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CDT报告汇》栏目收录和中国言论自由及其他人权问题相关的报告资讯。这些报告的来源多种多样,包括机构调查、学术研究、媒体报道和网民汇集等等。也欢迎读者向我们推荐值得关注的报告。
中国数字时代本周推荐媒体:
星火不熄:“铁拳”也不能粉碎的中国地下史学家运动:独立思想在中国依然存在。它并没有被碾碎。中国地下历史运动挑战了人们如何看待国家的传统观念,也让人对中共统治社会的能力产生疑问。
一、台湾民主实验室:中共美化其在新疆和香港的暴行
台湾民主实验室发布两份报告,分别揭露了中国当局利用恶意不实讯息以及政治宣传的手段,美化其在新疆(亦称东突厥斯坦)的反人类罪行为和其对香港民主的镇压。
图片来自台湾民主实验室
在报告“洗白东突厥斯坦”中,他们表示,“中国共产党对东突厥斯坦的政治宣传,是洗白化的种族屠杀,导致跨国界压迫”。
这份报告,通过收集2021年和2022年期间的1647个来自官媒的Twitter/X贴文,“分析了中国共产党大范围的政治宣传手段,包含官方媒体、参与性政治宣传,还有透过协同造假行为带来的放大效应”。他们发现,“Twitter用户们会遇到中国共产党官方媒体的帐号、亲共的国家主义者和网红,所有这些帐号都在散播关于东突厥斯坦、亲共的政治宣传”。
报告封面
通过分析,台湾民主实验室得出了一个“官方政治宣传套路的编码簿,呈现出套路如何被官方媒体和参与性政治宣传者所使用”。具体的论述主要有五个套路:“ 美丽新疆、快乐的维吾尔人、社会进步、重大发展和西方霸权”。其中,“快乐的维吾尔人”和“西方霸权”这两个宣传套路,会“在负面事件爆发时会被用来回应,企图扭曲国际论述并且转移全球群众的注意力”。
中国数字时代分别摘录“新疆政治宣传”的五个套路如下:
美丽新疆:这一个套路,到目前为止是最常被使用的,在我们资料库里所有官方推文当中,可以找到28%。这个套路呈现了诸多风景,包含把乡村生活理想化的漂亮景色、天然的旅游景点、野生生物和文化活动(通常有外国观光客参与)。这个套路出现的频率很高,代表这是中共用来呈现选择性和正面景象的优先手法,让东突厥斯坦看起来像一个“仙境”,创造这个地区的正向关联,以对抗持续出现的侵害人权的证据。
快乐的维吾尔人:对国际听众来说,已经是很熟悉的一个套路,包含维吾尔人跳舞、微笑、参与文化活动、高报酬地被雇用的画面,还有他们接受再教育营之后提供看似正面的证言。这些景象被布置成虚假的“世外桃源“,维吾尔人在其中“被净化”成亲社群的、多产的社会成员,而这一切都要感谢中共的仁慈。中共强迫维吾尔人表演,强迫他们公开谴责那些代表维吾尔人在海外参与倡议的家庭成员。
“社会进步”套路包含的种种画面包含了:人们高效能地受雇用、政府提供工作雇用的协助、微笑的农村劳动者、灿烂微笑的小孩们、繁忙热闹的市集。这些景象试图传递这个地区恢复活力的样貌、生活品质的提升,而且人人在其中安居乐业。
“重大发展”套路包含的景象有:荒漠里高速公路的建设、这个地区进行中的国际贸易、铁路建设、以及机械化、特别是机器开采棉花的画面。上述景象和“中国为这个地区带来发展与现代性”这类论述相连结,试图把开采棉花描绘成高度机械化,因此排除了强迫劳动的可能性。
“西方霸权”论述包含的景象有:西方媒体的操弄、中国外交部门出面澄清那些指控是错的、西方世界的伪善还有西方政府认可的阴谋。这些画面试图提供阴谋论的直接证据,并且透过在外交部门新闻记者会上定期的、把事情搞大的公开斥责,让这些论述保持鲜活。
同样的,台湾民主实验室还用类似的分析方法,研究了中共当局对香港人权镇压的美化。他们收集了“5704个来自中国官方媒体的Twitter/x贴文,借以分析这个大范围的政治宣传”,并且得出了一个类似的宣传套路编码簿。
报告封面
香港的宣传套路主要分为八种,分别是:破坏者与叛徒、西方霸权、法律与秩序、完美的香港民主、赤色香港、强而有力的祖国、重大发展和社会进步。报告表示,中共当局用这些套路,希望“扭曲香港的真实状况”。 报告还发现这些套路和中共对香港的主要论述:“由乱及治,由治及兴”相关。报告也将这一中共逻辑归纳为,“由混乱到安定,再到繁荣”,以此为自己在2019年镇压“反修例运动”和之后推行“港版国安法”提供合法性。
中国数字时代分别摘录“香港政治宣传”的八个套路如下:
“破坏者与叛徒”套路运用了抗议民众与民主派阵营进行暴力行为、展现对美国或英国的忠诚、遭到羞辱或颜面尽失,或因违反国安法而被逮捕的场景,进而将其描绘为社会的不法威胁、将“混乱”归咎于他们身上。
“西方霸权”套路运用了叛徒与境外势力共谋、“西方”政府或官员“干涉中国内政”(例如透过制裁),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官员透过谴责或反制制裁回击的场景,进而转移人权侵害的焦点,将相关批评描绘成外国企图阻碍中华人民共和国政治与经济发展的阴谋论,亦是“混乱”的来源之一。
