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博客

云之 | 巴尼的人生

Barney’s Version ,讲述了 Barney 的人生,准确地说是他的婚恋。 Barney 是颇具艺术家性格的电视剧作人,生性粗狂豪爽,也很有能力,在他的艺术家朋友中算是应对世俗生活游刃有余的人。他一生有三次婚恋,前两次都很随意。第一次婚姻是奉子成婚,妻子是个有点玩世不恭的小画家,在 Barney 发现流产的孩子非己所出而抛弃她时自杀,令 Barney 十分负疚;第二任妻子是犹太富商的女儿,漂亮却多少有点无脑;然而,就在这个婚礼上遇到了他平生第一次不可救药地爱上的 Miriam 。 说起来, Miriam 看上去和 Barney 是两个世界的人,前者优雅沉静,后者颇有几分浪子派头,行事粗狂而不拘小节。但 Barney 是自我很强大也很有恒心的人,他在婚礼当晚追到车站要求与 Miriam “私奔”不成,在之后两年定期送花到 Miriam 所在的城市表达情感,屡遭拒绝。最后他还是设法离了婚。他的第二任妻子和他最好的朋友发生了关系,我还是认为她很无辜,因为她一直得不到丈夫的爱情却被蒙在鼓里。这是 Barney 这种类型的人的自私冷酷之处。 在 Barney 签下离婚协议那一刻,他几乎即时致电 Miriam ,并约好了时间到 Miriam 所在城市与她共进午餐。 Miriam 对 Barney 并非毫无感觉,她对 Barney 说,她曾经很崇拜她的父亲,直到后来发现她的父亲几乎和他遇到的每个漂亮女人睡觉而始终爱着父亲的母亲为此伤心欲绝、忧郁而终,她不想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得到 Barney 的保证,接受了 Barney 的爱情。 他们在婚后相处融洽,抚育了一子一女,过着平静满足、其乐融融的生活,直到出现了邻居 Blair 。 Blair 是传媒人,而 Miriam 婚前也从事传媒工作,看得出, Blair 与 Miriam 的气质挺契合。当儿女长大成人, Miriam 在 Blair 的帮助引荐下,要求重新出去工作,并拒绝了 Barney 提前退休与她一起到世界各地旅行的建议。作为男人, Barney 敏感到 Blair 对妻子的好感,他曾经有点小气地破坏两人的关系,结果适得其反。 某种程度上, Miriam 出去工作,使得他们夫妇之间距离加大、产生隔阂。 Barney 虽然深爱妻子,但他是“大男人”,对妻子的工作不感兴趣也很少主动关注,宁肯花时间流连酒吧看球赛。尽管如此, Miriam 始终是忠诚的妻子,与互有好感的 Blair 从不曾跨越友谊的界限,直到 Barney 在妻子婚后唯一与其分开的一段时间,在酒吧中与引诱他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他随即后悔并请自己的医生为其检查是否染病,虽然结果令其释然,但还是不得不向敏感的妻子坦白了实情。妻子搬了出去,并且嫁给了 Blair 。 Barney 的晚年有些凄惨,他不仅无法忘怀 Miriam ,而且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好在还有一子一女的经常陪伴。他最后孤独离世,葬在他早已为自己和 Miriam 买下的合葬墓穴中。 Barney 的人生曾经精彩、满足,最后却悲凉离世。他一直为自己而活,忠实于自己,他坚持要到本不属于他的,他终于还是得而复失。 Miriam 在得知 Barney 的一时背叛时含泪对他说, We had a beautiful marriage 。美,有时很脆弱。 我在想,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的不幸婚姻, Miriam 的人生会不会有些不同? Miriam 最终接受并选择 Barney ,是否因为 Barney 对她的爱是如此强烈而这给了她对她来说比精神默契更重要的安全感?如果不是 Barney 的一时脆弱而出轨,我相信她必定会陪伴 Barney 终老,那样的话,她心中会否有点遗憾?无论如何,天意不可违,这个如此优雅可爱的女人,值得拥有她美丽的婚姻和诚实的爱情。 四月份的澳纽行,不停地搭乘飞机,在飞机上曾看了好几部西方伦理片。西人拍的伦理片,不煽情,感觉很真实,总是令人回味而有所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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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 | 許知遠: 愚蠢.傲慢.貪腐 

