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与国格

云之 | 道德批判之不道德

每次和舅舅谈话,都会从他曲折的人生经历中反思历史事件的成因,最终往往指向体制。我昨晚对舅舅说,体制不是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装,中国文人太喜欢宏大叙事,应该从微观细节上下下功夫。舅舅认为体制就是根源,他说,如果他写回忆录,他不会控诉,但对当局来说,可能比控诉更坏,因为他要探究根源。 我们这两天的谈话集中在人事家事国事的根源探究。舅舅谈了少年轻狂时的处事方式和部分导致的后果,他也提到他被打成小胡风和右派时一些人所发挥的作用。他说,其实这几百万人的遭遇可能无关重要,最重要的是,通过反右毛打断了中国知识分子作为一个整体的脊梁,而这是毛精心策划的。我认为舅舅又开始宏大叙事了,不要说几百万人,一个人的遭遇对于那个人及其所涉及的家庭都是天大的事,不可能微不足道;而且结论是怎么得出的?这个过程是如何进行的?毛真的料事如神吗?还是他不过是启动者,但其后的发展根本无需他导演,自有其发展规律? 舅舅提到,他读中学时心仪的一个女同学曾经对他说某位先生有点故作深沉,于是舅舅上了心,然后发现那位先生好像真是如此。有一次舅舅违背了那位先生的课堂纪律,先生严肃地要求舅舅跟他到办公室,在那里对舅舅说,“你觉得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违背课堂纪律?”舅舅冷冷地回答,“我没觉得你喜欢我。”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是挺喜欢你的。”舅舅读大学时,有位来自农村的室友正在和农村的妻子闹离婚,但同时却照样接受来自妻子的汇款,舅舅直言不讳地当面批评这位同学,“你这个人道德品质有问题,既然要和人家离婚,为什么还收人家寄来的钱?”令那位同学当众难堪。后来在反右中这位室友偷取了舅舅心仪的中学同学给舅舅的来信并在宿舍中宣读,之后舅舅被组织要求交出这些来信,这些都触犯了舅舅的底线,导致他激烈反抗,这直接影响到舅舅还在大学读书时就被划为右派。 我对舅舅说,他们兄弟姐妹年轻时处事都有点“虎”,这是否和养育和教育方式有关?似乎他们都有一个比较明确的道德标杆,却不懂得如何行为适当?我甚至认为这是儒家文化的问题。《万历十五年》中提到 朱熹“在 1188 年谏孝宗:‘陛下即位 27 年,因循荏苒,无尺寸之效可以仰酬圣志。’这已经相当唐突,而他接着又解释皇帝之无成就乃是修养的功夫不够——‘无乃燕闲蠖濩之中(退朝无事的暇时),虚明应物之地(心灵与外界接触时),天理有所未纯,人欲有所未尽’,以致‘一念之倾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机,交战于其中’。他的建议则是‘愿自今以往,一念之顷,必谨而察之,此天理耶?人欲耶?”完全占在了道德制高点。唐德刚在《晚清七十年》中提到,戊戌变法的失败是必然的,因为尽管当时执掌实权的重臣同情以康有为为首的革新派,但遭革新派鄙夷而拒绝与他们合作。从舅舅少年轻狂之小事到国家变革之大计,我们可以看到,其中的行为不当之关键,都在于占据道德制高点。 在西方,道德是私人领域的,介入他人的私域本身就是错误的,是侵犯他人的不当行为。当然现代社会中政客的道德已经不再是其私域而是公众可以批评和监督的——从这点看来,朱熹似乎没什么错?我不这样认为,朱熹不是现代媒体和公众之陌生人,而是皇帝信赖的臣子,这样兜头一顿道德批评,徒令皇帝反感,而不会有什么正面作用,其行为不能说是得体。有位网友说过,“自古清官皆怪物”,我理解就是违背人之常情。 从古希腊起,西方哲学的道德之善就包括行为适当。所谓行为适当,就是要考虑到人性的本质而给予人应有的体谅和尊重。