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森

唱红与救国

目前社会公众普遍关注的“独立候选人”问题,实际上是一些想当人大代表的选民依据《选举法》第29条第2款的规定寻求获得有提名权的合法主体的提名,这种行为是《选举法》第29条第2款当然保护的内容,是选民依法享有的“被提名权”的应有之义,而绝对不是“违法”行为。任何公民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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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巩胜利:下半年,中国货币策须新变

  选择字号: 大 中 小 本文共阅读 2203 次 更新时间: 2011-06-10 12:35:10 巩胜利:下半年,中国货币策须新变 ● 巩胜利 【核心提示】:自2008年9月15日首次爆发全球金融海啸后,全球使用量最大的三大货币:美元到2011年6月将结束这论超宽松货币策略;欧洲欧元已经率先于今年3月前后由超宽松货币策略进入到加息货币周期;而中国人民币却早于2010年末就成全球第一个、进入加息周期的大国。与美元、欧元之格外冲突悖论的是,日元由于遭遇空前“3.11”大地震,日元将无法阻挡的进入一轮最大宽松货币的新时代,且至少延续三年以上时间。这就要求中国人民币必须做出审慎、明确的调整和有稳全球大局的新变动:治理中国通胀依然全球举世维艰,中国房地产业依然全球岿然不动,中国股市依然全球“洼地”低迷,中国人民币升值、汇率、国际化依然全球兀立尖端……最最麻烦的是,中国连续三年来反反复复上演“豆你玩”“蒜你很”“姜你军”“糖高宗”“辣翻天”“油你涨”“玉米疯”“苹什么”“棉花掌”……中国资本、中国13亿公民手中这几个不多的钱,还要去哪里寻找正常通道、寻找当然的投资去处和当然的回报?又去哪里来玩每个中国人、一代又一代的财富之梦? ●中国货币政策下半年有望松动,稳定经济为政策主基调; ●升息预期趋于淡化,CPI涨幅下半年趋缓,全年料为4.5%左右; ●金融创新僵死,草根金融推进缓慢,国人资本依然难寻到合理的出口; ●到4月末,全国人民币存款增加3377亿元,同比少增8325亿元,其中,居民存款大幅净减少4678亿,然而这4678亿元去了哪里? 为应对通胀中国收紧的银根还会持续多久?据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党组书记焦瑾璞预计,2011下半年中国或会迎来货币政策的松动,届时稳定经济可能成为政策的主基调。焦氏在5月24日接受媒体专访时称,从物价走势看,下半年会趋于回落,CPI涨幅全年预计在4.5%左右,而全面收紧的银根也会迫于现实的压力有所放松,加息的预期亦会随之淡化。这是中国官方首次放出的“宽松”信号。 “目前,不光是中小企业普遍感受到资金链偏紧,金融机构亦头寸偏紧……收紧的银根也不可能一直紧绷着,有可能到了6、7月份会有所松动,要保持信贷资金的合理增长”焦瑾璞称。有著名学者分析称,由于日本“3.11”空前大地震的不可抗力,实施日本历史上最大的“宽松货币”策略谁也无法阻挡,那么中国也要当然有所、适应性的变化。 中国4月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涨幅仍高居在5%之上,为抗击通胀采用的紧缩货币政策料难以放松。但在此背景下当月工业和消费数据均低于预期,加上进口增速亦低于预期,PMI也反映出景气度走弱的迹象,令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忧虑升温,中国也需要进行货币策略调整。 据预计,中国5月份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可能会略有回落,而6月份受翘尾因素影响亦会维持高位。下半年,CPI整体趋势不容乐观,加之人民币汇率的升值因素,均会相应淡化加息预期,对人民币进行新的调整和变化。 此外,目前中国高达21%的存款准备金率虽然从理论上仍有继续上调的空间,但如此高的水平也大大挤压了商业银行的利润空间,几乎是全球各国之新奇,从保证实体经济合理的资金需求看货币政策继续收紧的空间也不大。更深的观点认为,从拉动中国经济的增长力量以及经济周期看,投资依然首当其冲,尽管中国中央政府强调要控制投资,但地方政府的投资冲动绝不会减退,而筹资渠道亦相当活泛,预计中国今年GDP增幅不会低于8%,仍会在9-10%,中国通胀的这种逆反周期,有可能延续到下届政府换届、以“市场经济”治理才能缓解,否则将是一种与其它主要国家经济体完全不同的“持久战”。 中国央行已经从2010年末就开始连续11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存贷款利率连续四次提高。不仅如此,银监会还实施了严格的贷款规模、贷款比例监管控制,企业纷纷反映获得银行的贷款难度很大,很多中小企业的资金链都在禁受着更严厉的考验。 金融僵死,草根金融推进缓慢 当前商业银行逐步收紧信贷,而小额贷款公司、典当行、担保机构等多种渠道的民间金融借贷风生水起,焦瑾璞认为,对于草根金融需要完善监管体系及创新。他认为,目前中国正规金融和草根金融的界限已经很清晰了,非正规金融包括小额贷款公司(3000多家)、担保公司(8000多家)、典当行和私募创投等其他各种融资机构,大约有1.5-2万亿的资本金在不规整的流动。 “3000多家小额贷款公司,有2000多亿的贷款馀额,这都是实实在在在撬动微小企业发展的,发挥的作用不能低估”。焦瑾璞对媒体称,浙江的官员曾表示08年率先开展小额贷款的试点,当年成立了48家小额贷款公司,若没有这些公司,08年浙江省的中小企业的倒闭潮可能会更大”。 焦瑾璞分析称,但当前小额贷款公司普遍受制于可贷资金不足的瓶颈,并受从金融机构获得融入资金的馀额不得超过资本净额的50%的限制,杠杆率只有0.5倍,本质上是拿资本金来发放贷款,而一般的工商企业是30%的资本金,杠杆率一般都在3倍,明显地存在着待遇不公的问题。截至2011年一季度末,中国共有小额贷款公司3027家,贷款馀额2408亿元,累计新增贷款只有微微的427亿元。 不仅如此,焦瑾璞无不担心的提到,尽管目前包括小额贷款公司等在内的四大非金融机构发展较快,但金融监管及创新不足,直接影响到中国民间金融发展缓慢,如何引导民间资金流向支持领域的中小企业是关键。经济结构的调整必然会倒闭一批中小企业,但关键是如何支持那些有前景有市场的中小企业。 前不久,中国在北京召开的民间投资“36条”一周年回顾研讨会上,与会专家们普遍一致指出,民间投资“新36条”出台已一年有余,但推进缓慢且落实被多打折扣,甚至是更加艰难,让民间资本依然无“门”可进。近几年、特别是全球第一次金融海啸爆发以来,加之中国经济出现了“三荒两高一低”(近几年来,特别是今年中国经济出现的“三荒”指:用“工荒”,政策收紧带来的“钱荒”、以及阶段性“电荒”〔2011年最为空前〕常态化;“两高”指:成本高,税负重;“一低”指:利润低。