不少香港人反對捐款給雅安地震,背後是不滿專制的擴張,及由此產生的愚蠢與貪腐。 倘若李子誦看到香港《文匯報》四月二十六日的評論文章,他會做何感?正是在他擔任這家報紙的社長時,該報在一九八九年以開天窗的方式刊登了「痛心疾首」四個大字,以抗議北京的戒嚴令。 二十四年後,該報的評論文章宣稱: 「反對派以內地善款缺乏監督為由發起所謂『抗捐運動』,其實是一個站不住腳的藉口,其本質是將賑災政治化,對內地進行政治攻擊……這其實是『反國教』的延續,目的在於反對愛國、仇視內地同胞和對抗中央。」 文章針對的是香港社會的新情緒。剛剛發生的雅安地震與五年前的汶川地震,在香港激起了截然不同的反應。在上一次,香港群情感沛,政府與民間捐助了一百億港幣,而這一次人們則發起了「抗捐行動」,反對民間與政府的任何捐助行為。 很多因素造就了這五年來的變化。最直接的原因來自於中國官方機構的信任破產。香港人發現,他們的捐助被紅十字會與各級地方政府的腐敗與無能所濫用,它化作了政府的豪華車與公款吃喝,援建的學校則不僅仍是「豆腐渣工程」,甚至還因地產項目被拆毀。其次,它與中國再度擴張的專制制度有關,經由二零零八年奧運會的成功和隨後的西方金融危機,共產黨政權變得更為傲慢,它加緊了社會控制、打擊異議分子、卻面對一連串的社會危機毫無作為,它還把這「維穩」的思維與形式引入了香港,讓早前它作為中國復興者的形象大打折扣。 而在這五年中,也正是「中港融合」的加速期,北京原本以「輸血者」的姿態出現,開放「自由行」來幫助香港經濟,未料到卻引發了新的衝突,內地人反而變成了香港資源的掠奪者,「蝗蟲論」不脛而走,一些香港人不僅厭惡中國的政治制度,甚至對「中國人」也表現出某種反感,在某種意義上,他們既是這制度的犧牲品、也是支持者。緊接著,在政治改革與特首選舉上,北京表現出越來越強烈的干涉姿態,人們發現,香港不僅沒扮演未來中國的引領者的角色,反而有「內地化」的趨勢。 面對這新變化,《文匯報》的評論表現出的態度是,它不準備理解這一切,而準備把它置於新的「敵我矛盾」中,香港的「顛覆性」再度突顯出來。 從「痛心疾首」到「反對愛國、仇視內地同胞和對抗中央」的論調,從李子誦到此刻的社長總編輯,《文匯報》的變化再好不過的折射出這個政權的變化。在八十年代,不僅李子誦,還有許家屯、金堯如、李菊生等人物,他們或為北京派來的官員、或為本地左派機構的領導人,他們仍以一種開明的態度面對香港事務。這與中國內部的失敗有關,在經歷了無窮的運動與鬥爭之後,這一代共產黨員發現自己的努力完全錯了,他們對自己缺乏自信;也與中國大陸和香港兩地的差距有關,比起中國大陸的貧窮與落後,香港繁榮而先進,有他們無法理解的複雜性;也與他們的成長與教育背景有關,他們大多是在一種民國式的理想主義環境中度過少年與青春,但即使被政治運動摧殘,他們還保有個人特質。 二十四年後的今天,跑馬地的新華社變成了西環的中聯辦,北京成了世界新強權的中心,《文匯報》與《大公報》依舊出版,一切風格卻變化了。天安門事件清除了共產黨黨內殘留的開明派,在中國經濟崛起時,一股嚴重的政治退化則在中國共產黨內部發生。除去眼前的權力與利益,新一代的官員們什麼都不在乎。新獲得的財富滋生了權力的膨脹,也鼓舞了他們的傲慢與無知。新貴們在一個文化匱乏、充滿無謂鬥爭的環境中成長,不要說中國情懷、理想主義,就連基本的理解他人的能力都缺乏。而為了獲取更大的資源,他們也傾向於誇大問題,以便為自己贏得更多資源。 或許,我們也不應誇大李子誦等人的理想性與重要性。中國共產黨對於香港態度的轉變,不過反映出這個組織本質的根本特性,它是高度實用主義的,當它處於弱勢時,它要「統戰」你,當它強大時(哪怕暫時),它就要藐視你、踐踏你。 它的愚蠢也從不是來自於真的愚蠢,而是高度的傲慢與封閉,它也可能隨時因需要而放低姿態。香港的抗爭道路,註定曲折而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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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识网 | 许知远:“贱民”之骄傲

“来,中国人,喝一杯苏格兰的威士忌”,他喊道,脸通红,满是醉意。我到来时,这小酒馆的二楼已挤满了面红耳热、东倒西歪的青年人,盘中的秋刀鱼、墙上的日本老电影海报,都如历史的风干物。我喜欢这家小店,它的装修与名字都透着股台湾式的波西米亚。当年,台北的学生运动者与党外人士出没其中,在台啤与清酒的助兴下大声咒骂、密谋颠覆。昔日的革命者仍在到来,带着半是重温往日激越,半是颓唐的意兴——民主成功了,却与他们期待的不太相同。小酒馆成了另类的博物馆,是了解台湾民主历程的必经一站。   人群中的吴睿人散发着特别的活力,酒精让他更放松,神情更为恣意。这是他五十岁生日,前来助兴大多是他的学生,仿佛他仍是那个代联会主席。过去几年中,他在青年中的受欢迎度节节上升,成了一场新情绪与新运动中导师式的人物。   这因2008年末的学生运动而起。马英九政府在陈云林来台时的高压措施,令沉寂了多年的学生运动再度爆发,一些对现实政治与社会不满的学生占领了当年的“野百合”一代的自由广场,自称“野草莓”的一代——既然社会认定他们像“草莓”一样表面光鲜、却一碰即烂,禁不起任何挫折,他们就要用行动展现出某种“野性”。   