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哲学就是国家哲学。”

——黑格尔

“韩寒就是中国文化以及中国社会的照妖镜。”

——第一哲学

 

一切都取决于官方的态度,而不是取决于人们对官方的态度。“官本位”支配一切。这是中国历史、中国文化、中国政治、中国社会以及历朝历代无数中国人的悲哀。

 

中国的官方仍然在满世界推销孔子。而对获得美国《时代》周刊2009年度世界100位最有影响人物提名的韩寒,则三缄其口。所以,“孔子”一直是一个“世世代代的热词”,而“韩寒”则越来越成了一个“时代敏感词”。

 

也难怪,好东西是不需要大力推销的,叫得最响的往往是假冒伪劣。在中国,凡是官方推销的东西,几乎都是错误的;极个别可能没错的时候,也肯定行不通或者在执行中完全走样。所以,如果你将官方说的一切都颠倒过来的话,我们眼前的世界就会明亮、正常许多。

 

孔子韩寒本质上的差异一目了然。圣人孔子代表了官方的意识形态,而公民韩寒则代表了对于官方的意识形态的一种反讽。孔子的态度就是官方的态度,而韩寒的态度就是人们对官方的态度(或其一)。官方并不一定总是错误的,但是,对官方的态度一定需要怀疑和批判。这是一个正常的社会所必须做的事情,也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必经路径。

 

遗憾的是,无数尚未经过现代化启蒙的中国人都看不到这一点,即人们对于官方必需时刻警惕,以免官方犯错误。实际上,这样怀疑和批判地对待官方,才是最大的“仁义”和“道德”。因为官方的权力,其来源就是(或者应该是)我们自己,我们中的每一个人。所以,怀疑和批判地对待官方,其实质就是审视自我。

 

而这种自我审视,在孔子或者中国官方那里,是从来就没有过的东西。孔子学说的核心,可以概括为“仁学”,即其“一以贯之”的“夫子之道”,不过就是他的学生曾子所说的“忠恕而已矣”。从方法论上看,孔子的“仁之方”在于“推己及人”。“尽己之为忠,推己之为恕”。【“忠”】是“推己及人”的肯定方面:“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恕”】是“推己及人”的否定方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两个方面合在一起,就叫做“忠恕之道”。

 

在这个具有一定哲理,“看上去很美”的方法论之下,孔子推出了“仁学”实践的具体途径:一是“仁者爱人”;二是“入则孝,出则悌”,在家孝敬父母,出门敬重兄长,因为“四海之内皆兄弟”;三是由家庭到社会的“泛爱众”;四是由个人、家庭到国家、政治,“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

 

由此,孔子的“仁学”方法论,最终归结到了他的“目的论”,即不“犯上”,也就是他所强调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种忠君思想,就是孔子“仁学”的支撑点。它是对于权力的顶礼膜拜。其实质就是个人、圣人自身的自我迷恋和个人崇拜。尽管孔子主张“不语怪力乱神”,但是,无条件的“忠君”也是一种神学修辞。

 

神学遮蔽了个人的实际存在。由于“忠君”思想的阻隔,孔子“仁学”所追求的落脚点“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并不能回到自身的“克己”上。这也就是权力拜物教所必然产生的“异化”问题。“异化”对于个人而言,是比较痛苦的事情,它使得我们既不能“认识你自己”又不能“成为你自己”。

 

经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孔子的“仁学”实际上没有伦理道德的内核;或者说,面对权力拜物教,这种经过抽象的“仁”(两个“人”,实际上就是社会中的“人”),不再注重于个体的“人”,没有了个人的自觉,伦理道德就必然流于空洞化。孔子及其开创的儒学,表现的不过是一种空洞化的“道德理想”,而不可能成为“道德事实”。其根本原因是赋予道德的个人,被权力拜物教给异化了。

 

这样说,并非指中国人没有道德(及其意识自觉),而是指出:中国人没有办法道德。实际上,贯彻中国孔子之后的2500多年历史的权力拜物教,就是中国人没有办法道德的根本原因。中国式的权力拜物教,与人类文明的智慧结晶的民主,产生了两种迥然相异的社会形态。实际上,惟有民主条件具备了,人们才能放心地、现实地讨论或者实践“仁义道德”,“道德理想”才能和“道德事实”相互吻合起来。正如被誉为“美国人的良心”的大哲杜威所说的那样:“民主是一种道德理想,而在它变成事实的情况下,它就是一个道德事实。”

 

所以,对于中国人来说,道德伦理的意识自觉至今仍然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与孔子教导人们成为尧舜圣人相反的是,西方文明的“两希”(古希腊、希伯来)传统一直在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性。古希腊的理性、希伯来的信仰,始终在警惕基于人身依附的权力拜物教。“两希”的统一,在于契约性。古希腊的民主实质上就是“城邦源自契约”,基督教的“原罪说”实质上也是一种契约精神。而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说到底都是个人进一步觉醒的社会思潮。