这是中国经济最为独特的景观,且在2011年5月下旬以来空前、最为严重)的残酷现实,民营企业风雨飘摇的日子似乎比金融危机时代更加艰难。中国连续三年来反反复复上演“豆你玩”“蒜你很”“姜你军”“糖高宗”“辣翻天”“油你涨”“玉米疯”“苹什么”“棉花掌”……中国资本、中国13亿公民手中这几个不多钱,还要去哪里寻找通道、寻找当然的投资去处?到哪里寻找出路?去哪里来玩一个中国人、一代又一代的财富之梦? (作者系《国情内参》首席研究员)   本文责编: lizhenyu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评论 > 经济评论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1289.html 文章来源:作者授权爱思想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aisixiang.com)。       爱思想(www.aisixiang.com)网站为公益纯学术网站,旨在推动学术繁荣、塑造社会精神。 非经特别声明,本网不拥有文章版权。 凡本网首发及经作者授权但非首发的所有作品,版权归作者本人所有。网络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并保持完整,纸媒转载请经本网或作者本人书面授权。 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爱思想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分享信息、助推思想传播,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若作者或版权人不愿被使用,请来函指出,本网即予改正。 相同作者阅读 巩胜利:下半年,中国货币策须新变 巩胜利:轮胎特保再战,中国用鸡蛋砸石头? 巩胜利:“官民共治”中国真能成行? 巩胜利:人民币危机正向中国走来 巩胜利:这是怎样的中国“公正”? 巩胜利:“房产税”真能调节中国大贫大富? 巩胜利:中国腐败,让亡国亡党持续发生…… 巩胜利:中国通胀是一场“持久战”…… 巩胜利:储备货币,全球情势有新变 巩胜利:G20召开南京“货币国际研讨会”令人民币上下两难 巩胜利:萨科奇主持G20南京“货币国际研讨会”议 巩胜利:人民币“国际化”谁来给力? 巩胜利:日本大地震,令中国货币核聚变 巩胜利:对“量化宽松”货币需要新谋略 巩胜利:人民币与美元、欧元息率冲突 巩胜利:刹那刘志军及其20年 巩胜利:巴黎G20给中国两个利弊极端课题 巩胜利:欧元“双危机”拖累中欧大局 巩胜利:人民币能一步“登天”吗? 巩胜利:李娜们凭什么改变了世界? 相同主题阅读 陈先达:哲学与人生 环球时报:泄愤重案制造者必须被依法严惩 熊培云:我们的声音从来没有沉没 傅国涌:水师提督萨镇冰出走与清朝落幕 金雁:从东欧到新欧洲 韦森:政府作为与不作为 莫纪宏:切实保障选民的“被提名权” 燕继荣:开发民主建设的新领域 俞可平:营造官民共治的社会治理新格局 姜明安:法治与发展对策研究的进路与方法 周光权:论常识主义刑法观 伊扎特:高压下的黑色幽默 茅于轼:“我只是挑头讨论中国未来” 徐友渔:国家强权实施计划的破产 杨恒均:青年人如何坚守梦想 刘瑜:沉默不是金 高全喜 魏甫华:从革命到改革——关于深圳改革之路的对话 环球时报社评:名人宣扬社会恐怖主义应被禁 余三定:“学术大师”辨析 余三定:在“学术大师与当代学术发展论坛”开幕式上的致辞   Chat about this story w/ Tal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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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日报中文网|政府税收高速增长是如何推高CPI的?

韦森 上一篇专栏文章 “推动中国CPI上涨的最大因素是什么?” 发表后,曾收到一些学界朋友和网友的商榷意见。依照传统经济学教科书的推理,有人认为,中国政府税收高速增长,会减少居民家庭的收入,抑制“总需求”,从而有助于遏制CPI上涨的势头;也有人认为,只要政府没有提高中国经济总体的税率,税收的增加就不会推升CPI。有人还坚持认为,近些年中国政府并没有提高任何税率,由此得出结论说,中国政府税收和财政收入的快速增加,并不会推高中国的CPI。从这些评论意见来看,中国政府税收的高速增长,到底是有助于抑制中国目前的通胀势头,还是实际上在推高CPI,似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 近年来中国政府的税收和财政收入超高速增长,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自1994年实行分税制改革以来,中国政府的财政收入增速几乎每年都是中国GDP增速的两倍。在2009年,即使受世界经济衰退和中国外贸出口急剧下滑的影响,中国政府财政收入仍有11.9%的增长。2010年,中国政府财政收入增速攀升到21.1%,为全年GDP增速的204.85%。2011年,中国政府的财政收入显然又进入了超高速增长的轨道,1到4月份,同比增幅竟高达33.2%。 尽管自2008年下半年以来,中国政府除在一些城市试点推出房产税外并没有增加新的税种,国家税务总局也没有提高任何现有税种的税率,但是,扣除GDP增长和通货膨胀所导致的各级政府财税收入增加的贡献因素,2010年以来中国政府的税收增速是GDP增速的两倍到三倍的事实本身,实际上就表明中国政府的实际税率确实是大幅度增加了。 为什么如此?道理说来简单。尽管近几年政府没有提高任何税种的名义税率,但是,由于目前──或言之前──政府定的税率太高,大多数企业和商店都有某种避税、逃税甚至“偷税漏税”的方法和措施,用税收学的专业术语来说,在“实征税收”与“应征税收”之间实际上有一定的差距。在此情况下,一旦税务局来企业“加大税收执法”来了,或通过“税收大稽查”来完成上级税务部门所下达的征税目标,每个公司、企业和商店总不会让税务人员来公司一趟而“空着手回去”。结果,税务人员来的越勤,税收稽查越多,税收“征收率”也自然会提高,从而实际上提高了相对于国民经济整体而言的“税率”。不然,人们就没法解释在政府的税率没有名义上的提高但政府税收增加却是GDP增速的两倍到三倍这一现象了。 从财政学和公共经济学的教科书的基本原理来讲,当然并不是所有税收都会推高物价。譬如,一些直接税(尤其是工薪所得税)会直接减少居民家庭和企业的收入,从而对社会的总需求和通货膨胀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然而,众所周知,在中国目前的税制中,直接税尤其是个人所得税占政府财政收入的比重很小。