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永昌事件起因是13岁初中女生超市偷窃,被留置四十多分钟,家长赶来交涉后斥骂女生,后者跳楼轻生,家长抬花圈堵住超市大门,引发围观,聚集人群中有人挑衅现场维稳的警力,出现打砸警车、警员等行为,遂成为跨年度的社会事件。
这个事件是在结束的时候,才让人注意到,这是同类事件中一个突出的印象。到那时在同期,并无更有竞争力的议题。在这么个情况下,永昌事件以波澜不惊的是状态展现可有可无的传播,相较于数年前的瓮安事件、特别是石首事件,此种颓势很值得注意。
2008年瓮安事件、2009年石首事件及2015年末永昌事件,都是缘起底层小人物的非正常死亡,但是在前两期死亡中,尽管有传言乍起,但没有人争论死者的道德问题,而在永昌一事中,女生的道德问题受到聚焦,她的死反倒无足轻重似的,这是一大变化。
在这类社会事件中,都会表现出官民对立的情绪,一贯涌动的怨怒借助具体事件发作出来。在瓮安事件中酿成政府被烧毁,在石首事件中形成对处突武警的攻击与责难,而在永昌事件中此类攻击少得多。永昌事件在公共事件的强度上,其评估指标悉数回落。
永昌事件的弱传播体现了公共事件在成熟的维稳机制下,产生了波澜不惊的“七年之痒”。瓮安石首事件时的社交媒体是野蛮生长的饭否网,而永昌事件时,饭否泯然众人,只剩下循规蹈矩的新浪微博。由此可以察见,时下社交媒体在公共事件的传播上,已然握有节制阀。
争议自杀女生的道德行为,是永昌事件中很次要的议题,但是被理中客与网评员“协同”放大,二十四小时传播黄金期变成了垃圾时间。女生被羁留的四十分钟内发生了什么,没见到披露,这一时间段的缺失被舆论有意无意地忽视,成全了传播维稳的事实。
永昌事件中,话语权从公知那里旁落,这也是比较它与同类社会事件时值得关注的现象。当然,这个结果其来有自。毕竟,在饭否往新浪转型的微博平台上,话语权已然出现了迁移,公知话语全面剥落,网评员大V被拟定了优势,这是永昌事件中可以一观的部分。
在这样的状况下,或许可以得出一点理解,亦即:在网格化维稳深入社会肌理的前提下,社会事件的呈现(多与少,有或无)越来越是一个传播问题;社会越来越成为社会成员的镜像而非实感,而受到调控的镜像又影响人们的印象与判断,永昌事件见证了某些精心设计的BUG。
还记得石首事件时,饭否网友通宵不眠守在电脑前,刷新前方公民记者的现场报道,到了永昌事件,人们后知后觉了。这里要说的,并不是“真相”这回事,而是说事件过程经过七八年衰减,民众丧失了某些敏感度,也就丧失了“事件”,只好用口水填埋道德。
总之,永昌事件不相信再有“大众”传播这回事了。传播经过各个层面的过滤、调解、删减,成了碎片。有辨别能力的,至多是将碎片打磨成“拼图”,更多的人就是任由碎片切割头脑与思维。社交媒体无社会,社群媒体无群体,也是当今大陆诡异的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