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曾经前往位于巴黎市中心的法国国家图书馆的古代地图珍藏中心,确认了中国大使所列举的地图上钓鱼岛地区确实被画上了中国领土的颜色。不过,这些绘制于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的地图对今天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当初绘制这些地图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是否可以被用来作为解决今天主权争议的依据之一?国际法院在裁决主权冲突时是否会借助于历史地图?
为此我们请来了法国著名的地理学家、地缘政治专家同时也曾经是法国驻立陶宛大使米歇尔•富歇教授Michel Foucher,他去年出版的《地图大战》一书 La Bataille des Cartes重点讨论了地图与边界争议之间的关系。
法广:富歇教授,您好,您有没有查看过中国都是所指出的那就张地图?
米歇尔•富歇:我并没有查看大使们所提出的所有的地图,也就是Delisle,Vau gondy,Blondeau和Lapie制作的地图,我只看到过其中的一半。中国驻法大使孔泉10月31日在世界报文章中列举了1772年由纪耀姆•德里思乐Delisle制作的地图,有意思的是,Delisle一家是制图世家,他们全家人都是绘制地图的专家,我曾经看到过一张由纪耀姆•德里思乐Guillaume Delisle 制作的亚洲地图,这位纪耀姆•德里思乐Guillaume Delisle和孔泉大使文中所指的纪耀姆•德里思乐Guillaume Delisle并不是同一个人。这张地图是用来图释一本有关成吉思汗的历史书。而在这张地图上,西藏并没有被划入中国的领土。所以,我的意思是说,这些古代的地图并不完善,在许多情况下都是一些编译的地图,他们一般是用来为古代皇家贵族们的教育所有,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国际法庭用来作为裁决领土争端的依据。各国的外交部门,包括中国、日本、韩国等国在内的国家都收集了一系列对本国利益有益的地图,这些地图上的地名的叫法不一,关键要看这些地图的来源。总而言之,这些地图都存在着许多的缺陷,他们或者是一些编译的地图,或者是作为远征殖民活动的工具,比如说,日本称为竹岛,韩国称为独岛的岛屿,法国古代被叫做Lioncourt岛,取名于法国古代的一个远征捕鱼的渔民的名字。再比如,英国与阿根廷争夺的马尔维纳斯群岛,这个名称来自法国人,而英国人过去的地图上把它叫做福克兰岛。所以,这些地名的称呼会根据地图的来源而不同,这些地图所反映的是当时的人对世界的认知。
法广:当初绘制这些地图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米歇尔•富歇:在分析这些地图时,我们必须区别他们究竟是制作于十八世纪还是十九世纪,欧洲制作的十八世纪的地图往往都是一些编译的地图,用于国王以及贵族的教育之用,而从十九世纪之后,地图的制作就更带有科学性。我们可以区分两种类型,或者是由绘图者亲自前往制作,或者是一些编译地更加精确的地图,以便为殖民远征做准备。
法广:在历史上有没有借助古代地图来解决今天的领土纠纷的例子?
米歇尔•富歇:最好的例子应该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对欧洲国家的边界划分。当时美国总统威尔逊、英国首相劳合•乔治、法国总理克列孟梭他们都各自携带自己的绘图专家,美国总统威尔逊曾经带着一大批绘图专家多次穿越大西洋,同样,第一次大战的战败国奥匈帝国以及德意志帝国还有俄罗斯帝国等国的代表也同样带着各自的地图来捍卫他们自己国家的疆域。他们的地图上标记着矿藏、民族以及语言区的地理分布,当然,最终划分界限的主要依据还是当时国家之间的实力对比。必须强调的是,当出现地面或者海上边界冲突时,国际法院从未依据地图来解决纠纷,因为这些地图确实存在许多不完善的地方。除非某些和平协议的附件中附有国家地图,而且这些地图被用来作为划分边界的根据,那么,法官就可以将这些地图作为裁决的依据。这是地图被用来当作法律依据的唯一的例子。
法广:说到国际法院,您认为中日钓鱼岛主权冲突可以在国际法院寻求解决吗?
米歇尔•富歇: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也超出了我作为地理学家的专业范围。必须指出的是,裁决边界争议的国际法主要起源于欧洲,它在欧洲历史悠久,而在亚洲,情况则大不相同。亚洲古老文明国家在边界问题上总是在历史与法律之间徘徊,那些具有法律价值的近代协议不能够顾及历史,而历史权利也就是所谓的自古以来就是,这是很难证明的。中国人说过去有历史证明有渔民或者别的探险家曾经留下记载,而日本人则说他们将钓鱼岛纳入国土时这是一篇无人居住的荒岛。亚洲边界问题,尤其是海上边界的复杂之处就在于可以用多个互相冲突的逻辑来解读这些分歧。可以用正规的国际法来解读,也可以用历史文化渊源来解读,还可以用近期的合约来解读,问题是,举例来说,涉及钓鱼岛主权问题的旧金山条约本身就十分的模糊,而且,中国与韩国都不是该条约的签署国,俄罗斯当时还拒绝签署该条约。所以,解决钓鱼岛领土主权争议的依据十分复杂,历史依据,国际海洋法,以及最近几十年来签署的国际合约都可以成为裁决的依据。当然,这里面还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战略竞争问题,这些问题又一次超出了我作为地理学家的专业范围。
感谢米歇尔•富歇先生接受本台的专访。
本文由自动聚合程序取自网络,内容和观点不代表数字时代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