譬如,2010年全国的个人所得税只有4,837亿元,只占全部政府税收总额77,390亿元的6.25%。故此,尽管2010年中国的个人所得税增加了22.4%,但仅这一项税收增加对抑制总需求的影响恐怕是还是微不足道的,而中国高达数万亿的灰色收入,又显然是不受税收增加的影响。由此来推论,如果不能说直接税的增加对抑制通货膨胀没作用,至少可以认为这种抑制效应在目前的宏观经济格局中很小。 另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是,目前中国税收的主要构成是间接税,包括企业增值税、国内消费税、营业税、资源税,以及进口商品的关税等等。按照教科书上的教义,除非一种商品和劳务的价格需求弹性无穷大,对这种商品或劳务的增税只会由生产厂商自己来负担从而不推高其销售价格外,只要一种商品和劳务的价格需求弹性不是无穷大,不管这些商品生产和流通中的间接税的增加最终是由生产者来负担还是消费者来负担,最后都是要计入商品和劳务的最终价格而推动其价格上涨的。如果一种商品的需求弹性为零(如某种生活必需品,像大米、食用油、食盐这些必需品,尽管任何单个品牌的需求弹性可能都为负,但整个社会加起来该类商品的总需求弹性却可能接近于零),政府税收增加多少,该商品的价格就会成比例的上升多少,且税收负担几乎会全部转嫁到消费者身上。这种由税收负担的增加所推动的物价上涨,在财政学中被称作为“前转嫁”(forward shifting),即卖方通过提高所售商品、服务和要素的价格把一部分或全部税收负担转移给买方。从这个视角来推理,最近联合利华和其他日用化工品商家的涨价行为,恐怕与这些企业的税负在近几年不断增加和成本不断上涨是脱不了干系的。 政府间接税的增加,会推高商品的价格,应该符合财政学和税收学的基本常识,且不管是实行“价内税”,还是“价外税”,结果都是一样的。譬如,在中国目前的税制和商业流通体制中,一种商品和服务的最终价格中究竟包涵多少政府税收,消费者并不清楚,甚至连最后的零售商也无法完全计算得出来;而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拿大等国实行明的“消费税”这种“价外税”制度中,消费者从超市、商店、餐馆等商家打出的收银条中就知道自己这次交易共交了多少的GST(消费服务税)。尽管这种GST是一种明的“价外税”,但是,对消费者来说实际上也还是一样。以前买一件商品花10元,现在政府增了10%的GST,消费者买同样一件商品,要花自己11元。这10%的政府消费税,在消费者心目中,不是最后还要计入所买商品的价格之中?在中国目前这种以间接税为主的税制中,普通消费者根本不知道买一件商品中所含的消费税和其他形形色色的商品生产和流转环节中的间接税到底有多少,政府的消费税和各种间接税隐而不彰,显然是一种“价内税”。既然是“价内税”,且税率很高,且还在增长,物价还不会最终被推高? 到这里,人们自然就能理解为什么一些在国内商店售出的商品(包括在中国生产的商品)的价格要比发达国家还要高很多的最终原因了。 讲了许多财政学和公共经济学的ABC,对广大非经济学专业的网友来说,可能仍然觉得难以理解。这里我们不妨举一个极其简单和抽象的例子,大家就能直观地知道政府税收增加是如何推高CPI的了。假如一件商品的价格需求弹性既不为零,也不是无穷大,而是一种需求曲线斜率为负的一般商品,再假如在增税前这种商品价格是10元,市场销售1,100单位,那么简单算术是消费者支付11,000元,生产者得11,000元。现在政府要向每单位商品“增”(当然是通过“征”而来的“增”)收3元的税,而增税后的实际销售价格是12元,但生产者现在每单位只能获得收益9元(假如他计算到如果卖13元的价格而把政府税负全部转嫁到买者头上会销量大减而更加不合算,因而决定减少自己的售价)。如果增税后该商品销售量是1,000单位。增(征)税后,政府税收得3,000元,消费者支付12,000元,生产者则只获得9,000元。结果,在政府征收的3,000元税收中,消费者负担了2,000元,生产者则负担1,000元。这样一来,尽管政府“增税”确实是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总”的商品需求(减少了100单位的销量),但是价格却被推高了20%。 在现实中,政府增税的宏观经济效应,显然要比上述单一商品税负的增加推动物价上涨的例子要复杂得多,但是,在中国目前这种以商品流通环节的间接税为主要税收来源的体制中,政府税收的超高速增长是近些年中国CPI上涨的一个重要推动因素,这一判断应该大致没错。 如果认识到税收超高速增长是中国CPI上涨的一个主要推手这一点,政府决策层似应认真思考一下货币政策步步从紧(商业银行的法定准备金已经达到21%的历史高位)但CPI却仍然居高不下的其他原因了。至少,一方面央行货币政策在从紧,发改委又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控制物价;另一方面政府财税部门却不断加紧收税,导致政府税收和整个财政收入高速增长,政府的财政支出和投资也仍在继续膨胀和扩张,银行贷款也因而仍居高不下。把这两方面合在一起看,能说政府有前后一致的治理通胀的宏观经济政策? (本文作者韦森,复旦大学经济学教授,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经济学博士,曾在剑桥大学经济与政治学院和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学社访学。主要研究领域为制度经济学和比较制度分析。学术著作主要有:《社会制序的经济分析导论》、《经济学与伦理学》、《经济学与哲学》、《经济理论与市场秩序》、《经济学如诗》、《思辨的经济学》以及《市场、法治与民主》等。本栏目所述仅代表他的个人观点。) (本文版权归道琼斯公司所有,未经许可不得翻译或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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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中国—不遵守规则的世界 (转载)

