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香港判决一对大陆夫妇在港所生孩子享有居港权。二零零三,香港开放大陆游客的自由行。这两件事,开启了如今香港一年八万八新生婴儿中,有近一半由大陆游客“旅生”的现象。自由行的副产品,无疑是自由生。
香港在历史上从来不吝接受大陆来的移民,无论是出于人道的目的,还是基于拓增本地人口的目的。第一次在边境设立关卡,也是1952年以后的事,而在二战后,香港人口一度只剩下几十万,正是大陆来的大批量移民,填充了人口的稀缺。没有这些“人力资源”,很难想象,香港会有后来六七十年的工业大发展、八九十年代的社会进步和香港人身份意识的产生。
当然,新移民融入新环境,新环境接纳新移民,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九七前后,由于担心时局变卦,香港人大量移民加拿大,不能马上移民的就让宝宝“先走一步”,出现港人赴加产子潮。大陆人赴港产子出发点是一样的,就是要离开一个自己觉得不那么靠谱的地方,让下一代生活在一个比较靠谱的地方。背后的可能性有两个,老爸老妈生活的这个地方如果还挺得下去,那么,宝宝,你就天高任鸟飞吧;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活不下去了,那么,宝宝,好在还有你一条生路。
这种心态,普天之下莫非如是,也是人之常情。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如果真有人道这个概念存在的话,这就是最基本的人道。在这个问题上,香港的父母不比大陆的父母更高尚,香港本地人也未必比加拿大本地人更不包容。
当年从大陆逃难过来的战后第一代香港人,含辛茹苦把宝宝养大,总为难以得到子女理解而黯然神伤。但他们毫无怨言,因为觉得自己做了能做和该做的事。
香港社会近年出现警惕、歧视大陆人的情绪,但客观来说,这情绪远远不及上海人警惕、歧视“乡下人”的程度。现在的问题,是公共资源如何分配的短期现实问题,和如何正视新一波移民潮的长远战略挑战,两者扭在一起,让人容易变得立场先于事实。
简单来说,大陆孕妇挤占香港孕妇床位的问题,显然是当下更重要更紧急的事务性纠纷。现在看来,有条件限制一招还是务实的,无条件增加产房和医务人员,造成产能过剩和浪费,当然也很难想象世界上除了非洲等少数地方,哪个地方是以生孩子作为自己招牌产业的。
另一方面,每年出生的这些“小新香港人”,除了预占未来香港的福利资源,也可能顺便刺激香港人的“竞争性生产”,解决了香港社会老龄化危机。还有别忘了,“小新香港人”背后是他们父母无条件的爱和投入,毕竟,这些人不再是难民。如果善用“小新香港人”和他们满怀期望奔向新世界的父母可能给香港带来的正能量,这何尝不是香港的新机遇。
至少,那些辛苦北上的香港人可以欣慰,当他们用脚投票不看好香港的未来的时候,大陆人却用肚子投票看好香港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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