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国家化

中国选举与治理 | 喊向执政者的谔谔之言-

  辑者按:“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友人发来一副幻灯片,其中有许多喊向执政者的谔谔之言。笔者不揣冒昧地将其辑录下来,但愿那些赫赫然、骄骄然却昏昏然、盲盲然的官员们能够阅览,能够警醒,能够三而思之。   茅于轼:不敢说真话是个人的耻辱,不能说真话是时代的耻辱。这使我想起托马斯.潘恩曾说的一句话:一个人已经堕落到了宣扬他所不信奉的东西,那么,他已做好了干一切坏事的准备。   吴祚来:现在国家最大的问题,不是没钱,不是民怨,而是整个中国没有了思想,没有了想象力!邓小平时代无论怎样,是有想象力的。白猫是想象力,黑猫也是想象力,摸着石头过河还是想象力,深圳与一国两制是思想,也是想象力。现在呢,只剩下维稳力和无限敏感力。抱着定时炸弹击鼓传花,谁是下家?   马英九:国家的首要职责,不是发展经济,不是强大军事,而是维护社会的公平和正义,保障弱势群体不被淘汰。此为国之根本!   马英九:搞经济是国民的事,而不是政府的事。政府只能通过政策来调整经济活动中的各方利益,而不是赤膊上阵去搞经济。否则的话,你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能不腐败吗?   雷日科夫(苏联原总理)在反思苏共执政期间的实际状况时说:无论在报纸、新闻还是讲台上,我们都是谎话连篇。我们一面沉溺于自己的谎言,一面为彼此佩戴奖章。而且所有人都在这么干,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梁文道:我真是太佩服北京的领导人了,全国各地发生暴乱、爆炸,他们依然是每天笑得“合不拢嘴”地接见外国所谓的贵宾。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唱的唱,该玩的照玩不误。请问,世界上有那国领导人有如此坐怀不乱的境界?   梅德韦杰夫:斯大林对自己的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虽然说他在管理国家方面做了很多工作,虽然在他的统治下,苏联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他对自己人民所犯下的罪行是无法饶恕的。   左拉:个人正义维护着国家正义,个人尊严组成国家尊严,国家惟一能让国人感到骄傲和安全的,就是它对每一个公民的利益所作出的承诺和保障。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国家还有什么尊严和荣誉可言?   林肯:你可以一时欺骗所有人,也可以永远欺骗某些人,但不可能永远欺骗所有的人。   茅于轼:独裁者把国家看得至高无上,因为他们代表着国家。国家至高无上,其实就是他们自己至高无上。至于百姓,那是无所谓的。所以在他们的眼里主权高于人权。为了主权可以牺牲人权。国家如果受威胁,必要时可以无视人权。但是,国家的主权之所以重要,因为它可以保护人权,抵抗外来的侵犯。如果这个主权自己就侵犯人权,要这样的主权有什么用?   苏格拉底:在罪恶登峰造极的国度里,欺骗和暴力掠夺就是法律。   茅于轼:以颠覆国家的罪名给百姓判刑也是值得怀疑的。   政府不是不可以反的,只有人民才是不可以反的。按照这个道理,连叛国罪都未必能够成立。所谓敌对势力,也是政治家制造出来的名词。   把国家利益看的比人民利益更重,造成这种颠倒的原因,是几千年来政治家的故意宣传。我们要把这个被颠倒了的理论再颠倒过来。   托马斯.杰斐逊:如果人民害怕政府,就是暴政!如果政府害怕人民,就是自由!   马丁.路德.金:任何一地的不公正,都会威胁到所有地方公正。我们都落在相互关系无可逃遁的网里,由命运将我们结为一体。对一处的直接影响,对他处便是间接影响。   鲁道夫:在20世纪前的90年里,大约有1.7亿人被他们自己的政府所杀害。研究表明,在现代社会里,大部分人所面临的首要危险是权力不受制衡的政府,而非罪犯、企业或恐怖分子,对人的生命造成最大威胁的是本国政府。   索尔仁尼琴:世界正在被厚颜无耻的信念掩没,那信念就是,权力无所不能,正义一无所成。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悲哀的莫过于一个民族的文学生命被暴力所摧残。它不单是禁止舆论自由,而是强制性地桎梏一个民族的心灵,并根除其记忆。在这种情况下,整个民族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陈独秀:恶国家甚于无国家。我们爱的是国家为人民谋幸福的国家,而不是人民为国家做牺牲的国家。   普列汉诺夫:没有自由和民主,吃得再好,穿得再好,无异于一群饲养得精美的牲口。   米奇尼克:极权统治的实质就是消除一切自发的政治生活,把社会中的人分裂成一个个原子,其目的在于使每个人只能孤立地面对整个制度,从而使人感到形单影只,而且往往茫然若失,敢怒不敢言。   梅德韦杰夫:绝不应该为(斯大林)屠杀自己人民的做法辩护。至今我们还经常能够听到为这些屠杀的辩解,称这种屠杀是为了更高的国家利益。我要强调的是,任何国家的发展和强盛都不能建立在民众的苦难之上,没有什么能够比人的生命更可贵的了。   艾因.兰德:流氓政府的性质在于,政府不再是人们权利的保护者,而是成为最危险的侵犯者;不再是自由的保护者,而是建立一种奴役的体制;不再使人们免受武力的威胁,而是首先使用武力对付人民;不再是人们之间关系的协调者和基于社会准则的服务者,而是成为用威吓和恐怖手段控制人民的工具;它不是依凭法律公平地分配社会资源,而是由官僚机构任意决断和侵占。政府可以做它想做的任何事情,而公民做事必须经过政府的同意和批准。由此种流氓政府统治的国家,只能处于人类历史上由野蛮力量控制的最黑暗的时代。   梁启超:我国万事不进步,而独防民之术突于先进国,此真可为痛哭也!   普列汉诺夫:布尔什维克不能给人民以民主和自由,他们在半年的时间里查封的报纸杂志,比沙皇当局在整个罗曼诺夫王朝时代查封的还要多。   克雷洛夫:要是我们看到了丑恶,却不用愤怒的手指把它点出来,那我们离丑恶就不远了。   崔永元:怎样爱国家呢?我们过去的公民教育是:不要对这个国家说三道四,拣好的说就是爱这个国家,家丑不可外扬。错了,真正的公民是有责任的,不光是说这个国家好叫爱国,指出这个国家和政府运作过程中的毛病也是爱国,一定程度上讲是更爱国。我们应该想办法容纳这种声音,让这种声音出来。   白岩松:信仰这个东西,还真不能依靠国家,它给不了你。但凡国家给你的信仰,总是挺可怕的。不说我们,我不知道希特勒当时给的是不是信仰,它怎么就将德国挺理性的一群人给引到那条路上去了?所以但凡国家给的信仰,我都是持怀疑态度的,甚至是非常害怕的。   希特勒:宏伟的建筑是消除我们民族自卑感的一剂良药。任何人都不能只靠空话来领导一个民族走出自卑。他必须建造一些能让民众感到自豪的东西,那便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建筑。这并不是在炫耀,而是给一个国家以自信。(希特勒的这个治国之道,不禁使人想到我国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摩天大楼)   奥巴马:上帝赋予所有人平等和自由的权利。对于那些依靠腐败、欺骗、压制不同意见等手段巩固权势的人,我们提醒你们:你们已经站在历史错误的一边。   撒切尔:你们根本不用担心那个“大国”,因为它在未来几十年,甚至一百年内,无法给世界提供任何新思想。   英拉:像中国那样,以牺牲底层群体利益来发展证券市场的事情,绝不会在泰国发生!   白岩松:在美国,谁都可以办电视台,但政府不可以;在美国,什么报纸杂志你都能找到,就是找不到“党报党刊”;在美国,什么人都可以找“小三”,但政府官员不能;在美国,谁的财产都可以保密,但政府官员的财产必须公开;在美国,谁的隐私权都不能侵犯,但是政府官员的隐私不受保护。   蒋经国:使用权力容易,难就难在晓得什么时候不去用它。   世上没有永远的执政党。   马英九:我们愿意支持一个最终的一个中国统一的理想,但必须在自由、民主、均富下。什么时候条件达到,我们才觉得统一有意义。否则的话,就最好维持现状。   戈尔巴乔夫:我生活的目的就是消灭对人民实行无法忍受的独裁统治。对于一个真正的政治家来说,其目的不是保卫自己的权力和地位,而是推进国家的进步和民主。   胡适: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马丁.内莫勒:当他们来抓共产党人时,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党人;当他们来抓犹太人时,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当他们来抓天主教徒时,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天主教徒;后来,当他们来抓我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帮我说话了。   布什: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为珍贵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浩瀚的大师们的经典著作,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因为只有驯服了他们,把他们关起来,他们才不会害人。我现在就是站在笼子里向你们讲话。这个铁笼子四面插着五根铁栏杆:选票、多党制、司法独立、新闻自由和军队国家化。   胡适:争取你自己的权利,就是争取国家的权利;争取你自己的自由,就是争取国家的自由。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家,从来就不是一帮奴才建成的。   艾森豪威尔:自由活在人们的心灵、行动及精神中,因此必须天天去争取、去充实。否则自由就像花朵被剪掉了生命之根一样,会凋零和死亡。   昂山素季:我们这代人必须为儿孙们结束“被代表”的耻辱时代!否则我们将有愧于我们的子孙后代!   胡耀邦:我们的历史是光明的、还是阴暗的,是光彩的、还是不光彩的,每个在台上的人都要接受检验。历史是混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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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杜君立:枪与玫瑰