原文地址: 中国—不遵守规则的世界 (转载) 作者: 休斯顿的中国人 作者:韦森【韦森按】美国的一位朋友今早发来一位美国华人领袖转来的文章,很值得一读和反思。 以下先是飞凌兄的推荐语: 文章很沉痛独到,剖析质问到位。质疑“制度决定论”,不无是处。但“集体犯罪”,“法不责众”,”不守规则”和“群氓”等等“劣根性”,其根源恰恰在于长期的制度及其“内化”(即文化)的恶劣。从古到今的“中国人”的一些恶劣品行,主要归罪于从古到今,与别国不同的制度文化和统治。中国人在能力和人格上生来一点也不次于其他人,唯中国的组织管理和行为规范确实很次于其他多国。问题的实质不是“不守规则”,而是规则的无力,无效,虚伪,被奸佞权吏们所随意滥用,强奸破坏,百姓为何又如何去遵守神马规则?文中所提的其他“华人社会”就大不一样了,不一样的根源不就是不同的制度以及其派生的不同的文化吗?只有当国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公民,享有真正的财产权,人权和民权,有真正的法制和民主了,所列种种恶习才会有根本性改观。群氓刁民与恶官暴君,确实是一对“鸡和蛋”。但要破解,可能还是要先制恶官,治住暴君,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民谚“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也。BTW, 刚刚读到一位前北京要人的回忆录,说王洪文1976年被捕后也曾倍受“酷刑”逼供,很是惨无人道,。。。看来其实“上梁”落魄了,也是一样受害。人性兮?人制兮? 对中国人思维的本质极具洞识力,值得一读。文章有点长, 有空时再看看。它可让你更深一层地了解中国人 ———————————————————————————- 塬文:中国—不遵守规则的世界 在我们对西方世界了解得太多时,却对自身了解得实在太少,乃至于一切的憧憬与蓝图都是建立在一个不能融合的土地上。首先我来讲个故事,这是发生在几年前的“安利煺货门事件”,故事发生在中国经济最活跃的城市——上海(本人也是上海人): 自九十年代后期,随着跨过企业进入中国,西方世界与中国才在基本的生活层面真正开始相互接触。在跨国企业大批量迁往中国的过程中,一家名叫“安利(Amway)”的美国保健品跨国公司,也希望在这片它并不熟悉的土地上开展蓝图。 作为一家排名世界500强、并且是前叁十名的国际知名企业,安利公司直销制度体系显得非常独特,并且被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另眼相看,形容为“最无懈可击的激励制度”、被哈佛MBA和中国人大MBA列为教材案例,这家公司自然是实力雄厚,对中国市场充满了期待。 然而,正是这家巨型企业,在中国最繁荣的城市上海,领略到的是东方人的不可思议之处: 刚进入中国的安利,一切制度是以它在欧美的设计为标準。按美国安利规定,产品实行“无因全款煺货”:不管任何塬因,如果顾客在使用后感到不满意,哪怕一瓶沐浴露用得一滴不剩,只要瓶还在,就可以到安利煺得全款——注意哦,是煺全款!这项制度在美国施行了很久,一直是安利公司的信誉和品牌象徵,煺货率微乎其微(估计那”微”也是在美国的中国人),安利的产品是优质的。然而在中国,精明的国人很快以“特色”的方式震撼了美国人:很多中国人回家把刚买的安利洗碗液、洗衣液倒出一半,留用,然后再用半空的瓶子、甚至全空的瓶子去要求全额煺款。在上海,刚刚开业不久的安利公司,每天清早门口排起了煺款的长长队伍,络绎不绝,人潮涌动,一时间,令安利的美国人大吃一惊。 美国人怎么也搞不明白:作为拥有半个世纪经营经验、一整套完整制度体系的安利企业帝国,他们“全额煺款制度”在西方实行一直良好,为何到了中国,竟然遭遇如此数量巨大的煺货?真的是产品质量不好吗,以致于引起成百上千的中国老百姓要求煺货? 但由于承诺在先,安利还是顶着每天的巨大亏损,忠实履行了煺货承诺。然而,令人更加惊异的现象发生了:一方面是产品销售量剧增,大大超乎公司的预期;可另一方面,拿着空瓶子前来煺货的顾客也越来越多,最后竟然达到每天煺款高达100万元,还得倒贴30万元产品——终于让美国安利吃不消了!从这之后,安利公司迅速对中国的制度进行修改:产品用完一半,只能煺款一半;全部用完,则不予煺款!自此,安利(中国)改变了其公司制度,转变了塬先安利(美国)的营销模式,开始逐步领悟“中国特色”。 傻乎乎的美国人被精明的中国老百姓耍懵了,上海市民们在这场“煺货风波”中或许暗自冷笑,为自己得到的小便宜而沾沾自喜。很多美国人至今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被哈佛大学引以为豪的最先进的制度体系、被誉为“完美无懈可击的一整套激励制度”,在中国这片神奇的土壤上,竟遭遇滑铁卢般的惨败? 中国人,真是太奇怪了,这完全是一个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世界。 在已故的美国作家阿伦特、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勒庞的笔下,现实社会中有一群这样的人:群氓。他们并没有犯什么伤天害理的罪行,为的只是图自己的小便宜、或是盲目从众,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导致了整个社会群体的混乱、更大的丑恶,对整个社会造成极大的损害(信用损害、道德损害、物质损害——如果我们倒煺回30年前,是不是能找到似曾相识的情景?),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无法从他们当中找到,因为他们每个人并不是大奸大恶。阿伦特因此也称之为“平庸的邪恶”。 事实上,这种“平庸的邪恶”现象普遍发生在我们中国民众身上,大大小小的事件,层出不穷,就在你我周围,也就是你我每个人心照不宣的小伎俩。尤其,发生在中国最发达的城市、最具有现代公民素质的城市——上海,这样一件当年轰动的“煺货门事件”,无疑是给国人自己打了一记重重响亮的耳光! 透过这个经济层面的现象,我们发现的是一个令人尴尬的中国现象:即使是西方最优的制度和文化(被哈佛与世界首富认可),到了中国,就陷入泥潭,不仅不能有效实行,反而被国人给“特色化”、同化了。 记不太清楚是谁(可能是新加坡总理李光耀),曾经说过一段话,大概意思是:任何制度的设计、哪怕是世界顶尖学府和精英设置的体系,都经不起中国人的糟蹋,因为中国人是最精于钻空子的,无孔不入,即使是堪称完美的制度也仍然防不胜防,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专制手段。 这段话大概是这个意思,一直在我脑海中印象深刻。当然,这样的话会令今天我们所有有良知、有现代公民素质的中国人感到愤怒,会刺激我们大多数网上的愤怒青年们。我们的社会在发展,我们已经是全球不可忽视的力量,能够左右世界经济格局,我们应该有条件拥有最完善的制度、应该达到美国那样的社会憧憬。怎么可以说,我们没有资格具备现代公民的素质呢? 然而事实或许恰恰正是这样:我们确实仍然是一群群氓!并且,这种群氓心理在中国社会的各个角落,无孔不在。 我有几位大学同学,在政府部门的县、镇一级做公务员,多年的好友,只要有时间,平常电话、网络常常联繫,都能与他们交流一些东西。有一位同学就说,现在基层的问题多如牛毛,事情不大,却整天像苍蝇一样嗡嗡地难以处置,上也不得,下也不得,上不敢得罪,下也不敢得罪,而当地老百姓的一些作为更让他哭笑不得,理想被现实的无奈取代。 他说的有一个事件很值得让我深思:一个外地货车,运的是某种食用油(大概是吧,我是听说的),行至到该乡村的崎岖道路时,因为路面不平,翻了车,货袋破了,黄油流了出来。