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甲午战争爆发120周年。

   甲午战争,开启了日本军国主义鲸吞中国的历史。从甲午战争到“七七事变”,日本侵华的脚步就没有停止过:占旅顺、割台湾、侵占东三省,直逼北平城……“七七事变”,实际上是甲午战争的延续。这两场战争,两次打断中国发展进程,给中华民族带来的屈辱、苦难、伤痛,世所罕见。

   这种痛,华夏儿女刻骨铭心;这种痛,中国军人如鲠在喉。

   今又甲午,殷鉴不远——军事上的落后一旦形成,对国家安全的影响将是致命的;今又甲午,知耻后勇——强国必先强军,强军必须改革。

   甲午战争之前,中国虽然积贫积弱,但并不甘愿任人宰割,也曾发愤图强,开启了一场以“自强”为目标的洋务运动。然而,历史以战争的激烈方式,对清政府的“改革成果”做出了评判。初衷与结局反差如此之大,让甲午战争这道切在中华民族胸口的刀痕,在历史这面镜子前显得格外醒目——因为变革,甲午战争成为“近代历史上中国军队与外国军队武器装备差距最小的一次战争”;因为变革不彻底,甲午战争最终成为“中国军队败得最惨的一次战争”。

   甲午,国耻坐标年;甲午,改革关键年。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主席洞察时代风云,把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置于当代世界深刻变化的大背景下思考,告诫全军:“谁思想保守、固步自封,谁就会错失宝贵机遇,陷于战略被动。我们必须到中流击水。”

  

   (二)

   甲午!甲午!!

   一篇篇反思文章、一部部影视作品、一个个网络热帖、一件件战争遗物,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我们的心灵。最让我们痛彻心扉的,是这样一种景象——大厦将倾,江山风雨飘摇,清廷醉生梦死、苟且偷安,把刚筹措的数百万两海军经费,挪来为慈禧修园贺寿;海上决战,定远镇远两舰主炮只有3枚炮弹,军费吃紧,大小官员却贪腐成风,大肆捞钱,家里金银满箱;旅顺陷落,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前线告急,官府贴出告示,许诺“助官抗日,可免三年钱粮”,但百姓置身局外,鲜有人响应。

   “是故吾国民之大患,在于不知国家为何物。”多少人感叹,对于这样一个缺乏国家意识的民族,有何忧患可言,有何担当可言,又有何希望可言?!

   反观日本,“以小搏大,国运相赌”的背后是国家意志、全民意志。透过“出云号”这艘军舰的名字,就不难看穿日本谋求扩张的愿望始终是那样强烈。

   100多年前,日本用甲午赔款购得“出云号”装甲巡洋舰;70多年前,“出云号”充当侵华日军旗舰,欠下累累血债。今天,日本居然再一次用带有浓烈军国主义色彩的“出云号”,来命名二战之后建造的最大战舰。

   “出云号”借尸还魂,意欲何为?

   从篡改历史教科书到否认南京大屠杀,从突破武器出口“三原则”到解禁集体自卫权,从上演钓鱼岛“国有化”闹剧到插手南海事务……一系列动作的背后,日本隐藏的是什么野心?

   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也是最好的清醒剂。当国人殇思于120年前丧权辱国之痛、震惊于70多年前日寇令人发指的滔天罪行,一个警钟在内心深处鸣响:岁逢甲午,国耻犹痛,狼烟仍在!

   当前,我国周边特别是海上方向安全面临的现实威胁呈上升趋势,大国地缘竞争逐渐加剧,太平洋并不太平,东海、南海波诡云谲,我们家门口生乱生战的可能性增大。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国歌天天在耳畔唱响,然而,有的人却未必真正体味到这种忧患,有的人也未必真正把国家利益放在心中。更有甚者,为敌对势力摇旗呐喊的有之,鲸吞国家资产中饱私囊的有之,骄奢淫逸大肆挥霍的有之,浑浑噩噩甘当看客的有之……他们哪管什么国家安危、民族存亡!

   承平日久,我们最大的危险是看不到“剑悬在头上”的危险,最大的敌人是头脑里“看不见的敌人”。

   今日中国,民族复兴的目标从未如此之近,实现中国梦的愿望从未如此强烈。国家和民族的命运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与军队的强弱、战场的胜败紧密联系在一起。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强军的责任历史地落在了我们肩上,要挑起这副担子,必须敢于担当,抓住战略契机,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

  

   (三)

   历史的发展虽然漫长,但一个国家、一支军队的兴衰存亡,往往存在一个风云际会的关键历史节点。凝视近代中国历史,1894年这个坐标点非同寻常。

   这一年,恰好处于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的我国近代史“中段”。这个“中段”不一般——西方工业革命的大潮,猛烈冲刷着东方这片古老土地;兴于洋务运动的北洋舰队,站在盛衰转换的十字路口。

   面对1840年到1894年这半个世纪难得的改革窗口期,两个国家两个民族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清王朝麻木不仁,仍以“天朝上国”自居,对变革被动应付、亦步亦趋;反观日本,举国上下主动应变、奋力赶超,对西方近代文明“始惊、次醉、终狂”。

   洋务运动和明治维新几乎同时起步,不同的态度决定了两个国家的不同命运。甲午之败,是军事对军事的失败,更是改革对改革的失败。

   历史何其相似!今天,我们又处于这样的“中段”——刚刚走过改革开放35年,距离新中国成立100周年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奋斗目标还有35年;世界新军事革命加速发展,谋求军事优势地位的国际竞争加剧,我军正处于机械化尚未完成又必须向信息化跃升的关键时刻!