  1   一般情况下,人类学家将社会发展大体分为三个阶段:蒙昧时代、野蛮时代和文明时代。如果从石器时代算起,那么人类的历史已经超过100万年。如果从游牧农业算起,那么人类从物质上走出蒙昧时代的时间不过仅仅1万年。   蒙昧时代实行的是原始共产主义,没有家庭,没有财产。家庭和私有制的出现,标志着人类已经走出蒙昧时代,从而进入野蛮时代。野蛮时代是如此漫长,以至于我们至今还在其中挣扎。   在雅典时代,野蛮的军事民主制度曾经横扫地中海。每一个公民首先是一名战士,家庭的意义在于为共和国生产战士。当一场战争结束的时候,人们关心的不是牺牲了多少战士,而是是否取得了胜利。这种军事民主主义是野蛮时代的主旋律,罗马人以此消灭了迦太基,哥特人以此消灭了罗马,蒙古人以此消灭了花剌子模,女真以此消灭了大明,日本人以此几乎征服了中国。   因为家庭的出现,野蛮时代最为成功的贡献是帝国的诞生,帝国是家庭的升级版,家长升级为国王和皇帝。帝国是国家的前身,准确的说,帝国就是家国,一家之国,以家为国。   中国很早就走出蒙昧。但从炎黄时代直到夏商周,中国一直处于徘徊于野蛮时代的初级阶段,实行军事民主主义。   春秋战国掀起中国第一次启蒙运动高潮,人们对野蛮和文明提出各种不同的思想:孔子提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孟子补充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比孔子走得更远: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他还说:“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   面对野蛮时代,中国思想家提出了四种不同的道路:老子认为应当“小国寡民,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各自关起门来过日子,互不信任,也互不伤害。墨子以“非攻”反对滥用暴力,他提出民众应当自治,自己推举头领甚至国王。孔子首先承认一切权力(暴力)的合法性,但他建议权力应以仁义来施行。孟子继承了权力主义思想,但他认为权力是开放的,权力同样也可以消灭权力。韩非子是法家思想的代表,他发展了孔子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主义,推崇以权力来驭民。   孔子与伏尔泰相似,他推崇开明的专制主义;孟子不仅欣赏仁政,他更反对一切暴政,甚至同情革命者;韩非子是马基雅弗利和尼采的祖师爷,他认为强权就是真理,铁腕就是手段,老百姓都是忘恩负义的混蛋;墨子无疑是一个超前的自由主义者;老子则是以犬儒主义姿态超然世外。   毫无疑问,这场由游士阶层主导的中国启蒙运动并未取得政治上的成功。因为当时的文字和书写方式受到极大的限制,民众层面几乎完全被置于启蒙之外。但精英阶层已经行动起来,以野蛮方式来顺应这个野蛮时代的大潮流。   吕不韦问他父亲说:做粮食生意能赚多少?他父亲说:可以赚一倍;他又问,做丝绸生意能赚多少?他父亲说:可以赚十倍;他再问:那么做一个国王的生意呢?他父亲目瞪口呆地说:那就不可限量了。吕不韦就花钱赎出了做人质的秦国王子,又花钱使他成为秦王,吕不韦就这样拥有了一个秦国,而秦始皇就是吕不韦的儿子。   刘邦的大哥二哥勤勤恳恳种地经商,每年赚很多钱,因此刘邦常常被其父斥责不务正业。刘邦建立汉朝后,得意地对他爹说:世上还有比做皇帝更暴利的生意么?   2   帝国是野蛮时代的最大财富象征,每个人都向着这个目标冲刺,无数人死于路途,最后一个人和他的家族渡过血海,踏着无数白骨成为胜利者,他从此就拥有了帝国所有的一切——权力、人民和财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同时,他以暴力镇压和阻止他人的觊觎与颠覆,以保持自己的长期垄断。   在人类社会中,这种一元化的帝国体制一直持续到现在,使野蛮时代成为一个漫长的黑夜。在野蛮时代,以暴制暴的革命是一种周期性的洗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正像孙悟空说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野蛮时代的特征就是陷于“每个人对每个人的战争”,或者说,战争是野蛮时代的常态。在野蛮时代,战争就是政治,政治就是战争。   准确的说,启蒙运动使欧洲率先走出野蛮时代,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文明时代。启蒙运动使人们明白,与其打倒皇帝做皇帝,不如抛弃皇帝做自己。荷兰成为第一个共和国,他们不再是西班牙王国的子民,而是他自己,这就是公民。一群自称公民的人组建公司、银行、法庭和警察,直到组建了国家和军队。北美殖民地抛弃了英王,建立了美利坚合众国。   卢梭说:人是被迫而自由的。美国成为人类第一个走出野蛮步入文明的国家,它很快就成为欧洲的榜样。华盛顿打完一场战争后继续做农场主,因为那就是他自己。潘恩的一本小册子《常识》告诉每一个人如何做一个公民,做好公民就是“美洲人”。   毫无疑问,无论美国还是荷兰,都是由一群圣徒般的精英建立起来的,他们具有先知般的自制力和智慧,他们对自由的渴望丝毫不逊色于对财富的贪婪,因此他们以乌托邦的精神为人类展示第一次文明,这就是民主和自由。   吊诡的是,法国国王为帮助美国而倾家荡产,由此激起了法国穷人的愤怒。当王后玛丽听说穷人没饭吃时,玛丽说:“怎么不去吃蛋糕呢?”穿长裤的穷人冲向巴黎,国王和他的妻子玛丽很快就被推上断头台。玛丽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有一个美丽的脖子。”穷人们赢了,因为他们终于杀死了国王,这就是法国大革命。阿克顿说:“法国从美国那里学来的是革命的理论,而不是他们的政体理论。”革命为了平等,而断头台从来都是贵族的特权,革命终于实现了人人平等。接下来的日子里,数万人被推上断头台,从富人到穷人,直到最后砍掉革命者的头颅。罗伯斯庇尔号召人们为革命献身,“好人和坏人都从世界上消失了,听我的,公民们,死亡是不朽的开始。”从“三级会议”、“国民公会”到“热月政府”和“督政府”,从“执政帝国”、“百日事变”到“波旁复辟”,从路易十六到马拉和夏里埃,从罗兰、丹东、德穆兰到罗伯斯庇尔和圣鞠斯特……革命吞噬了自己的孩子。   3   马克思说,革命不是靠法律来实行的,“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1793年9月17日通过的《嫌疑犯律》中规定:“未经常表现其热爱革命者”即是罪犯。“革命所许愿的启蒙精神被视之等闲,它的人道主义观点也被忘却。暴政风靡着全社会。”如果断头台足够多,法国人一定会自我完成种族灭绝。罗伯斯庇尔最后一个被送上断头台,横空出世的“大革命之子”拿破仑成为革命终结者,他“拯救”了法国,因此他自我加冕成为法国人的皇帝,领着喜欢砍头的法国人开始了一场军事征服,法国又回到民主军事主义时代。“因为他们喜欢闪电而不喜欢阳光,所以只能在黑暗中徘徊。”虽然在《拿破仑法典》里写入了大革命的最重要的原则:言论自由、信仰自由等等,可拿破仑封杀了法国73家报纸中的60家,余下的都被改造成了他的政府机关报。法国成为这个意大利人的家族私产,被任意分封。法国重新成为一个严刑峻法的警察国家。   拿破仑极其鄙视路易十六,理由是国王不该向人民屈服,应该用大炮轰击不服从的暴民。拿破仑说过,世上只有两种力量,一种是暴力,一种是精神。如果说拿破仑是前者,那么雨果就是后者。雨果在《九三年》中曾经这样批判法国大革命:“你要的是军营,我要的是学校;你想把人变成士兵,我想把人变成公民。你要他狰狞可怕,我要他有思想。你要建立一个生死予夺的共和国,我要建立一个人人智慧的共和国。”   半个世纪后,法国革命又使一个贫困潦倒的知识分子大受鼓舞。他认为,资本家将会弄死皇帝,然后资本家再被穷人弄死,最后一个平等的共产主义就实现了,因为大家都一样,就无所谓穷富了,只有机器才干活,每个人都只管享乐就是。“暴力是每一个孕育着新社会的旧社会的助产婆。暴力本身就是一种经济力”,马克思无疑成为野蛮时代最为成功的革命思想家,甚至可以说,正是他的努力,革命由一种行为变成一种思想。   在赤贫的俄罗斯,马克思的徒孙列宁说:资本家卖给我们绳子,我们会用这根绳子绞死他们。很快,革命成为一种很时髦的东西,每个没有鞋子的穷人都为此而疯狂,革命可以使穷人忘记饥饿,忘记贫穷,忘记自卑,忘记恐惧,忘记常识,忘记良知,忘记世界,忘记自己。对一个革命者来说,眼里只有吃得好穿得好的富人,只有嫉妒和仇恨。阿Q们喊着“革命”冲向赵太爷家……   从布尔战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任何一个试图摆脱革命威胁的帝国都将对外战争作为泄洪道,而革命者建立的新式帝国为了摆脱新革命者的威胁,如果不发动对外战争,也只有发动内部清洗运动,将野蛮引向极致。只有杀戮才能拉动政治的GDP。   60年前,皇帝时代的老式帝国纷纷土崩瓦解,被解放的自由民众建立起了文明时代的国家,还有许多革命者建立了新式帝国。20年前,革命者建立的新式帝国也被雨打风吹去,更多的自由民众和他们的国家汇入世界主流。   4   如果说音乐是人类的灵魂,那么摇滚就是音乐的良心。“枪与玫瑰”(Guns N’ Roses)是世界最著名的摇滚乐队。当中国政府耗费400多亿美元举办了人类史上最为奢侈的一场运动会时,“枪与玫瑰”乐队耗费17年时间和4.3亿美元,推出了他们制作的音乐史上最为昂贵的一支单曲。这首号称“摇滚音乐史的历史性时刻”的《中国式民主》(Chinese Democracy)很快遭到全世界的热捧,和中国政府的严厉封杀。崔健之后,中国已经没有音乐。   2008年11月,真理部,有记者问:“美国‘枪与玫瑰’乐队发行了一张名为《中国式民主》的新专辑,中方对此有何反应?”秦肛很中国地义正词严道:“据我了解,很多人不喜欢这类音乐,因为它太嘈杂,噪音太大。我想你应该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吧?”引得现场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记者一片耻笑。在这个21世纪的人类世界上,音乐已经成为一种超越一切政治的终极信仰,而摇滚音乐更是最为显赫的王者。与猫王列侬杰克逊比起来,厚颜无耻的政客们又算得了什么?2009年11月,美国总统奥巴马来到中国,中国政府的迎宾曲竟是一首摇滚天王杰克逊的《天下一家》。   如果说革命是枪,那么民主就是玫瑰。2003年11月22日,反对党领袖萨卡什维利和自由民众走上街头,每人都拿着一支玫瑰花,以表示对总统谢瓦尔德纳泽及其所领导的专制政府的反对。这就是“玫瑰革命”。谢瓦尔德纳泽最后辞职,格鲁吉亚终于建立了民主选举的政府原格鲁吉亚总统。格鲁吉亚的玫瑰革命引发了一系列被称为“颜色革命”的民主浪潮。   从残酷的现实来说,民主从来都是一件富人的奢侈品,它的前提是民众的启蒙。启蒙不仅仅使人走出蒙昧阶段,更重要的是走出野蛮阶段。一个蒙昧的人就是一个完美的“普通老百姓”,一个平庸的“恶棍”,或者不会思考、没有自己头脑的奴才和草民,一个野蛮的人可能是个暴君酷吏,也可能是个大无畏的革命者。   如果打个比方,革命就是一种吗啡或者鸦片,革命总是伴随着快感。革命是民主的临时替代品,它是穷人的玩具。