司机急的是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该地的村民们出现了,一个、两个、叁个、四个……越来越多,司机心想:这下有救了,有人帮忙来了!谁知这些村民们个个拿着袋子,并不是来救援,竟然是衝上前装油,一袋、两袋……装得满满,喜滋滋地拎回家去!司机惊得目瞪口呆,却又无可奈何,拦不住,而村民们更加有恃无恐,甚至去扯那些本没有破的货运袋子,把完好的口袋全撕破了,汩汩的油流出来,不长时间,一整车的货就分到了这些村民手中,他们一个个喜形于色,仿佛白白捡了天大的便宜,却把那司机气煞得是怒火朝天,却无计可施。 货运车不是一辆,后面跟着来的司机们全都怒了,联合起来找当地政府,要求赔偿,惩罚那些“刁民”。政府倒是挺重视,派人前来处理,可村民们不答应,死活不肯把黄油还给司机,双方发生衝突,有人员损伤。闹到后来,村民们不肯善罢甘休,大骂政府是吃裡扒外的东西,向着外地人,要求政府必须对村民们赔偿精神、损伤。于是乎,这件令人无奈而两边不是人的事件,最终还是让当地政府做出让步,对两方都进行安慰,自己掏腰包补偿双方,才得以消停。 该同学是当事人之一。他在大学时,也曾是愤世嫉俗的青年,侃侃而谈天下大事,动辄自言“以后我要是当政了就如何如何”之类话语,如今在基层乾了两年,当年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有的只是无奈的苦笑,说:罢了罢了,在中国,就是这样……想必再多过几年,这样的事再见得更多,也就心态麻木,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任它风雨欲来,我已岿然不动了。 农民们辛苦,但并不一定善良;农民们不容易,但他们同样愚昧无知。对于当代的知识分子来说,我们似乎天然地把农民这个群体当作值得同情的对象,但我们恰恰没能够真正深入他们的生活,了解到他们思维的本质。这些“群氓”们在自己田间地头、自己狭小地盘上,同样为了争夺利益而相互内斗:为占小便宜而损人利己的群体思维模式、农村裡为争灌水溉田而相互拆台、为争山林而两村人大打出手、为了点蝇头小利不惜偷盗电线放火烧山、还有最为频繁的地方利益两伙村民相互间、动辄就是扛锄头群殴不怕事小、或是张家长、李家短然后恩怨相互往死裡整……总之,鲁迅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中国地域差距之大,现象可谓千差万别。上海的市民们疯狂煺货的举动、与田村老农们疯狂抢货的举动,在我看来,却并无二致,恰恰是映照了我们这个时代——或者说是千百年来一直未变的国人群体心理。我的眼前浮现出的是这样的群氓——无论是在高楼大厦的繁华城市、还是在穷乡僻壤的山间田边,他们都为着自己心裡的小算盘、小利益做精确的打算,想着的是那点便宜,如何才能最快、最有效地到达自己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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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乌托邦(上)

秦晓:走出乌托邦(上) 南方人物周刊 2011-05-16 16:44 我愿意做一个体制内推动改革的人士,而不愿意被人称作公共知识分子。我们主张用渐进改良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从高干家庭出身的“红卫兵” 到央企管理者,从坚持政府主导下的市场经济理念,到彻底成为自由市场经济的信徒,秦晓告别乌托邦,走了一条与他的高干同学迥异的反思之路   2010年7月19日,招商局集团董事长秦晓正在清华大学综合体育馆内做毕业典礼演讲。台下有两千多名经管学院的毕业生和亲友,以及学院工作人员。这是这所学院第一次在全体学位毕业生的典礼上邀请嘉宾做演讲。   清华大学是中国最富盛名的高等学府,1949年之后成为这个国家优秀工程师与高级官员的摇篮,不久前举行了盛大的建校百年典礼,现任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即毕业于此。清华经管院创办于1984年,一直到2001年它都有一位显赫的院长——朱镕基,这位曾经担任过中国总理的清华校友,被视为铁腕改革的强力角色。   如同所有庆典一样,在各级领导和5名不同学位的毕业生代表讲话之后,秦晓站到了讲台上。他穿着整齐的西装,人很瘦削,脸上习惯性地不带笑容。作为一名超大型央企的管理者与清华大学兼职教授,台下的人们已经大体想到他会说些什么,无外乎是我很荣幸、希望你们今后能为国家多做贡献等。   秦并没有客套地说一些赞美的话,他开始回顾大学的功能与大学生的使命,紧接着他的话开始出现了现代社会的字眼,这是他那一段时间思考的总结:“我们所讲的社会转型不是中国语境中的‘现代化建设’、‘国强民富’、‘大国崛起’,而是现代性社会的构建。现代性社会是相对于传统社会而言的,它的主要标志是以‘启蒙价值’,即自由、理性、个人权利为价值支撑的,以市场经济、民主政治、法治社会为制度框架的民族国家。”   接下来秦晓分析了普世价值与“中国模式论”的关系:“‘中国模式论’所宣扬的是政府主导的、民族主义支撑的经济发展路径、政治权力结构和社会治理方式。它正从一开始的‘特殊论’走向‘取代论’。‘特殊论’是以特殊性消解普遍性。特殊和普遍本是相互依存的,没有普遍性何来特殊性。而‘取代论’则宣称‘中国价值’可以取代‘启蒙价值’。‘特殊论’和‘取代论’试图用现代化、稳定、国家民族利益、民生、理想代替现代性、自由、个人权利、民主、理性这些普世价值的核心和基础,我认为是不可取的。”   最后,他希望“清华学子能秉承普世价值,担当起开创中国现代化之路的历史重任”。   秦的发言被迅速转载到网络上,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篇文章产生了极大的反响,一时成为网络、评论、转载的热点议题。一家网站把他的头像做成绞刑架下受刑的模样,并冠以“西 的 奴”。和他并列的还包括吴敬琏、许小年、张维迎、胡舒立等学者和媒体人。   另外一家网站开始出现一组以秦晓为关键词的批判性文章,质疑他的种种作为,从他少年时的经历一直到他在招商局集团和招商银行担任董事长期间的两起资 的 产交易行为——出售平安 的 保险与购买香港永隆银行。   几个月后的“两 的 会”期间,该网站还公布了一封公 的 开信,要求彻查秦晓在这两桩交易中的作为。   一个月后,在深圳蛇口的招商局会议室里,当我问秦晓是否看过这些内容时,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自己正在读的两本书——茨威格的《昨日的世界》和马克·里拉的《当知识分子遇到政治》。   相比起个人受到的打压,他更担心的是激进主义的思潮:“激进主义和意识形态化,是落后国家现代化过程中很容易掉进去的陷阱。