古罗马哲人西塞罗在论慈善时就提到,施者要考虑受者的感受,而在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中国主流媒体仍然在鼓励忽视受者感受的高调施舍——美其名曰“慈善”。同时很多网民在网上对他人进行道德批判时毫无自省及羞愧之色。 我在探究公民社会的问题时发现,公民社会的最高道德是,人的天赋权利和自由不得侵犯,这是具有神圣性的道德价值,其次就是诚信。美剧《绝望主妇》中好像有这样一个情节:十分自我中心的 Gaby 在得知丈夫 Carlos 因从第三世界的血汗工厂获利而被检控时,说,他为什么不学麦道夫去诈骗呢?似乎在她看来,宁肯骗取本国人的金钱,也好过把外国人当奴隶使役,虽然都犯法,但从道德价值上,人(即使是外国人)的生命尊严显然在金钱物质之上。由此我们可以理解,“主权高于人权”是多么有悖于文明社会的道德价值。 在中国,道德价值到底是什么?许多人对于李银河言论的痛恨不亚于甚至可能超过了对人贩子的痛恨,很多痛恨李银河的人甚至可以无视暴力拆迁导致的对人的生命和财产权利的粗暴践踏。我发现,按照公民社会的道德价值观,许多中国人热衷之道德批判本身可能恰恰是不道德的。 言归正传,舅舅当年的室友对于舅舅的道德批判耿耿于怀,并且在恰当的时机给他以还击,在政治是最大的道德之时代,或许他终于站到了更高的道德制高点。 毛不是孙悟空,他不可能拔一毛而变群猴实现他的意图,但他比历代统治者都更了解中国文化传统对人的影响。中共成功地利用“批评与自我批评”“斗私批修”等让自己占据了道德最高点。毛不用如同希特勒和斯大林那样下屠杀令,但令人们彼此屠杀却达到有过之无不及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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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 | 中国和世界的敌意植根于迥异的历史观(ZT)

【报童推荐】中国和世界的敌意植根于迥异的历史观 / 报童 2013-01-20 12:17 DIDI KIRSTEN TATLOW     北京——中国即将出版的新版全国地图将扩大其对争议领土的主权主张。日本宣布了11年来首次军费增长,此举被普遍视为旨在对抗中国。最近,随着围绕东海一个群岛的紧张局势加剧,中日两国都出动了战斗机及其他飞机。两国都宣称拥有这些岛屿的主权,中国称其为钓鱼岛,日本称其为尖阁诸岛(Senkaku)。 鉴于猜忌和升级显然是当今东亚及东南亚的常态,鉴于有关今年中日之间会否小规模兵戎相见的猜测愈演愈烈,了解中国这个崛起大国的军方的世界观至关重要。最近,一位美国学者在北京参加了中国军方主办的一个论坛后,写了一篇文章,其中有一些有趣的内容。 11月,来自21个国家的60名安全及防务专家(包括现役军人)参加了第四届“香山论坛”。克里斯托弗·福特(Christopher Ford)便在其中。据官方的中国军网报道,这次活动由中国军事科学学会(隶属解放军的中国军事科学院)主办,中方与会人士包括空军上将刘成军。该论坛主题为“亚太地区安全:新问题与新思路”,其焦点之一是信任。但福特写道,由于与会者世界观迥异,其中一些讨论非但未能克服不信任,反而成为不信任的典型案例。     “的确,我们的讨论在第一天就很快离题了,大家放弃陈述事先准备好的以信任为主题的论文,转而进行了一轮又一轮漫长的评论及回应,其间与会者们有时所说的事实和对历史的叙述截然不同,似乎像是生活在平行宇宙中,”福特在课题及讨论网站新范例论坛(New Paradigms Forum)上撰文表示。新范例论坛称,福特是华盛顿特区哈德森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的高级研究员,曾是一名首席副助理国务卿,并曾担任美国的核不扩散特别代表。     