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记者节,可能是圈子的原因,每到这天,我朋友圈都会被各种煽情矫情的言论刷屏——媒体的社论,以及媒体人的感怀、寄望……但实话说,索然无味,该说的不敢说,想说的说不出来。
有朋友因此在这些矫情的朋友圈下面留言:祝某某下辈子还做记者……此话除了调侃,还夹杂着讽刺的火药味。
过去这些年,媒体制造的幻象和虚假希望已经够多。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配得上记者二字的记者,如果有,中国会比现在好得不是那么一点点。
在我的印象中,很多所谓的新闻记者,每天靠抄抄通稿,有的连抄都觉得麻烦,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就传到采编系统,这种现象在圈内简称“二转手”。
还有不少记者,整天围着流量、kpi转,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觉得自己光荣无比,“你看我这个月写了多少稿子,挣了多少稿费!”
当然,我最瞧不上的,是那些毕生瞄着各种长江韬奋奖的记者,于他们而言,记者节或许更值得庆祝。毕竟,这个节,一开始就是为正能量记者们设立的。
我比较认同媒体人孙旭阳老师的观点,加入媒体的人,初心太重,情怀太盛,就容易迈不开脚步。其实,记者首先是一个养家糊口的职业,文从字顺、谨遵操守,远比忍辱负重、救国救民重要。他说,他认识的优秀记者,大多都在讲如何把稿子写得好看一些。那些每天秀情怀晒斗志的,我都没有见过他们的稿子。
他还分享了几年前曾被邀请到高校与大学生交流的情形,满场在讲如何写好倒金字塔结构的消息。其实,学生们最爱听的,是记者如何爬山涉水、出生入死,与各种黑恶势力斗智斗勇的战斗故事,最好像丁丁历险记那样。要说离奇凶险的经历,不是没有,但并不值得一提。矿工不会炫耀从塌方事故中幸存的经过,记者却要吹嘘自己如何躲过一群基层干部的围堵, 明显在偷票房。
更让我悲哀和痛心的是,现在的新闻学子,他们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情绪和观点。前段时间,有211高校新闻专业的研究生来找我实习,我问他们对民众纪念某个人的看法,他们称老师不让讨论这类问题,只能说好听的、正能量的。
就这样,新闻还有什么希望,记者还能有什么作为,媒体记者节这天再怎么渲染,也免不掉自己是一坨狗屎。
没有希望的,似乎也不仅仅是新闻和记者这个行当。我发现,体制内的人的朋友圈,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有的的只是“加油”和“祝福”。
甚至,也看不到年轻人的血性。
我能想到,写这篇文章,会被骂:靠,你这不是装逼、揣着明白装糊涂吗,现在这形式,媒体哪有“不d、不卖、不私、不盲”的空间?
多年以来,媒体标榜的“理性”和“建设性”,都与“从我做起”是同一类洗地。很可悲,很多媒体人曝光过不公的现象和个案,却从未庄敬自强地直面过不公。这让他们的思考只能停留在煽情和暴怒的层级。
当然,我更多想表达的是,我没有任何贬低新闻记者这个职业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留守的记者朋友,我们别扯记者节了,好好写稿子吧,把我们没写出普利策奖(特稿、调查、解释…)的遗憾给弥补上。
更希望各家媒体的领导们,都能担负起责任,为记者做稿子提供足够的空间和尺度。
毛主席曾说过,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
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