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未未終於被拘留了。雖然在內地我聽到有對艾未未的不同意見,但他作為藝術家,勇於表達一己的感覺,發揮了他在社會上的角色,在中國知識分子群中起了示範作用。

  在埃及,我驚訝於當地的藝術工作者傾巢而出。他們說,藝術圈並不是不吃人間煙火,他們也有社會責任。在危難的處境裏,藝術可以啟迪人心,加強人們的意志頑強,對抗逆境。

  因此音樂家出來了,畫家出來了,舞台工作者亦出來了。而詩人與作家更不在話下,他們早已長期參與對抗不公不義的社會抗爭。

  現在在開羅,到處都可以聽到為今次革命所作的歌曲,畫家為解放廣場繪出革命者的不同面貌和革命進程,革命的詩作則撫慰了無數埃及人民的心靈,每到星期五,頌詩與音樂的旋律在空氣中飄盪。

  埃及藝術家因應革命而組成了「革命藝術家聯盟」。我去探訪他們的聯盟大樓,門前的一大幅畫︰一位年輕人張開嘴巴,撕開他的心臟,裏頭竟是紅、黑、白的國旗。我望着這張畫良久,沒有文字,卻勝過千言萬語。

  藝術在這個時候,如何能與人道政治分開!?

  這令我想到美國女作家蘇珊.桑塔(Susan Sontag),一九九五年前往薩拉熱窩上演《等待果陀》的舞台劇。當時波斯尼亞烽火連天,種族宗教仇恨高漲到極點。當時有人批評桑塔太小資、太天真。

  我認識一位曾參與該舞台劇的波斯尼亞人,他說,波斯尼亞有豐富的文化藝術,舞台劇讓他們重新認識本已失落的自己,這種精神食糧比物質更能讓他們克服苦痛,懷抱希望。

中國,除了解决温飽外,也需要精神的解放。現在,我們最需要的,是一把獨立的聲音,是投向任何利益集團的聲音,獨立獨行的知識份子,好像「皇帝的新衣」故事中那一位小孩子,敢於指出他所看見的事實,無論這事實多麼不受歡迎。只有直視真相,認清真相,社會才可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