福特写道,“尤其是,在一些基本得令人吃惊的事实问题上,中外与会者的起点似乎天差地别。”这些问题包括:哪一方挑起了1950年至1953年的朝鲜战争?去年围绕争议领土的紧张局势加剧时,南海发生了什么?以及,日本历史教科书是否承认该国在20世纪30年代侵略中国?     福特写道,“原则上,这些问题都是客观上‘可知’的,但我们的东道主似乎没有兴趣进行实证评价。相反,我们的圆桌讨论陷入僵局,原因是,多数解放军与会者的中心议程显然是,他们对这些事实的说法,以及他们对于是非曲直的总结,要得到其他各方的接受,作为面向未来的‘互信’讨论的起点。”     “突出的是,在圆桌讨论期间,没有一个外方与会者越权告诉中方与会者,中国的战略意图是什么。相反,外方与会者明确提到一些对北京意图的解读所引发的外方担忧,并且问道,如果中国的崛起果真如其领导人所称的那样友善的话,有什么办法减少外方在这方面可能存在的误解?”     福特写道,中方的表现与此不同,展现了深层次的世界观差异。     “解放军与会者则很乐意告诉外国人,他们所在国家政府的意图分别是什么。比方说,我们被告知,日本希望重拾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所展示的那种帝国冒险主义。我们还被进一步告知,美国希望“遏制”中国,阻挠其崛起。中方的这些假定没有被描绘成只是一些看法,而是被当作无可辩驳的事实,我们这些外国人为了使未来的信任成为可能而必须接受、然后为之赎罪的事实,”他写道。     福特得出了怎样的结论?为简洁起见,我对他的论点作了简化,但其核心是这样的:“正在崛起的超级大国中国渴望控制他人对中国的描绘。”     为什么?     “中国对塑造他人对自身看法的迷恋,可以说未必‘仅仅’出于不安全感或自恋,”他写道,“这实际上是一项战略目标,因为中国的假定是,地位或角色的定位,以及道德刻画在塑造他们描述的世界方面起到关键作用。”     “比方说,似乎有一种感觉,如果世界‘恰当地’理解中国,那么世界在与中国打交道时,就会倾向于按照中国统治者的愿望行事。”     当然,这些都是一名西方与会者的观点。     但是,搜索中国关于这次会议的描述,只能得到一些官方媒体的报道,主要关注的是会议本身的流程,而没有圈内的深层次分析。     《解放军报》的一篇文章援引了与会的解放军副总参谋长戚建国的讲话,暗示有紧张局势存在,但还是局限于泛泛而谈。比如,文中写道:“面对当前亚太安全形势的深刻复杂变化,我们应主张确定‘互信、互利、平等、协作’的新安全观,要和平不要战争,要发展不要贫穷,要合作不要对抗。”     境外观察者对这个论坛的更坦率描述,只是中国与邻国间巨大分歧的一种写照。目前该地区紧张局势不断发酵,而其中许多敌意植根于彼此间迥异的历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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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 | 权力与奴役

  有位作者在另一位作者的作品发布会上半开玩笑地说,感觉那本书应当是他自己写的。读汉娜 – 阿伦特《人的境况》,我也有这种感觉,当然我知道,以我的学术背景和学术能力,我不可能写出这本书,甚至要完全读懂,也不容易。这样说是因为感觉自己所关心的问题和观察的方式和她很有相似之处。 虽然这可能不是她的原创,当我从阿伦特的笔下读到,家庭关系是奴役关系时,我很意外,却又有被人说出秘密的感觉。继续读到她涉及权力的阐释后,我终于豁然开朗。 权力,是一个政治概念,更准确地说,是民主政治的概念,是一种公众在公共领域言说和行动的显现空间所产生的力量。但是对于非城邦国家或者说没有民主传统的社会,权力,指的显然不是这种权力,而是强力。