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力建 | 旅美札记（三）：美国的基金会是什么样的

作者：信力建 

近年来，中国的各种基金会问题丛生，近日明星李亚鹏的嫣然天使基金会也无一幸免地处于被质疑的风口浪尖，在检讨此类现象的时候，有些人总会说：中国的基金会起步晚，难免会出现不足。但令人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些所谓的慈善基金会连最基本的公开都做不到呢？而这阵子在美国见识了多家基金会后，我有些切实的感触。

事实上，最早的基金会产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它不同于教会创办的慈善机构和传统的信托慈善基金，它是依据公司形式建立的一种非营利组织。美国基金会中心(Foundation Center)对基金会定义是：非政府的、非营利的、自有资金（通常来自单一的个人、家庭或公司）并自设董事会管理工作规划的组织，其创办的目的是支持或援助教育、社会、慈善、宗教或其他活动以服务于公共福利，主要途径是通过对其他非营利机构的赞助。

虽然基金会在其他国家也普遍存在，但是美国基金会，其数量之多、规模之大、活动领域之广、实力之强、影响力之大是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据美国国家慈善统计中心的统计，2008年仅私营基金会（Private Foundations）就有11.5万家。老牌基金会卡耐基和平基金会、洛克菲勒基金会、福特基金会、美国传统基金会、美中政策基金会等，在美国本土乃至世界；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俨然成为美国社会的一支重要力量。

在美国，我最早接触到的是盖蒂艺术基金会，这源于去参观的盖蒂中心。1982年，盖蒂信托得到盖蒂的巨额私人财产赞助，为了不负盖蒂所托，盖蒂信托机构决定通过增加新的机构组织与发展扩充博物馆来达到为视觉艺术做出更大贡献的目的，于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间成立了保护协会(Getty Conservation Institute)，盖蒂研究学会(Getty Research Institute)以及授权部门(Grant Program)，其中的授权部门负责督促所有的盖蒂组织部门工作以及管理盖蒂领导阶层(Getty Leadership Institute)，随着职能演变，遂在2005年改名为盖蒂基金会。1987年，盖蒂基金会在一次拍卖中以5390万美元的天价买下了荷兰画家凡高的名画《鸢尾花》，创造了当时的最高记录。并把它安放在盖蒂博物馆的印象派展厅里，与莫奈的《日出》、《莲池上的小桥》和《稻草堆》，德加的《浴后》一起展出，据说这些自然镶嵌在墙上价值连城的真迹除了《鸢尾花》之外，都没有玻璃，更没有保护措施来阻止观众的爱慕与好奇，这种慷慨与大方赢得了所有去过盖蒂博物馆的人们的好感。盖蒂是否真的小气无从得知，坊间流传的在公寓里安装投币电话的事情的确是真的，但是参观盖蒂中心不需花一分钱，也是真的。

当地时间2月25日，在参加共识网的访问活动时，参观了美国保守派的重要智库——美国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并做了“严肃的”短暂研讨。该基金会成立于1973年，总部设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其政治主张提倡：小政府，限制政府开支和规模，因此特别颂扬香港式的“积极不干预”经济政策，同时亦支持学券制等主张。捍卫个人自由；捍卫传统价值；强调美国需要有强大的国防实力。作为一个智囊组织，美国传统基金会主要活动集中于出版、政策研究、倡议，以及培育国家人才等方面。这些活动包括：每年公布世界各主要经济体系的经济自由度指数；出版各类研究报告，包括对外政策，以及本土的一些民生经济政策的报告；发表成员的每周评论；筹办青年领袖计划（Young Leader Program），这包括一系列奖学金和见习计划等。作为世界知名、影响力很大的思想库，他们的人数并不多。180名工作人员中，固定的职工只有120人，每年都有60名左右志愿者、实习生加盟参与工作，既培养了人才，又节省了开支。在固定工作人员以外，传统基金会还从外部临时聘用各类研究人员参与某些课题的研究。如朝鲜问题研究，他们就聘用了来自韩国的学者在美国专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实行的完全是开放式的用人办法。

中午，参加了美中政策基金会理事午餐会，午餐会设在华盛顿最高大上的会所里，令我们一行人“受宠若惊”。成立于1995 年的美中政策基金会（The U.S. – China Policy Foundation），一直坚持不懈地促进中美两国各个领域的交流和理解，在加深两国关系上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基金会为双方在关注的焦点上提供全方位的信息，创造对话的机会，以增强两国关系的发展，向美国介绍更多的中国情况。虽然美国也有一些其他的机构同样致力于中美两国的交流，但是美中政策基金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热衷于中美两国关系发展的公共组织。本着促使中美关系发展的心愿，美中政策基金会将一如既往地向美国政界人士介绍中国传统文化与历史背景，为两国政治与学术的发展、交流创造更多的机会。但是，该基金会并不参与或宣传当前的政策，而是提供全面的信息，以使公众了解中美关系政策上的发展变化。基金会致力于中美两国交流，其目标是向美政界和学术界人士介绍更多的中国文化，为两国的政策交流创造更多的机会，并且向公众提供与中美两国关系有关的信息。