为什么哲学家、思想者德国多呢?就是因为德国当时相对落后,落后就需要药方,就需要倚重国家的力量。国家主义、意识形态、激进主义都是落后国家容易出现的。激进主义形成之后不仅会‘异化’,导致专制,更为可怕是会深入民族的血液和基因,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文革’己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但它的恶习并未铲除,有时会死灰复燃。”   中山大学博雅学院院长甘阳是那些网站所认同的学者,也是秦晓的朋友。对于这名酒友,甘阳的评价是:“秦是一个复杂的人,对他的任何标签都是简单化与脸谱化。”   一些媒体称秦晓是“公共知识分子”、意见领袖,秦并不认同这个称谓。他说:“我不喜欢这些词。在中国的话语环境中,这些称谓被认为是持不同政见者。我的出发点更多是忧患意识和问题意识。问题集中表现在分配不公、缺乏普遍正义、法治不健全、道德沦丧。这些现象的产生有发展中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体制性的,如不能从根本上入手,可能会触发成社会危机。社会危机是大的灾难,只有激进主义才会认为这是动员民众的资源,达到某种革命目的的手段。激进主义导致的是最坏的结果。我很担忧,希望能够说出来,让大家关注。另一方面,这些问题是可以在体制内通过改革和政策调整改善和改变的。比如说相对独立的司法体系的建立。”   他把自己看成是体制内的改革者。   接班人的困惑   这是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现实:秦晓是在他所批评的体制下成长起来的,他也曾经有过“激情燃烧”的岁月。   秦晓出生在一个共产党高级干部家庭。他的父亲秦力生是土地大革命时期从山西奔赴延安的老一代革命者,但主要是在刘志丹、高岗、习仲勋、马文瑞等陕北干部的圈子。他的母亲亦在早年投奔延安,三舅阎揆要是黄埔军校一期生,开国中将。   1947年,秦晓在山西的359旅旅部医院出生,王震将军的夫人王季青送来一百个鸡蛋。很多年之后,王震的儿子王军成了秦晓事业上的领路人。   秦力生后作为南下干部转战西南,担任西康省委副书记,之后调任北京,担任中科院办公厅主任、副秘书长,与张劲夫、杜润生成了同事。   出生在这样的红色家庭,秦晓自幼接受的是共产主义教育。他参加了第一届全运会团体操的表演,也在十年大庆时冲向天安门献花。他依然清楚记得,中苏关系破裂后,全家聚在收音机前收听《九评》的场景:“播音员夏青和齐越,铿锵有力地说:你们撕毁的合同不是几个、几十个,是几百个……你们倾伏尔加河之水也洗不尽对中国人民欠下来的债!那语调,那每一句话,让人听着都特别激动,特能激起义愤,真的感觉是出了心中的大气了。”   从六一幼儿园、育才学校一直到北京四中,秦晓在干部子弟云集的学校里长大。家庭教育和学校的经历给秦和同龄人打下的最深印记是“不能有优越感,不能有干部子弟架子,要多吃苦,你是要承担责任的,要接班的”。   他也经受了大饥荒时期的困顿,并且坚信自己就像苏联小说《水泥》描写的主人公一样,要学习建设祖国的本领。他的理想是去清华大学读工科,并且坚信从政不是学出来的。   初中从育才学校毕业后,他得到北京市颁发的金质奖章被保送进入了北京四中。这是一所高干子弟和平民精英云集的著名男子中学,集中了无数政治局委员、元帅、部长的儿子们。   秦晓是当时班上的团支部书记、1949年之后最早的中学生党员。比他早几个月入党的有好友孔丹(中调部部长孔原之子)。当“文革”到来时,学校正常的领导层已经被冲垮。他和孔丹、薄熙永(薄一波之子)组成了四中革委会,并担任副主任。他们的师兄、辅导员马凯是现任国务院秘书长。他们试图控制日益躁动的情绪。   当“文革”风暴席卷中国大地时,秦和他的同学们把这场运动视为实现毛泽东革命理想的社会实践,他们成立了四中红卫兵组织,这个以高干子弟为核心的派别后来被称作“老兵派”。   四中最早的红卫兵组织是刘辉宣带头倡议的,这个大校的儿子写了首红卫兵战歌,其中“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成了“血统论”的普及版。   与其他学校的激进情况相比,四中相对温和。秦和他的战友们更在意的是维持秩序,试图将风暴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当有学生围攻校长杨滨时,孔丹、秦晓带人解救了他,而在另外一所高干女儿云集的北师大女附中,校长卞仲耘被殴打致死,而且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   一位“文革”经历者、秦晓的朋友告诉记者,秦和孔丹试图维护秩序,保护校长的原因在于杨滨本身就是延安时期的老干部。他们本质上是在捍卫自己的出身。   赵振开,当时四中的高一学生,告诉我:“孔秦控制的学校团支部掌权,他们接管了权力,但不主张暴力。他们开始带人维持秩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西纠(北京“西城区纠察队”)的作用很复杂,一方面他们起到了灭火的作用,但在驱赶黑五类上也动手了。成立西纠更主要的是维持秩序,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们对‘文革’以及血统论是一种暧昧的态度。”   “文革”初期,北京中等学校造反派红卫兵组织中存在着相互对立的两大派——“四三派”和“四四派”,赵是“四三派”的成员,日后他主编了一本书试图还原那段历史。秦晓写出了自己的经历与反思,而很多他显赫的同学拒绝了赵的请求。   秦并未否认自己当时的激进思想,后来他开始反思:“对我们这些学生而言,‘文革’早期之所以能接受批判校领导、‘破四旧’,直接的思想基础一个是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一个是阶段斗争,这两条是接受的。就算我们这些人有分寸,‘破四旧’基本上没有参与,对校领导也没那么极端,更无参与暴力。但是,我们还是卷入了,只是对当时采取的方式不赞同而已。”   孔丹和秦晓等“老兵派”红卫兵组织了“西纠”。孔任司令,陈小鲁(陈毅之子)任副司令,秦晓担任宣传部长。他们吸取了北伐时期周恩来在上海成立工人纠察队的做法。秦认真学习了毛泽东在三湾改编的经验,开始试图在亢奋的年轻人当中整风。   周恩来认同了他们的做法,并且安排了办公用房、车辆、食堂等。西纠并没有存在太长时间,很快被中央文革取缔。   “老兵派”被打倒,以平民精英为核心的“四三派”开始上台。   最鼎盛时,秦晓曾作为红卫兵代表登上天安门接受毛泽东的检阅。当毛出现时,秦注意到毛对狂热的红卫兵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厌恶。   孔丹和秦晓的父母先后被打倒,他们两人也先后被抓。