见到我后,都会问,重庆到底发生了什么?特别对重庆红色卫视以及唱红歌,都是一片质疑之声。这件事促使我对重庆的变化作出一些思考。第三个背景,是我最近在申报一个课题,叫“重庆模式——自组织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我是希望通过用自然科学的一些新理论,来解释社会现实中新形势。所以,我尝试用自组织的经济社会发展观来评价重庆模式。   我们梳理了这样几个模式:第一,英美模式,以市场经济为导向,以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为依托,强调企业自主经营,推崇利润至上的目标。这个模式最大优点是发挥了市场经济的固有优势,调动了积极性。第二,莱茵模式,也就是欧洲大陆模式。它是以社会市场经济为基础的,根据形势的变化对经济进行不断地调整,经历自由主义、凯恩斯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发展阶段,这个模式一方面推崇私有经济,调动了经济积极性;另一方面用高税收和高福利来调整因为市场竞争所造成的社会不公平现象。我个人觉得,这个模式对中国的发展是有启发意义的。第三,东亚模式,它创造经济优先原则,实施外向经济发展战略,实行国家管理和干预,高投资的增长刺激等等。第四,拉美模式,它曾经与“华盛顿共识”有紧密联系,不过现在也有国家主义的形成。中国改革开发30年,也形成了一些模式,比如苏南模式,温州模式,广东模式等。   从国家的层面看,国家给予了重庆一些重要的支持,比如“314指示”、09年的国务院3号文件等。重庆也作出了一些很重要的措施,比如08年的“五个重庆”的提出,“三进三同”、“大下访”等等。我对重庆模式的看法有这样两点:第一,经济发展是一个典型的自组织过程,所以,重庆模式要以自身为主,从本地的实际出发。比如唱红歌,别人觉得左,于是我跟他讲,这个是符合重庆实际的,因为重庆有唱红歌的传统。重庆大学的“红五月”活动,是举行了很多年的。而且,人民自身的创造活动,是经济社会发展的自组织过程的根本动力。所以,有效地保证人民自身的创造活动,对经济社会自身发展有重要意义。此外,满足人们群众的正当需求,是自组织发展的根本目的。第二,经济社会的民生导向就是经济社会发展的自组织导向。所以,重庆的自组织经济社会发展的一切政策,都是以民生为导向的。第三,重庆模式,就是自组织经济社会发展模式的体现。   ● 王贵明:   下面,我们请重庆咨询集团吴怀连副总裁发言。   ● 吴怀连:   我受前面几位教授精彩发言的启发,在这里谈一谈自己的认识。其实,就像何院长说的,全世界这么多模式,那么重庆弄个模式有何不可呢?我想说,随着研究的深入,重庆模式或者重庆经验一定会给其他与重庆相类似的地区以启示和借鉴。由于时间关系,我具体想谈一谈国企的问题。   重庆经济中,国企占有怎样的位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位置?在重庆,自从薄书记和黄市长主政以后,重庆的国企有了快速发展,引起的理论界的讨论,比如“国进民退”等。经济学界总希望国退民进,觉得国企进了,市场经济就搞不成了,说“这不是倒退吗”?我说几个观点:   第一,重庆的国企发展,不是政府有意为之,是被动的,就是没办法,只有搞国有企业。民营经济不愿干的,国企担当了任务,比如路桥、烂尾楼的运作等,国企只有硬着头皮做。   第二,我们的国有经济到底怎么样?我觉得是又好又不好。好是在于修了几十座大桥,几千公里路,高速公路就有 两千公里 了,马上还要修一千多公里。不好的地方在于,负债累累,平均负债达到60%。包袱有点重。不过现实是,很多事情国企不得不干。所以国资委讲,我们现在的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是一个互补经济。重庆国有经济的奥秘在于,我们在很早的时期,就将国有土地储备了不少。多少呢?数据可能不准确,大概有50多万亩。那么按照现在土地的升值,就有一个盈利空间。   国有企业之所以能高速发展,之所以能开展民生工程,都是因为有这样的背景。在其他地方,这部分土地的升值,基本是让民营企业获取了。这样,重庆方面能够让重庆的国企在一些民生建设中起到很大的作用。国企肯定存在有问题,不过相较它的作用,问题只是很小部分。我认为,随着以后的发展,比如上市、重组,这些问题都会在以后自然得到解决。   我有一本书准备出版,其中对国企提到这样的观点:我们知道,国有经济、民营经济和外资经济三大主体是长期共存的,而我觉得以后在重庆,国有经济的比重会将会上升。另外,我认为会出现新国有经济主导的市场。这个概念不一定正确,但这是我的体会。新国有经济不是计划经济,而是在市场经济中生存的国有经济。国有经济非常重要,因为它正在经济的关键领域发挥着关键作用。谢谢大家!   ● 王贵明:   下面,我们请重庆江津区委宣传部辛华部长发言。    ● 辛 华:   今天的座谈会我感受到的,是重庆经验的生动体现。