不少“野百合”世代的人物以过来人的方式向新一代人提供鼓励,但没人比吴睿人更能抓住现场的情绪。   “有一种奇妙的想象在蔓延,拥抱我们破碎的岛,受伤的岛”,他的语言满是诗意与悲情,是一串接一串的排比,并不吝把所有赞扬与希望都给予这些青年人——“黑色的野草莓悄悄从土地深处长出、蔓生,以一种温柔的坚定,拥抱我们破碎的岛、受伤的岛。让野草莓团结我们吧。”或许看起来,这言辞不过是空洞的抒情,但倘若你在现场、在影像上看到,则很难不被它打动。吴睿人迷人嗓音与诚挚而热忱的表情,让这空洞的抒情变成了剧场式的感染力。这让人不禁想起朋友对他昔日的评价——这是很好的宣传,却不是知识的批判。   此后,他越来越频繁地卷入了各种青年人组织的讨论会,分享他对于台湾政治、民族主义的看法,他的英俊、抒情、不无表演式的真诚,轻易地俘虏了很多青年人的心。这多少有些意外的成功,似乎是对他人生的小小补偿。他总是错过历史现场,他尘封已久的才能得到少许释放。   当他在2003年完成了耗人的博士论文回到台湾,重要的故事似乎都已完成。谁也未曾料到国民党政权竟这样容易地结束,昔日的战友则已纷纷成为新的掌权者。轻易的胜利常蕴涵着新的危机,他们又迅速被权力腐蚀。谁也未曾料到,陈水扁与他的幕僚们不仅没把台湾带入一个新时代,反而陷入了新的困境。   “让我们回到台大研究图书馆旁的草坪上,追忆陈文成博士对祖国台湾怀抱的梦想。让我们回到义光教会的地下室,感受林家祖孙对生活,对阳光的深刻眷恋……那么我们就会有力量,有决心,要把民主运动从头做起。”吴睿人在2006年的夏天这样讲道,他与一群学者发起了“7·15宣言”,抗议陈水扁政府的政治与道德堕落。在发言中,他检讨了自己这一代人的失误,他们误以为历史在1996年首次总统大选中就终结,他们可以回归正常,却忘记了政治生活需要不断的监督与检讨。他还援引蒋渭水在1920年代的主张——台湾人解放运动不仅是政治运动,也是台湾人“作为人的人格”的道德与文化运动。因此,他提出“进步本土”与“转型正义”的概念,期望用此来激励政治与社会改造。   这学者气的宣言,很容易消散在纷乱的媒体泡沫中。怀着乡愁归来的吴睿人,或许发现自己变成了永远的异乡人,他的情怀与思考,在现实台湾无处安放,唯有青春与记忆给人安慰。   小酒馆里太吵了,我们什么正经话也没说,只连干了几杯。这威士忌让我想起苏格兰的冷峻天气与热烈的独立情绪,它与秋刀鱼的滋味形成一种奇妙的混合。   他的学生递给我一本由学生社团编辑的杂志,主题是史明。在封面的黑白照片上,这个常年的流亡者表情焦灼、银发飘散、胡子花白,手举麦克风,不知正在讲什么。一种“先知”式的味道从纸面上飘散而出,就像《指环王》中的甘道夫。   当年震撼了吴睿人的异端人物,又传到了新一代人手中,它不再有触碰禁忌的恐惧与快感,却有一种新的陌生。于是,当年的禁书偷读者,变成了新的桥梁。翻到第28页时,看到吴睿人的文章,题目“启式与召唤”,“他们需要一个伊迪帕斯来向他们解释他们一无所知的自己的谜,向他们教导他们所不了解的他们的语言和行为的意义”。这是再典型不过的吴睿人风格,充满了故作神秘的思想与诗意。历史以这样的方式传递下来,从台大医学院顶楼的复印本到此刻的纪念专号,史明期待的目标尚未实现,它仍激发起新一代人。   二   第二天,我前往中央研究院拜访吴睿人。位于南港的中研院像是台北城的一块飞地,充满异乡式的不合时宜,似乎在整个台北沉浸于那忙碌、浅薄、即兴的欢愉时,只有这里还坚守着那个庞大、厚重的中国传统与思想世界。它也是个混杂的世界,土地庙与胡适博物馆并存其中。上次来时,我见到了湘音浓重的张朋园,他是研究辛亥革命的权威,说起目睹胡适猝亡的那一刻,也见到了中气十足、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哲学家钱永祥,他曾是1971年“保钓运动”干将,“台大哲学系事件”的受害者,如今不断哀叹这个岛屿在思想上的堕落——“它的眼界只能看到肚脐眼这么大”……   吴睿人的办公室在一座双子塔式大楼里,土地公公就在它的脚下。他是台湾史研究所的副研究员。这是个年轻的研究所,直到1986年才宣告成立,它的重要性随着台湾的自由化与民主化陡然增强,在被大中华意识压抑了多年之后,台湾意识迅速的生长。   他的办公室拥挤却雅致,堆满了书,墙上悬挂了一张日治时代的黑白照片,我们坐下来喝乌龙茶,唱机传出的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这正是他当年在芝加哥翻译《想象的共同体》时的背景音乐之一。   单独相处时,他的态度更为诚恳,交谈也更显迷人,声音一顿一挫、充满节奏感。似乎没有他人的注视,他可暂时收起姿态。他先是为昨天的失礼抱歉,不该用半玩笑的口气叫我“中国人”,似有某种敌对的意味。是啊,在台北,人们用“中国人”,在香港人,人们用“强国人”,来表明自己与共产党中国的不同。   他说起缓慢、充满日本风格的桃园镇,他的那个英俊、受挫、耽于醇酒美妇的伯父,台北的师大附中里的青春,七等生与赫尔曼·赫塞,是他最爱的两位作家。   