几个自命不凡的精英领着一群乌合之众的群氓就斩木为矛揭竿而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革命是为了成为“他”,而不是为了成为自己。刘邦看到秦始皇出行时说:“大丈夫当如此!”所以刘邦是个革命者。   在理论上来说,虽然很多拉美国家的政治制度是民主制度,但因为未经过启蒙,实际现实仍是黑帮性质的野蛮时代,并不比帝国时代好多少。因为拉美并不是赤贫,所以革命圣徒切•格瓦拉在这里最终变成了耶稣。   如果玫瑰象征着爱情,那么枪就象征着强奸。孔子希望强奸者尽量采取诱奸的方法;孟子则认为被强奸者有权反抗;韩非子和尼采一样是个强奸狂,他认为对待群众就应当像对待女人一样,“带上鞭子”,与其让他们感激你,不如让他们害怕你;老子认为人们应当远离强奸者,除过墨子外,他们都不相信爱情。所以在2000多年阳儒阴法的中国文化中,牛郎织女这样的爱情从来只存在于民间传说;在正统思想中,只有强奸和诱奸。强奸是暴政,诱奸则是盛世。启蒙是一种爱的教育,启蒙的过程是自我觉醒的过程,或者说,是自由意识和权利意识诞生的过程。   5   2000多年前,管仲说:“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富裕是启蒙的前提,很难想象一个饥寒交迫的人会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他首要的事情是获取生存,而不是其他。欧洲启蒙运动最先影响了社会上层的神职人员和商人阶层,从而出现了抛弃天主教的新教运动,以及资产阶级的崛起。   马克思将财富变成一种罪恶,将贫穷变成一种美德,将道德变成为一种堂而皇之的杀人理由,并将它命名为革命。马克思主义者认为,道德将战胜一切,包括人的尊严、人的理性和人的生命。从此以后,一群自命不凡自我标榜的圣人和英雄出现了,他们与耶稣一样,号称要拯救全人类。他们与耶稣的不同之处是,耶稣流自己的血,他们却要别人流血。从斯大林到希特勒,无不以道德的名义杀人、奴役人,这就是革命。   《旧约》中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新约》中这一训诫则变成“打你的左脸,把你的右脸也伸过去”。人类是一种理性动物,只是常常会丧失理性。当理性回归的时候,革命就被宣告死亡。人类的理性最终会战胜疯狂。人们通过理性认识到,一个革命者并不比其他人更道德,而理性才是人类真正的美德。   1858年,恩格斯在写给马克思的信中不得不承认,“英国的无产阶级确是愈加资产阶级化了”。当马克思认为贫穷的革命者将撕碎资产阶级时,无产阶级却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成长为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马克思的革命美梦就这样在欧美资本主义社会破灭了。在马克思写作资本论的地方,英国的工人阶级发动了宪章运动,而不是马克思预言的革命运动,他们不是要剥夺资本家,而是要捍卫自己。伦敦工人协会领袖洛维特认为“需要的不是枪炮,而是教育”,他说:“凡提出革命斗争,号召诉诸武力的人,都是我们首先要反对的人;必须说服全体人民用和平方法来争取宪章。”最后他们以不屈不挠的意志赢了,获得了难得的普选权,在政治面前,工人终于与自己的老板站在平等的地位,并成立了他们的利益代表——工党。丘吉尔带领英国人打败了希特勒,但“忘恩负义”的英国人很快就抛弃了他。对成熟理性的民众来说,他们不需要英雄。所谓英雄,不过是因为其他人都跪着而已。   相比宪章运动,革命运动是人类最古老最野蛮的政治形态。在战争模式下,“自由之树只能不断地用爱国志士和暴君的鲜血来灌溉。”当一个社会找不到任何正常的向上流动通道,陷入幽暗的专制长夜时,一切权力都按照血缘、特权、金钱来选拔,以血缘、裙带为基础的门阀士族便垄断一切资源;人生下来,其社会地位就已注定,平民只有到了王朝衰落的末世,才有可能像陈胜、吴广那样质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从而揭竿而起,重新洗牌,成者王侯败者寇。这就是革命的强制作用。   6   中国人素有革命传统,连阿Q都可以在生气的时候喊“革命啦革命啦”。毛万岁当年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无限畅想地写到:“反对农会的土豪劣绅的家里,一群人涌进去,杀猪出谷。土豪劣绅的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也可以踏上去滚一滚。”革命就是“打土豪分田地”,就是把你的抢过来归我,让我变成你,让你变成我。“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因此,革命其实很简单,如同阿弥陀佛经一样,一念“阿弥陀佛”就行了。   《周易》中说:“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大矣哉!”“革”本指皮革,兽皮去毛为革,因此指变更之意。夏、商、周三代都自以“天命”立国,“革命”就是“殷革夏命,周革殷命”的王朝兴替。从这一点来说,中国历史就是“革命”的历史,一家一姓的皇权帝国周期性地从崛起到崩溃,“革命”一次次地重复出现,周而复始,了无新意。从陈胜吴广算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中国人可以说是最狂热的革命者。推翻皇帝做皇帝,李自成是这样革命的,洪秀全是这样革命的,毛万岁也是这样革命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相比之下,民主要难得多,首先必须懂得自己,具备常识、理性,有尊严感,有良知,不卑不亢,不出卖自己,也不伤害别人。因此民主的前提必须是富裕,一个窘迫的环境只能使野蛮泛滥。英国十九世纪的道德学家塞缪尔对此有深刻的分析:“即使把一个心灵最为高尚的哲学家放在一个日常生活极不方便、道德沦丧的恶劣环境之中,他也会变得麻木不仁,凶残无耻……在一个野蛮、贫困和肮脏的环境中,要想培养一个心地善良、纯洁和品德高尚的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台湾发生民主转型时已经实现了普遍富裕,从城管打人引发的“二二八事件”到人权运动的“美丽岛事件”,最后是跨国暗杀作家的“江南事件”,这就是一串坎坷的民主印迹。韩国也走过了同样的道路,从光州的血腥屠杀到奥运民主运动,韩国终于将总统关进了牢笼,并赦免了他的死刑。当下中国在暴富的道路上正一路狂奔。随着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权利意识和民主诉求已经开始酝酿,并呈现出蔓延之势。但真正出现星火燎原的民主浪潮尚需多些时日。在没有实现普遍的富裕之前,只会发生革命,而不会出现民主。从鲜血到选票,这是一段漫长的距离。   7   2010年6月11日晚,安徽省马鞍山市发生了一起有数千人卷入的“群体事件”,很典型地说明,当下中国已经逐步摆脱了革命陷阱,正在向民主进步。这件事本来是城市中常见的碰擦,一个学生过马路时,他的自行车碰到了一辆轿车的后视镜。但在“中国逻辑”中,车里坐着的是该市一个区级旅游局长,他下车便打了该学生一记耳光。于是,这件事就超出了车的问题,具备起码是非常识的路人便将这辆车围了起来,不让它走,要打人者道歉。   接下来,这件事与李刚门开始重合,打人者声称自己是“领导”。他试图将打人问题变成了政治问题和权力问题,这说明他藐视起码的常识,变成了一个流氓和无赖。这样就引起群情激奋,即使警察来也无济于事。后来市委书记到场,当场表示将该局长撤职,还是将此事当作政治问题和权力问题。民众的要求他必须出来道歉,否则不能走人。直到深夜,打人者还是拒绝道歉,当局出动防暴警察大队,强行开道,解救打人的“领导”突围而去。愤怒的人们向防暴警察投掷矿泉水瓶、砖块、西瓜等,勇往直前的警察向人群发射技术含量较高的催泪瓦斯。民众含泪大败,政府取得完胜。   在这件事中,已经脱离温饱的人们要求的其实很简单,只是公平和尊严,仅仅是要求打人者像一个人一样认错道歉。但明显政府当局仍然处于革命时代的野蛮思维中,他们认为这些人是没有知觉没有权力的“老百姓”,因此想打就打,打了更不能道歉。因为“老百姓”是一种很低贱的东西,好比人不能向电线杆道歉。当人们愤怒地要求他道歉时,所有的政府暴力机器都动用起来,因为政府认为这些穷光蛋要发动革命,要颠覆政府,“把我们打倒他们坐江山”,所以进行严厉地镇压。   这种事件每天都在和谐的中国上演,早已经成为一种审丑疲劳,连新闻都够不上。与李刚事件一样,说明中国在走向富裕的同时,人们的自我意识和权利意识已经苏醒,但还有很多人尚处于蒙昧时代和野蛮时代,前者常常表现出沉默和无条件顺从,后者则表现出仇恨和敌视。2000多年来,无论是对革命还是民主,中华帝国的每个王朝都表现出极大的恐惧。随着国家机器的日益强大,民主逐渐成为一种主要的潜在力量。   从根本上讲,革命只是乌合之众的群氓依靠狂热发起的简单的暴力行为,在21世纪的技术水平下,国家机器可以轻易粉碎一切革命。但相比之下,民主则比较复杂,它首先是一种文明,他要求的只是人应当拥有的东西,比如自由、人权、安全、免于恐惧、机会平等,等等。同时,他只要求他的应得的,并不想妨碍你,而且他也不想你妨害他。这是一种非暴力的高尚行为。因此,任何野蛮时代的力量都不是文明的对手,因为文明要比野蛮高级,即使野蛮征服了文明,最后文明也会同化了野蛮,并最终消灭野蛮。   正因为如此,蒋经国放弃了野蛮,戈尔巴乔夫放弃了野蛮,齐奥赛斯库最后被自己的野蛮吞没。从来没有一种文明不是建立在民主之上,因为这是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多数幸福,你可以剥夺一时,你可以剥夺一人,但你不可能永远剥夺所有的人。民主是一种政治结构,准确的说,它是一种精神理念,民主不能用物质来代替,虽然它与物质有关。民主使富裕的人们走向文明,民主的缺位将使富裕的人们走向焦虑和恐惧。如果富裕是蔬菜,那么民主就是盐,缺少了民主,人们也能活,但那也只是“活着”。   8   对民主来说,它必须具备两个前提,一是物质上的富裕,二是精神上的启蒙。对当下的中国人来说,已经实现了物质上富裕的人很多,但实现了精神上启蒙的人就要少得多。比如黑领集团和商人群体,他们绝对实现了物质上的富裕,但他们大多数并未得到启蒙,他们的思想仍然停留在野蛮时代和革命时代。当然,更多的穷人同时丧失这两个前提,既不富裕,也没有启蒙,他们或者是野蛮时代的羔羊,或者是革命时代的流氓。前者令人感到绝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后者令人感到恐惧,“唯恐天下不乱”。   文明与和谐是两码事,蒙昧时代也是一种和谐,这种“大同世界”常常被当做人类的理想。但大同世界拒绝智慧,因此和谐不是文明,而是一种愚昧。文明首先是一种智慧,启蒙就是对智慧的开光。   如果中国的未来是走向文明的话,那么它必然要走向民主,世上不存在没有民主的文明。