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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按:昨天我推荐王五四兄所写的《比群众更可怕的是群众演员》,说群众被控制,而又参与控制社会及思想的肌理,深得传播和驭民心理之三昧。若是没看过的人,自己可以在网上搜来看,或者在我的微博与微信中搜来看。由王五四兄的文章,想起我读卡尔.波普尔访谈演讲录《二十世纪的教训》来,于是将一篇于卡氏的摘录刊于敝公微。

与群众一样可疑且没有具体人格的词汇是“人民”。需要你时,就说是“人民”的选择,不需要你时,就说你自绝于“人民”;需要你时,就说“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不需要你时,就说你是一小撮不明真相的群众;需要你时,只有人民才是革命的主宰,不需要你时,就把人民当木偶一样拨弄与舍弃。人民与群众这词汇,在一个公民作主宰的民主社会,是与“乌合之众”一样的同义语。换言之,深受乌合之众而非独立思考之公民欢迎的人,值得警惕,因为深受乌合之众欢迎的人,往往是控制信息和造神的产物。2014年9月18日于成都

昨天始读《二十世纪的教训:卡尔.波普尔访谈演讲录》,精彩之处时有。查日记,知是书购买于2004年8月23日单位门口之求是书店,近两年过后始得有机会阅读,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此书系波普尔晚年九十岁以的访谈演讲录,其清晰和睿智,令人赞叹。此书阅读过半,现将我认为有意思的波普尔的语录作一些原文摘录,以飨诸位友朋。

一:我有一个俄国朋友,1905年革命时候,是学生领袖;他警告我说,共产党人为了党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P7)

二:共产革命一定会发生,革命成功之后,我们就会享受完美的生活,拥有崭新的社会:人人互信互爱,世上永没有战争。这就是共产主义的主要诉求。所以,我把这种主义称做是“陷阱”、“捕鼠器”,而我就是那只老鼠。(P9)

三:这就是为什么共产党员会做一大堆怪事的缘故。他们再怎么颠三倒四、自我矛盾,都可以找到解释。(P10)

四:我们是在鼓励别人置身险地,甚至被人枪杀,我们没有这种权力。政党领袖也没有权力叫别人牺牲,叫别人冒生命危险(P12)。

五:马克思书中的资本主义,是想像的产物和噩梦(P15)。

六:你尽可能地想像一下,意识形态对人的束缚是多么的可怕?就连极度卓越的知识分子,不管他多有天分、多有勇气,都难以逃脱(P31,此处谈早年的萨哈罗夫——冉注)

七:历史主义者认为历史是一条有源头的河流,他们可以清楚它会流到哪里去,也认为他们有足够的智慧可以预测未来,这在道德上一种不正确的态度(P55)

八:我们可以赞叹历史,因为历史中有许多值得感念的往事,有许多伟人。我们可以从历史中学会该害怕些什么(P58—59)。

九:我以前就说过,马克思主义一开头就错了,因为马克思主义一直在找敌人,不是在找朋友(P59)

十:这个制度(指流放制度——冉注)是避免暴君或独裁者,也就是所谓的民粹分子(populist)——这是我们现在用的名词——利有群众掌权;这种人擅长炮制民意,鼓动人民,夺取政权。
“流放制度”的功能就是让善于驾驭人民的领导者,没有施展本领的空间,将他流放出国。但是这个人不能算是被告,因为他没有做错事,只能当作是一种防范措施,防范深受百姓欢迎的人。(P61)

十一:我确定孩子们是最大的贫苦阶级。简单说来,大人都肆无忌惮地在孩子面前犯罪。(P64)

十二:理性取向就是随时准备承认我可能是错的,你可能是对的,凭借这种共同努力的态度,让我们更接近真理。(P82)

2006年5月23日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