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用一支孤笔,写尽大历史背景下一代普通人的历史变迁,向这个善于遗忘的社会作出决绝的反抗。他为人真诚坦荡,在他看来只有社会中大多数人都真实的活着时,社会才可能变好。他这种真诚,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最缺乏、最需要的。
有些人你从未见过,但提笔写他时,形象能不能跃然纸上不清楚,但能跃然脑子里,就像我写野夫。
严彬老师约我写野哥时,我本想告诉他,我从未见过野夫,如何写,但那时我突然想起我也只见过严彬老师两次,那时我们是凤凰网的同事,不熟悉但却又对他印象深刻。
那年冬天我们在北京开年会,当大家开始散场时,微醺的他冲上舞台,对着麦克风嘶吼,“我们生活的世界,就像一个垃圾场,人们就像虫子一样,在这里边你争我抢!”
还没离开的我被他震撼了,心里只想着两件事,一是这哥们是个真诗人,二是有些人就像牛排,五分熟的滋味好,十分熟就老了。
所以,我从未见过却有无数共同朋友的野哥,在我眼里,就是那块五分熟的牛排,甚至是三分熟,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加缪在《鼠疫》里说,如果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永远向往而且有时还能得到,那就是人间的真情。
前几天朋友圈里有个关于野夫的玩笑,“刚走出清迈机场,找了一个货拉拉,一看司机是国内著名作家土家野夫”,据说这条朋友圈发了没多久,世界上有华人的地方基本都知道作家野夫在泰国开货拉拉谋生了。
朋友圈关于野夫开“货拉拉”的消息,惊掉人下巴
德艺双馨的苍烟空老师在关于这件事的文章里说,“易老师中天困惑不已,野夫你这么困难怎么都不给老师说一声,说话间就要转钱给野夫,吓得野夫赶紧说,朋友恶搞的。”
还有很多朋友表达了问候关心,愿意资助,还有些人一言不合就直接把钱打到了野夫账户,野哥只好一一退还解释。
不是说野夫不能开货拉拉,也不是说他不愿意开,而是大家不允许心中的野夫开货拉拉,并不是开货拉拉这件事很丢人,而是他更应该去做那些自己喜欢自己擅长大家需要的事,比如说写字。
曾经不止一个朋友说,你不应该创业,应该有人给你钱,应该继续写下去,其实没那么多应该和不应该,创业并不耽误什么,这样的过程也让我更加踏实,我也一直在写,从未停下,你们没看见看不见是因为别的众所周知的原因。
这些年我也看到过听到过野哥其实也在做一些赚钱的事,准确的说是在做一些想赚钱的事,但其实很难,这样的人,这样的环境,怎么能赚到钱呢。
日子可能会越来越难,但再难,有些底线大家还是会坚守住的,所以,以后哪一天,你真的在泰国街头看到野哥在开货拉拉,也不必惊呼,这是他的选择和坚守。
2006年的野哥还是个书商,那一年他决定结束自己的婚姻生活,于是房子给了前妻,公司送给了朋友,应收帐款一百多万也全部撕掉不要了,应付的账款全部结清。
野哥说:“我的手机号,从1997年拥有第一部手机,到今天我依旧使用这个手机号,我不欠这个世界任何人一分钱。”
我知道,他要的就是这种自由的感觉,不论是情感上还是财富上,但最终还是为了心灵自由的那一刻。我们古人说“落雪无风不为冷,人穷无债不为紧”,一紧,就不自由了。
我跟野哥最亲密的一次接触是2015年,那时根据他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1980年代的爱情》上映,他想让我在杭州帮他组织一场观影会,我非常开心,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
但又稍微有一点心酸,感觉在商业上这个片子有点难成功,其实是种心疼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那次在杭州遇到张楚,楚哥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为了生活,不好意思,上综艺了,当时我还带着一位楚哥的女粉丝,她当时就落泪了。
