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苦难,已经过去很久,却又像刚刚发生,比如《切尔诺贝利午夜》中揭开的真实内幕——当局是如何封锁消息,制造人类史上的永恒噩梦。
1986年4月26日凌晨,位于苏联加盟共和国乌克兰北部靠近白俄罗斯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爆炸,一线人员第一时间发现并上报。在威力相当于400颗广岛原子弹的爆炸面前,副总工程师竟一口咬定没有爆炸,并以开除来威胁一线人员闭嘴。
苏联当局发现不能解决问题,就先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数百公里内,居民听到爆炸出来观望,在致死的辐射中惊疑不定。核电站管理层则忙着甩锅,副总工推给总工,总工又推给副总工。地方长官的最终指示,将旷世灾难在报告中变成了一场小火灾,无视常识和百万人的生命。
大灾难面前,苏联当局的第一反应不是负责和应对,而是一致封锁消息。
在三万倍致死量的辐射下,第一批逆行者,赶来扑灭“火灾”的69名消防员几乎全部丧生。灾区在政府组织下举行了人数创历史记录的“五一劳动节大游行”,一切都被当做没有发生。此后的15年内,将有8万民众死去,十多万人终身被疾病折磨,无数出生的婴儿畸形。
权力每撒一个谎,就是欠真理一笔债,这债迟早是要还的,还债的却不是欠债人。
当辐射云飘出俄罗斯,飘到欧洲,瑞典能源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国际原子能机构,声称检测到异常辐射,怀疑本国发生核泄漏。一时间专家和媒体惊疑不定,欧洲民众大骂瑞典,国际原子能机构迅速联系各国,各国纷纷展开排查,只有苏联不予回应。29日,美联社最先宣布,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事故。
想让灾难不被权力部门所掩盖,唯一的办法是让它成为国际事件。
事故中出现了三位“吹哨人”:
一是现场值班长阿基莫夫,当场遭到训诫。
二是核能研究所所长瓦西里,他第一个将灾情上报,接到威胁电话,遭到苏联科学院警告,最终被送上法庭。;
第三位是国家科学院院士勒加索夫,他从简报中发现端倪,坚持认为不是火灾,而是核泄漏。而且他发出了能打动上级的警告——其他三座反应堆也可能爆炸,莫斯科乃至半个欧洲都将陷入毁灭。
盖子终于揭开,大救援开始,亿万人的生命得到挽救。
事故两周年之际,勒加索夫在自己的公寓楼梯间上吊自杀,在录音带中留下了当时尚未公开的灾难真相。1996年,俄罗斯总统叶利钦终于为其平反。
一个吹哨人的非正常死亡,不会是第一次,更不会是最后一次。
在苏联举国的大救援中,24万名消防人员、军人和医务人员勇敢地进入辐射区,他们的平均寿命减少了10年,600名飞行员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事后,苏联政府宣布,这是“用实际行动积极对抗资本主义宣传的欺骗和抹黑”,大救援充满了“勇气和英雄主义”,是“社会主义的一次伟大胜利”。
资深调查记者亚当·希金博特姆用十多年时间进入了深度调查,很多当事人都年事已高,作者抓住最后的采访机会,采访录音总计达几百小时,不但涉及当时的上层决策者,更包含科学家、卡车司机、消防员、医生、死难者家属等无数亲历者,全景式展现了这场毁灭性灾难的全过程。
其中大量重要档案均为历史首次曝光,由于俄罗斯档案政策收紧,事故中众多受害者和责任人已经去世,本书对这一体制性大灾难成因的揭示,不仅空前,很可能还将绝后。
本书一经出版,立即轰动西方世界,进入欧美多家一线媒体年度榜单:《柯克斯书评》年度最佳非虚构,《纽约时报》《时代周刊》年度图书,2020年安德鲁•卡内基奖;堪称“比任何一部恐怖电影更令人痛心,比任何一本惊险小说更惊心动魄,又比任何一部政治寓言都发人深省。”
一切灾难,都源自多数人的无知和少数人的无耻。36年过去,作为核事故的切尔诺贝利已经尘埃落定,而政治中的切尔诺贝利事故,却在不同的领域一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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