   历史一再昭示:在社会领域变则进、不变则退,在军事领域变则生、不变则死。

   错失良机,改革的“中段”很可能像120年前一样被外敌强行中断;错失良机,改革的“中流”只能付之东流,看人家“击水”;错失良机,我们不是付出累累白银,就是付出累累白骨。在这个千帆竞发、百舸争流的时代,抢占军事竞争制高点,掌握战略主动权,我们当有时不我待的急迫感:“坐不住”——国家利益呼唤改革。国家利益拓展到哪里,军队使命就必须延伸到哪里。当前,我军现代化水平与打赢信息化条件下局部战争的要求不相适应,军事能力与履行新世纪我军历史使命的要求不相适应。

   “慢不得”——现实差距倒逼改革。军队改革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先赛,一步跟不上,就可能步步跟不上,留给我们的将是几个“时代差”。

   “等不起”——军队转型亟待改革。等待是最大的代价,不改是最大的风险。制约我军建设发展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只有通过改革才能得到根本解决。改革完不成,转型不成功,能打仗打胜仗就是空谈!

   “法与时变,礼与俗化。”从建军那天起,我军就在党的坚强领导下,适应形势任务发展变化,不断改革创新,由小到大、由弱到强,从胜利走向胜利。

   “当了裤子也要搞原子弹”“再穷也要有根打狗棒”“核潜艇一万年也要造出来”……当年,中国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不等不靠,自主创新,造出“两弹一艇”,腰杆硬到今天。

   120年前黄海上的炮火,77年前卢沟桥的枪声,回荡在我们心头:今天,我们必须抓住历史机遇,实现新的“涅槃”,铸就捍卫共和国安全的钢铁长城!

  

   (四)

   甲午海战,表面上看是中日两支舰队的实力对决,实质上是两个国家思想观念的无形较量。看似发生在甲午之年的战局,其实在多年前就已展开。

   1842年,魏源写成50卷的《海国图志》。这部“睁眼看世界”的鸿篇巨制在中国鲜有人问津,在日本却被称作“国家之书”,译成几十个版本。1870年前后,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注意到,日本人到欧洲来,“谋求的是根本的改造”;中国人到欧洲来,“只问船炮的价值”。他由此预言:中日竞争,日本必胜,中国必败。

   洋务运动改这改那,首先要改的、最应该改的思想观念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甲午惨败,源于改革不彻底,源于头脑深处的守成、守旧、守摊的思想观念——战略上守成。同样是建设海军,相比日本确立“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的扩张战略,清政府却是“本无驰骋域外之意,不过以守疆土,保和局”的保守战略。结果,“保和局”的战略非但没有保住和局,还要吞下惨败苦果,承受“薄海惊心之痛”。

   理论上守旧。进入19世纪90年代,“快船快炮”成为海军发展新趋势,海战核心能力正在发生位移。但清廷对此缺乏足够认识,沉湎于舰艇吨位、火炮口径方面的传统优势,最终北洋战舰被击中次数竟是对手的5.6倍!英国海战史学家这样评价北洋舰队,“大东沟海战的结果是对海战理论无知的产物”。

   建设上守摊。北洋舰队正式成军,拥有大小舰艇近50艘,当时是亚洲最强大的海上力量。自认为“就渤海门户而论,已有深固不摇之势”的清廷,此后再未给北洋舰队添置一艘军舰。同一时期,日本却每年增建2艘主力战舰,到甲午海战爆发时,北洋舰队已落后于日本的联合舰队。

   守来守去,清政府守到最后,守的是一支灵魂僵死的铁甲舰队。甲午一役,清军没有守住一座该守住的城池,没有攻下一个该攻下的阵地。

   用甲午这面镜子观照今天,“守”的影子依然盘踞在我们的思想深处。军队长期不打仗,最容易滋长守成思想,失去进取的锐气,一提改革,这个也不能动、那个也有困难。

   当前,横亘在我军面前的思想坚冰、观念桎梏依然比比皆是:天天喊打仗,却以不打仗的思想准备打仗;嘴上说体系,实际上“村村点火、户户冒烟”;多年讲联合,却依然是“大陆军”思维和狭隘军种观念至上……这些“脑袋”里的问题不解决,国防和军队改革就“深”不下、“化”不了。

   丘吉尔说:“你能看到多远的过去,就能看到多远的未来。”我们反思甲午,是“向后看”,但甲午战争给我们的启示却是:改革一定要“向前看”。

   万事开头难,起跑决定后程。国防和军队改革的航船,正行驶在转型的“历史三峡”,除了激流勇进,我们别无选择!

  

   (五)

   都说改革难,难就难在“触动利益”竟然比“触动灵魂”还难。

   制度保守、观念闭塞、门户之见、风气腐化、执行不力……一部甲午战争史,每一页都可以读出改革的艰难,字里行间都飘荡着利益藩篱的幽灵。

   大东沟海战,日本联合舰队先于北洋舰队近1个小时发现对方,从而掌握了作战先机。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清军军舰上烧的是黑烟滚滚的“八槽”劣质煤,而日军军舰上烧的是动力强、煤烟少的“五槽”优质煤。谁能想到,这些燃煤的供应商居然是同一个——醇亲王奕譞亲信把持的中国开平煤矿!

   清朝军队和军事工业分属几个洋务集团,带有封建割据性和买办性。在兴办洋务过程中,形成了李鸿章的北洋、淮军,张之洞的南洋,曾国荃、左宗棠的湘系。他们把各自的军队和军事工业作为私产。武器引进或生产没有章法、各自为政、五花八门,北洋各军营炮台使用的火炮竟然有84种之多。

   “撼山易,撼心中贼难”。这个“心中贼”就是一己之私,就是利益藩篱!

利益藩篱,是横在当年改革面前的坎,没越过这个坎,洋务运动成了强国泡影;利益藩篱,是压在清军身上的不能承受之重,(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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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解放军报2014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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