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道路,你的道路在哪里?


唯我论者坚信一个人的自我是惟一的现实,领导人,特别是那些成功的领导人,常常会被这种倾向所诱导。老的见闻说,一位年轻人在纽约城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起初乘地铁去上班。随着他的升迁,年轻人搬到了郊区,改乘火车进城。最后,他出任首席执行官,有专职司机送他来回。换言之,他的成功令他越来越远离他人,远离坏消息,远离同他人的令人不快的比较。

无论在生活还是在文学作品中,这一模式都司空见惯。在一个异乎寻常的声明中,美国特拉华衡平法院(Delaware Chancery Court)的大法官批评迈克尔·埃斯纳(Michael
Eisner
)这位沃尔特·迪斯尼公司的前首席执行官说,他“把自己加冕成为他个人的魔幻王国的无所不在、永远正确的君主”。然而,唯我论并不仅仅局限于傲慢专横的首席执行官或像克瑞翁这样的统治者之中;在阿瑟·米勒的《一个推销员之死》中,威利·洛曼终其一生只是个推销员,却也生活在自己的令人悲哀的幻境中。

不以他人作为参照,个人就无法真正地判断自己。但是,哪些参照物是更切实际的呢?最容易的是那些有关财富、权力和身份地位的外在比照。这种比照突出生活的某一个维度,给出定量的等级,然后以此衡量每一个人的表现。亿万富翁比千万富翁干得好,而千万富翁又胜过了百万富翁。

外在的标准通常在人的早年生活中就被植入了,因而它们的诱惑是很难抗拒的,即便后果清晰可辨。有位经理人说他严厉的父亲从来就对“A-”的成绩不以为然。父亲会说:“你可以做得比这更好。”该经理人后来感到自己的生活始终被他所称的一种“对一流表现的期待感”所左右。他说那是一种“个人所具有的最有害的期待感。它支配了我的其他期待和动力。它把我带向一种单一的决策,我常常得为这样的决策承受情绪、精神和思想上的痛苦后果”。

永不停歇的竞争将每个人,甚至是那些最富才华、最成功的人都赶到了一架旋转无已的疯狂踏车上。作家戈尔·维达尔(Gore Vidal)曾经半开玩笑似地说过,每次当另一位作家受到了好评,他自己的一小部分就会死亡。总有某个地方的某个人拥有得更多。曾经获得一次诺贝尔奖的科学家也许该说是达到了其专业巅峰,然而,他们与玛丽·居里(Marie Curie)、莱纳斯·泡令(Linus Pauling)、约翰·巴丁(John Bardeen)和弗雷德里克·桑格(Frederick Sanger)相比也会逊色,这些人都获得过两次诺贝尔奖。

外在的比照要我们判断是谁首先到达终点线。与此相反,性格问题让我们专注于起跑线。在起跑线上,我们发现像我们一样的其他人,具备各自不同的才能、承诺、缺陷和忧虑。每个人都走在各自的生活道路上,而不是某个轨道的分道上,他们的性格也必将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受到考验。由此,用任何一种单一的标准对个人进行比较似乎是毫无意义的。伟大的德国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尼采用一句著名的问话阐明了这个道理:“‘这是我的道路,你的道路在哪里?’我会如此回答那些向我问‘道’的人。因为道是不存在的!”

“这是我的道路,你的道路在哪里?”这是个振聋发聩的问题。这个问题的提出可以帮助个人返回根本,了解对他们自身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什么。在最好的情况下,这个问题可以被用作腐蚀物,剥去层层的铁锈而露出金属的本色。

我们追问自己,有关生活和工作的良好的梦想,而不是最好的梦想。我们求索的是坚实的道德准则,而不是最好的道德准则。根本的观念在于,从别人那里获取教益、洞见和警示,而不是看谁距离某项目标更接近了。在那些赋予生活以价值的东西当中,很少有几样能够被放进一个标准化等级体系里加以衡量,比如爱情和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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