我下车就有同学来领我,我感到非常的亲切。来到会场后,感觉氛围也很好,身边的老师很热情,还听到了高水平的讲解。我个人读了苏教授的书,也看了他在电视上的一些讲解,他的很多观点我感同身受,体现了一种重庆的“精气神”。重庆的文化充满了生机也很有活力,这是我从基层来的一个真实感受。这种“精气神”,我走进会场都感觉到有强烈的气场,我们生活在其中,说大一点,就是我们的文化氛围。重庆市委搞了一届专题会专门讲“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这在全国其他各地是很少见的。   我来自有3200平方公里和150万人口的江津。这样一个地方,她的气场,“精气神”,是怎样的表现呢?我们上班实行的是“5+1”,一般是星期六都投进去了,白天工作时间远远超过8个小时。在“精气神”起来之后,我们的目标是三大战略:加快推进区域性中心大城市建设、千亿工业强区、城乡统筹发展。作为千亿工业强区,明年就能达到重庆刚直辖的时候的工业产值,预计在2015年时能达到1500-2000亿。要实现这种目标,埋头苦干、真抓实干的“精气神”是少不了的,老百姓也蜂拥而动。   我多次参加薄书记讲话的会议。说实话,我们基层干部很有感慨:一个六十多岁的领导,在省区的领导中很少有像薄书记这样一天十几个小时亲自指导“唱读讲传”,连我们卫视的一些栏目,薄书记也是要亲自修改的。所以我们感觉到,我们的书记在上面有这么强的“精气神”,下面真的不敢怠慢。   我是从上面下去的,这两年搞重庆文化的发展是把很多年欠的帐给补回来了,一年干的活远远超过前面很多年的。拿江津来讲,我个人觉得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原来提到江津,大家都觉得远,不愿去。现在到江津一个小时,有三大中国历史文化名镇,还有一些红色资源。根据我们的资源,提出了五大城市名片:楹联文化、滨江文化、古镇文化、名人文化、爱情文化。   前段时间参加重庆研讨会的一个《经济时报》的老总来看陈独秀的故居,之后有些感慨,作了一首小诗赞陈独秀江津旧居。这其实是外界人对重庆文化发展、重庆经验和模式的感受。现在的重庆充满了生机活力,我感觉到我们的未来充满了光明。贵州有一个同志到江津来参加我们中学的“唱读讲传”,他说:你们重庆搞得起来吗?我就跟他说:“唱读讲传”这些活动很符合我们群众的需要。你看这些学生,他们爱唱爱跳,就是符合他们的特点。这位同志参加了我们江津中学七千人由学生自编自演的唱红活动。   我们主城区的老师曾经来江津看,说主城区某些学校搞活动有时候是“搞怪”的娱乐节目,要靠怎么把大家逗笑来取胜。比较一下,我们江津的学生确实充满了“精气神”,效果还不错。那个贵州来的同志还是很感慨,说确实搞得还可以,把这些学生动起来还真的有效。从基层来看,我的个人体会是,“精气神”发展起来对经济的发展是有推动作用的。我的汇报就到这里,谢谢!   ● 王贵明:   崔之元教授的发言,是这次讨论会的重量级。下面请崔教授发言。   ● 崔之元:   很高兴上午有机会来跟大家学习。我是在清华大学教书,但是去年五月份开始到我们重庆国资委挂职锻炼,所以来了重庆已经一年多了。虽然一直对重庆比较关心,但是和在重庆工作生活这么多年的在座各位相比,我不敢谈什么经验,我觉得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这一年多的时间内,我觉得自己对很多问题的了解还是很肤浅的。来之前苏老师让我报个题目,我就报了个最近写的关于李庄案撤诉的文章,这个争议比较大。特别是西南政法大学的校友贺卫方教授是有很多批评的。另外中国法学界著名的学者,比如说两任前中国政法大学校长江平、陈光中,都是李庄顾问团的成员。顺便说一句,李庄昨天已经出狱回到北京家中了。   前一段时间我也初步的把重庆经验概括成四个方面,但是对最近李庄案的思考,使我给它加上了第五个方面,是关于法律和政治的关系的。我先简单说一下我个人对重庆经验四个方面的理解,然后重点谈一下如何从学术上分析李庄案撤诉。   刚才在那边我听吴总讲到的关于“国资增值和藏富于民并进”,既不是“国退民进”也不是“国进民退”而是“国民共进”。我觉得有个比较重要的例子,是国务院前副总理曾培炎去年出版了“西部大开发决策回顾”一书。他说:“西部大开发中,国家陆续出台了一批推动国内外社会资金流向西部的政策,其中税收优惠政策最具含金量。政策规定,对设在西部地区国家鼓励类产业的内资企业和外资企业,在一定期限内,企业所得税减按15%的税率征收”。而当时全国的企业所得税率是33%。我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个15%的税策,就我的初步了解,在重庆是执行的最彻底和最广泛的。   