当然即使在民主国家,具体执行时,权力也会以强力的面貌出现,如警察等公器所行使的权力,但这种权力同时受到媒体的权力、舆论的权力和司法的权力的监督。换言之,民主社会,是各种权力互相制衡的社会,因此使得权力成为权力,而不是强力。 在这里我想用一个我熟悉的家庭谈谈家庭关系中的权力与奴役。 一个革命时代多子女的家庭,日子不好过,父亲有点趋乐避苦,常常躲避多子女的负担而“独善其身”,母亲是能干的人,几乎只身挑起养和育的责任。于是母亲是有权力的。不要以为奴役关系就一定是奴隶主作威作福而奴隶就悲惨哀号,这并不是全面客观的真相。更本质的是,奴隶主限制了奴隶们表达和行动的自由,而这不妨碍奴隶主对奴隶是有责任的,就如同大部分人会爱护自己的资产,并设法令其增值。 在一个日子艰辛又多子女的家庭,父母就必须发挥长子女的作用,“长子当父,长嫂为母”,“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不易折”其实都是为此而提出的理论依据。某种程度上,长子女失去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从小就看着父母的脸色度日,并承担起家庭各种劳作。不知是否在这种生活模式下,母亲的权欲日盛,即使大部分子女各自成家、家庭生活日渐转好之后。母亲开始创业,当时成家的子女各自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奔波挣扎,母亲常说,“我把青春献给了子女,我的子女现在应该帮助我。” 子女们目睹妈妈抚育的辛苦和能力,对母亲是有敬畏的,不同程度地响应。长女即使结婚生子,日子艰难,却大把钱往家拿,延续以往的家庭模式,服从母亲的权力,取悦于母亲。因此忽视了自己的家庭,最后干脆将自己的家庭放一边,回去为母亲工作。 然而,在全部子女各自成家之后,家庭关系是有变化的,一把筷子再怎么放在一起,也是一根一根的。如果提醒母亲将子女各自投入在事业中的比例分清,她会立刻勃然愤怒,“我所有的东西都属于我的全部子女”。这其实和公有制很像,全民所有,一人或几人把握。直到母亲驾鹤西去,没有任何遗嘱。家庭权力处于真空状态,结果可想而知。 这还没完,弱序的子女继续着母亲的行为模式。某种程度上,他们从母亲建立的家庭模式中获益,长子女早早光身离家,日后也在继续付出,而弱序子女则由家庭(包括了长子女的家庭)负担了更长的时间,即使他们早已成家立业并生育子女,他们有的甚至喜欢将长兄姐的家当成自己的,抬脚就进,起脚就出。“长子如父,长嫂当母”继续是他们的正当理由。长兄姐是矛盾的,付出了很久,难免疲惫,而且步入中年,精力有限。 某种程度上,即使这个家庭还没分裂,权力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由弱序的争掌权力、提出要求。长子女善良纯正,就会有负疚感,觉得愧对母亲,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其实很难满足争权者的要求,因为问题在于,他们不肯接受,“自己的是自己的,他人的是他人的”,当然他们还有一柄旗帜,老病糊涂的父亲。分清界限,是他们不愿发生也不能容忍的。 家庭如此,国家更甚。   外一篇: 这世界有普通人真好!   偶然在网上看到一集东方卫视《妈妈咪呀》的视频,是一个妈妈们的歌唱选秀节目,想不到我看完了一个多小时的节目,很开心,也很放松。 那些普普通通的人,那么真实自然,那么平和开心,那么热爱生活,我心里由衷地说,这世上有普通人真好! 虽然很少看,但似乎时下流行的选秀节目也不少,偶尔在电视上看几眼,很少有能让我看下去的。但这一个多小时飞快地过去了,除了选手们歌唱得真不错,难得的是真实、不做作,虽然看上去应当是彩排或者至少是安排过的。选手的言谈举止和精神状态,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年轻活泼的出租车女司机、罹患尿毒症的年轻妈妈、口无遮拦的乡村女理发师、幸福靓丽的十姐妹、怀孕 34 周的准妈妈,她们幸福的笑脸、歌声中洋溢的爱和美以及对人生的热爱和眷恋,十分打动人心。