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最不坏的小人政治

民主，最不坏的小人政治

一

蒋庆先生说过，民主政治是小人政治。（如有误记，敬请蒋庆及“知情者”指正。）

从儒家的角度看，此言不错，以圣贤政治的标准衡量，民主政治确实很“小人”。民主政治重法治（以法为本），圣贤政治重德治（以徳为本）。法治社会，“民免而无耻”，德治社会，人民“有耻且格”，法治当然不如德治。

我要指出的是，比起所谓的“法制”来，法治无疑要优越得多。同为小人政治，民主政治要比特权专制文明得多君子得多。在一定的历史阶段，民主是最不坏的制度选择。

德治不是一蹴可几的，必须得到良好制度的保障，必须建立在法治的基础之上。否则，德治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在宪政未行、法治未成、“大人”缺席的时代，抛弃民主原则而奢求圣贤政治，无异于引西江之水以救涸辙之鲋。

在儒家，理想性与现实性是圆满统一的。“时”和“义”这两个核心概念，体现了儒家对现实的某种尊重。没有大量的正人君子为社会背景，没有相应的社会文化道德智慧水准，没有一个具有相当儒家修养的官吏队伍和士大夫群体，圣贤政治就是可望不可即的。还有，圣贤政治的一个特别重要的前提是：一定数量的圣贤人物存在。

二

或许，民主容易选出小人，是为小人参政议政和获取权力提供了方便之门。但别忘了，作为一种制度它可以相当有效地“止恶防罪”，同样对小人及其权力具有相当有效的约束机制和纠错功能，并且，其“方便之门”同样也是提供给正人君子的。

民主选举选出来的是小人还是君子，取决于民主制度健全完善的程度，更取决于整个社会的文化道德水平。儒眼看来，民主选举不够“君子”、不尽合“礼”，但毕竟是相当公开、公平、公正的竞争，比圣贤政治或有不足，比特权政治大大有余。

我一向主张在儒家仁本主义思想的指导下建设中国民主，这才是真正中国特色的民主，这才可以充分发挥儒家学说教化作用和导良功能，使民众的道德、智慧和认识能力不断得到改善。这种中国特色的民主政治，虽非圣贤政治，勉强或可以算得上君子政治了吧。

我承认，与儒家的圣贤政治相比，民主政治是小人政治。但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相对于暗箱操作的特权政治来说，它又是相当不坏的，其原则亦具有一定的普世性。而且，它是通往圣贤政治的历史性桥梁，无法忽略、“跳不过去”。

三

另复须知，君子小人，相对而言；同为小人，“不好”中又有好坏之分。而相对于圆证良知的圣人和德位双高的“大人”，一般君子也是很“小”的。王阳明曰：

“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若夫间形骸而分尔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天地万物而为一也。”（《大学问》）

按照王阳明的标准，如未能证得“天下万物一体之仁”的奥秘，真正“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或者仅仅“意之也”，纵然君子，仍属小人。圣人才是真正的大人，贤人都略有所逊呢。2010-9-11东海儒者余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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