如那个时代很多不安分的灵魂一样,文学是他的逃避烦闷、寻找自我的主要途径。前者那压抑、疏离的喃喃自语,恰似那个暧昧、沉闷时代的象征,后者对青春与成长的着迷,能击中每个少年的心。他日后对德国浪漫主义的兴趣,想必也是那个时刻埋下的种子。我明白了他那常滑向滥情的语调是从何而来,在很大程度上,他仍是个“我爱黑眼珠”的“彷徨少年”。这样一个敏感的文学少年变成了学生活动家,再变成一个精神的流亡者,又成了民族主义的阐述者,最后他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导师——用言辞鼓舞新的行动者……在这一连串角色中,文学特质始终没有离去,它带来了巨大的魅力,也成为了某种障碍,文学迥异于行动,当热情被保留、被延滞,它才有更有魅力,才能化作动人的文学特质,它是反行动的。   他注定是个渴望中心的边缘者,即使他身在故乡、身在台湾最权威的学术机构。他抱怨台湾社会的堕落、政治与文化上的普遍平庸,他回忆起1995年随林义雄竞选时,主题竟是托克维尔论的政治精神,如今想来,这是多么可爱又可笑的理想主义。他也说起“公共知识分子”的泛滥,这也是知识与思想廉价的象征。他也对日常生活感到压抑感。“我想搞丑闻”,他稍嫌夸张的说。是啊,他本是赫尔曼·黑塞笔下的哥尔德蒙,却被迫成为纳尔齐斯,用经院的理性来驯服他过分的激情。   三   即使对他的戏剧化表达有了充分的准备,当我听到他用“贱民”来形容台湾时,仍吃了一惊。这说法来自几年前那篇《贱民宣言》的文章。在其中,他流露出极端的绝望,台湾缺乏力量改变现状,它唯有通过自身的悲剧来提供某种道德启发,而台湾惟有在这种痛苦与绝望中,才能获得意义与新生,用自身的悲剧来映照出笼罩在它上方的帝国的黑暗。这帝国曾是清王朝、日本帝国、美利坚,如今是再度崛起的中国。   诅咒当下,是浪漫主义者的一贯方式。在一切被诅咒的对象中,最令人吴睿人不安的仍是台湾的在国际格局中的现状,它的“贱民”地位。台湾也与他的个人处境紧密相关,知识生产逃离不了政治权力的影响。他一心想把台湾送到世界知识的版图上,但倘若台湾无法回到世界政治版图,他的努力该是多么困难。对他来说,中国代表“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重”。“我们必须比中国学者更努力几倍,才能让别人听到我们的声音”,他提起常被忽略的台湾学者身份,“我花很大力气大胜吵,讲出自己的名字与认同,让你稍微尊重我的存在后,我们再开始聊”。他引用萨义德自勉——我要用我一生来证明巴勒斯坦的存在。于是,他一边批评台湾社会的浅薄时,一面又强调台湾所积累起的知识上、思想上的反思,中国不该小看,它不纯粹是民主与市场这一套,它有更深的东西。他也不断的重复“驯服又不太驯服的台湾人”的说法。但不管怎么自辩,他仍觉得一种被边缘化的惶恐与不满。   “我们都说蒋渭水的斗争精神,但他也是很绝望的“,他把这个时代与蒋渭水时代相比。在蒋渭水的最后几年,台湾经济起飞、教育与文化也不断发展,昭和时代日本国内政治日趋保守,帝国体制在台湾日益巩固了,台湾独立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而如今,台湾则处于一种新的固化结构中,动弹不得。在东北亚区,中国民族主义日益强大、它要收复台湾,日本仍是美国附庸,在这种情况下,台湾只能依附于美国,来对抗中国日益强大的中国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台湾独立变得日益困难,它只能变成国际格局中的“贱民”。   我听着他这些诗化、常过分自溺的谈话,多少有点意外。大陆正洋溢着“台湾热”,人们被台北雅致、悠闲的日常生活吸引,向往于这个岛屿的民主试验,而作为台湾民族主义的最重要研究者,他却在诉说一个世纪来的羞辱,对中国的抗拒。是否作为一个“帝国“来客,我从未试图去理解他人痛苦与感受。   他的表达不无夸张,却又无比真实。那种经济纽带可能带来浅层的融合与依赖,但一个社会深层的焦虑与恐惧,被压抑的自尊,随时可能转变成巨大的历史力量,推翻之前所有的暂时的平静。19世纪来的民族主义浪潮,不断的印证了这一点,此刻的台湾,仍处于这股浪潮中。不管是北京政权还是普通的大陆人,倘若真的希望理解两岸的症结,就必须倾听到这些焦虑与不安。   四   再见到吴睿人,是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他在人群中不无孤傲的坐在那里,我想上去和他说话,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我想起他不久前的那场轰动一时的演讲。在一场反对媒体垄断的集会上,在很多人看来,台湾媒体正有被中国的红色资本吞噬的危险。   他煽动性十足地对着青年人说“我们台湾青年要搞一辈子的运动”。他的谈话充满了取悦的愿望,让我想起了他在将近30年前所说“新民粹主义“。他这一代是要反抗党国的政治压力,而新一代要摆脱消费与娱乐的世界,他们通过互联网、facebook联结成新的力量,从温室中走出,体验到政治、街头与权力。   