举个例子,重庆乡村基快餐连锁公司,于北京时间 2010年9月28日晚 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成为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快餐连锁企业,也是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重庆企业。乡村基的成功固然主要来自李红女士的经营方略,但是,乡村基得以享受国家西部大开发税收优惠政策,可能也是它成功的因素之一。初看起来,乡村基似乎不在“国家鼓励类产业”目录中,但“重庆市国家税务局关于进一步贯彻落实西部大开发税收优惠政策的通知”却使乡村基得以享受15%税收优惠政策。该通知中的关键段落是:“促进市级重点工业企业的发展。凡经重庆市人民政府确认的重点内外资工业企业,除国家限制或禁止的投资项目外,从2003年至2010年期间,减按15%的税率征收企业所得税。在上述政策执行中,对不能明确界定为鼓励类的产业,内资工业企业只要经重庆市经委审核确定、外资工业企业只要经重庆市外经贸委审核确定为鼓励类产业的,也可按上述规定执行”。   可见,重庆的确是“用好用足”了中央的西部大开发税收优惠政策,以低税率吸引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来投资。最近,重庆市又请示国务院并获批把15%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延长到2020年。   重庆市政府之所以有底气,敢于坚持用低税率吸引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是和重庆国有资产的大幅增值有关的:国有资产发挥了“第三财政”的作用,“八大投”等国有企业直接从事修建大学城、大剧院等原属“第一财政”的工作。这恰恰和197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英国经济学家詹姆斯·米德的“自由社会主义”不谋而和。他认为,公有资产的市场收益可以降低政府对税收、国债的过度依赖,提高经济的整体效率。国家如果不能依赖国有资产的市场收益,则只能依赖税收。但税率过高会降低个人和企业工作和创新的积极性。这样,国家不得不依赖发行国债。但国债过高后又会抬高利率,不利于生产性投资。   可以香港为例,来直观说明米德的关于公有资产收益和税收的关系。香港连续数年被国际评级机构评为世界上“最自由的经济体”,因为香港税率很低,鼓励人们创业和增加工作努力。但人们往往忘了提及香港之所以能承受低税率同时又能给居民提供免费的基本医疗,是因为香港政府有一大块公有资产——土地,其土地使用权的市场拍卖收益为政府所有。   将国有资产,税收和国债三者做整体通盘的考虑,通过国有资产的市场收益来降低税率和减少国债,是米德对“自由社会主义”(很像我们所说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理论贡献。“自由社会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不同,它不是依赖高税率来再分配,而是依赖“低税率”和“公有资产的市场收益”来同时实现效率与公平。   重庆经验我理解的第二个方面是,在土地制度上通过土地储备制度和地票交易,实现了孙中山先生一直提倡的“涨价归公”。今年不仅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周年,同时也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重庆人纪念孙中山,最容易想到他首次提出三峡工程的宏伟设想,从而使重庆有了直辖市的机缘。但可能不少人已经遗忘,孙中山曾计划以重庆而非广州为革命根据地。这就必须谈到孙中山极为倚重的重庆人—曾任四川省长和广东省长并是“中国国民党改组宣言”起草人的杨沧白。   在重庆旅游名胜“洪崖洞”10楼的茶馆,前可远眺长江和嘉陵江两江交汇的壮丽景色,向后转身则可径直走到以杨沧白命名的沧白路。杨沧白(1881-1942)是重庆辛亥革命的领袖,而四川在全国辛亥革命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正是因为清廷命端方率湖北陆军入川查办保路运动,造成武昌防务的薄弱,才使 1911年10月10日 武昌首义成功。 10月13日 ,端方率军抵达重庆,使重庆主城的起义计划未能实施,但杨沧白发动了主城附近长寿、南川的起义。杨沧白的学生郭沫若后来称他为“四川革命党人的元祖”。   辛亥革命后政局纷乱,袁世凯复辟,孙中山为保卫共和,于1917年在广州召开国民非常会议,组织护法军政府。但他认为,以重庆为中心,联合云南与贵州,是比广州更有利的反击北洋军阀的革命根据地。在1920年杨沧白任四川省长期间,孙中山决定将国会迁往重庆。该年9月16日,非常国会参议院议长林森,众议院议长吴景濂及议员70余人抵达重庆。但因四川军阀刘湘占领合川,直逼重庆,非常国会不得不于 10月14日 离开重庆。   