逮捕孔丹的学生是今天以左派面貌出现的一名经济学家。   当秦晓获释后,他已经无学可上,无工可做,家被抄之后无处存身。此时,毛为了平息红卫兵运动,发出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指示。   秦和他的朋友们逃离了北京,插队在内蒙古锡林郭勒盟阿巴嘎旗伊和高勒公社额尔乌登大队的边境二线牧区。他开始学蒙语,练习放马。   有一次去牧民家里吃饭,秦晓的位置靠里,光线暗。他接过一碗面,吃到一个硬东西,有点像肉,可怎么嚼也不像是肉,有纤维。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冻硬了的牛粪。   他住在牧民家里,旁边是小孩和老太太。睡着后觉得手上凉了一下,醒过来后猜想是不是被旁边的小孩碰到了,打开被子发现是一条蝮蛇,头很尖,有毒。   环境的改变带来了理想主义的破灭,秦和他的朋友开始思考中国问题的出路。这些高干子弟因为背景关系,开始交换各种书籍。秦的母亲有一位朋友在北京图书馆,他通过关系借了很多书,他们想阅读马列原典,试图检查毛的做法是否符合共产主义原教旨思想。   他在给同学的信中经常引用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的一段话:“一个人从出生到他成熟前,是被灌满了各种谎言,他(她)成熟的第一步,就是呕吐,把这些谎言都吐出来。”   屠格涅夫的《父与子》是另一本影响他的书。秦觉得写的就是他们:这一代人所面临的,可能是一个和父辈不同的世界,需要有一种新的思维。   很多年后,他的很多朋友试图给父辈立传以资怀念。秦劝他们,如果没有新的思维去重新审视,单纯歌功颂德没有必要。   他和他的朋友们开始讨论灰皮书(政治、思想)、黄皮书(文学)、白皮书(文献)这些内部书籍里的内容,在遥远的内蒙牧区,使年轻人经历着思想上的反省与启蒙。   和秦一起在内蒙插队的北师大女附中学生刘进(高教部副部长刘仰峤女儿)直接质疑毛:“反正什么事都是‘他’对”。秦也开始逐步意识到“文革”的混乱,大规模的群众武斗,把红色政权宣称的基本队伍——干部和工人阶级打成保守派,已经不仅仅是中央文革小组的问题了,跟毛有很大的关系。   刘进跑去贵州看望姐姐刘青峰,把姐姐和姐夫金观涛写的《公开的情书》一个字一个字抄写在红色笔记本上。秦在牧场放牛时看了这本“小红书”并且记住了金观涛这个名字。他还看了刘辉宣的小说《晚霞消失的时候》,开始用真善美来反思过往。   1971年,林彪的“九一三事件”发生,秦的理想主义梦想彻底破灭,“上帝最好的学生背叛了上帝”。他写信给朋友说现在只认同毛泽东的《实践论》,把它作为一个认识论、方法论,别的都要重新认识、评价。   两年后,他成为工农兵大学生,在山西矿业学院读书,开始认真学习英语和数学这些并不革命的知识。   然后,他被分配到煤炭部,回到了北京。   从官场到商界   1978年,邓小平掌控了最高权力,被打倒的老干部重新走上领导岗位,社会秩序开始恢复。   秦的朋友孔丹从陕西插队回来,在社科院读了吴敬琏的研究生。和他的很多朋友一样,秦晓在中国矿业大学完成了管理学研究生学业,并把目光投向经济领域。   80年代是一个思想迸发的年代,在甘阳看来,那时思想界派别的分歧并没有像今天这样你死我活,彼此都认识到改革势在必行,在大的方向上共识度很高。   秦和很多年轻人交流甚多,这些人多集中在中央书记处农村政策研究室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村所,王岐山、周其仁、王小强等人都是活跃分子。   他把金观涛介绍给孔丹讲解控制论,金提出中国是“超稳定结构”的论点。秦当时并不完全认同,和金反复辩论,也因此成为好朋友。   赵振开成为那个时代的文学旗手,被査建英称作“我们时代的金斯堡”。秦当时并不认为文艺会对社会有多么大的影响。他和他的朋友认为只有“半疯子”才能成为诗人。   现在他承认,其实文艺上的启蒙是更根本的,那时的见解太狭隘了。   1983年,秦晓进入中南海,出任政治局委员宋任穷的秘书。他说:“当时老干部找干部子女做秘书很普遍,一是认为可靠,经过文化革命,好多老干部都有怕秘书造反的心结。另外就是文革后期老干部还没有恢复工作的时候,正常的组织渠道不通畅,消息全是通过子女们之间传来传去的。”   秦的身份以及人脉让他获得了这个机会,从而在最高层级了解这个国家。他的朋友孔丹当时是国务委员张劲夫的秘书。   当秦进入中南海时,宋任穷正处在权力最高峰,作为中共八老成员,他分管人事工作。宋的政治态度处在陈云与邓小平之间,后来担任了中顾委副主任。   在此期间,秦晓有机会在体制内从政,但因种种因素而未能赴任。   秦晓并不认为自己丧失了什么机会,他认为自己并不适合从政,他喜欢直接说出自己的感受,他总是试图保持一种独立思考的精神和勇气。   担任APEC工商咨询理事会副主席期间,秦要向主管部委的领导汇报,一位部长的指示是既要有中国特色又要有延续性,秦当即指出“我们是来处理问题的”,并建议把工作班子安排到中信集团。   汇报结束后,一位司长私下向他抱怨:“秦总,你以为政府开会是干什么,你以为是解决问题么?只是告诉上面我们开了一个会。”秦并不满足这个答案,并在接下来的汇报中向领导说,只要告诉我什么不能干不能写就可以了。   3年后,在石油部担任了一年的副司长之后,秦接受了中信集团业务部总经理王军的邀请,出任副总经理。   在此之前,他陪同宋任穷在三峡考察。他和同一艘游船的外国人聊天,宋注意到这个细节,并询问他的英语水平。宋说你应该去更适合的地方。   秦去了石油部国际司担任副司长,在此之前不久,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去上海工作的曾庆红。   王军最初希望孔丹能够来中信,而孔已经在香港的光大集团任职,他转而推荐了秦。三人见面几分钟后,王开始讨论秦来中信的细节。   在此之后,秦先后担任业务部副总经理、总经理,集团副总经理、总经理,一直作为王军的副手出现在前台。   中信集团是直属国务院的一家超大型企业。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找到老牌资本家荣毅仁,成立了这家利用国外资金发展的企业,从银行、房地产、租赁到卫星通讯、金融,这家公司均有涉及。王军在中信集团有着特殊地位,董事长荣毅仁都要让他三分。   1995年,秦晓出任总经理。在他的就职演讲中,他开始用现代企业理论和实践来剖析中信资产、组织结构和经营战略。他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讲现代企业理论,从科斯的交易费用到威廉姆森的“M型结构”;另一篇文章论述中信管理体制、资产结构、发展战略重组和调整方案,被称为“20条”。   两年后,他带着对大公司总部功能的思考和体验,去剑桥大学读了经济学博士。   秦的思想开始转变,不论是在中南海还是早期在中信,他都是发展主义政府理论的信徒。