几个月后,我读到一位左翼学者对他的批判,把他比成《唐倩的喜剧》中的人物,是知识上昙花一现的表演者,他沉溺与“政治的、道德的、美学”想象,把政治美学化与道德化,甚至宗教化,它构成吸引力,更有危险的诱惑,这完全是非学者式的,无法具体分析问题。   这批评或许有道理。但自始至终,吴睿人对我总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我总记得他为《想象的共同体》所写导读中的一句:“对他(安德森)而言,一切既存或曾经出现的民族认同都是历史的产物,惟有通过客观理解每一个独特的民族认同(包括自我的认同与‘他者’的认同)”形成的历史过程与机制,才可能真正摆脱傲慢偏执的民族中心主义,从而寻求不同的‘想象的共同体’的共存之道”   吴睿人个人经验与思考,正是帮助我这“帝国来客”摆脱中国这自我中心的解毒剂……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本文编辑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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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文库】共识网|余英时:知人论世的历史研究

2006年,美国国会图书馆颁授历史学家余英时“克鲁格”人文与社会科学终身成就奖。2009年12月,台湾联经出版公司出版了《文化与历史的追索:余英时教授八秩寿庆论文集》。该书厚达960页,汇聚了华人世界众多著名学者的论文,向余英时先生致敬。在前言中,余英时的学生田浩、黄进兴、陈弱水、王???匾淞俗约核?鲜兜睦鲜Γ?渲杏幸痪浠捌挠幸馑迹?ldquo;为什么这位学者的英文著作比较少,可是在哈佛、耶鲁、普林斯顿三所名牌大学任教数十年,而且是头一位获颁KlugePrize的亚洲历史学家?”   克鲁格奖(JohnW.KlugePrize)是由克鲁格捐资,为诺贝尔奖未能涵盖的人文研究设置的、由美国国会图书馆颁发的奖项。这次得奖,在余先生看来是机缘凑合:“许多外面的东西我认为都不必去求的。我早已决定自己的真生命便是求知识学问,我也没有别的才能。至于将来得到什么荣誉,这是自己做不了主的。我对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一概置之不问,等于不存在一样。我只要够吃饭就行了,用不着蝇营狗苟去追求这个追求那个。”   近年来,余英时依然健笔如椽,著述不断。2011年,余英时的《中国文化史通释》和《史学研究经验谈》在中国内地出版后,深受文化界关注。2012年,余英时最新著作《论天人之际》将由台湾联经出版公司出版,香港中文大学即将举办第四届“余英时先生历史讲座”,而中国内地也将出版多册余英时文集。   爱好中国思想史的根苗   余英时的父亲余协中先生毕业于燕京大学历史系,1926-1928年赴美国考尔格大学和哈佛大学读美国史。1929年,余协中继蒋廷黻出任天津南开大学历史系主任。1930年,余英时在天津出生,母亲张韵清因为难产去世。余协中伤心欲绝,举家离开天津。余英时童年住过北平、南京、开封、安庆等城市。抗战爆发后,余英时回到祖先居住的故乡—安徽潜山县官庄乡。   1945-1946年,余英时在桐城县城舅舅家里住了一年。二舅父常和桐城名士来往,余英时从他们的交谈中,偶尔学得一些诗文的知识。抗战其间,余协中在重庆考试院做参事,父子分隔两地九年,多少年后余英时回想,父亲无形中还是产生了影响:“我对西洋史有兴趣是从父亲那儿来的。他编著一部几十万字《西洋通史》,对我很有启发。小时候看不大懂,但渐渐入门,对著作肃然起敬。因此我不光对中国史有兴趣,还对西洋史有兴趣,看看西洋史是怎么变化的,我用比较的观点来看历史,很早就跟家庭背景有关。”   抗战胜利后,余协中受杜聿明委托到沈阳创办东北中正大学。1946年夏天,余英时从桐城重回安庆,然后到南京转北平,最后定居沈阳,其间找老师补习英文、数理化。1947年夏天,余英时考进了中正大学历史系。他回忆:“我选择历史为专业,一方面固然是由于我的数理化不行,但另一方面也是受父亲的影响。我家所藏英文书籍也以西史为主,我虽不能阅读,但耳濡目染,便起了读西史的强烈愿望。我课外阅读则由梁启超、胡适的作品开始,种下了爱好中国思想史的根苗。中正大学一年级的中国通史由一位青年讲师讲授,用的是钱穆的《国史大纲》,这是我第一次接触钱先生的学术。因此,我在这所新办的大学虽然仅仅读了三个月,但我的人生道路却大致决定了。”   此后战局变幻。1947年12月,余英时随父亲从沈阳飞往北平,当时机场一共有三架飞机,余协中被安排在第一架,余英时则在第三架。余英时正在排队,余协中忽然招手要他过去,因为第一架还有一个空位。余英时在最后一刹那坐上第一架,结果第三架失事了。   1947年12月到1948年10月,余英时在北平闲居,开始接触当时中国流行的思潮,受影响最大的要算储安平办的《观察》以及结集而成的《观察丛书》。