杨沧白任四川省长时,曾邀廖仲恺为财政厅长,蒋介石为警务处长,两人都已赴任上路,但因另一四川军阀熊克武的反对,两人都只好半路折回。廖仲恺出生于美国旧金山,是美国土地改革理论家和实践家亨利·乔治《进步与贫困》一书最早的中译者。而孙中山多次坦言,他的民生主义中的“涨价归公”思想,直接来源于亨利·乔治的“单一土地税”理论。孙中山对土地“涨价归公”思想的最生动论述如下:   “兄弟最信的是定地价的法。比方地主有价值一千元,可定价为一千,或多至二千;就算那地将来因交通发达价涨至一万,地主应得二千,已属有益无损;赢利八千,当归国家。这于国计民生,皆有大益。少数富人把持垄断的弊窦自然永绝,这是最简便易行之法。……中国行了社会革命之后,私人永远不用纳税,但收地租一项,已成地球上最富的国。这社会的国家,决非他国所能及的”。   在孙中山看来,土地价值上升,是社会集聚效应(特别包括公共基础设施投资)的结果,因此应返还社会,实现地租社会化。而有了地租社会化,“私人永远不用纳(别的)税”,这就是亨利·乔治的“单一土地税”思想。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蒂格利茨在“总地租,公共物品支出和最优城市规模”一文中证明了“亨利·乔治定理”:   “在一个简单的立体经济中,如果经济活动在空间上的集中度是由于纯地区性公共物品,并且人口规模是最优的,那么总地租等于对纯公共物品的支出”,“因为对地租征收一个充公性质的税收不仅是有效率的,而且也是纯公共物品融资所必需的单一税”。   用通俗的话讲,“亨利·乔治定理”就是说,如果土地涨价归公,“私人永远不用纳(别的)税”。这对效率和公平都是有利的。当然,斯蒂格利茨证明“亨利·乔治定理”是有条件的,如“人口规模最优”,中国现实中的城市都不满足。但该定理启发我们看到中国目前“土地财政”的两重性。目前社会舆论对“土地财政”的诟病,多源于对“高土地出让金—高地价—高房价”机制的批评,这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我们不应忘记,正是由于“土地财政”占到了全国各地方财政收入的50%以上,企业和个人的税负才没有进一步加大。因此,关键在于正确处理“土地财政”的两重性,既防止高地价导致高房价,又防止正常的土地涨价归公收益流失。而重庆这方面做得较好。2003年2月,重庆在土地储备中心的基础上成立了“重庆地产集团”,由市政府注资,建立了政府主导型的土地储备供应机制。   黄奇帆市长在接受凤凰卫视采访时说:“有这个拍、挂、招的权力不等于你拥有土地的权利,土地可能是区县下边的街道、社区,也可能是居民在使用。如果有开发商想圈这块地,他可能现在只开发200亩,但是可能拍卖购买了2000亩10年以后才会开发的地,土地就被开发商储备了。如果一个城市,除已建成的用地之外,待建设的用地如果三分之二都到了开发商手里,政府手中就只有很少的土地,然后每年拿出一些土地来拍卖,就被开发商抬得很高的价格。一个城市如果土地价格一高,那么整个房价都会高起来…我们把三年、五年、十年可能要使用的地,从规划、管理上,由市级政府的土地储备中心把它给储备了。如果政府手中有比较多的土地资源,如果房屋价格卖得很高,就再多供几块地,实际上就把价格给控制下来了。重庆政府在过去5年,始终抱有一个宗旨,就是商品房拍卖的地价,绝不超过当时这块地周围楼面地价的三分之一。所以重庆政府拍地,没有起把房价往前推的这种作用”。   但是,正常的“涨价归公”意义上的“土地财政”重庆也做到了:2002年,黄奇帆发现相同等级地价(征地动迁费,七通一平费和政府出让金),重庆只有成都的50%,就决定每平方米基准地价比成都多10元,因为山城重庆的七通一平费应高于平原成都,当年就将重庆土地财政收益从2001年前的2亿上升到10亿元。   除了“涨价归公”,第二点是土地交易所,重庆是全国唯一拥有地票交易的地方。我个人认为,地票交易的本质是土地发展权的市场。新的物权法规定,农民的土地承包权也是一种物权,但是在法律上没有明确土地发展权这一概念。地票隐含了承认土地发展权,土地发展权是独立于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的,要改变土地的用途性质就是使用了土地发展权。在全世界城市规划趋势来说,土地所有者不见得有土地发展权,比如说最简单的一种情况,就是规定修建房屋的高度。   我们在征地当中抱怨对农民的补偿太低了,我个人也赞同这个观点,但是低的本质是什么?我不太赞成媒体流行的观点,只要征地就是剥削农民。比如,征地10块,经过土地交易之后卖了100块,就认为90块都是剥削农民来的。因为,土地增值确实经过七通一平。但是我觉得农民补偿确实低了点是因为,现在给农民补偿的基础是还继续从事农业生产三十年所得收入。这无视了农民的一部分土地发展权,农民不见得一辈子都从事农业,比如说,他也可以集中农业生产或者开个小旅馆什么的,也可以把发展的权利卖给商人等。