他和他的朋友都承认向市场经济转轨,但始终强调的是在政府主导下的市场经济,最初学习过东欧的奥塔西克、科尔内的理论,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些理论没法满足现实的需要。   此时,东亚四小龙兴起,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这让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日韩——因为文化上的相近性,而且在体制层面上更有认同点,他们都认为市场经济转型需要政府扶持。   日本的通产省模式成为他们的楷模,秦晓写了一篇《大公司战略》,提出要学习日韩经验。《通产省的奇迹》、《Governing Market》(《驾驭市场》)这两本书是他反复阅读的。他和吴敬琏开始争论自由市场经济模式是否适用于中国。   1994年,秦晓出任中信澳大利亚分公司董事长,在悉尼读博士的韦森与他在一次研讨会上认识。韦森说当时的秦晓尚处在思想转型期,依然坚持政府主导下的市场经济理念。很多年之后,他惊讶地发现秦已经彻底成为自由市场经济的信徒,并且试图探寻已经市场化了的中国社会的未来走向问题   在澳大利亚时,秦晓开始系统学习微观经济学,开始梳理自己的思想。很快亚洲金融危机爆发,现实问题和理论学习让他扭转了思路。   他分析自己的转变是:“亚洲金融危机后‘东亚模式’的问题得以暴露,这些问题主要是扭曲资本价格(汇率、利率)、政府对企业的过度干预和对市场的不当替代、官商勾结产生的腐败等,因而它的产生的奇迹是有代价的、是不可持续的。经过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东亚模式’受到了批判,这些国家也逐步转向主流市场体制。后来读了‘公共选择理论’,从经济学看政府也是个利益集团,他们既不比别人道德更高尚,也不比别人更聪明,他们的目标函数是选票极大化,所以会出现民粹、短期行为等弊端。回头看中国这几十年的改革,当年留下来两个问题:政府职能和产权。这两个问题都变成了现在经济改革中的大障碍,这也涉及到体制、理念(意识形态)和利益集团的问题。现在政府的主要职能不是提供公共产品,而是直接从事经营活动,还有大量行政审批,对要素价格的管制等。”   和很多企业家不同,秦晓对理论有浓厚的兴趣。1997年担任中信总经理期间去中央党校学习,在《资本论》的课上他向老师提问: “《资本论》有几个问题:第一个,马克思的理论是经济决定论,历史的发展、文明的演进是多种因素互动的结果,而不是由某个单一的因素决定的;第二个是他的假设是资源无限的,他认为只要解决了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束缚,在科技进步的推动下,就会创造出无穷无尽的财富来;第三是他假设人不是理性的,工人只要掌握了生产资料,就会把劳动作为生活的第一需要,而资源稀缺和理性假设是现代经济学和市场机制运行的两个基础性前提。”   同班的孔丹拽住秦晓的衣服。党校有中组部的代表,孔担心秦留下把柄。   一次,在陪同朱镕基接见外宾时,秦晓提醒说见面的基金经理有几百亿美元资产规模。朱说,他们有钱,他们是富人,我是穷人。秦回答:“朱老板,这话不对。人家对富人和穷人的定义不是按拥有多少钱算的,是以能调动多少钱算的。在这个意义上,你比他们有钱多了。”朱马上回应说:“调动钱?我能调动你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朱继续问秦晓:“你能调动荣智健吗?”秦的回答是“不行”。   荣智健是荣毅仁的儿子,中信泰富董事局主席,一名成功的企业家。从公司内部管理上讲,作为母公司中信集团总经理的秦晓,是可以指挥控股子公司领导荣智健的。   现实并不如此,荣智健完全掌控中信泰富,而且随着中信泰富在香港的成功,当秦去香港时,港人会问他,你是北京中信还是香港中信的。   王军决定出售价值上百亿港元的中信泰富股份给荣智健,这一决定是他和荣两个人做出的。当秦晓知道时,已进入起草合同阶段。   直到今天,秦依然不认为当年出售是完全基于缺钱的考虑。在此之前他和王军已经剥离出四十多亿人民币的不良资产,盈利已开始增长,因此中信并没有缺钱到出售资产抵债的地步。但他并不反对王军的决定,他认为从已经完全无法掌控的中信泰富换回资金可以去做其他投资。   在事后的具体收购中,荣智健的副手范鸿龄和秦晓在很多法律和财务的环节上产生了冲突。   荣智健不满意僵持的局面,并质疑秦的做法到底为了什么。最后的结果是王军找了其他人去完成交易,秦晓被“挂”了起来,很多集团的决策他无法参与其中。   秦的朋友孔丹在光大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中组部最后安排的结果是孔丹接替秦晓,秦晓去招商局担任董事长。   时任中组部部长曾庆红告诉秦晓:“招商局是民族老店,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在清朝、国民党时期都没有垮,你去一定要把工作做好,不能让这家百年老店垮在共产党手里。”   再造招商局   招商局由李鸿章于1872年创立,是中国唯一一家经历近140年仍保留下来的公司,也是洋务运动延续至今的唯一血脉。   1949之后,招商局成为一家在香港从事轮船货运的国有窗口公司。1978年后,招商局经历了第二次辉煌,作为招商局的实际掌门人,袁庚在毗邻香港的蛇口开辟了工业区,并推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蛇口作为招商局当时的旗舰,成为中国社会演变的窗口。   当2001年秦晓接任时,招商局处在卖资产抵债的阶段。之前的狂飙突进让招商局机构膨胀,下属两百多家企业,投资产业分布在几十个领域,管理架构复杂而又粗放。   在亚洲金融风暴冲击下,招商局长期积累的内生问题得以暴露,被迫卖掉包括总部大楼在内的优质物业和友联银行偿还债务。当秦晓到来时,最危急的时刻刚刚过去,可以借到钱,流动性问题基本解决,但仍未走出财务困境,盈利不足以偿还债务利息。    继续阅读: 走出乌托邦(中)    走出乌托邦(下) 当地时间5月17日,泰国曼谷,佛教徒们举着蜡烛围绕一尊巨大的佛像进行祈祷。当日,曼谷上万名佛教徒聚集在一起庆祝卫塞节。卫塞节是南传佛教纪念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佛祖诞生、成道、涅盘的节日。REUTERS/Chaiwat Subprasom 5月18日,昆明,一名身穿城管制服,驾驶越野车的男子在接受交警的酒精测试,该名男子被查出酒精含量达340毫克。而每100毫升血液中酒精含量达到或超过80毫克则被定性为醉酒驾车。当日,“醉驾入刑”后昆明首次展开统一整治行动。IC 类别: 转贴   查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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