他回忆:“这当然是因为我的心灵深处是接受五四以来的现代普世价值,如民主、自由、宽容、平等、人权等等。我记得1948年夏天读到胡适《自由主义是什么?》一文(刊在《独立时论》上),非常兴奋,因为胡适在文中强调争取自由在中国有很长的光辉历史;他指出孔子‘为仁由己’便是‘自由’的另一说法,我也认为很有说服力。我一直相信中国既是一个古老的文明,其中必有合情、合理、合乎人性的文化因子,经过调整之后,可以与普世价值合流,带动现代化。我不能接受一种极端的观点,认为中国文化传统中只有专制、不平等、压迫等等负面的东西。”   1949年8月底到12月底,余英时成为燕京大学历史系二年级插班生,留下美好的回忆。2008年余英时为巫宁坤的《孤琴》作序,便以《回忆一九四九年秋季的燕京大学》为题。   人的记忆才是真生命   1950年元月初,余英时到香港探望父亲和继母。余协中原来在沈阳办中正大学时,曾决定请钱穆去教书,钱先生当时答应了,后来没有去成。余英时到了香港以后,余协中说:“钱穆先生现在这儿办新亚书院,我送你去念书吧。”当时新亚书院就是一个普通楼房的两层。余英时去考试时,钱穆亲自出来主持,只叫余英时用中英文各写一篇读书的经历和志愿之类的文字。交卷以后,钱穆当场看了余英时的中文试卷,接着又看英文试卷,马上决定录取。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以后,余英时犹豫不定,还是决定回北京。这一年夏天,余英时坐上开往大陆的火车,过了香港不久,车到东莞石龙,停了三四个小时,他的内心经历了一场搏斗:“我是跟我父母呢,还是回北京?后来考虑到父亲年纪大了,弟弟还小,也没有人照顾。我想中国人多得很,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不相干。我在思想交战之下,最后决定还是回香港,主要还不是政治考虑,是个人的‘小资产阶级温情主义’战胜了革命理想。”火车到了广州,形势紧了,香港人也多了,不能随便回去,余英时就找到一个所谓“黄牛”,私下给了大概一百港币,顺利回到了香港,不复北上。   从此,余英时决心在新亚书院读书。1951年冬天,钱穆去了台北。不久发生了在联合国同志会演讲礼堂倒塌的事件,钱穆头破血流,昏迷了两三天,几乎死去,有一段时间在台北养伤。等到1952年6月,余英时毕业的时候,钱穆还在养伤,到秋天才回来。毕业以后,余英时反倒跟钱穆谈得多一点。“我跟钱先生谈的都是怎么研究中国思想史、中国学术史。他是学与思并重,是学者也是思想家。”   1953年,钱穆得到亚洲基金会的资助,在九龙太子道租了一层楼创办研究所,这是新亚研究所的前身。当时只有几个研究生,余英时也在其中。进入新亚书院以后,余英时就决定将来研究中国史。他也念有关西方的东西,当时就感觉到不能光看中国的东西,要有比较世界性的眼光,对西方的历史思想,后来包括政治思想方面像民主自由的思想都要考虑。   钱穆创办新亚书院为故国文化延续了一脉香火。钱穆逝世后,余英时将纪念钱穆的文章结集成《犹记风吹水上鳞—钱穆与现代中国学术》一书。以余英时的专著而言,标举历史人物大名者还有多本:《方以智晚节考》、《论戴震与章学诚》、《朱熹的历史世界》、《陈寅恪晚年诗文释证》、《重寻胡适历程》。这些著作的重心实则投注在这些人物所处的时代。余英时在谈新亚书院精神的文章中引《新亚学规》:“中国宋代的书院教育是人物中心的,现代的大学教育是课程中心的。我们书院精神是以各门课程来完成人物中心的,是以人物中心来传授各门课程的。”或许可以由此看出余英时治学中的一些脉络。   综合与分析并重   1955年,余英时来到哈佛大学,第一年是访问学人,以后的五年半是博士班研究生,指导老师是杨联?。1955年之前,余英时根本就不知道杨联?这个人。初到哈佛,几个朋友带余英时到杨联?家里拜访,闲谈中感觉杨先生学问渊深。两三天以后,在费正清家中的茶会上,余英时向杨联?问道:“您现在专门研究什么东西?”传为笑话。余英时回忆:“这并不是我看不起杨先生,我根本不知道他,怎么可以乱讲话:久仰久仰。后来我写东汉士族大姓与政权,有人告诉我:杨先生写过很长而且很有名的文章,日本人都注意了。我才知道,所以我的文章写完以后,请杨先生看一看,他借给我两本日本书,说日本研究得很多。他很担心我的文章内容是他已经讲过的,等他看完说:你这个跟我的不一样。虽然是闭门造车,但是跟日本人的并没有重复。他读我的稿子时,我也同时在读他的名文—《东汉的豪族》。他讲了东汉一代,我当然开了眼界,但我讲的是两汉之际那一小段,而且特别注意‘士族’,和一般的‘豪族’也不同。”   正式成为杨联?的学生后,余英时深感杨先生为人厚道,非常爱护年轻人。而杨先生做学问是日夜不息,非常用功,乃至精神崩溃。感慨杨联?先生“千古文章未尽才”之际,余先生说:“也不然,杨先生的论文相当多。他到四十五六岁之后基本上不能做大规模的研究了。当我初来的时候,大家都认为他是汉学界‘第一人’。我记得他病的时候,我代他教书,用他的书房,我看见费正清给他条子:你就好好休息一年,你还是第一人,放心好了。