在复杂的现代社会中,不存在没有启蒙的民主,一群“愚民”组成的“民主”只是强奸民意的“为民做主”。走向民主的前提是实现富裕和启蒙。中国目前正在做这件事情,可惜只注重富裕,而屏蔽了启蒙,这使得民主在中国一直难以受孕。没有民主的富裕仍是一种野蛮,这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富裕只能在一场自己制造的崩溃或革命中归零。   因此,对走向文明的中国来说,民主是一条必经之路。民主离我们有多远?它就在我们眼前,我们正在一步步向它走近——一只脚踩着富裕,一只脚踩着启蒙。当一个富裕了的人懂得尊重社会尊重他人,更尊重自己时,我们就得到了民主。这一过程是如此艰难,就好比不能让一个亿万富翁很快变成一个数学家。   在希腊语中,民主一词由两部分组成,demos是指公民,cracy是指一种治理方式。两者联在一起,democracy民主意味着由公民治理的制度,或更准确地说,由所有公民参与决策的制度。公民是启蒙的产物,没有启蒙就没有公民,只有奴隶或者老百姓。缺失启蒙的富裕往往意味着一场灾难。比如富裕的希特勒时代,比如富裕的裕仁时代。启蒙不仅是野蛮和革命的解药,也是极权主义的解药。对启蒙最大的扼杀就是消灭自我的灌输,以群体代替个体,使愚昧的无意识蔓延。汉娜·阿伦特在《极权主义的起源》中说:“极权主义本身实际上并不宣传,而是灌输。它的真正恐怖在于统治一群完全沉默的居民。”一个沉默的大多数即使再富裕,也谈不上文明和幸福,他只是有钱而已,而且也只是暂时有钱。他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朝不保夕。我们永远不应忘记,艾未未、贺卫方、许志永和许多勇敢而可敬的公共知识分子、正义律师,还有坚持真相和理性的众多良心媒体,他们是中国当代最不遗余力的启蒙者,为了一个文明中国的公民社会奔与呼,有的人甚至遭到不正义的迫害。   马洛斯认为,人的最高追求是自我实现,一是物质的富裕,一是精神的完善。杨恒均依靠网络已经成为无数中国人的启蒙者。在网络上,像他这样进行民间自助自治启蒙者不计其数。这与一个世纪前晏阳初邹韬奋他们所做的乡村启蒙运动一样,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这也是中国的未来希望所在。   罗素曾说:“中国在世界上的衰弱,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中国人的美德。”相对很多民族来说,中国一直偏安、封闭于亚洲一隅,关起门来打老婆,自成一体。所有的启蒙仅仅限于2000多年前的孔子和孟子。因为社会动荡和经济落后,五四运动拉开的那场现代启蒙运动半途而废,在饥民难民漫天蔽野的时代背景下,也不可能有什么启蒙,更不可能有什么民主,而只有野火一般成长蔓延的革命和仇恨。贫瘠的土壤里只能生长野草,长不出好庄稼。那时的人仇恨一切人,只要他过得比我好,哪怕他是外国人。为什么我过得不好,是因为他过得好!“打土豪分田地”,这就是中国革命的基本原理。   当中国革命取得胜利后,野蛮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当主子的当主子,当奴才的当奴才,当奴隶的当奴隶。社会正好翻了个,用革命者的话说,就是“翻身”,跟做爱一样,这回换我在我在上面,和尚摸得,咱阿Q也摸得。历史的吊诡在于,新主子往往比旧主子更加凶残。至少在教育普及之前,所有的中国人几乎都没有经历过启蒙,所以大家认为这就是“命”。而印刷、出版、教育、交通、通讯、媒体等真正达到平民化水平,在中国的历史仅仅20几年时间。因此说,中国的现代启蒙运动才刚刚开始。   9   再回头看,在一次又一次的野蛮运动后,直到30年前,一个在法国和苏联留过很多年学的人,才为中国打开逃出野蛮监狱的大门,人们一边走向富裕,一边走向启蒙。按官方的说法,启蒙运动,被叫做“解放思想”,或者“摸着石头过河”。可以说,中国的现代启蒙是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开始的,然后到“河殇”戛然而止的夭折。从此以后,启蒙被中国当做脏水泼了出去,甚至差一点泼掉“经济发展”这个孩子——若不是“南巡”的话。启蒙从此被冻结起来,甚至成为一种禁忌。或者“发展是硬道理”、“不争论”;或者“与时俱进”、“不折腾”。   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继续在暴富之路上一路狂奔,中国富人第一次与世界富人站在了一起。走出国门的精英在文化碰撞中,或者完成了启蒙,享受到人类文明的幸福;或者抱残守缺,退回到中国的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已经被政治化道德化的中国式教育洗成了脑残状态,或者是沉默的大多数,好一点的被称为“装逼”和“犬儒”;或者是阿Q式的流氓革命者,偶尔他们被称“愤青”和“毛左”。   虽然中国只有富士康,而不会有乔布斯,但互联网时代以来,以字节化复制的知识和信息成为如同空气一般的免费物品,从而打破了几千年来的官方垄断。一些富裕起来的“老百姓”通过对知识如同对金钱一般的积累,最终走向启蒙,实现了从“臣民”“ 草民”到“公民”的身份觉醒和意识升级。这一思想转换过程完全是一个自发的过程,官方不仅不予支持和鼓励,事实上,从学校到传媒,反而设置重重障碍。   于建嵘先生无疑是官吏群体的启蒙者,他不遗余力地想使这些已经“先富起来”的一部分精英尽早完成启蒙,从而给民众带来福祉,给中国带来文明。“不强拆你吃什么”,说明于先生的启蒙工作任重道远,因为他们还在以为有钱就是文明,这就好比坚信有肉就是健康,结果很多人都胖得连路都走不了。   良知是野蛮时代最欠缺的东西,也是文明时代最普通的东西。崔卫平教授说:“良知不是只有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或者有关国家、历史的问题上才能体现出来,它化解在我们日常生活的所有细节上。良知实际上是一种自我视察,是由自己来审定自己。有时候甚至不是道德上的是非,而仅仅只是分寸问题。”   人类在野蛮时代的历史是如此悠久,以至于人们常常认为世界本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常常人云亦云,不由分说,不喜欢“你活也让别人活,你说也让别人说”。野蛮时代的英雄斯大林曾说:“我们既然不允许敌人拥有武器,那为什么要允许他们拥有思想?”   野蛮时代并不是没有富裕,但绝对没有启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启蒙是唯一逃出野蛮时代的天梯。撤去这部梯子,人类仍然只是一个富裕的野蛮人,就好比掉进面缸里的耗子,吃得再肥,也没有自由和幸福。   布什曾经说过一段很常识的话:“人类千万年的历史,最为珍贵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浩瀚的大师们的经典著作,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我现在就是站在笼子里向你们讲话。这个铁笼子四面插着五根铁栏杆:选票、多党制、司法独立、新闻自由和军队国家化。”   质疑和批评,甚至不服从,正是公民意识和权利意识成长的标志。马克思时代的人们就已经发现,民主化的选票比革命化的枪炮更合算,与其抢夺枪炮,不如争取自己的选票。1883年3月14日,主张革命的马克思在伦敦去世,一年后,恩格斯写出《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书中写道:“有产阶级是直接通过普选制来统治的。……普选制是测量工人阶级成熟性的标尺。在现今的国家中,普选制不能而且永远不会提供更多的东西;不过,这也就足够了。”   10   启蒙使知识成为一种力量。实际上知识从来就是一种力量,只是在过去的人类历史中,知识从来就是如同财富一般的奢侈品。在中国革命史中,毛万岁之所以玩弄集团于掌股之间,就是因为其超越其他同仁的知识,北大图书馆不是白混的,那个时代的穷人几乎都没见过什么书。为了保持这种知识垄断,毛甚至不惜发动文革,进行文化大灭绝,关闭学校,将知识分子和知识青年全部发配到闭塞的边远农村。   可以说,互联网为中国打开了一条启蒙的绿色通道。在富裕的同时,人们依靠自发自治自律的互联网,正在进行一个前所未有的现代启蒙运动。这场启蒙不仅是对野蛮历史和革命传统的颠覆,也是对官方教育和官方灌输的颠覆。启蒙将使越来越多中国人的自我意识觉醒,使中国跳出疯狂低智野蛮的革命陷阱,由富足走向民主,一个富强而民主的中国也就是一个文明的中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启蒙也意味着痛苦,“梦醒了无路可走”的痛苦常常伴随早期启蒙者。这种痛苦就如同人睡醒了天却没亮,不是你睡得短,而是夜太漫长。想想这时候,在别的地方,早已经是阳光灿烂,你却还要在黑夜中摸索、等待、煎熬,甚至绝望。但是,无论怎样,如果想想天总会亮的,这就是希望;而你在天亮之前就已经知道天要亮,这就是智慧;甚至你还将看到了一个冲破乌云喷薄而出的壮观日出,那么所有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美国学者查尔斯•蒂利在《集体暴力的政治》中说:“在过去五千多年的历史中,不管怎么讲,政府比村庄统治的范围要大得多,大多数政治制度很少或者根本就没有实行民主。只是在过去的二百多年里,民主的制度才出现。即使今天,世界上只有少数制度才具有相对广泛的、平等的政府与公民关系,集体相对地控制政府人员和资源,公民相对地享有政府的专有保护。”法国著名思想家托克维尔在其名著《旧制度与大革命》一书中阐发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见解,他认为,暴力革命往往不是发生在贫困即经济匮乏时期,而是发生在经济上升、社会繁荣而产生两极分化的时期。与台湾的美丽岛时代和韩国的光州时代相比,今日之中国仍处于一个后穷人时代和后帝国时代,疯狂的革命者多,理性的民主者少。对我们来说,真正的启蒙时代还没有来临,迷茫而焦虑的人们正在追赶黎明前的最后一班列车。世界就在前面,而我们不想让这个世界将我们遗忘。   回看历史,常常看到一副鬼脸。如同龟兔赛跑的寓言,虽然我们曾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早熟帝国,但却睡过了头,醒来以后的世界已经不属于我们,我们沦为一群流着口水看客。如果回味昨天丰盛的晚餐不能果腹,那么就应当从现在开始关心手里的食物。野蛮的帝国已成为往事,民主才是人类的共同未来。或许这就是现代的终点,而我们或许将最后一个到达。我们在咬着牙奔跑,每迈出一步,就离野蛮愚昧远一步;每迈出一步,就离文明现代近一步。   所谓文明,并不是耀武扬威的航空母舰,不是贴金镀银的政府大楼,一切美好的东西必须体现在每个人身上。一个美好的社会不是对于国家的尊重,而来自个人的自由发展。   柴静曾经在她的微博中说:“专制为什么必然倒台?那是因为专制制度不具有自我清洁能力,恶人不会自己退出,只能越来越肮脏、臃肿;而民主是具有自我清洁能力的政治制度,淘汰恶人的制度,所以能持续发展。”