地票隐含的承认农民的土地发展权并对其补偿,我觉得这是重庆敢于进行大规模户籍改革的基础和制度保证。   重庆第三方面经验是,建设内陆开放高地。和沿海一头在外一头在内的内陆开放高地模式不同,重庆并不是沿海的两头在外模式。因为,简单加工的两头在外模式对我们扩大内需并不利,但如果一头在外,我们拥有生产基地对整个经济的带动就要大得多。黄市长正在美国和拉丁美洲等一些国家宣传和推广重庆的云端计划,就是要把重庆打造成全国的云计算结算中心,其最大的特色是离岸云计算中心,有13条海底光缆直通重庆。各国大公司需要结算的可以直接离岸在重庆结算。比如说,中经数据中心已经正式在两江新区中心选定了厂房。   第四方面的经验,我概括为通过“三进三同”重建党群关系。最近我在美国芝加哥大学留学时的“学弟”雷默来重庆。他现在是基辛格咨询公司董事总经理,帮助已经88岁高龄的基辛格博士经营业务。但他在中国更为人知的原因,是他发明了“北京共识”一词。他认为“北京共识”是和“华盛顿共识”不同的发展模式,有三个构成要素是“改革创新”,“注重公平”和“非对称国防战略”。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他是美国唯一获得转播权的NBC电视台的解说兼评论员。   在重庆见到雷默格外亲切。因为芝加哥在美国西部开发中的桥头堡作用,美国媒体常把重庆比喻为“长江上游的芝加哥”。芝加哥市市长刚刚来访重庆。位于重庆解放碑的农畜产品交易所的生猪远期交易和芝加哥的活牛期货交易,是目前世界上仅有的两个牲畜活体远期市场。在重庆的短短一天半中,雷默拜访了有关市领导和重庆金融界的实干家,参观了“民心佳园”公租房,“三峡博物馆”和刚建成的“中国民主党派陈列馆”。但一度使我略感惊奇的是,重庆令他最感兴趣的是政府干部的“三进三同”,他多次对我表示,下次再来重庆时,一定也要参加到农民家中的“同吃,同住,同劳动”。   我说一度“略感惊奇”,是因为我早已了解他和相当多的西方政界学界人士不同:他极为真诚地想了解中国人的所为所想,而不是根据西方主流意识形态“想当然”,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价值观与我们相同。其实,他的这种态度也不仅仅是对中国的,在他的已被译成中文的新书《不可思议的世界》第8章中,他详细描述了“黎巴嫩真主党的管理秘诀”:以色列每炸毁黎巴嫩南部一座民宅,真主党就帮助老百姓盖一座新的。正是通过帮助老百姓盖房,修马桶,重建被炸的学校,黎巴嫩真主党和人民水乳交融,能够在以色列的打击下生存发展。我问他,“到真主党人中去不是很危险吗”?他说,多年前在黎巴嫩当记者时认识了值得信任的真主党人朋友。听到他的回答,我对他想参加“三进三同”的热情的惊奇豁然消逝了。我答应他,下次带他去重庆合川参加“三进三同”。   提到合川,是因为我上周刚好去合川调研,了解到今年春节刚过后合川干部集中两周时间开展“三进三同”春季行动。他们的做法是:全体区级领导率30个镇街工作队,3531名干部组成387个工作组,同时成立整修农村公路、解决饮水困难、帮助就业、村(居)务公开、医疗卫生免费体检、强化基层组织建设6个专项工作组。曾任中共西藏日喀则市委书记的现任合川区委书记王作安的“三进三同”体会是极为生动的排比句:“真下去,老百姓真欢迎。真下去,真管用。真下去,真受教育”。   为了使雷默更好理解“三进三同”,我在送他去机场的路上试图用1938年死在法西斯狱中的意大利共产党领袖葛兰西的理论加以阐释。葛兰西在“狱中笔记”中提出一个重大问题:为什么作为文艺复兴发源地的意大利,在政治发展上却远远落后于英国、法国和西班牙?以致意大利独立民族国家建立很晚(拿波里长期是西班牙殖民地)?他的部分答案是:文艺复兴尽管辉煌,但局限于上层精英,而宗教改革才是深入普通人民的“民族-大众”意志。葛兰西认为,意大利共产党应领导一个现代的“宗教改革”运动,而不少西方学者已经发现,毛泽东和他的同龄人葛兰西有许多惊人相似的思路:毛泽东的农村包围城市战略和葛兰西的意大利南部农民问题的论述,都重视统一战线而为此受到正统斯大林主义批判。毛泽东和葛兰西都强调令人心服的文化领导权而不是简单的统治权。雷默对毛泽东和葛兰西的理论比较极为兴奋,在飞离重庆的飞机上,他可能会用毛泽东及葛兰西的视角琢磨“三进三同”吧?这只有下次他再来重庆时问他了。   第五方面的经验,是关于李庄撤诉引发的三个深层问题的讨论:   1、对抗式审判制下的律师职业道德标准问题   不论人们对李庄案第一季的判决看法如何分歧,恐怕没有人会否定李庄案第一季将引发对律师职业道德标准的深刻反思。在讨论李庄案第一季时,有人指出:“李庄案件引发的另一个问题是,律师能不能把有关的共犯的情况告诉自己受委托的被告人,让他在出庭时有所准备。对这个问题目前的法律是没有明确规定的,《刑事诉讼法》第38条是有辩护人不得帮助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串供的规定,但《刑法》第306条却没有串供构成犯罪的规定”。