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天写的小文《历史不应是为谁服务的小姑娘》，对葛剑雄关于历史研究的观点提出了一些质疑。文中主要是列举了一些历史人物和事件，我估摸着是相对“安全”的（这也是自我婶茶成了惯性，哎）。没想到只存活了9个小时就香消玉殒。在此先敬一杯酒，哭三声。（温馨提醒：在公号主页发送关键字“小姑娘”可收到文章内容截图。）
擦干眼泪，咱接着聊。
葛剑雄据说是著作等身的历史学者，我大概连历史发烧友都算不上。但我也有我对历史的理解。葛剑雄必然是没时间听我唠叨我的历史观的，但这不妨碍我坚持我现在对历史的理解，直到我在某一天改变我对历史的理解为止。
在我看来，历史首先是反映真实发生过的事件，所以真实性是最基本的要求。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能捏造，发生过的事情不能CUAN改。此外，历史研究也包含对历史人物和事件的分析和评价。分析和评价必然有很强的主观性，对同一件事，不同的人评判也可能大相径庭。各抒己见百花齐放没问题，但大前提仍然是真实性。
说到历史的真实性，我知道是不可能期望太高的。中国历朝历代的官史有多少是可靠的，没人能做出准确的估计，具体到某一个事件就更难说得准了。野史虽然少了官史的羁绊，但记载者也难免有私心，更何况野史中有相当多是道听途说得来的信息，其准确性也大打折扣。
我曾经以为，年代久远的历史因为时间的湮灭作用，所以失真度较高。但这两年的亲身体验，让我对历史的真实性更多了一分谨慎。对于正在发生的大事，不同的人陈述和理解也大不一样，他们用笔记下来的“历史”，后人又该怎样解读呢？
由是观之，历史学者的责任就更重了。他们不仅要克服时间的磨蚀，还要超越常人的偏见和短浅，最大限度地还原历史的真实。
葛剑雄说，中国古代的历史都是为了维护当朝的“内啥”，所以当代的历史也自然是维护当前的“内啥”。按照这样的逻辑，当前也不过是最新的一个朝代，和过去存在过的几十个（如果算上局部割据的，应该有上百个）朝代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不知道很多人在为他辩解时说的“高级black”，是不是指的这个（隐含的）逻辑推断？
之前看别人发的葛剑雄讲座片段，我虽然极不同意他的观点，但还是有一点犹豫，不知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否有特定的前因，担心发生断章取义的误解。然而，看完他今天凌晨发的微博后，我就完全打消了这个顾虑。
在微博中，葛再次重申他只是讲出了事实，并且强调“宣传有纪律”。首先，我认为他讲的不是“事实”而是“现实”，虽然两者有一定的交集，但并不完全等同。其次，如果甘愿服从“宣传纪律”，无异于认可和接受学术不毒利——当然，这在当下也确实是事实。
除了不认同葛的选择以外，我更反感的是，他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教训同行们要小心谨慎，认清现实。我可以努力说服自己充分尊重他作为个人的选择，但我无法说服自己容忍他公然宣扬我不认同的观点。葛在微博中说他讲的那些话已经讲了五六年，基本内容和观点一直没有变过，而且“今后也不会变”。这当然是他的自由，但我也会一直坚持我的观点，并且一直批评他。
还有人为葛剑雄辩护，说他同时也说了“学术无劲躯”。我的回应是，如果把“学术无劲躯”和“宣传有纪律”放在一起，学术也就成了地下活动，历史将不再成为一个学科，而变成了纯个人的消遣活动。
如果历史研究注定是为谁服务，那么我们现在看到的中国历史，每个朝代都是光辉灿烂的，每个皇帝都是忧国忧民的。这样一来，每个朝代的灭亡也就是莫名其妙的。这样的历史本身也是莫名其妙的，不看也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