民主是一条由无数先进文明的国家胼手砥足披荆斩棘赴汤蹈火开拓出的道路。近代以来,这条道路已经更加坚实和宽广,我们只是踏着先行者的足迹前进而已,他们甚至就在你的身边鼓励,就在前面挥舞着鲜花等待。无论怎样艰难和坎坷,没有人能怀疑中国到不了终点,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别人能做到的,中国同样可以做到,更何况这只是一种追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每个人都成长起来,中国才能成长起来。“没有个人的独立,就没有国家的独立。”权利就如同做爱,不能寄希望于别人,更不能委托他人。每个“老百姓”都成长为“公民”,懂得捍卫自己,充满自信和关爱,只有这样下去,人们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未来。有一天中国只有“公民”而没有“老百姓”了,中国也就进入现代国家行列了。   11   孔子时代的中国,象形文字第一次从贵族尊崇的铭器(金文)走上平民廉价的木简(小篆),这是中国第一个平民文字时代。由此诞生了中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大启蒙时代,创造了辉煌的中国文化。从此以后,中国正是依靠这种文化,而不是什么枪炮武力生存发展到今天。10几年前,互联网时代打开了一个信息平民化之路。理论上,每个人随时都拥有全世界的图书和资讯,这是几千年来依靠面传口授和书籍进行启蒙的人类所不可思议的。互联网时代的知识不仅超越了政治,甚至超越了物质,变成赤裸裸的真理,这将带给中国2000多年来的第二次大启蒙运动。第一次启蒙使中国走出了蒙昧,走进了野蛮;第二次启蒙将使中国走出野蛮,走进文明。   100年前,无数仁人志士在一场“自强运动”中,希望重新建设一个精神上的“少年中国”,遗憾的是“无量头颅无量血,可怜购得假共和”。半个世纪前,中国的理想是“超英赶美”;半个世纪后,中国已经从经济上接近了这个理想。但在政治上,这将永远成为中国的理想。在这条理想道路上,“摸着石头过河”的中国虽然迟迟没有动身,但至少有了方向,找到了道路。尽管自负者希望“100年不动摇”,尽管自私者希望“不折腾”,但没有谁可以阻止中国的出发,因为人们的目光早已经“在路上”。鲁迅先生说过:“人生现在实在苦痛,但我们总要战取光明,即使自己遇不到,也可以留给后来的。”   在22年前世界民主浪潮中,日裔美国政治学家弗朗西斯·福山发表了“历史终结论”,指出“人类社会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以自由民主制度为方向的人类普遍史”。中国民主共和的先驱孙中山先生尝言: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革命还是民主,就是野蛮还是文明,就是暴力还是理性。选择枪还是选择玫瑰,这是摆在我们每个中国人面前的抉择。枪是野蛮时代的标志,玫瑰是文明时代的标志。只有经过启蒙的洗礼,一个人才能放下沉重的枪,拿起轻盈的玫瑰,从野蛮走向文明,进入一个现代公民社会。枪是一根简单的管子,是一件凶器,这里不存在生命,也不存在尊严,没有善恶,只有你死我活。在流氓手中,枪就是权力;在弱小手中,枪就是权利。玫瑰是一种优雅,它是一种盛开的生命,它是一种带刺的美丽,刺是一种自我捍卫与批判精神。欣赏它需要智慧,需要勇敢,更需要爱心;培养它更需要时日和耐心,正如中国古人所说:“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罗马帝国不是一天建成的,却在一天中崩溃;1500年后,在一个枪炮统治的现代罗马帝国,不可一世的齐奥塞斯库最终死在罗马尼亚人的枪炮之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全人类对专制体制发自内心的憎恶,卡扎菲仍将和萨达姆金太阳们一样,继续做“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利比亚的新生与其说民主战胜了专制,正义战胜了邪恶,不如说枪炮打败了枪炮。鸦片战争前,斯通爵士在英国议会说:“中国听不懂自由贸易的语言,只听得懂炮舰的语言。”文明并不总是能战胜野蛮,虽然文明会最终胜利。当突尼斯和埃及抛弃了坦克政治的时候,叙利亚当局却用坦克维持了体制的苟延残喘。从某种意义上,坦克已经成为工业时代国家机器的象征物;面对“手无寸铁”的民众,坦克隐喻着坚不可摧的国家力量。坦克与肉体的对话喻示了对政治伦理的摒弃,将政治模式引入战争模式。在战争模式下,只有战争才可以结束战争。   斯大林曾经悻悻然说:“希特勒来了又去了,德国永存。”这句话其实对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都是适合的。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大救星”,并不是“没有卡扎菲,就没有利比亚”,而是“没有卡扎菲,才有利比亚”。没有每个人的独立,也就不会有国家的独立,公民社会不是一天就能形成的,特别是在去除公民教育和去公民化的中国。“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没有神仙皇帝,也没有英雄,一切只能从自己做起。权利从来不是施舍品,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权力可以被垄断,但正义就在每个人的手中。一个勇敢的人首先是一个自我拯救者,无数勇敢的人就是一个公民社会。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不打碎鸡蛋就无法做煎蛋”,从枪到玫瑰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然而不幸的是,枪是永远也无法绕开的起点。中国的自由 历史也正是从100年前的武昌枪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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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昌海:普京访华,掂掂中国的分量?

报载,2011年10月11日俄罗斯总理普京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与中国人握手,讨论的主要议题包括投资、能源、军火交易领域中的知识产权保护等等。这是普京宣布将重返克里姆林宫之后的首次出国访问。 一大批俄国政府部长、公商界巨头这次也随同普京访华。据报导,双方还将讨论在俄罗斯建设发电站向中国出口电能等项目。双方还将签署有关相互帮助对方现代化创新方面的协议。在高速铁路建设、通讯等领域,俄罗斯将借鉴中国经验实行现代化。但在航空、航天等领域,中国可获得俄国的技术帮助。但在普京访华前夕,俄罗斯安全部门宣布他们在2010年逮捕了一名试图收集俄国防空导弹技术情报的中国公民。另外圣彼得堡城市法院最近开始审理两名俄国教授涉嫌向中国出售机密军事科技案件。 普京的外交顾问、前俄罗斯驻美国大使乌沙科夫透露,双方这次将不会签署军火交易合同,但普京会同中国领导人讨论军火交易领域中的知识产权保护。 乌沙科夫说,今年两国贸易额可望达到700亿美元。中国已经超过德国成为俄罗斯第一大贸易伙伴。但俄罗斯不满意目前的主要以向中国出口原材料为主的贸易结构。俄罗斯希望更多的中国资本能前来投资。 俄罗斯远东研究所的中国问题专家贝格尔说,普京这次以总统候选人身份访华,会更容易推动双方的一些投资项目上马,特别是梅德韦杰夫和胡锦涛签订的开发俄国西伯利亚远东和中国东北的合作纲要计划将更容易得到实施。贝格尔说:“因为正是在普京参与下,开发西伯利亚远东和中国东北合作纲才能获得通过。另外普京还积极主张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就是海参崴,召开亚太经合峰会。俄罗斯也特别希望这次峰会能成功,因为这能进一步加强俄罗斯远东地区同中国的经济联系。所以从这些因素来看,普京这次访华对中国在俄罗斯投资项目得到实施将非常有帮助。” 俄国媒体报导,为促使中国在俄罗斯投资,俄罗斯同中国这次宣布成立联合投资基金会,双方共同注入的资金数额可达400亿美元。俄国媒体还报导,面对席卷阿拉伯和北非国家的抗议浪潮,中国同俄罗斯的心态立场非常相似。莫斯科和北京都反感,特别是害怕外来势力支持国内群众的不满和示威,因此将动摇政权稳定。俄罗斯同中国最近在联合国安理会针对叙利亚问题的投票中,步调一致地共同行使了否决权。 中国问题专家贝格尔说,在这个背景下,再加上目前欧洲和美国面临的经济困境,普京这次访华可说是十分及时,“西方的许多政界人士原来都曾希望梅德韦杰夫能成为下届俄国总统。现在来看,这些西方政界人士的希望已经落空。普京访华是要强调俄罗斯将延续过去的对华政策,并在一些关键国际问题上同中国领导人协调立场。” 俄国官员透露,在举办语言年活动之后,普京这次访华期间,两国还将宣布2012年将在中国举办俄罗斯旅游年,2013年在俄罗斯举办中国旅游年活动。 但分析人士预计,在天然气合作领域,双方未必能取得突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希望能进入中国的天然气市场,但已经持续多年的两国天然气价格谈判一直毫无结果。 从上述报道中可以明显看出,普京访华除了在“国内维稳”方面有着一致性的利益外,就是给大陆胡萝卜加大棒,一边在国内给中国大陆政权打耳光,一边却在言语上示好,但不不打算在实质性的好处上让中国大陆一丝一毫,反而要从中国大陆身上捞尽油水。其背后的算盘,无非还是将中国大陆作为防欧反美的棋子以及冲锋陷阵的廉价打手。 众所周知,前60年,苏俄用谎言与暴力侵略中国,中国大陆意识形态则是苏俄侵略中国的得力工具。国防大学战略研究室教授、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兼职教授徐焰说:“一个国家怎么能够号召在别的国家干革命呢?这不是严重干涉他国内政、颠覆他国政府?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跟其它各国搞好关系呢?”同样道理,一个国家(俄国)怎么能够号召在别的国家(中国)里干革命?俄国这不是严重干涉他国(中国)内政、颠覆他国(中华民国)政府?在这种情况下俄国怎么可能跟中国搞好关系?没有俄国和日本对中国的邪恶疯狂侵略,没有俄国一手建立和扶植起来的意识形态,中国怎么会分为分裂的几块?! 自从1920年8月俄国一手建立和扶植起中国大陆意识形态之后,中国大陆意识形态通过打家劫舍内斗外骗的无数非法武装暴动,利用日本侵华战争夺权建立“新中国”后,中国人既成了文化精神上的亡国奴,又成了不断散失国土家园的亡国奴。