这里的潜台词是:只要不明确违法,律师就有权为委托人用一切手段服务。这个潜台词触及了律师职业道德标准的根本问题。   有趣的是,我国最近翻译出版了两本关于美国律师职业道德的书,其观点是针锋相对的。一本是蒙罗·弗里德曼的《律师职业道德的底线》,另一本是戴维·鲁本的《律师与正义》。弗里德曼论述的观点是:“一个辩护人,在履行其职责的时候,只认识一个人,就是其当事人。对辩护人而言,其最重要且唯一的职责就是使用一切方式挽救其当事人,为其谋利,并把危险和负担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在辩护人履行上述职责的时候,他必须无视其可能对其他人造成的惊慌,痛苦以及破坏”。而戴维·鲁本恰恰认为蒙罗·弗里德曼的论点荒唐之极。他指出:“按照弗里德曼的说法,如果一个被起诉犯下强奸罪的被告辩称得到了受害人的同意,为其辩护的律师就应当设法交叉询问强奸受害人的性生活,以证明她在性生活方面是如此放纵以至于可以随便勾搭陌生人——即使他的当事人私下里已经告诉该律师,他确实强奸过受害人。”   弗里德曼并不否定在戴维·鲁本描述的状况下律师为委托人“尽职辩护”(zealous advocacy)会给自身带来道德上的困扰。但他认为,如果律师考虑其他人(如受害人)的利益,而不是全心全意为委托人服务,将使英美的对抗式审判制失去意义,而“对抗制”审判从长期看是比欧洲大陆的“纠问制”审判更符合正义的要求的。我在下面第二个深层问题的讨论中,要谈到“对抗制”和“纠问制”的利弊,这里我只想指出,即便在英国这个“对抗制”的发源地,也有一系列对律师单纯为委托人服务的限制,其中最有意思的是所谓“等车顺序原则”。   目前网上对李庄案的讨论,较多集中在“刑法第306条”、“辩护人毁灭伪造证据罪”是否应该废除的问题。我暂不讨论这个问题,建议去读清华大学法学院刑法学教授张明楷的两篇文章。我想强调的是,李庄案对律师职业道德标准问题的启示可能更值得关注。   2、不同法律体系“杂交”和辩诉交易问题   在我国著名刑法学 家樊崇义 教授70华诞纪念会议上,北京大学法学院刑法学教授陈瑞华指出,我国刑事司法改革有一种“怪异局面”,即“制度引自英美法”,而“理论来自大陆法”:“1996年,中国的刑事审判方式发生了重大变化,原来实行的带有大陆法倾向的 ‘职权主义审判方式’,被一种带有明显对抗性色彩的‘抗辩式审判方式’所取代”。他虽然没有使用不同法律体系“杂交”的说法,但意思是相近的。我们都熟悉一句常言:“杂交优势”。但不是所有杂交都必定有优势。实际上,早在1995年对抗式审判制刚刚被引进中国时,北京大学法学院 朱苏力 教授就警告说“杂交可能产生劣势”。他借鉴“法律与经济”学派波斯纳的观点,认为“在采用对抗制的普通法系中,对抗制增加了司法活动的社会成本,但节约了立法活动的社会成本;而在采用讯问制的大陆法系中,讯问制似乎节省了司法活动的社会成本,但要求并且也实际上增加了立法活动的社会成本”。但“因为中国在立法制度上是大陆法系类型的,而如果在司法制度上,即使仅仅在民事和经济案件中,采用类似普通法的对抗制,这就将两种制度的‘高消费’结合在一起了……结合了这两种制度的毛病”。   如今看来,我们远远不是“仅仅在民事和经济案件中采用类似普通法的对抗制”,而是在刑事诉讼中也引入了“对抗制”。这就迫切需要我们对英美“对抗制”和大陆“纠问制”的利弊有深刻地了解,力争杂交优势,避免杂交劣势。实际上,李庄案中辩方律师提出的开庭前在法院查阅控方证据难的问题,是一个带有全国普遍性的“杂交劣势”:因为“对抗制”的实质是让控辩双方当事人自行调查取证,法官开庭前对案情知道越少越好,故“修改后的刑事诉讼法将检察机关移送法院的案件限制在主要证据上面,且主要证据的范围完全要由检察机关自行确定,这就使辩护律师在开庭前无法查阅和研读大量的控方证据”。而我前面建议的借鉴“美国联邦刑事诉讼规则”第16条进行控辩双方对称性的证据展示,可以理解为变“杂交劣势”为“杂交优势”的探索。   我在此想特别指出,由于“对抗式审判制”的巨大成本,英美司法实践中的绝大多数案件并没有真正“对抗审判”。在美国,竟然有高达90%的刑事案件是以“辩诉交易”(plea bargaining)结案的。 “辩诉交易”,指的是被告人以自己认罪(guilty plea),放弃被审判权,来换取减刑的“交易”。虽然这种“辩诉交易”在美国已于实践中存在了一个多世纪,但美国最高法院却是在1970年的“Brady v. United States”一案的判决中才正式使之合法化的。中国在1996年引进“对抗式审判制”后,如果不相应借鉴“辩诉交易”,将使我们的司法体系不堪重负。值得注意的是,2002年,我国“辩诉交易第一案”发生在黑龙江省牡丹江铁路运输法院。   根据美国芝加哥大学政治学和社会学教授帕杰特(John Padgett)的研究,美国有四种不同类型的“辩诉交易”:(1)隐性辩诉交易;(2)检察官从轻指控辩诉交易;(3)法官从轻定罪辩诉交易;(4)检察官量刑建议辩诉交易。