其实没什么,野夫开货拉拉,张楚上综艺节目,在我眼里他们都扛得起也放得下这个时代的腐朽没落,默默的扛,不出一声。
但有时,又不得不出声,这两年大环境不好,作为创业者,也是因为应收款没有及时拿回来,有几次我不得不借钱过桥,借钱这事对我而言太难了,不是好朋友我是绝对不会开口,对方稍有犹豫我立刻中止,张嘴之前需要的勇气比向姑娘表白还难。
好在,有那些好朋友在,让我没有太难堪的感觉,发自内心的感谢,虽然他们从不需要。我甚至还写了感谢词,但也从未发给他们过,在这与野哥共享,对外再困难我们也不发一声,但对朋友,或许我们可以诉衷肠。
我对朋友说,“你这次借款的意义不亚于胡雪岩借钱给曾国藩,章士钊借钱给毛泽东,宋嘉树借钱和女儿给孙中山,张静江借款给蒋介石。”
更像是鲁迅借钱给他被逮捕的学生交保释金,明知警察敲诈,拿了保证金也不会放人,鲁迅仍然借钱给他。鲁迅的朋友内山完造表示不解,鲁迅说:“她拿钱走的时候,应该心里充满了希望吧。”
古人借钱都很文艺,都很含蓄,先铺垫气氛“梅传春意,雪兆丰年”,再夸人抬轿子“遥想仁兄诗酒豪情。兴复不浅。”,然后诉说惨状“猶知数百里外,故人穷愁,潦倒卒岁无资乎。”
再就是鼓起勇气张口借钱“不揣冒昧,赧颊陈情。伏乞慨掷百金,以纡眉急。”最后庄严承诺,明年卖房子也会还钱“来春蜗居脱业,高情即报。”有些时候,对朋友可以出声。
元代文人里有个倪瓒,他有句话令我印象深刻,“不可出声,一出声便俗”。说的是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有次派人拿了画绢请他作画,并送了很多金钱,倪瓒大怒,撕绢退钱。
后来有一次在太湖泛舟,遇到张,被他痛打一顿,倪瓒当时噤口不出一声,事后有人问他为何?他答道:“不可出声,一出声便俗了!”“不出一声”是面对社会重锤时的坚守,是我对野哥硬汉形象的最直观感受。
但私下他却又是放声痛哭的人,他在《江上的母亲》里说,“看到金斯堡纪念他母亲的长诗《祈祷》,他不断回旋的一个主题,就是他母亲最后的遗书——钥匙在窗台上,钥匙在窗前的阳光里,孩子,结婚吧,不要吸毒,钥匙就在那阳光里……
读到此时,我在北京紫竹院初春的月夜下大放悲声,仿佛沉积了一个世纪的泪水陡然奔泻,我似乎也看见了我母亲,在阳光下为我留下的那把钥匙……”
这就是野哥的文字,他的文字何止是温暖人心,还能润开那颗板结的心,但我是不愿意读这样的文字的,面对这样的生活,好不容易坚硬的心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又怎么能让它柔软细腻起来。
可心越来越硬,在人世间行走也就越来越无趣,好在有野哥这样的人,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在泰国坐上你的货拉拉,更希望你为众人发声时,也能为自己发声,从此不再一个人,在月夜下大放悲声。
野夫侠肝义胆,充满豪情。
他用一支孤笔,写尽大历史背景下一代普通人的历史变迁,向这个善于遗忘的社会作出决绝的反抗。他为人真诚坦荡,在他看来只有社会中大多数人都真实的活着时,社会才可能变好。他这种真诚,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最缺乏、最需要的。
诚挚推荐“野夫作品集”:《身边的江湖》《1980年代的爱情》,品味一代文侠的豪情与柔情。
◎《身边的江湖》
这是一部散文集,收纳了作者停止网络更新后的全部叙事散文。在书稿中,他用特有的笔触,以动荡年代的小人物命运为切入点,记录社会发展过程中那些不能轻易被遗忘的伤痛。
◎《1980年代的爱情》
这是一段发生在80年代末期的爱情故事。野夫回望自己的前半生,将共和国历史上那段清纯时代的爱情,用饱含深情的笔墨娓娓道来,追忆废墟上生长出来的美好阳光。让人透视惨痛的历史之时,体会一代人心中隐秘的骄傲。
他用鞭子鞭打这世界,也鞭打自己的内心,并以此指向社会本身,以及时代里还未泯灭的良知。最豪情万丈的人,也最柔情似水,野夫就是这样。读他的文字不仅提神醒脑,更会常常被其深情所感动。
这两本书是野夫书稿中被删减最少,最能体现作者观点和情感的作品。文字凝练,具有极强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