不仅导致8000多万中国人非正常死亡,还出卖割让了超过3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给周边国家:一、承认外蒙古独立,算上在划界时把4万多平方公里内蒙古及察哈尔部分地区送给外蒙古,共散失土地160万平方公里;二、将藏南10万平方公里出卖割让给印度;三、承认苏联吞并唐努乌梁海,失去17万平方公里;四、把面积 18万平方公里的江心坡、南坎送给缅甸;五、把新疆的坎巨提地区送给巴基斯坦;六、把部分西沙群岛,30多个岛礁,云南南部,老山,广西法卡山等地送给越南;七、把部分喜马拉雅山送给尼泊尔;八、把东海的苏岩礁送给韩国;九、把部分长白山,鸭绿江口的绸缎岛和薪岛和天池的一半送给朝鲜;十、把云南南部等多个部落送给老挝……。除此之外,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文莱等国家至今仍占据中国的20多个岛礁。毛泽东时期,甚至将新疆和东北约260万平方公里土地划为“苏俄的势力范围和殖民地”。1953年,中国大陆竟鼓励支持琉球群岛(包括钓鱼岛)独立。近年来,也与邻国签署条约,连续割让土地给哈萨克、吉尔吉斯、塔吉克、越南等国。迄今,中国北方领土多达150多万平方公里被割让,不断以国土交换统治利益。 有网民评论说:“中国工人在俄罗斯受欺压的艰难处境同俄罗斯人在中国遇到的外国人特殊礼遇相比,真是天壤之别。”这是因为俄罗斯至今还是中国大陆意识形态的主子。 早在1990年6月俄共成立之初就被认定是苏共“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苏共尽管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尘埃,俄共却能死灰复燃,继续活跃在俄罗斯的政治舞台上,从这个角度看,苏共并没有完全覆灭,布尔什维克主义仍然在俄共身上灵魂附体。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苏共换了一种称呼,换了一身马甲,展示给世人的是2.0精简版。而如今的俄罗斯统一党,则是俄罗斯共产党与国家社会主义党的混合体,且其精神领袖普京仍然是前苏俄共产党员身份。 近20年来,在东欧发生过巨变的国家里,如:匈牙利、捷克、波兰、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等,绝大多数国民都已经将1989年以前执政的共产党看成是法西斯式政党。政府一直力图通过法令禁止共产党的存在和活动,年轻人一般不愿加入共产党,共产党分崩离析,社会地位也被挤压“边缘化”。相比之下,俄罗斯共产党人不但没有被清算,其组织还能够继续参与政治活动。俄罗斯虽然结束了一党专政、开始了还政于民的宪政,但政府主导者的共产党与国家社会主义党的本质没有丝毫改变,反而在宪政的旗号下更加变本加厉。 早在1985年,戈尔巴乔夫成为总书记时,就意识到整个苏共从上到下实际上已经是烂透了,几乎所有党员都监守自盗,行贿受贿,无论在报纸、新闻还是讲台上,所谓的宣传都是谎话连篇,一面沉溺于自己的谎言,一面为彼此佩戴奖章。随之而来的是官方意识形态空洞化和政权合法性遭到普遍质疑。而与此同时,在长期的一党专政中,虽然所有的异见分子几乎都遭到打压,然而这种让人窒息的一元化的政治经济模式,让绝大多数受教育者,都反感排斥这种专政文化,因为它不尊重人,反而从精神和政治上压迫人。遗憾的是,20年后,普京主导的意识形态,又再回归前苏联的“帝国模式”。 1987年1月,在中央委员会会议中,戈尔巴乔夫讲话中指出,“要开展对于价值观的重估,及对其创造性的反思”。正是有了开放和民主化的改革,“在这个国家,一层全新的道德空气正在成型”。同年,作为俄国改革开放的重要刊物,《红十月》杂志发表了一篇广为传颂的文章,文章称:人民必须得到“拯救”——不是因为来自外部的危险,而是因为他们“被他们自己,被那些道德败坏的行为扼杀了高贵的人类本性”。怎样拯救?通过初生的,不可逆转的自由化。怎样保证这种改变无法逆转?首先,已经获得自由的人,将“对再次成为精神奴隶免疫”。只要“人不做告密者,不背信弃义,不言不由衷,无论他是谁,是什么名字,都可以都可以从这个极权主义国家中拯救我们”。在戈尔巴乔夫的民主改革中,指导思想多元化;政治上建立多党制和议会政治;经济上承认私有制;军队建设上推行非党化、实行军队国家化,这四点缺一不可。其核心是要从通过切实有效的制度改革消除民众的恐惧感,把人民从“奴隶”和“农奴”改造为公民。“谎言够了,奴性够了,怯懦够了。最终,我们要记住,我们都是公民。一个骄傲国家的骄傲公民”。遗憾的是,20年后,普京主导的前苏联“帝国模式”,又开始将公民改造为“奴隶”和“农奴”——“人民”。 1989年东欧各国民主浪潮风起云涌,共产党国家纷纷瓦解:11月9日柏林墙倒塌;11月17日捷克“天鹅绒革命”,以和平方式推翻捷克共产政权;12月25日,罗马尼亚共产独裁者齐奥塞思库被人民赶下台并判死刑。不同的是,戈尔巴乔夫亲手解散了苏共。“当我离开克里姆林宫时,上百的记者们以为我会哭泣。我没有哭,因为我生活的主要目的已达到,对于一个真正的政治家来说,其目的不是保卫自己的权力和地位,而是推进国家的进步和民主。”第一个促使宪政降临到俄罗斯大地上的人不是叶利钦而是被一小撮人视为“叛徒”的戈尔巴乔夫。正是一党专政的瓦解,给自由、民主、法治、人权等普适性原则为基础的现代文明的开展创造了条件,才促成了俄罗斯国民之间真诚的和解。但是,叶利钦的继承人普京,却继承了斯大林的衣钵,对外拼命扩张以实现“大俄罗斯帝国”美梦,对内压制和消灭异己;人们可以在不就得将来,就可以看到这种野心的后果。日渐觉醒的国民不会匍匐在普京的脚下,充当奴隶。 普京也非常明了这一点,所以要对外不断寻找“同盟”。所以,当世界上“尊严高于面包”的浪潮兴起的时候,当突尼斯、埃及、利比亚的民主化浪潮的时候,普京之下的俄罗斯政府是这些国家统治者最坚定的帮凶。当叙利亚人民反抗独裁者时,普京是最坚定的反人民的政客,当朝鲜、伊朗受到国际社会制裁时,普京也是最坚定的反国际制裁者……。人们很难想象以个充满着腐败、肮脏、暴力与谎言的政客,一个与所有要求民主自由人权的人民为敌的政客,最后的下场会是怎样的。 在这种情形下,普京来到了北京,表面的议题是投资、能源、军火交易领域中的知识产权保护,但实际上是在大选前,来掂掂中国的分量,看看中国对他支持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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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瀚 | 0820 辛亥成败百年回眸 / 萧瀚

辛亥成败百年回眸 萧瀚 今天是辛亥革命武昌首义100周年纪念日,纪念这个日子,是纪念我们也曾经有过一场真正的革命,试图建立过一个自由民主宪政共和国。无论如何,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从来都是纪念一个历史时刻的重要内容。 研究辛亥革命的文献汗牛充栋,各种启人深思的洞见也不少,本文只是一篇短论,假定阅读者与我共享一些基本的历史常识(当然,这种历史常识不会是以撒谎为业的垬教科书里的历史),因此本文只有观点与分析,不进行罗列史实的论证,最多只是像孟德斯鸠写《论法的精神》或《罗马盛衰原因论》那样以论带史。 一.辛亥革命的历史地位 辛亥革命是一场真正的革命,其真,真在革除和新建的主目标都是制度,而不只是一个皇位。它要革除的是专制,代之以民主制;要革除集权制,而代之以分权制;要革除无限权力制,而代之以有限权力制;要革除集权君主制,而代之以无君共和制。这样的革命为中国自古所无,要说开天辟地,辛亥革命才是一场真正开天辟地的革命,在整个中国数千年历史上具有最高地位。辛亥革命之前的中国传统,在政治上可以概括为“四暴传统”,即由“暴君暴政暴民暴乱”构成的历史鬼打墙,历代中国有暴动,无革命,推翻旧暴政,建立新暴政,回环往复。辛亥革命也开启了革除这一腐朽传统的电门。因此,辛亥革命,无论其后来的成败,都具有崇高的历史地位。 二.辛亥革命的历史条件 后人常诟病辛亥革命后来的失败,其实,一场革命的成败既取决于革命者的素质,也取决于一些神秘的人力不可控的因素,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革命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由于数千年的奴役制、专制、集权制、无限权力君主制,要辛亥革命一击而成,一劳永逸地进入自由民主宪政共和制,这个要求显然是种缺乏历史同情的理想,因此,对辛亥革命需抱以连续的不断巩固已有善制的视角才能正确评估它。换句话说,一个行无限君主制奴役制至少2000年之国,要改造成一个真正成熟的自由制之国,若经历数百年风雨,其实是不奇怪的,为此,在充分肯定辛亥革命的价值和意义的同时,总结并吸取其教训方面也是同样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性。 三.辛亥革命诸教训 (一). 革命理论:三民主义与三政主义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这一纲领性表述通常被认为是三民主义的最初形态。三民主义虽然成书较晚,但在辛亥革命之前的相关宣说,孙中山等人都做了大量工作。 辛亥革命的主要目标和对象虽然是制度,但在其造势过程中,并非不可避免地借鉴了西方民族革命的种族主义。“驱除鞑虏”即为一种专门针对满族统治的种族主义思维方式,虽然在辛亥革命最初成功之后,孙中山、黄兴,尤其是章太炎,马上申言革命不是为了杀满人,但这种单篇的文章与演讲,与已经成为标志性口号的“驱除鞑虏”,两者的影响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因此以种族主义起家的革命,与革命的目标“共和”本身之间存在着严重的逻辑断裂甚至冲突。孙中山后来即使修正其说,弱化反满排满的思想,而主张五族共和的民族主义,但依然有着大汉族心态的种族主义影子(比如孙中山临时政府下“剪辫令”即为典型,与当年多尔衮的“去发令”在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 三民主义中的民权部分,孙中山对自由的理解水准之低是令人震惊的,政治自由——至少是因政治自由而带来的消极自由——作为一切其他权利的基础,这是孙中山没有认识到的,即使有严复先生翻译密尔《论自由》为《群己权界》在前,孙中山亦可以说完全不懂何为自由。从他提出“国家自由”这种莫名其妙的概念,就可以知道孙中山为什么会是一个专制者,为什么会倒向苏俄。从孙中山对欧美革命民权成果的低评价中,可以看到孙中山对美国历史和欧洲历史一知半解、生吞活剥,从他对自由(尤其是个人主义的自由)的忽视、蔑视甚至误解中,也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将人民比喻为阿斗,明白他为什么没有能力区分政治革命和社会革命。而他对汉密尔顿等美国国父的错误解读更说明了孙中山对于宪政分权的精神内核——“分权与制衡”(这是一种通过权力对抗保障民权的制度技艺)——其实是完全不懂的,所以他倒向迷信万能议会之类的极端民主制也就不奇怪了(他给人民空头许诺了一个完整的主权,并以所谓的权能分离将治权完全交给政府,可见其完全不懂官僚制会蜕变到奴役人民的结果,从而离中国传统官僚政治仅有一步之遥)。