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们说,新冠作为一种成功的病毒,很可能会与人类共生下去。我想,那些没有答案的追问,很可能也会与我们共生下去吧。
年复一年。
方方的日记为什么如此风行,以至于无数读者欲罢不能?我要诚实地说,那不是因为思想伟大,而是因为坚执平凡。
那也不是一种嘹亮的呐喊,而是因为满城寂静无声。
陈徒手的文章里说,“汪曾祺一生都弥漫着杨毓珉他们所说的书生气、士大夫气,成败俱在于此。”其实,那是一种清峻之气。清峻,才是读书人本来的样子。
清清峻峻。良知赖此续命,真知以此为生。
击鼓传锅,锅影重重。仍然没有人知道是谁瞒报了疫情,更没有人站出来致歉。
对于一个文明国家而言,失去了羞耻感,就失去了一切改错的可能。
代言“可防可控”的王光发跻身于先进,失去生命的李文亮也在其中。网友们问,不知王先生领奖时羞不羞愧,或许,他也是没办法。
又或许,大家更想问的,是李大夫被先进的心情。
冥冥中,我觉得,他会轻声说:“其实,有一声道歉就好啊。”
“假的,全都是假的。”为什么现场的官员不说真话,在场的群众也不发声,而楼上的人民,喊声却如此诚恳?
因为,我们这个社会,还是需要匿名制的。
领导干部就喜欢问,“有什么困难?”,现场的群众就喜欢说:“没有困难”。为什么?因为领导知道群众希望他问什么,群众也知道领导希望听什么。
要维系如此漫长的传统,非合谋而不可能。
疫情中,不断有人举报一些好人,这意味着什么?东野圭吾在小说《恶意》中说:好人再多的善良和仗义,也填不满坏人内心的黑洞和恶意。
这就是恶人内心的独白:你的美好,时时刺伤着我的不堪。
“感恩”风云。鲁迅说,“我所佩服诸公的只有一点,是这种东西也居然会有发表的勇气。”
此刻,我们的佩服比鲁迅更甚——不知为何,这样的东西,今年会一再发表。
鲁迅还说过一句话:“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
领导们说,谢谢您,现在看来,《怎么办?》系列,绝大部分意见都是对的。我有些不安了,那些建言,只是合乎理性罢了。
我问:“不知为什么,它们大多被屏蔽了。”答:“那是机器干的。”又问:“然而,为什么会听任这样的机器呢?”
没有回答。
陆游说:“读书心渐嬾,顾影一长叹。”这就是现在的心情。但明天,太阳还是要升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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