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泳·在语词的网络里

信息渴望自由


《新周刊》第380期

 

上世纪60年代后期,嬉皮士运动所提倡的自治主义与民主观念奠定了个人计算机革命的基石。今日的电脑文化,有着深刻的反文化(counterculture)根基。

  互联网的自由精神首先来自个人计算机革命。个人计算机是由计算机黑客们在车库、仓房、地下室和卧室中鼓捣出来的,正是这些被目为“计算机疯子”的人,用他们对技术的狂热,点燃了个人计算机革命之火。上世纪60年代后期,嬉皮士运动所提倡的自治主义与民主观念奠定了个人计算机革命的基石。这种无政府主义带有某种危险的意味,但它鲜明地树起了反权威的大旗。了解这一点十分重要:今日的电脑文化,有着深刻的反文化(counterculture)根基。
 

  斯图尔特·布兰德的名句“信息渴望自由”长期被黑客奉为集合令。布兰德说过:“黑客是找到了正事的嬉皮士。……我们这一代中的大多数人都把计算机作为集权控制的象征,然而少数人——这些人后来自称为黑客——很快就意识到计算机更深层的潜能,开始将其转变为自由的工具。事实证明它是真正的通向未来的康庄大道。”如同史蒂文·利维在他1984年出版的著作《黑客:计算机革命的英雄》中所说,三代年轻的电脑程序员有意带领其他人脱离IBM及其集权化的大型主机,使电脑成为今天的这个样子。
 

  60年代至70年代早期,第一代黑客聚集在大学计算机系的教室里,利用分时技术把主机变成了事实上的个人计算机,扩大了计算机的使用范围。第二代黑客在70年代后期发明并生产了个人计算机。这些非学院出身的黑客是坚定的反文化分子。乔布斯和史蒂夫·伍兹尼亚克在成功建立苹果公司前,曾经开发和销售用于免费打电话的非法设备“蓝匣子”。设计了第一台便携式计算机“奥斯伯恩一号”的李·费尔森斯坦则是新左派激进分子,曾为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著名地下刊物Barb写过文章。
 

  大学生退学在当时成为时尚,这些学生同时也走出了学术界厌商的传统。“做自己的事情”很快演变成“建立你自己的企业”。被大型机构拒之门外以后,嬉皮士们在小企业中找到了天地。他们在服务方面表现出的诚心和奉献精神吸引了零售商和顾客,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年纪轻轻就已腰缠万贯。商业上的成功使他们不愿放弃反主流文化的价值观。
 

  第三代革命者是80年代早期的软件黑客,他们为个人计算机设计了各种应用、教育和娱乐程序。这当中的典型莫过于米彻·凯普,他发明的Lotus 1-2-3电子数据表程序促成了IBM PC的成功。第四代革命者在80年代后期登上舞台。他们发明了包罗万象的电子公告牌和自由平等的Usenet,还将美国国防部的ARPANET变成了一种叫做Internet的全球数字化流行病。
 

  解放信息是网络的宗旨,今天这一宗旨已成为60年代自由意志论与90年代风险资本主义的一种奇特的混合物。在1998年和1999年风靡一时的自由软件运动,打的正是“自由”的旗号。旗手理查德·斯托尔曼和盖茨在70年代初几乎同时涉足计算机软件业,但两人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盖茨写就“致软件爱好者的公开信”,要求停止软件盗版,最终在PC领域大获全胜,全球首富的金冠光耀世界;斯托尔曼则创建自由软件基金会,大力推广开放源代码的自由软件。
 

  斯托尔曼反对把“自由软件”仅仅理解为“免费软件”,因为那样可能会陷入庸俗化而导致对此种软件的精神内涵的忽视。但是,解放信息的一个结果的确是让人们可以免费获取许多东西,由此造就了一种高技术礼品经济。开放源代码的Linux操作系统被当作在网上开发先进产品的一种由下而上、反对集权的模式的新典范。当然,并不仅仅是Linux超越了常规。分析家们惊叹,每天用户都在通过电子邮件、邮件列表、论坛、在线会议、社交媒介、即时通信、手机和网站等等交流免费信息,这已经变成了一种日常活动。
 

  “免费的就是美好的”是所有网民的一个基本信条。对互联网净土被商业利益污染的愤怒已成为过去,但是,人们对“免费”的期望依然不减。“免费”的背后是对客户“人心”的争夺。在一种纯技术的价格越来越微不足道的环境中,需要重新界定经济价值观。价格下降的趋势迟早会使几乎所有硬件或软件不再具有现在的价值。真正的价值将在于同顾客建立起长期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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