至于孙中山革命早期就提出的莫名其妙的五权宪法(在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之外单列考试权和监察权,虽有分权之效,却会破坏制衡的目标,从而逆向地降低分权的成效,但这恰是孙不懂的),也是不懂宪政技艺的产物。正如唐德刚先生十分到位的评价“三权已足,五权不够”。 孙中山民生主义部分的思想可概括为节制资本和平均地权。平均地权的主张,源于亨利.乔治的学说,是一种介于土地私有制和公有制之间的土地制度,也可算是一种社会主义的主张,这种主张若实行,必建基于个人财产权并不具有完整的私权保护。从这里可以看到,孙中山在土地制度方面的见解依然是权力解决,而非市场解决——市场最多只能是个辅助手段,由此可见孙中山不懂经济学,也不懂得作为必要的恶的权力的限度。至于他提出的节制资本、搞国家资本主义,推崇苏联甚至太平天国的所谓共产主义,显然都是迷信权力无所不能,倒向极权主义可谓其思想逻辑的必然结果。 1924年,孙中山还提出军政、训政、宪政三阶段说。这种观点作为一种社会学分析框架未尝不可,问题在于,孙中山将其作为一种付诸实践的政治理论,因此不但大谬不然,甚至成为他自己苦心经营的辛亥革命的反动。从一种社会走向来看,历经数千年奴役制的中国在宪政历程中可能会经历军政、训政、宪政三步曲当然不奇怪,但对待这种可能现实的态度,应该不是承认其合法性与正当性,而应该是在批判和建设中改变现状,而不是千方百计维护现状,这在孙死后国民党党治中国的历史中可以看到其学说践行于现实带来的侵犯人权等严重问题。 (二)革命实践:政治革命僭越社会革命 政治革命与社会革命不是一回事,政治革命家与社会革命家也不是一回事,都不能混淆,一旦混淆,将灾难无穷。做这种区分的原因在于,政治革命的目的是建立保护个体自由与群体共和的制度,它是可以一揽子解决的,即制度是可以建构的;但社会革命是一种零散的而且必须是零散的、间歇的而且必须是间歇的、不可能整体解决的持续过程,这是基于个体的人对于自由和行使权利能力的差异性导致的。但辛亥革命诸贤基本上没有这种区分能力,也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辛亥革命在革命实践中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这也是前述所分析的辛亥革命的革命理论带来的必然结果。 以孙中山为代表的辛亥革命理论家们由于并不深切理解个体自由的价值,也不理解个体自由的差异所导致的社会百态,妄图以毕其功于一役的整全性政治革命与社会革命解决中国一切问题,这种过于急躁的心态于是带来诸多问题。他们并不明白,自由民主宪政共和政治制度的确立只是社会走向光明与良善的必要条件,有自由民主宪政共和制度之后,需要在巩固这新制度基础上,允许社会以缓慢的步伐逐渐激发人的自由创造力,才能逐步进入良治与自由繁荣的境界。制度对社会的改造是间接的,而不是直接的,任何社会的自由与繁荣因其必须落实于尽可能多数的个体,制度只是释放正向的自由力量,遏制负面的自由力量,而不是直接创造自由与繁荣。任何妄图以权力遽然改变整个社会的社会现状,几乎必然堕入极权主义恶道。因此革命家最重要的工作,是千方百计建立一个自由民主宪政共和的政治制度,并且千方百计地保护已有的该制度,而不是大包大揽,狂妄地自以为救世主妄图解决一切问题。 1. 君宪还是共和 一个国家是共和制还是君主制,本质上并不取决于有没有君主,而在于君权的限制程度。但以孙为代表的辛亥诸贤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且以排满为首期目标的种族主义思路也不可能产生允许保留君主的思想。因此,辛亥革命之后的第一个回合是留君和废君之争,而后则几乎演变为袁世凯一人的决定。袁世凯原本推崇君主立宪,但为了诱人的总统大位,袁世凯对清廷威逼利诱,结果是清帝逊位,临时约法生效,中国改行共和制,革命第一阶段成功。如果袁世凯不接受共和制,那么当时可能是行君宪制最好的时机。中国缺乏全民普遍信仰的宗教(儒学也不是宗教),因此保留皇帝,只要在制度上充分限制其权力,未必是件坏事。当然,行君宪制并非不冒险,因为无论君权是否在制度上充分限制,以袁世凯的权欲,大权独揽必成事实,而直接称帝也并非不可能。废除皇帝之利,在于将来再有人称帝,必成众矢之的;废除皇帝之弊,则在于早期易出现动荡,民心散乱、国家易陷入无序的分裂与混乱(分裂利于地方自治,但若无联邦制易于战争)。从长远看,或许君宪制更有利于国家和民心的稳定,而非共和制,后来的事实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辛亥诸贤可谓被仇恨蒙蔽了理性。 2. 总统制还是内阁制 孙中山喜欢总统制,宋教仁喜欢内阁制,这与两者各自的权力欲本身相关,但从一个中立的立场看,从限制“君权”以及防止总统蜕变为专制帝王角度看,当然是行内阁制更适合。但是,孙中山当临时总统时实行总统制,而袁世凯就职后却行内阁制,这造成民国与袁世凯不必要的龃龉,被袁世凯视为看人下菜碟也不冤枉。这也说明了孙中山本人的权力欲极强,即使为了短暂的临时总统职位也不惜视后果于不顾而行总统制。如果最初即实行内阁制,袁世凯继位之后并无权限变化,虽然不能保证袁世凯后来不断升级的揽权,但至少他在情绪上不至于有那么严重的抵触,以至于到水火不容地步。问题还在于,从临时约法的具体条文可知,该约法没有具体规定大总统与国务总理如何分权,因此徒具内阁制之名,不具内阁制之实,袁世凯继位后的不断扩权,而国会难以控制当亦与此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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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成败百年回眸

萧瀚      今天是辛亥革命武昌首义100周年纪念日,纪念这个日子,是纪念我们也曾经有过一场真正的革命,试图建立过一个自由民主宪政共和国。无论如何,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从来都是纪念一个历史时刻的重要内容。      研究辛亥革命的文献汗牛充栋,各种启人深思的洞见也不少,本文只是一篇短论,假定阅读者与我共享一些基本的历史常识(当然,这种历史常识不会是以撒谎为业的垬教科书里的历史),因此本文只有观点与分析,不进行罗列史实的论证,最多只是像孟德斯鸠写《论法的精神》或《罗马盛衰原因论》那样以论带史。      一.辛亥革命的历史地位      辛亥革命是一场真正的革命,其真,真在革除和新建的主目标都是制度,而不只是一个皇位。它要革除的是专制,代之以民主制;要革除集权制,而代之以分权制;要革除无限权力制,而代之以有限权力制;要革除集权君主制,而代之以无君共和制。这样的革命为中国自古所无,要说开天辟地,辛亥革命才是一场真正开天辟地的革命,在整个中国数千年历史上具有最高地位。辛亥革命之前的中国传统,在政治上可以概括为“四暴传统”,即由“暴君暴政暴民暴乱”构成的历史鬼打墙,历代中国有暴动,无革命,推翻旧暴政,建立新暴政,回环往复。辛亥革命也开启了革除这一腐朽传统的电门。因此,辛亥革命,无论其后来的成败,都具有崇高的历史地位。      二.辛亥革命的历史条件      后人常诟病辛亥革命后来的失败,其实,一场革命的成败既取决于革命者的素质,也取决于一些神秘的人力不可控的因素,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革命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由于数千年的奴役制、专制、集权制、无限权力君主制,要辛亥革命一击而成,一劳永逸地进入自由民主宪政共和制,这个要求显然是种缺乏历史同情的理想,因此,对辛亥革命需抱以连续的不断巩固已有善制的视角才能正确评估它。换句话说,一个行无限君主制奴役制至少2000年之国,要改造成一个真正成熟的自由制之国,若经历数百年风雨,其实是不奇怪的,为此,在充分肯定辛亥革命的价值和意义的同时,总结并吸取其教训方面也是同样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性。      三.辛亥革命诸教训      (一).革命理论:三民主义与三政主义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这一纲领性表述通常被认为是三民主义的最初形态。三民主义虽然成书较晚,但在辛亥革命之前的相关宣说,孙中山等人都做了大量工作。      辛亥革命的主要目标和对象虽然是制度,但在其造势过程中,并非不可避免地借鉴了西方民族革命的种族主义。“驱除鞑虏”即为一种专门针对满族统治的种族主义思维方式,虽然在辛亥革命最初成功之后,孙中山、黄兴,尤其是章太炎,马上申言革命不是为了杀满人,但这种单篇的文章与演讲,与已经成为标志性口号的“驱除鞑虏”,两者的影响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因此以种族主义起家的革命,与革命的目标“共和”本身之间存在着严重的逻辑断裂甚至冲突。孙中山后来即使修正其说,弱化反满排满的思想,而主张五族共和的民族主义,但依然有着大汉族心态的种族主义影子(比如孙中山临时政府下“剪辫令”即为典型,与当年多尔衮的“去发令”在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      三民主义中的民权部分,孙中山对自由的理解水准之低是令人震惊的,政治自由——至少是因政治自由而带来的消极自由——作为一切其他权利的基础,这是孙中山没有认识到的,即使有严复先生翻译密尔《论自由》为《群己权界》在前,孙中山亦可以说完全不懂何为自由。从他提出“国家自由”这种莫名其妙的概念,就可以知道孙中山为什么会是一个专制者,为什么会倒向苏俄。从孙中山对欧美革命民权成果的低评价中,可以看到孙中山对美国历史和欧洲历史一知半解、生吞活剥,从他对自由(尤其是个人主义的自由)的忽视、蔑视甚至误解中,也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将人民比喻为阿斗,明白他为什么没有能力区分政治革命和社会革命。而他对汉密尔顿等美国国父的错误解读更说明了孙中山对于宪政分权的精神内核——“分权与制衡”(这是一种通过权力对抗保障民权的制度技艺)——其实是完全不懂的,所以他倒向迷信万能议会之类的极端民主制也就不奇怪了(他给人民空头许诺了一个完整的主权,并以所谓的权能分离将治权完全交给政府,可见其完全不懂官僚制会蜕变到奴役人民的结果,从而离中国传统官僚政治仅有一步之遥)。至于孙中山革命早期就提出的莫名其妙的五权宪法(在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之外单列考试权和监察权,虽有分权之效,却会破坏制衡的目标,从而逆向地降低分权的成效,但这恰是孙不懂的),也是不懂宪政技艺的产物。