按此分类,上面的我国“辩诉交易第一案”属于“检察官从轻指控辩诉交易”及“检察官量刑建议辩诉交易”。而我个人认为,李庄案第一季的二审,则属于“隐性辩诉交易”:李庄以认罪,换取从一审的两年半刑期减刑到一年零六个月。之所以说是“隐性辩诉交易”,是因为在这一类型的辩诉交易中,被告人不能得到法官或检察官的明确减刑承诺,而只能希望自己的认罪能在概率论的意义上带来减刑结果。帕杰特根据对美国实行禁酒令的1920年代的辩诉交易的经验研究,发现美国联邦法院当时更多实行“隐性辩诉交易”,而地方法院则更多实行“显性辩诉交易”(第2,3,4类型都是显性辩诉交易)。我认为,李庄案可能提供一个我国法学界深入研究“隐性辩诉交易”的契机。   3、“法律现实主义”及其继承者“批判法学”对“法律形式主义”的批判和法律与政治的关系问题   近年来,我国刑法学界有一场“实质解释论”和“形式解释论”的学术争论。在李庄案中,我们看到很多“法律形式主义”的表现。例如,关于李庄的委托人龚刚模究竟是不是保利夜总会实际控制人的争论。辩方律师认为,由于公司股东名册和工商登记上不是龚刚模的名字,因此龚在法律上就不是“老板”。但在我国司法实践中,已经出现过“隐名出资人”后来要求明确其股东身份的案例。相关法院并没有“形式主义”地根据工商登记来否定其股东资格,而是依据“隐名出资人”是否实际在公司中行使股东权力来判定,除非隐名出资的原因是违背国家法规的(如干部隐名入股小煤窑)。   在此,我想强调,“法律现实主义”是对法律条文的实质解释,而不是脱离法律条文的实质解释。因此,“法律现实主义”对“法律形式主义”的批判并不是否定“形式”本身,法律条文总是要有一定形式的,而是批判“法律形式主义”忽略法律条文的实质精神。   “法律现实主义”是美国20世纪上半叶的主流法学运动,其代表人物包括哈佛大学法学院多年的院长庞德等人。霍姆斯大法官的名言“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逻辑而在于经验”代表了“法律现实主义”的精神。目前“法律现实主义”的继承发展者是“批判法学运动”,其代表人物是哈佛大学法学院庞德法理学讲座教授昂格尔和他的同事肯尼迪教授。我前面提到的研究布兰戴斯“人民律师”伦理观的西蒙(周至柔将军的女婿)就是昂格尔和肯尼迪的学生。“批判法学”的一个基本观点是“法律在根本上是政治性的”。 “批判法学运动”在1970年代最为活跃,哈佛大学法学院一度三分之一教授都属于“批判法学”学派。但1980年里根上台后的保守政治氛围使“批判法学”运动相对衰落。但根据耶鲁大学法学院巴肯(Jack Balkin)教授的说法,美国最高法院2000年对“布什诉戈尔”一案的判决,使“法律在根本上是政治性的”的“批判法学”观点深入人心。   大家一定还记得2000年美国大选时布什和戈尔在佛罗里达州的选票因计票机器故障而争持不下。为了阻止戈尔一派重新计票(当时佛罗里达州法院已经宣布重新计票),布什上诉戈尔到美国最高法院。保守派大法官们先是判定佛罗里达州法院无权要求重新计票,因为根据美国宪法第二章,州议会而不是州法院才有权决定州“选举人”的产生方式。但美国最高法院保守派大法官们自己也感到这样判决太牵强,故最后他们以美国宪法第14修正案作为否定重新计票的依据,因为“平等保护”是第14修正案的核心精神,而如果只对佛罗里达州的几个选区重新计票,而不对全美其他也有机器故障的地方重新计票,就违背了“平等保护”。而众所周知,第14修正案的“平等保护”条款是美国自由派大法官判决公民权运动的关键案例“布朗诉教育委员会”的依据。美国最高法院保守派大法官们为了使布什当上总统,不惜使用自己对手的论据,这就在广大人群面前显示了“法律在根本上是政治性的”的“批判法学”观。   这就涉及对“法治”的较精致而非天真的解释了。“法律形式主义”认为法律规则的逻辑一致性和演绎性可以给每一个案例唯一正确的判决,但“法律现实主义”认为,可能适用或经过解释后适用于的一个具体案例的法律规则常常不只一个,法官最后用哪个法律规则深受政治和意识形态的影响(这种影响有时可能是潜意识的)。如上述“布什诉戈尔”一案,美国最高法院5位保守主义大法官权衡选定用宪法第14修正案为判决布什胜诉的依据。不难想象,如果美国最高法院的多数是自由派的话,他们也可以找到宪法依据判定布什败诉。而这两种情况都没有违背“法治”。因此,“法律现实主义”和“批判法学”认为,应该实事求是地承认法治是政治斗争的特殊领域,而不是像“法律形式主义”那样故作天真地认为法治就是逻辑演绎。这次李庄案第二季中,控辩双方对管辖权的争议,从“法律现实主义”上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最后,我想强调,“法律现实主义”和“批判法学”说“法律在根本上是政治性的”,并不是不要“法治”,而是实事求是地承认法律领域是社会政治斗争的一个特殊领域,“法律形式主义”则是羞羞答答地回避这一事实。关于法律与政治的关系,我们常听到一种说法:“党的领导”,“人民群众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三者应该“有机统一”。