其中一对选手,丈夫将因中风坐在轮椅上的妻子推上舞台,他们是曾经的北大荒知青,曾经的毛思想宣传队的小提琴手和首席女高音,丈夫说他们那个时代没有情歌,他们是把红歌当情歌唱。当丈夫拉着妻子艰难地站起来唱出深情的女高音,着实令人震撼。看得出来,他们真是当成情歌在唱,那种相濡以沫、彼此扶持的爱情,毫无矫饰、深厚纯正,令人感动。还有那个在济南夜市摆地摊、模仿韩红的胖妈妈,一家六口住在 45 平米的房子里,生了两个孩子,她说摆地摊上瘾。看她大大咧咧的开心讲述,不由得觉得生活其实很简单,幸福开心很容易。 这世上要都是能抢会夺的“精英”或自以为精英,即使物质极大丰富,他们也能把日子弄得苦不堪言;要感谢这些普通人,顺服地接受命运的幸运和不幸,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过着简单的日子,让爱情简单真纯美丽。 好玩的是,所有的选手都过关了。那三个评委也挺可爱,大概这就是要展示母亲的自信和幸福的节目,开心第一,比赛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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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 | 梁文道:有意思吗?

梁文道:有意思吗? 作者: 梁文道 2013-01-16 添加评论 阅读460次   几年前,一位香港朋友刚替南方报系的刊物撰稿,知道我是《南方都市报》评论版的「老人」之一,便与我交流经验:「每五、六篇稿就有一篇登不了,登得了的又多半要删改,你怎么可以忍受?写东西写到这种样子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要讲写作的「意思」,那就得看你觉得写作的目的是什么了。如果你认为写作就是表达自我,是要言能尽兴,以作者尊严为重;那么在这种环境底下就真是没什么意思了。不妨再想想那些替我们处理稿件的编辑,那些东奔西走的记者,那些在上头主管其事面对官府的高层,他们每天花的时间心力要比我们香港同行大,遇到压力要删稿撤稿时的痛苦要比我们这些人深。每日绞尽心思就是为了说多点真话,把边界推得远一些,在重重雷区之间找出可以种花的空地。做好的版面可能要在夜半起床回去重做,辛苦了几个月的深度调查可能会尽付东流。最后,有些人还是会被撤职,有些人会被恐吓(甚至恐吓到家人头上),有些人更要入狱。说不定境外还有人要讲风凉话,说他们是「喉舌」,「小骂大帮忙」(尽管说这些话的人从来没说清楚他们到底「帮了什么忙」)。你觉得这有意思吗?   老实讲,我正是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一种我永远无法在香港看到的做传媒的「意思」。原来这个行业是有效果的,清清楚楚,每一则禁令都在提醒你一个消息一种观点的作用究竟有多大。原来这个行业是有风险的,有时候你要用自己的青春、自由甚至性命去相搏。每次和同行聚会,偶而受到恭维,说我出了某一篇东西写得真好,我都会羞愧难过。因为是那些编辑在替我把关,是他们在里面付出代价。有一阵子,我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彻底搬进去住,就是因为这种不能和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惭愧。   然后在里面你就要接受扭曲的环境,挥之不去的恐惧,以及无日无之的细碎羞辱。这有意思吗?那意思就在一点一滴的观念改变,就在近日微博上头被狠狠删掉的无数鼓励,就在南方大院铁栅栏外那一束白花。 