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爺曾俊華一句自己都係中產,換來滿城憤怒,之後他改口說,那句話是描寫自己喜歡喝咖啡與看電影的生活品味,卻不了解香港大部份「下流中產」的生活,只有憤怒,並沒有閒情喝咖啡看電影。

十年前,月入兩萬,住在市區400呎的單位,月租就四、五千元,還剩下一萬五可以喝咖啡看電影;十年後的今天,月入兩萬,住在市區400呎的單位,月租一萬二,只剩下八千花。收入因為「住」而不斷的縮水,中產變窮人,辛苦買來瓦遮頭也隨時因工程而變爛屋又或以融合發展之名被迫遷歸田園更加渺茫。但大家仍回味著十年前那杯咖啡的味道,啄磨著誰拿走了我們手上的咖啡?

咖啡的味道徘徊在街道上,但卻隨著小店、冰室、街坊鄰里的四散而越來越淡,然而,那回味卻越來越濃烈。

「喝咖啡、看電影」,消費作為中產階級「印記」(marker)的確刻骨銘心,每一次付鈔,大家都會想這是否等價交易,自己付出的,是否能得到應有的服務?消費權變得比其他人權更貼身,有錢買不到奶粉所帶來的激憤,比起遊行示威自由被剝奪,更能引發共鳴。

從有到冇,就像一個手上拿著救生圈浮沉在大海裡等待救援的人,卻一下子被人拿走心情一樣,眼看自己往下沉,怨憤難平,要把救生圈搶回,無閒思索自己為什麼被放置在海中心,為什麼救生圈的數量越來越少?

不過,羅湖邊界的對岸,新興中產階級在政治極度壓抑下,也以「消費力量」展示自己的權益和應有的保障;他們拒絕買「國產貨」,甚至拒絕買經官方海關物流輸入的洋貨,認為當中必定有詐。他們爭取機會出國,一踏出國門就瘋狂消費,不惜耗盡積蓄掃貨,不論是名牌奢侈品還是日常物品,能搬的就搬,能托運的就托運。他們從心底裡不信任共產黨,並以「消費」進行全民不信任的「公投」。

但以「消費」的抗議,並不能拿下毒害自己小孩的兇手,相反,卻被自由消費的中產意識誤導,只會咒罵港人棄守自由市場,限制奶粉帶出境

面對著失去救身圈在自己身旁浮沉著的怒漢,手執救身圈的人突然清醒過來,提醒對家是他們對不起趙連海,沒有跟趙走在一起緝拿那些毒害自己小孩的人。

只有一個趙連海,所以他被關了。如果有十個,就只會讓你們發不出聲;如果有一百個,他們就會拿你們無可奈何;如果有一千個趙連海,他們就會恐懼;如果有一萬個趙連海,中國奶粉問題就解決了。可惜,中國只有一個趙連海,卻有一萬個罵香港奶粉政策的人。-「這小孩有點笨」

政治所帶來的困局,未能被消費帶來的愉悅所化解,累積成一股更大的怨憤。正如「這小孩有點笨」所言,政治的問題,本該政治解決。搶奶粉造成的情緒反應,並不是「政治化」而造成,相反,它是一個長期「非政治化」的中產階級憤怒的集結。

然而,特區政府的政策卻沒有回應「下流中產」的不安,庫房水浸,卻拒絕織造更闊的安全網,曾俊華口中的公平、公義究竟所指何物?財富再分配被指責成社會洪猛獸,市民置物無望,教育繼續市場化十五年免費教育的承諾成為空談,學校的「結龍」與「切龍」,把學生拋進海裡浮沉,關愛基金救不了N無,連平等機會委員會亦成為了退休高官俱樂部,把公眾排斥在外

在國內那些為奶粉而奔波的家長,很多都不知誰是趙連海。在香港,回味著咖啡香味、因為買不到奶粉而憤怒的人們,又可否多走一步,參考反國教反洗腦的經驗佔領中環,為民主做個實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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