杨先生阅读的汉学范围很广,尤其在日本方面,他如数家珍。许多大史学家、文学家对他都非常推崇,像法国的戴密微。说老实话,作品不在多少。他的许多论文都有开创性,影响很大。”   重寻学术历程,钱穆和杨联?对余英时影响深远。“钱先生给我关于中国传统学问的基本指导,要我在经、史、子、集上选取最重要的原典下扎实的功夫,必须做到‘好学深思,心知其意’的地步。有了这个基础,以后才能自己发挥。决不能书未读通,便抢着想表现,急于发表文章。”余先生说,“杨先生知道我已在钱先生门下受过熏陶,所以开玩笑地说我是‘带艺投师’。因此他教我另外一套治学方式,也就是现代西方学界的普遍规矩:基本材料当然是原始文献,但原始文献中有许多地方必须用现代的眼光去理解,读者才能明白,这就得考证和分析,不能不负责任地引用经典原文,便算了事。更重要的是,研究任何一个历史上的大问题,其中都涉及无数次一级的小问题,有些是现代学人已研究过的。你必须广读相关的他人著作,英文、法文、日文等不能放过,这些是所谓第二手的资料,别人已解决了的问题你不能不知道。所以我很有运气,两位老师各教一个方面,恰好互补,综合与分析并重。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中国情怀   余英时在哈佛大学的博士论文为《东汉生死观》,1967年出版英文专著《汉代贸易与扩张》,后来结集的英文著作有《十字路口的中国史学》、《人文与理性的中国》。1973-1975年,余英时出任新亚书院院长兼香港中文大学副校长,转向用中文发表学术著作。   担任新亚书院院长是余英时生平唯一从事行政工作的两年。1974-1975学年,香港中文大学校长李卓敏雄才大略,请余英时担任“大学改制工作小组”主席,成员中有日后卓然成家的金耀基、陈方正。患难之中,余、金、陈三人成为一生至交。金耀基先生谈到自己当时的处境:“1975年大学正在改制,学校里各方面有不同的理念冲突。这时候,我拿到去剑桥大学访问的通知,多么愉快啊!这样就没有这么多烦的事情。”得力帮手尚且如此,余先生有多“烦”就可想而知。陈方正先生则回忆:“他翩然回归,出长母校新亚书院,跟着又担任中文大学副校长,真所谓英才俊发,风华正茂,不料旋即卷入大学体制改革风波,为这所崭新学府的转型付出沉重代价,两年后就黯然返美,似乎是绚烂归于平淡了。其实,那才是他事业的真正开始。”   在香港中文大学这两年,是余英时重新转向东方的开始。1976年,余英时在台湾出版了《历史与思想》,在中文学界可谓石破天惊。此后,余英时在台湾每出版一本著作,均引起学界的关注与讨论。中年学者黄克武说:“在台湾,像我这样年龄的人,大多经历过英雄崇拜的时代,最崇拜的是:梁启超、胡适、余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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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涟 | 天朝如今多谀臣

中国目前习称“天朝”,当朝者也以秉承传统文化为荣。且不说其政治生态如朝纲败坏、政治腐败、官吏骄奢淫佚,以及社会道德堕落等多项指标只能与历史上王朝末世甚至乱世相比,就以谀臣谀士这两项的数量而言,就已经远远超过历史上任何王朝末世。最近宋鲁郑以“只有去中国才能看到未来—— 中国正迎来自信时代”,在各种谀文中力拔头筹。 捂住眼睛看世界的奇文 宋文开篇就说:“今天的中国处于1840年以来最好的时期,今天的中国有1840年以来最好的制度,今天的中国是全球各主要国家中发展最好的国家。这三个事实判断,就构成了‘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的坚实基础。” 自从习近平十八大上亮出“三个自信”以来,颂声不绝,但宋鲁郑这篇文章的谄媚程度,以及罔顾事实方面,已经超过了所有已经发表的文章,独占鳌头。 通观宋文,中共统治主要有三大成绩,一、在西方列强面前站起来了,中国现在不是鸦片吸食大国了;二是引用台湾文人李敖的结论:纵向比,今天的中国早就超越汉唐。三,比亚洲两大强国日本与印度要强。 写这等“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的文章,本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家传。汉朝最强盛的汉武帝距今已2100余年,唐代的鼎盛时期距今亦有1400多年,这两个朝代在当时世界上的相对地位,其实远非今日天朝可比。这种比较带来的“进步感”,也只有宋鲁郑能够在心中油然而生。 印度日本当中,印度较差一点,毛病不少,如饥饿、强奸等当然都存在。问题是:宋鲁郑有意忽略了中国的贫困人口其实超过印度,联合国在《世界城市状况报告2010-2011》中提到,2010年,中国居住在贫民窟里的人口占总人口比例达28.2%;印度为 28.1% 。 按人口绝对数计算,中国居住在贫民窟里的人口为3.84亿,印度为3.43亿,中国比印度整整多出 4100万。