来源:蘋果日報   梁文道:当官的逻辑 作者: 梁文道 2013-01-16 添加评论 阅读713次   关于《南方周末》的一切纷扰,至此画上句号。报纸照样出刊,撤走一个本来就由上头派驻下来监管大家的总编,其他员工不被追究。在他们最后发出的声明里面,尽管始终不提庹震的名字,但至少鲜明曝露了监管审查的存在。日后,《南方周末》的日子会变得比较好过,再也不用预先报上选题审批。根据目前的消息来看,新任广东省委书记胡春华为了人心和威信,大概会在不久之后调走惹事的庹震。就连曾经拒刊《环球日报》社论的《新京报》与《潇湘晨报》,或许也都不必担心秋后算账。   以我对国情的认知,这简直可以说是个令人喜出望外的「阶段性胜利」了。   首先,它正面展示了时代的变化。在这场89年**以后未曾见过的媒体公开大摊牌行动里头,我们可以看见各地媒体或隐或显的声援,网络上从豪商明星到一般网民的表态,乃至于直接走上街头而无所畏惧的市民百姓。即便对掌权者来说,这也是一个太过鲜明的民心风向标。   最有意思的,或许是广东省宣传部长庹震的命运。要知道近十多年来的宣传官员多半没有什么真正的政治理念,如果他们保守,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信仰很「左」,而是因为最简单的当官逻辑。活在今天,他们自己都不会太相信宣传的正面效用,所以管宣传的最高目标无非就是消极地别闹出事,出了事便乌纱不保。基于怕丢官,而非有表现的逻辑,这类无助于GDP成长的官员的终极目标就是言论维稳,尽力阻止手下管辖范围出毛病。近年来大陆新闻自由渐趋缩窄,正好和大家对宣传能积极吹出大好局面的信心下降同步。   庹震的个案说明了另一种情况,那就是维稳太过反而不稳,太怕出事却闹成大事。南周事件演变到这个地步,丢了新上台没多久的习近平的脸,责任一追究下来,还是这位宣传部长的错。一方面,上头不想风波扩大,于是不愿扩大打击范围。另一方面,这大概也给了其他地方宣传官员一个教训。我不肯定此后媒体形势会不会好转,但至少有个希望。我肯定宣传官员更不好当,要怎么把握才不会出事呢? 来源:蘋果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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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 | 愿望与现实

曾经在 2011 年底祈愿 2012 年的变化促进自由和幸福。事实上,不应寄托于任何突变来实现心愿,每个人每一天的变化都应当朝着这个方向前行。 愿望与现实,总是有距离。愿望能否实现,不在于愿望有多美,而在于愿望达成的现实条件是否一天天在实现。刚刚看过央视柴静采访江西农村五名儿童在校车事故中死亡的视频,采访最后又是呼吁政府监管,让我感到很失望。 公路因为下边的涵洞在水流通过时导致水土流失而逐渐塌陷,当地的基督教会想在平安夜做点好事,集资了 100 元进行修缮,修路人只是将路面部分垫高,当地幼儿园长亲自驾驶校车,以为加把油就能冲过垫高的路面,结果路面反弹将车翻进了池塘,车上的大人不会游泳,当地又都是留守老人,于是眼看着五个孩子淹死。其中一位失去 3 岁孙子的奶奶说,本来很感谢这个幼儿园,孩子很喜欢坐车,每天坐车去上学很开心,想不到因此失去孙子,痛不欲生(事件细节的记忆可能不准确)。园长兼司机即时被关押,当地也有政府官员被处分。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首先看看问题所在,第一是贫穷,村民没钱修路,学校无钱购置好车、请有经验的司机,第二是无知和马虎,做事不专业、马马虎虎,也缺乏技能,很多人说不知道车辆超载。好心办坏事,往往源于无知。做事凑凑合合的人,到底是因为贫穷还是缺乏信仰?第三就是对生命的忽视,据说之前这里已有几次三轮车翻到池塘里,但因为没死人就没引起重视。