但如何真正做到这个“三结合”,还是有很多难题需要我们去探索解决。如果说重庆打黑和李庄案对我国法学,政治学理论有什么启示的话,那就是在这个“三结合”上还有很多需要改进,改革和创新的地方。   那么,“党的领导”和“依法治国”与“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结合点在哪里呢?我认为,在“人民陪审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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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在重庆最美丽的地方散步

在重庆最美丽的地方散步 作者:傅一河 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11-9-14 本站发布时间:2011-9-14 11:35:15 阅读量:1308次   江北城大剧院,直面朝天门,怀抱两江,高楼如林,灯火似海,岸上、水上、天上灯火辉映,绚丽无比。这是重庆最美丽的地方。   携妻带孙,览美景,享天伦,“美啊!”。兀地扔来一句:“美个屁,饿着肚子看风景。”目之,一老者,飘逸状,自语:“头上电视屏,飞天茅台酒,一瓶1788元。龟孙子喝得起!”   此等市语,非一人也,闻之不惊。吾生于斯,长于斯,小学,初中,高中,下乡,就业,成家,养子,皆成于斯。江北城有几个防空洞,哪棵树上有麻雀窝,都有我的脚迹。拆迁而去,旧地重游,失了方向感。昔日贫民窟,翻天覆地换新颜;万千旧物,只保留了基督教堂与嘉陵索道。眼下连索道也不见了。而教堂经过翻修,更见异国风情,越来越多的老外,当做自家园庭。   与老者聊,自述土著,家中老大,当年过江北咀,爬朝天门,到大阳沟,买下市菜,青菜、箩卜、莴笋一大堆,才五分钱。那时大米1毛六一斤,八块钱养活一个人。我家兄弟姊妹四人,一学期学费五元,总共20元。今天交赞助费几万十几万。猪肉接近20元一斤,鸡蛋吃不起了,小菜吃不起了。   他还说……   我不实录,技术处理一下。他说,自有政府以来,哪朝,哪代,哪一个好,哪一个不好?哪一个最好,哪一个最坏?语言之锋利,我不敢接,一接就要流血。每年几万起群体性事件,就是这样引爆的。他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有写字的爱好,不会是“钓鱼执法”吧。我的文章在报上或在网上,真名实姓。如果找我的麻烦,早就有人“打招呼”了。   坦然应对。心里话不说,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不会说心里话。   据说重庆有几十万个摄象头。它会录象,还会录音吗?此地乃重庆核心地带,影响巨大,摄象头一定是有的,但会不会录音,我没想过。我以为,中国远远没有美国“911”之后那么恐怖。重庆被评为中国最安全的城市。重庆人最有安全感。这一点我是认可的。在重庆主城区,打个“110”,五分钟之内,几辆警车,几十个警察肯定会出现在现场。这等威慑力有效地遏制了犯罪。至于“唱红”,唱就是唱,不能当饭吃,更不是想回到“文革”。重庆人并不傻,回到“文革”,自己有好处吗?   重庆这几年,在全国被关注度很高。我既为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而欣然,也为物价高涨而叫吃不消。重庆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就发展而言,重庆不说是最好的,但至少是很好的。如果有不足,那就是对“幸福重庆”的期盼了。   我说:“老哥子,保重身体,身体好,比什么都强。”今天没做乞丐,没做土匪,没贩军火。这就是好生活。活着,就是人权。中国眼下只讲这个人权。至于收多少税,想怎么收就怎么收,政府说了算。中央政府说3500元才征税,而有的地方政府竟敢不听话,为一地之私利,死扣2000元的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据媒体报道,这等现象在中国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中国有不少地方很好看,好看背后却是民生的艰难。谁看不到这一点,将会带给民众更大的灾难,民众将会有更大的怨言。   好看的政绩怎么带来好听的名声?靠什么?靠制度。靠制度的创新与发展,把政府的目标和百姓的利益统一起来,把百姓的利益摆在发展的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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