“法律与秩序”套路运用了将警方理想化为“守护者”、街头积极执法,以及法院处置“破坏者与叛徒”的场景,进而展示对“混乱”的控制。
“更趋完美的香港民主”套路运用了高投票率的便民投票程序、流程透明、候选人关心选民需求,以及选民提供见证心得的场景,试图将“改良”版的选举制度描绘成具有“公平、公正、公开、竞争、具代表性、干净”等优良的民主特质。
“赤色香港”套路运用了香港随处可见与香港区旗并排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升旗典礼,以及爱国民众挥舞旗帜的场景,试图将爱国主义与民众认同中共在香港的行动描绘成获得大多数香港民众支持的主流意见。
“强大的祖国”套路运用了太空人为学童授课、奥运选手来访、香港与中国大陆经济合作,以及内地市场带来经济机会的场景,传达与中国大陆紧密结合能对怀抱梦想的香港民众带来诸多机会与好处。
“重大发展”套路运用了像是校舍宏伟的大学等大型建设、先进科技的应用、桥梁与隧道等基础建设发展、临时检疫设施的迅速建造,以及香港经济发展与进步的各种场景,进而展示令人钦佩的发展成就与动能。
“社会进步”套路运用了各种百姓安居乐业,以及政府透过疫苗接种、消毒等措施,努力保护大众免于COVID 疫情危害的场景,显示政府有在照顾人民,而大家也因此能幸福生活。
二、美国务院特别报告:中国正重塑全球信息环境
美国国务院下属的全球接触中心 (Global Engagement Center) 在29号发布一份特别报告,批评“中华人民共和国采用各种欺骗和胁迫手段试图影响国际信息环境”。
报告表示,中国投入了几十亿美元在全球散布虚假信息,试图重塑全球信息环境,造成了世界各地言论自由存在“急剧收缩”的危险。中国的目标在于,“构建一个信息生态系统,让中国的宣传和虚假信息站稳脚跟并占据主导地位”。
报告截图
报告指出,“中国政府利用虚假或有偏见的信息来宣传中国和中国共产党(CCP)的正面形象”。与此同时,“中国政府还压制那些与其在台湾、人权、南海、国内经济和国际经济交往等问题上的预期说法相悖的关键信息”。总而言之,“中国试图培养和维护一种全球激励结构,鼓励外国政府、精英、记者和公民社会接受其偏好的说法,避免批评其行为”。
具体而言,中国操纵信息的方法包括利用宣传和审查制度、推行数字极权主义、利用国际组织和双边合作关系、威逼利诱,以及控制中文媒体。
美国国务院指出,“ 这不仅仅是一个公共外交问题,而是对全球信息空间完整性的挑战”。 如果中国的行为成功,“中国政府将发展出一种外科手术式的能力,来塑造特定群体甚至个人所消费的信息”。“在这种情况下,公众、媒体、公民社会、学术界和政府在与中国接触时所获得的信息可能会被宣传和虚假信息所扭曲,并受到审查制度的限制”。
三、星火不熄:“铁拳”也不能粉碎的中国地下史学家运动
美国知名记者、作家张彦,即将出版一本新书《星火:中国地下历史学者及其未来之战》(Sparks: China’s Underground Historians and Their Battle for the Future),这本书讲述了一个中国“地下史学家”反抗“中共正史”的故事。在 25日,张彦在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对中国独立记者江雪的采访报道。和张彦一样,江雪也是这段历史的记录者和传播者。
网站截图
“1959年,中国西北城市天水的一群大学生开始了一场螳臂当车的计划。当时中国正处于“大饥荒”时期,这场由政府政策引发的灾难导致了多达4500万人死亡。这些年轻人亲眼目睹了农民饿死和吃人的场面;也看到了政府如何残酷惩罚或杀害上访求救者。他们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把正在发生的事情传出去。于是,他们决定办一本杂志。学生们将这本杂志命名为《星火》,取自‘星火燎原’之意。他们将文章刻在钢板上,并在当地官员帮助下用油印机印刷。”
“这本杂志没能出到第二期。几个月之内,与该杂志有关的43人被逮捕。三人后来遭处决,其余人都被送去劳改多年”。
然而,49岁的记者江雪在得知此事之后,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希望可以将《星火》及其背后的故事,重新呈现在世人面前。激励江雪完成这一事业的动力,来自于家族在大饥荒时候的经历,以及自己作为一个媒体人的“新闻理想”。