出了事,就要追究责任,于是发现幼儿园在被要求整改期间、校车又超载。 最直接的原因,危险路面的责任到底在谁?如果在城市,土地国有,公路修缮当然是政府的责任,农村土地是集体所有制,看上去村委应当对道路安全负有责任。对于危险路面,村民的责任是什么?他们每天生活行走的地方,他们是如何关心和维护的?如果他们认为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而不去想办法,或者认为是政府的事而坐等政府解决,最后受害的还不是自己? 徐贲最近撰文《政治梦想与现实条件》 http://www.thinkread.cn/thought/5462/ 中提到,托克维尔在《美国的民主》中赞扬美国的“国民素质与民主共和政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良性互动关系。相反,他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所特别强调的则是大革命没能改变法国人依赖中央集权的臣民心态和缺乏人的自由意识。托克维尔着眼的是一种更为广义的制度:不只是政府的权力分配和官僚体制,而且是让公民能在社会中起作用的 “ 中间团体 ”(intermediary bodies) 。他敏锐地指出,造就暴政 (tyranny) 的不仅是专制独裁的统治者,而且是丢弃了自由、不能摆脱奴性的国民。” 我想说,政府监管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比如说柴静采访的这个案例,政府监管的结果可能就是,关掉一批幼儿园,留守儿童只能在家里和祖父母呆在一起,而加强审批的结果很可能是幼儿园的成本看涨,民间更加开不起,农民子弟也上不起。 应当被监管的,正是政府。为什么农村穷得路都修不起?农村为什么一直要为国家的发展支付代价而被歧视被牺牲?为什么时至二十一世纪,农村的自治状态还是那么差?为什么我们那么缺乏公民和“让公民在社会中起作用的中间团体”? 应当向政府要的不是监管,而是权利,是自由。当然,科税的政府理应提供基本的社会保障和福利。问题在于,如果人们不能承担自己的责任,不懂得行使自己的权利,只怕是不仅要不到基本的社会保障和福利,却令政府的权力更加膨胀,更谈不上对其进行限制和监管。 首先能够限制和监管政府的权力,然后才有可能争取到国民平等的社会保障和福利,否则福利不过是分赃,有权者多得,无权者不得。   下文与本文意思相近,真羡慕作者之幽默感,加点幽默感,文章顿时增色不少   南周事件检验谁是中国真正的利益集团 / 说不是罪 2013-01-09 21:52     去年是韩寒的韩三篇把个国人撩的心烦意乱,今年是南周和北炎,而且今年我们比去年进步了,去年只敢在韩寒和方舟子和你我之间骂来骂去,今年咱们骂宣传部长了,这就是社会的进步,而且咱们骂了庹部长,庹部长还不敢像方舟子和韩寒那样应声而起,他只敢躲在背后让别人背黑锅;也许是庹大人大人大量,但是你不回答民间的质疑总归不大合适吧?人家又是说你无能又是说你淫乱,就算你可以装死,管你的人也应该装装样子查查你吧?     听说南周扛不住压力失守了,开始胡言乱语无中生有了,我想这总不是庹大人一人之伟力吧?是谁在帮庹大人打压南周呢?我也看了南周的新年献词,感觉其所说的“宪政梦”应该也是我党的心愿心声呀,难道宪政和我党是矛盾的吗?宪法不就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大法吗?宪政不就是按照宪法立国吗?只有皇帝才不需要宪政,皇帝根据自己的意愿立国。难道我们党真的只是一个皇帝党吗?如果我党只是一个皇帝党,那么能够当之无愧的称为当代皇帝的应该只是寥寥数人。那么庹大人一定不够资格在此数人之中,庹大人充其量就是几位皇帝爷的一只狗而已。