 

个人觉醒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个人不断摆脱权力拜物教,而不断返回自身,从而避免异化的过程。在西方,个人异化的历史,其实就是“个人权力”不断迷失于“哲学”、“神学”等强势话语体系之中,从而使得个人的“存在”处于被遮蔽状态的历史。因此,从政治学来看,尼采的“权力意志”其实质就是通过激活个人的“存在”意识(意志),从而对历史上各种版本的权力拜物教进行“反动”性的清算。

 

“认识你自己”,这句镌刻在古希腊德尔斐神庙上的箴言,是人类思索自身如何生存的开始,实际上它也是民主政治的哲学上的起源。从苏格拉底的“认识你自己”到尼采的“成为你自己”,人类民主政治一直在处理这个核心问题:个人自由与公共权力的关系究竟应该如何。实际上,从道德的角度看,这个问题其实就是个人的伦理自觉,即如何自觉地维持“自由与自律”两难之间的平衡。

 

看清楚了以上这些问题,我们就知道,孔子的千言万语根本抵不过布什的这句话的价值:“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辉煌的成就不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科技,不是浩瀚如烟的大师杰作,不是政客们巧舌如簧的演讲,而是制服了执掌权力的人,实现了把他们关进笼子里的梦想。因为只有制服他们,把他们关起来,当政者才不会戕害人民。”

 

其实,在“为权利而斗争”的同时,抵制权力之恶,是社会个体最大、最重要的伦理道德。正如德国著名法学家耶林所说的那样:“为权利而斗争是伦理的自我维护的行为,是一种对个人自己和集体的义务。”其实,对于所有的中国人来说,抵制权力之恶,从根本上讲,就是揭示和披露我们身上的那个一直潜伏着的想成为圣人的“孔子”。一直到现在,中国人还在梦想着成为“孔子”,于是,每个中国人身上都有一个“孔子”,我们仿佛就像“孔子”的化身。这是一种文化失败,其根源是制度失败。

 

中国的文化“革命”其实早已完成,经过毁坏性的“文化大革命”之后,中国文化已经革无可革。19世纪末20世纪初,旧社会土崩瓦解。在“全盘西化”的努力下,那个时代是一个差点真正“与世界接轨”的时代。然而,由于中国的制度“革命”从来就没有实质性地推进过,所以,以“孔子”为标志符的旧文化仍在苟延残喘,并在一直影响着中国的制度“革命”。由于制度阻滞的缘故,中国人身上的人性仍然无法苏醒过来。

 

直到20世纪末21世纪初,“新中国”才出现了第一个正常人。他就是韩寒。他毫不犹豫地摧毁了儒学“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的话语体系。他轻松地消解传统文化压迫性的影响,以一种创造性的精神,自由摆弄自己的语言魔方,重新描述中国社会。他没有留恋任何过去,以一种完全直接的方式投入真实的世界。当很多人无可奈何地在权力高墙的外围叫阵的时候,韩寒却单枪匹马的直接捣毁了那堵看起来异常坚固的东西。韩寒的出现,让我们看到我们这些追求伪崇高的“孔子”是多么的蝇营狗苟、卑鄙龌龊!

 

不过,我们应该清醒地看到的是,韩寒的破茧而出,并非来自我们自身的制度或文化,而是来自互联网,也就是“充分世界化”(经过胡适订正“全盘西化”后的概念)的结果。同样,“公民韩寒”的称谓,并非指向“中国有公民(社会)”这个事实,而是指向未来的希望。因为没有民主制度,就没有“公民社会”以及“公民”。毋庸置疑的是,“公民韩寒”或“公民某某”,是一个与“圣人孔子”或“圣人某某”完全不同的社会身份。孔子所谓的“名正言顺”,只有在制度变革之后,才会真正出现。如果我们有一个“公民”的身份,那么,“名正言顺”其实就是民主制度下的言论自由。

 

如果将韩寒放在西方社会,他就太普通、太单薄了。然而,对于13亿“类人孩”一样的“孔子”来说,韩寒无疑就是第一个石破天惊的“人类”。由于互联网的缘故,韩寒跨越了2500多年的作为政治的、文化的儒学的封锁,而直接“充分世界化”了。因此,韩寒正在而且必将成为中国新文化的标志符,他成了13亿“孔子”的参照系,他让所有良知未泯的中国人都感到振奋。这就像黑暗了几年前的村庄,突然出现电的灯光一样。尽管今后的中国必将是万盏灯火,然而,韩寒毕竟是第一盏。从这个意义上看待韩寒的标志性,肯定不是过分的。

 

古人云:“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孔子的学说让几乎所有中国人对于权力之恶不仅熟视无睹,而且还匍匐称臣。所以“天生仲尼,万古长夜”才是确切的。故今人应谓之:“中国出韩寒,长夜终复旦。” 至少是一道微弱的光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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