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24日我回到了我和常玮平共同的老家宝鸡,北方的春天略微干燥,但是一路上桃花、迎春花盛开,柳树吐出新芽,嫩绿可爱,配以绿油油的麦田做背景,让人如在画中行走。如果不是我那时的心情,这应该可以成为一次不错的踏青旅行。
下午到宝鸡后,先去高新分局找常玮平案的主办国保向贤宏副局长,说是出去了,让等着,等到下午四点多,向副局长出现了,还是一惯的说辞:我们在依法办案。律师问及为什么给他的不予会见文书中罪名改成了颠覆国家政权罪,还是什么都不讲,都是秘密。期间不断教育威胁律师不得在网络上发文。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有警察过来说向副局长要开会,我们也只能走了。
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突然想到,我要去常玮平被酷刑的宝钛宾馆看看。虽然我籍贯宝鸡,但是我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之前并不知道它在哪。叫了个滴滴,大概开了十分钟,宝钛宾馆几个字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了。原来宝钛宾馆的位置并不偏僻,基本可以说处于闹市中,旁边是宝钛集团,对面是宝鸡卷烟厂,都是宝鸡的大国企。周围高楼林立,有很多居民区。宝钛宾馆的地势比较高,我站在台阶下面,仰望着这座宏伟的建筑,满眼泪水,谁能想到,朗朗乾坤,人流不息的地方,我的丈夫常玮平就被关在这座建筑不见窗户四周都是软包的地下室房间十天?这十天里,他每天24小时坐老虎凳坐到腿肿痛哭,坐到右手两根手指头取保十个月也没法恢复知觉。地痞流氓天天看着他防止他睡觉,每天的饮食以不饿死为标准,一个不抽烟的人天天生活在流氓们制造的香烟缭绕中,生不如死。10天里做笔录16次。向贤宏副局长,这就是你说的依法办案吗?宝鸡市人民检察院,这就是你给我回复的:经审查,公安机关在依法办理中。你们敢把录像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站在宝钛宾馆门口,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我今天晚上要住在这里,我要最近距离的感受罪恶。
当天我去了宝鸡市人民检察院、宝鸡市公安局、宝鸡市纪检委控告酷刑,除了让我交控诉材料,也没什么说法。宝鸡市纪委监察委连门也进不去。
结束了一天的行程,我就来到了宝钛宾馆,对外营业,但大厅里没什么人。标间一晚168,在宝鸡算中等价位。里面的装修设施比较陈旧,自由竞争的市场,应该没什么人来住。我被安排在三楼,出了电梯,走廊上有几个摄像头,一个房间的门敞开着,三四个人在里面办公,有男有女,全部穿深色衣服,两张大办公桌并在一起,桌上有台式电脑。看到我过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半关上了门。到了我的房间后,关上门,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放下行李,去外面走动一下,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地下室。电梯只到一层,楼梯间也找不到入口。估计有特别的入口才能到,再加上整个宾馆除了我好像没别的住客,空荡冷清,我不敢随便走了。回到三楼来,赫然发现,我对面的房间门开着,竟然也是个办公室,一张大大的办公桌上有台式电脑,一个中老年男子在办公。叫了个外卖,前台说因为疫情原因,不让上楼送到房间,但是前一天住的酒店多次看到外卖员进电梯。
宝钛宾馆离马路有一段距离,地势比较高,算是闹中取静。看起来就一栋楼,楼前后是不太大的停车场。写着只允许停放内部车辆。夜里除了传来那几个房间的人开门关门、在走廊上走动说话的声音,服务员的声音,外面的声音都听不到。内心很紧张,每一个开门声都能让我的神经紧绷一下。冲了一个长长的热水澡,才让自己的情绪稍微缓和下来。不敢关灯,半睡半醒的睡着了,突然间醒来,以为天亮了,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才四点。但是已经睡不着了。对于一向睡眠比较好的我太不常见了,恐惧的情绪会让人崩溃。不知道常玮平如何熬过这不见天日、没有尽头、分分秒秒都存在的恐惧?不知道他第二次指定居所监视居住又是被关在哪里?
我从第一次去动物园看马戏团表演,就深深的意识到这是一件邪恶残忍的事情。四只年老的狮子按照驯兽师的指令驯服的并排蹲在一张窄小的凳子上,看上去比四只猫还要听话。驯兽师手里挥舞着皮鞭,让一只狮子跳过火圈,狮子回头朝他怒吼,驯兽师顺手就抡着皮鞭打着过去,几下之后,狮子只能按照要求跳过火圈。这是现场的表演。几鞭子就打服了狮子,让它突破了动物对火本能的恐惧。可见一开始的训练过程,狮子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几鞭子就唤起了它对更加恐惧的事情的回忆。自此以后,我再也没看过马戏,没去过动物园。
宝鸡市高新分局对常玮平的酷刑亦是如此,我确信常玮平远没有狮子强壮。可是我想对高新分局讲,这样得到的笔录有法律意义吗?你们也不要自欺欺人的侦查了,挥舞你们手中的鞭子,笔录你们自己上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