所以南周有人说追究具体的人的责任,是缘木求鱼,意思是不管是谁改了新年献词,又何必去追究具体当事人的责任呢,似乎是应该去追究制度的责任了。又想起一句古人的名言“苛政猛于虎也”,在古代,这个苛政应该就是帝王专制的制度了,在当今中国,我们就是一个一党执政的国家,跟古代差不多的。但是,如此的抽象概括如此的不顾具体事件的细节,我们能进步吗?连骂人都是几百年前老祖宗的老句子,都不能有点儿新意,要是柳宗元大人醒了,会不会笑岔气了去?     每天的中国都有无数的灾难上演,很多的报导却只见事情,不见人物。跟帖一片骂声,只好骂制度了,因为没有具体的人为之负责,像这次南周事件,固然是制度不好,大环境使然,但是总有具体的人在操作,不管是庹大人还是南周内部的人,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不要让别人替你背黑锅,尤其是不要让制度替你背黑锅,我们确实是党领导监督新闻媒体,但是党怎么可能亲自对“宪政”两个字痛下杀手?就算是党吧,党也是具体的人组成的吧?党既然能改了新年献词,就能承认就是我某个党人改的,我敢改还不敢承认? 我有时不得不和吃官饭的人打交道,我感觉他们确实大部分是胡扯乱吠的,但是总有人真的是好人,他们虽然发不出声来,但是你能感觉到他的善意。有的当官的很放肆,但是如果你能跟他面对面,你会发现他也不得不回应你的质疑,哪怕是胡扯的回应,毕竟是个反馈,最可恨的就是装死,你的一记记老拳都打在了空气里棉花里黑洞里,当然,比起他拔出枪来,一枪崩了你,他的装死总是一种进步。     怎么办呢?如果他装死你怎么办呢?如果你像人民日报的记者给民政部打了十五个电话,最后只得到一句“部长不在”的回复你怎么办?看过《肖申克的救赎》的人都知道,肖申克是怎么办的,他给上级写信,每周都写,写了一年又一年,终于有人给他一个回复,然后他仍然的坚持写,——–改革不是革命,改革注定了就是一点一点的,不像革命是狂风暴雨的,我们呼吁改革,更要亲自参与改革,不停的追问,不停的写信、不停的坚持,就像老和尚敲大钟,一点一点的一下一下的———-最后敲出了黄钟大吕。     也顺便谈谈我自己的经验,我不是十八大时为个二手车和警方闹的不可开交吗?当时我不是在12345的点拨下打电话给苏州公安局的监督科了吗?我虽然跟他讲了很长一大堆的道理,他仍然不可一世的坚持我的投诉不归他管,让我自己去跟人家扯皮去,我给他气的气急生智,我问他,你既然坚持认为此事不属于你管,你敢不敢给我一个如此这般的书面证据,上面就写你认为此事不属你管,我就再也不找你了。就是我的这一举动,好歹才算镇住了他,他让我立马给他递份书面报告去,他好受理此事。     人都是有惰性的,冬天了能赖床不起的谁不愿意赖床不起呢?在我们这个非宪政的体制下,各级官员们就像官家豢养的一群疯狗一样,咬人吃肉已成习惯,要想改变他们,得拿出勇气,更要付出耐心,还要讲究策略。要相信如果能做人,官员们也是宁可做人不做狂犬的。当然总有病入膏肓的,但是一定有良知未泯的。     就算是皇帝,现代的皇帝总比古代皇帝多点知识吧?据说当年的乾隆不肯看洋人的手枪,说,那劳什子谅必它也不过如朕手中的纸折扇吧!可是我们今天的江泽民大人会说“compromise”呢,什么叫“compromise”?“com”就是“一起”的意思,“promise”就是“许诺、答应、诺言”的意思,“一起许诺、一起承诺”!多好的意思啊,难道这不是我们中国皇帝的进步吗?我们应该给予党以善意的期待,当然小心的提防永远都不过分。我就在想当年的乾隆要是看了手枪试了手枪,中国的历史一定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的,今天的党,一定比当年的乾隆高明,焉知我党不肯试试宪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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