除了这些基金会之外，值得一提的还有洛克菲勒基金会（Rockefeller Foundation）。基金会最初的宗旨只有一句话：“促进全人类的安康”，之后随着社会的变迁，措辞上稍有些变动——“促进知识的获得和传播、预防和缓解痛苦、促进一切使人类进步的因素，以此来造福美国和各国人民，推进文明”。该基金会由大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他的儿子小洛克菲勒和纽约州重要的商业和慈善事业高级顾问弗里德利克•T•盖茨在1913年创立，总部位于美国纽约，是美国最早的私人基金会，2000年资产高达33亿美元，是世界上最有影响的少数基金会之一。它通过资助各种研究机构和社会团体，对美国政治、外交、军事和经济进行广泛的研究，予政府决策以重大影响。据悉，钩虫病、疟疾、伤寒、脑膜炎、小儿麻痹、黄热病和梅毒的防治研究取得突破性的成果都有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资助，单钩虫病一项，洛克菲勒基金会就投入6500万美元。洛克菲勒基金会在中国的一大创举就是建立协和医学院及其附属医院。从1916至1947年的32年间，洛克菲勒基金会用于创建、维持和发展协和的拨款总数为4465.25万美元。这是洛克菲勒基金会20世纪上半叶在海外工作中单项出资最大、时间延续最长的项目。

为中国人所较熟悉的，还有成立于1936年的福特基金会(The Ford Foundation)。其创始人为美国汽车行业的一位传奇人物——亨利•福特（Henry Ford），其宗旨是促进社会正义。自称以研究美国国内外重大问题，如教育、艺术、科技、人权、国际安全等方面课题为宗旨，用出资创办研究机构、颂发奖学金、向国外派遣专家、捐款、捐赠图书仪器等方式，向国内外有关组织、研究单位提供资助，以影响美国社会生活、文化教育事业和政府的内外政策。该基金会的工作重点在五个领域：1、和平：促进国际间的理解，包括加强联合国及其所属国际机构；2、民主：促进民主制度，包括维护思想自由、民权、反对集权以及改进公职人员的遴选和决策过程；3、经济问题：包括稳定高就业、经济机会平等、改进劳资关系、更好地保持经济生活中的自由与控制之间的平衡；4、教育：包括澄清教育目标，消除阻碍教育机会平等的宗教和种族障碍，更有效地利用传媒进行校外和成人教育；中国人对福特基金会的熟悉，也多源自于福特基金会对中国教育的大量资助和研发支持。5、对“人”进行科学研究：包括其价值观、行为动机和失误、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把这一研究成果充分用于民主生活的各个方面。

近日，在网上看到比尔-盖茨又“夺回”世界首富的宝座，那就顺带一提比尔及梅林达•盖茨基金会吧。它成立于2000年1月，其创立者为微软公司创始人比尔•盖茨及其妻子梅林达•盖茨。该基金会属非营利性质，旨在促进全球卫生和教育领域的平等。该基金会现有资金约270亿美元，而每年必须捐赠其全部财产的5%，也就是多于10亿美元。看看盖茨的基金会都在做什么，或许会有顿悟：1.研制品质更好的香蕉（貌似前段时间在研制品质更好的安全套？）；2.完全根除小儿麻痹症；3.投入巨资减少疟疾病例；4.将粪便转变为生物柴油；5.把木薯变成更健康的食品；6.投资4200万美元彻底改造厕所；7.投资20亿美元抗击艾滋病；8.投资15亿美元解决妇女和儿童健康问题；9.给蚊子接种疫苗；10.鼓励让亿万富翁捐钱……

不同于中国，基金会在美国往往被人们认为是“税收”的产物是公民共同契约的结果。因此基金会受到了公众的广泛关注和严格监督。基金会为了完善自身的管理也设立了若干小组例如财政小组、审计小组、项目审查小组等加强自身的监督工作。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更多基金会跨出了美国本土与联合国、各国政府和其他非政府组织合作在国际关系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资中筠曾称 “基金会当然不能代替政府的作用，但是能为政府之所不能为，或者在某些方面成为政府重要的补充。它比政府优越之处在于它可以长期集中其大部分资金在一项工作上，而政府需要分散在多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政府的决策受多方面政治和利益的影响，而基金会都可以大力执行。它的针对性要强得多，因而花钱的效益也要高得多，所以其总体的影响远远超过付出的金额。”

就我所观察而言，我认为美国的基金会可以概括为：社会化生产、社会化占有和社会化管理。它们既不属于政府，也不属于个人，都是社会所有，因而服务于社会。只有脱离了利益挂钩，才能公心对待，对美国基金会的本质和模式，中国的基金会恐怕还要多多学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