在通过实地走访和以及友人的帮助之后,“2019年,香港《今天》杂志刊载了江雪关于《星火》的文章。这是她迄今为止写过最长、涉及面最广的文章,总计四万多字,堪称介绍《星火》及其所挑战的体制方面的最权威书面记录。”
“文章以第一人称写成,对历史的叙述只占到部分内容。文章的核心是江雪发掘家乡遭到遗忘的历史篇章的过程。在一系列的短文中,她引领读者拜访了那些曾奋力创作《星火》的幸存者。他们讲述的亲身经历将我们带回了“大饥荒”时代,他们还描述了如今为对抗官方的刻意遗忘所做的努力。”
最后,张彦写道“对于江雪这样的人来说,前方等待的不一定是成功。他们会老去、死亡,可能会被逮捕或被遗忘。但如果说这场运动的历史教会了我们什么的话,那就是尽管遭遇了挫折,它还是在随着时间推移发展壮大。个人的斗争可能失败。但我们仍可以看到创作的无限循环,新的星火就在历史燧石的每一次敲击中不断迸发出来。”
四、维权网:九月中国新增48名良心犯
公民维权志愿者联网组织维权网于9月30日发布了 九月《中国大陆在押政治犯、良心犯月度报告》。根据该报告,维权网上期名录中的47人已被刑满释放或取保获释,另有3人被判处无期徒刑、有期徒刑不等。同时,本期新增5人被刑事拘留以及43人被判刑,共计48人。被捕的主要原因是参加民主运动、从事人权活动、宗教活动和维权上访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维权网获悉,维吾尔族知名知识分子和民俗传统专家热依拉• 达吾提(راھىلە داۋۇت,)教授因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母亲被抓前,不知道灾难即将来临的她与我讨论退休生活。她想退休后远离喧嚣,专心写东西,看书,做研究,以及远离不必要的社交。她甚至憧憬我学业有成后可以早日结婚生子,她想帮我带孩子,这样我就可以专心追求自己的事业。她想要的生活是如此的简单和平淡。你们为什么要把一位母亲囚禁一千多个日子? pic.twitter.com/cVmo7QIXyO
— Akida Pulat (@akida_p) October 14, 2020
自热依拉· 达吾提 (Rahile Dawut) 女儿阿克达·普拉提 (Akida Polat) 的Twitter/X账号
热依拉•达吾提(维吾尔)简介:女、1966年5月20日出生,新疆乌鲁木齐市人,维吾尔族,维族名Rahile Dawut( راھىلە داۋۇت),乌鲁木齐市天山区胜利路街道新疆大学小区居民,中共党员,新疆大学中文系教授,新疆大学少数民族民俗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及少数民族语言文学方向硕士研究生导师,国际知名维吾尔民俗与民族志专家、人类学家,中国在押政治犯。
1、本月获悉上期名录中被判刑的3人名单:
无期徒刑:热依拉•达吾提(维)、
4年6个月:杨绍政、
2年6个月:柯有斌、
2、本月获悉上期名录中刑满释放及取保获释的47人的名单:
柏淑琴、曹凤英、陈荣泰、程志春、邓术梅、
付瑞英、耿潇男、韩震昆、何莲春、黄建民、
敬慧玲、李东军、李玉荣、刘红枢、刘艳、
刘增奎、柳全春、洛桑慈诚(藏)、彭彪、任秀兰、
史梅兰、史庆秀、宋彦群、隋英华、谭凤江、
谭美光、谭海燕、宛芳、 王红香、王亮、
王林安、肖玉霞、邢果花、杨华明、杨镕榕、
尹敏、 展中香、张玉霞、赵爱真、赵丽英、
周维林、周妍、 周玉香、周远志、许峰、
陈兆志、张建中、
3、本期新增被刑事拘留/强迫失踪及判刑的48人名单:
1)刑事拘留:5人,名单如下:
陈学远、林爱钦、叶钟、卢思位、陈文胜
2)判刑,43人,名单及刑期如下:
9年6个月:付曌翠、
9年:王红、
8年6个月:戴淑芳、
8年:刘顺芝、
7年:苏翠芝、
6年:吴有清、梁业宁、
5年:徐颜华、
4年6个月:孙庆菊、孙显亭、
4年:缪秀琼、栾德武、王慧、杨会勇、妙忠军、蒲杏池、
3年9个月:李巧莲、张新茶、
3年6个月:冯莲霞、张娟、胡凤英、
3年2个月:李雪松、
3年:冉春惠、程来花、潘洪明、张秀英、张玉凤、朱雅芬、喻颖祝、刘桂杰、
2年10个月:黄柱峰、
2年6个月:刘艳涛、陈治坤、
2年:刘伯新、岳春光、梁云菊、王志山、
1年6个月:邢景玉、肖德玉、杨云杰、刘品彤、张宪、
1年:王恩英、
截止发稿为止,中国目前共有1597名在押政治犯、良心犯。其中,死缓11人,无期徒刑19人,有期徒刑1352人,羁押未判215人,另有大量人员 “被精神病” 和强迫失踪并未完全记录在内。
此外,我们还需要关注的有非营利组织中国劳工通讯对于中国劳工权利的追踪报道。九月份中国发生了安全事故15起,工人集体行动151起,工人求助147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