至于强奸(包括官员强奸幼女)这类现象在中国比比皆是,只是中国人对此司空见惯,很难为此激发全国性的抗议运动(政府也不允许抗议)。况且印度再糟糕,目前也还没有出现中国那种遍布全国的癌症村,没有遭遇到中国人现在难以承受的土地污染、水污染与空气污染;印度的政治精英也无需依靠食品特供来保证自己的食品安全与水安全。当然,印度政府也没有中国那样与军费相侔的昂贵维稳支出。 中国的谀文很多,但不少还半睁着一只眼睛看世界。宋鲁郑此文,可算是捂住眼睛看世界。 《求是》看重宋鲁郑文章的哪一点? 宋这篇谀文通篇全是瞎扯,《求是》杂志社的编辑们再愚蠢,也没还没蠢到自己真相信它。《求是》杂志真正看中的是宋文这段话:“中国今天的制度是在其政治和文化传统的基础上长期、内生性演变的结果。以领导权力的更替为例,中国最高权力的更替一方面具有传统的‘禅让’色彩,但又打破古代‘禅让’终身制的局限,实行的是一党领导、全国选拔、长期培养、年龄限制、定期更替。这其中‘一党领导、全国选拔、长期培养’是对传统政治文化的继承, ‘年龄限制’则是中国独创,‘定期更替’则是对西方的借鉴。这种模式基本综合了西方和阿拉伯世界制度的优点,而避免其缺点。一党领导,可以避免委托代理风 险、制定长期的发展战略,全国选拔和长期的培养可以在产生成本不高的前提下尽最大可能选出最优秀的人才,可以避免民主制度的政治平庸化,定期更替则可以带来新的血液,更避免政治强人的出现。” 这段话完全是赤裸裸地站在统治集团之立场言事。宋认为中国现行政治权力更替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点,却罔顾中国现行政治已经完全抛弃传统帝制下统治集者责任(皇帝家天下也是责任政治,皇帝是最终责任人);政治伦理(统治集团与人民的关系是养鸡取蛋);儒家文化要求的敬天畏人(民意即天意,包括对自然的敬畏,担心失去民意支持)。说它继承了西方定期更替的优点,却罔顾西方的民主选举制度奠基于民意之上,中国完全是统治集团内部黑箱操作,并无任何民意基础。 站在统治集团立场上看,现行制度确实“优越”得不能再“优越”。其优越性之一是宋鲁郑提到的“定期更替”,宋未便说出的“定期更替”的真正好处,是指这种“定期更替”可以满足统治集团高层的君王梦,即“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与其它类型的独裁政治相比较,中国现行体制确实富有弹性。中东北非茉莉花革命之后,我曾在“中国茉莉何时才会绽放”一文中分析过:“在政治权力执掌方式上,突尼斯、埃及与中国有较大差异。突尼斯、埃及两国是一党独大,在野党的活动能量有限,有形式上的选举但被最高统治者操纵,本.阿里统治了 23年之久;穆巴拉克在总统宝座上一坐长达30年,还有将总统大位传给儿子的打算。中国是一党专制,但最高统治者实行了代际更替,是在统治集团内部实行集体领导(即权力分享)的独裁体制;相比较而言,中国这种权力共享的模式,使政治精英集团的内部矛盾低于权力独占型的突尼斯与埃及。”简言之,统治集团最高领导层的定期更替,让权力集团中的高层看到了希望,他们精密计算的结果是:保持现有共产党垄断权力的格局,他们离权力核心的距离远比其他政治体制中要近得多。 第二大优越性,更是宋鲁郑绝对不肯明言的。那就是现行中国政治的专权如同皇权,但却无须负任何政治责任。中国皇帝是家族责任制,皇帝核心家族必须为王朝倾覆买单,比如崇祯在政治军事双重失败之后就得在煤山自缢。中共政治是无责任政治,统治集团内部实行利益分赃的潜规则。只要政治上忠于本利益集团,不管有多大的失政,不管如何将手伸向公共财,如何贪腐好色淫乱,副总理以上的人绝对无须付出政治代价,普通贪官也获得宽待,自2007年以来贪官免死就是一例。 《求是》看重的就是宋鲁郑文章指鹿为马的厚黑工夫,该杂志登载此文,目的与赵高相同:附和者即党的好同志,批驳者其心必异,属于外人甚至异类。 习李新政,”新”在只有谀臣谀士 有人曾将士人(知识分子)分成数种,如唯利是图的贪士、蝇营狗苟的鄙士、摧眉折腰的谄士等。宋鲁郑应该归于哪一类,请读者自作评判。我想说的是:胡温当政之时,中国满朝文武除了谄士谄臣之外,毕竟还有谏士谏臣,如于建嵘愿意向皇上们陈明民生之艰,张木生愿意谈时局之危。自从习近平登基以来,新朝之上连谏臣的一席之地也不再有。在习近平持续表达对毛的崇敬与“文革”的偏好、邦交上以专制国家为友之时,伴随他的却全都是一些大而无当的谀词颂语。难道这类谀臣谀士才是习心目中的“男儿”? 《荀子·臣道》篇曾提出,君王要区别“态臣”、“谏臣”与“圣臣”。邓小平统治后期“圣臣”就已绝迹,只剩“谏臣”与“态臣”两大类。“态臣”的特点是“巧敏佞说,善取宠乎上”,即“违道顺上”之谀臣、佞臣。习李之政,如果只剩下谀臣谀士与为了各种目的献上谀词的“外国朋友”,这朝廷,将是一番什么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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