正如唐德刚先生十分到位的评价“三权已足,五权不够”。      孙中山民生主义部分的思想可概括为节制资本和平均地权。平均地权的主张,源于亨利.乔治的学说,是一种介于土地私有制和公有制之间的土地制度,也可算是一种社会主义的主张,这种主张若实行,必建基于个人财产权并不具有完整的私权保护。从这里可以看到,孙中山在土地制度方面的见解依然是权力解决,而非市场解决——市场最多只能是个辅助手段,由此可见孙中山不懂经济学,也不懂得作为必要的恶的权力的限度。至于他提出的节制资本、搞国家资本主义,推崇苏联甚至太平天国的所谓共产主义,显然都是迷信权力无所不能,倒向极权主义可谓其思想逻辑的必然结果。      1924年,孙中山还提出军政、训政、宪政三阶段说。这种观点作为一种社会学分析框架未尝不可,问题在于,孙中山将其作为一种付诸实践的政治理论,因此不但大谬不然,甚至成为他自己苦心经营的辛亥革命的反动。从一种社会走向来看,历经数千年奴役制的中国在宪政历程中可能会经历军政、训政、宪政三步曲当然不奇怪,但对待这种可能现实的态度,应该不是承认其合法性与正当性,而应该是在批判和建设中改变现状,而不是千方百计维护现状,这在孙死后国民党党治中国的历史中可以看到其学说践行于现实带来的侵犯人权等严重问题。      (二)革命实践:政治革命僭越社会革命      政治革命与社会革命不是一回事,政治革命家与社会革命家也不是一回事,都不能混淆,一旦混淆,将灾难无穷。做这种区分的原因在于,政治革命的目的是建立保护个体自由与群体共和的制度,它是可以一揽子解决的,即制度是可以建构的;但社会革命是一种零散的而且必须是零散的、间歇的而且必须是间歇的、不可能整体解决的持续过程,这是基于个体的人对于自由和行使权利能力的差异性导致的。但辛亥革命诸贤基本上没有这种区分能力,也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辛亥革命在革命实践中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这也是前述所分析的辛亥革命的革命理论带来的必然结果。      以孙中山为代表的辛亥革命理论家们由于并不深切理解个体自由的价值,也不理解个体自由的差异所导致的社会百态,妄图以毕其功于一役的整全性政治革命与社会革命解决中国一切问题,这种过于急躁的心态于是带来诸多问题。他们并不明白,自由民主宪政共和政治制度的确立只是社会走向光明与良善的必要条件,有自由民主宪政共和制度之后,需要在巩固这新制度基础上,允许社会以缓慢的步伐逐渐激发人的自由创造力,才能逐步进入良治与自由繁荣的境界。制度对社会的改造是间接的,而不是直接的,任何社会的自由与繁荣因其必须落实于尽可能多数的个体,制度只是释放正向的自由力量,遏制负面的自由力量,而不是直接创造自由与繁荣。任何妄图以权力遽然改变整个社会的社会现状,几乎必然堕入极权主义恶道。因此革命家最重要的工作,是千方百计建立一个自由民主宪政共和的政治制度,并且千方百计地保护已有的该制度,而不是大包大揽,狂妄地自以为救世主妄图解决一切问题。      1.君宪还是共和      一个国家是共和制还是君主制,本质上并不取决于有没有君主,而在于君权的限制程度。但以孙为代表的辛亥诸贤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且以排满为首期目标的种族主义思路也不可能产生允许保留君主的思想。因此,辛亥革命之后的第一个回合是留君和废君之争,而后则几乎演变为袁世凯一人的决定。袁世凯原本推崇君主立宪,但为了诱人的总统大位,袁世凯对清廷威逼利诱,结果是清帝逊位,临时约法生效,中国改行共和制,革命第一阶段成功。如果袁世凯不接受共和制,那么当时可能是行君宪制最好的时机。中国缺乏全民普遍信仰的宗教(儒学也不是宗教),因此保留皇帝,只要在制度上充分限制其权力,未必是件坏事。当然,行君宪制并非不冒险,因为无论君权是否在制度上充分限制,以袁世凯的权欲,大权独揽必成事实,而直接称帝也并非不可能。废除皇帝之利,在于将来再有人称帝,必成众矢之的;废除皇帝之弊,则在于早期易出现动荡,民心散乱、国家易陷入无序的分裂与混乱(分裂利于地方自治,但若无联邦制易于战争)。从长远看,或许君宪制更有利于国家和民心的稳定,而非共和制,后来的事实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辛亥诸贤可谓被仇恨蒙蔽了理性。      2.总统制还是内阁制      孙中山喜欢总统制,宋教仁喜欢内阁制,这与两者各自的权力欲本身相关,但从一个中立的立场看,从限制“君权”以及防止总统蜕变为专制帝王角度看,当然是行内阁制更适合。但是,孙中山当临时总统时实行总统制,而袁世凯就职后却行内阁制,这造成民国与袁世凯不必要的龃龉,被袁世凯视为看人下菜碟也不冤枉。这也说明了孙中山本人的权力欲极强,即使为了短暂的临时总统职位也不惜视后果于不顾而行总统制。如果最初即实行内阁制,袁世凯继位之后并无权限变化,虽然不能保证袁世凯后来不断升级的揽权,但至少他在情绪上不至于有那么严重的抵触,以至于到水火不容地步。问题还在于,从临时约法的具体条文可知,该约法没有具体规定大总统与国务总理如何分权,因此徒具内阁制之名,不具内阁制之实,袁世凯继位后的不断扩权,而国会难以控制当亦与此相关。      3.中央集权还是地方分权      《临时约法》没有规定地方权力,更没有规定地方自治,完全没有中央和地方分权的规定,因此无法完成中央与地方分权的基本宪政要求。这一严重缺陷也是后来各地军阀战乱的重要原因之一——在具有合法性时的立宪若出现重大宪法漏洞,通常都会导致严重后果。这一漏洞并非疏忽所致,而是辛亥诸贤的革命理想中并没有排除自身的揽权欲望,如果规定中央与地方分权,那么中央政府的权力就会严重受限,无论孙中山还是宋教仁,可能都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孙中山在革命早年就倡导地方自治,但临时约法却不写进去,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而后来力倡地方自治,则是下野很久以后、经历诸多水火以后的事了。      4.军队国家化      《临时约法》在军队国家化方面完全无所作为,这也是个巨大宪法漏洞。军队国家化的宪法路径,通常是在宪法中规定国会决定军队的建立、扩编、财政等一系列控制军队的权限,尤其是财政上的控制是基础和必需的。虽然总统毫无疑问应该是三军统帅,但必须经国会授权之后才可依法调用军队,以防军队成为总统的私人武装,这是军队国家化的宪政操作。但是,约法只规定了总统是军队的统帅,却没有规定国会如何控制军队。这不仅仅给袁世凯视北洋六镇为护体神盔以宪法依据,辛亥革命派集团因此无法交出兵权不但是违宪的,同时也促使双方武装角力不得安宁,而袁世凯以私人目的逼迫革命派督军交出兵权反倒是合宪的。这样的宪法漏洞是不可饶恕的。      5.二次革命      1913年3月20日,宋教仁被刺,3月25日(亦有资料说27日),孙中山主张武力讨袁,黄兴、章太炎等则力主法律解决。孙最初的主张是一种激化矛盾的做法,并不利于事态的缓和与最终解决。虽然当时的国会存在种种问题(例如进步党议员在善后借款一事上抹稀泥,未尽议员之责,对于袁世凯政府此后进一步肆无忌惮地践踏法律应该负有重大责任),但由于国民党议员的坚持,国会并非完全无所作为,例如赵秉钧即因国民党议员的质询而辞职。可以说,在当时情况下,国会依然可以根据法律程序做不少事,例如继续邹鲁对政府的弹劾案,对于变节的国民党议员如果违法也同样应该以法律的方式弹劾等,至少当时的情况远没有到必须动用武力解决的地步。而且在有宪政制度框架的前提下,解决纠纷应当穷尽一切可行的法律程序,穷尽之后行使权力者若以违反法律程序的方式抹杀事实和正义,才是武力解决的必要条件。但是,国民党在7月12日李烈钧打响二次革命第一枪之前,已有大量备战的举动。第二军军长徐宝山因缴获国民党自上海运往安徽、江西的过境军火而被陈其美、张静江设局炸死(5月24日),孙及其国民党罔顾宪政可谓与赵秉钧同样令人发指。此事因袁世凯政府未深究而遭进步党众议员质询。      二次革命是一个分水岭事件,在宪政制度框架下,由于权力之间的相互制衡性质,只要掌握权力的人和部门没有全部违法,事情都有可能妥善解决,如果仅仅一个环节违法就轻用武力,就会成为破坏宪政的罪人。孙中山在二次革命之后走上以入伙者宣誓效忠、按指模等个人崇拜等手段建立党军的道路,正是其作为一个革命领袖堕落为黑帮老大的开始。      6.非常大总统      原国会被袁世凯解散后直到张勋复辟失败,国会都没有正常运转,其后段祺瑞重组第二届国会——没有国民党的国会当然是非法的,孙中山于是在广州另立中央政府,并成立了以原国会国民党议员为主的非常国会,为了与北洋政府争夺合法性,孙中山要求非常国会选举一位非常总统,222人投票,孙中山获得218票就任非常大总统职务。      这样的选举当然也是个笑话。由于北洋政府不容国民党议员,其国会当然不具合法性,但这并不意味着任何其他新成立的政府就具有合法性,在当时情形下,只有一种合法的政府,就是根据《临时约法》、遵循正当程序选举产生的政府才是合法的政府,但广州非常政府的国会并未经过正当程序重组,如此选举产生的总统当然也是没有合法性的。      7.大一统还是联省自治      在对待袁世凯称帝和张勋复辟问题上,孙中山的革命党立场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到20年代初,孙中山与陈炯明之间的龃龉,就再次显示出孙中山的集权甚至极权本性。孙陈之争的本质在于大一统还是联省自治,并非简单的无是非派系之争。      袁世凯死后留下的散裂的中国,中央政府力量微弱,各地有军阀之间的间歇性战争,这是当时的基本情况。陈炯明求广东自保,并力图在将广东建设好的基础上走和平统一的道路,其联省自治的观点得到其他一些省的响应。但孙中山一心要建立一个统一强大的中国,却遗忘了任何一个大国的强大都需要以地方的强大为基础,而地方的强大,若无孙中山本人就推崇的县自治为基础,也是不可能的。其实,从心态上说,孙陈之争的关键,在于情绪之争,孙中山并非不明了自治是基础,但他认为北方诸省陷兵煑水火,必欲救之而后快,甚至完全可能出于权力的私欲而期望通过武力征服来洗白自己非常大总统的合法性。对于具体施政于广东的陈炯明而言,他当然没有兴趣去趟这趟浑水,无论他是否以联省自治为借口,不肯参与北伐他都没错。至于后来双方兵戈之争,这与陈炯明先后四次遭到陈其美派人的刺杀并失败有很大关系,而陈其美作为孙中山的一条狗,孙不可能与此毫无关联——虽然目前可能并无孙中山直接下令的证据。至于孙中山在中山舰上亲自向广州市民开炮,至100多人死伤,可谓完全丧心病狂。         * *************************      综上所述,孙中山作为辛亥革命最重要的功臣,是中华民国无可置疑的国父之一,正如无论袁世凯后来做过什么,也是无可置疑的国父之一。但是,两位“国父”都是存在着严重污点的“国父”,甚至是国父与国贼合为一体的人物。辛亥革命之成功与后来未能巩固,都与他们两位的种种破坏宪政之举有重要关联。      直到孙中山去世之前,中华民国既是革命党人与旧清官僚联合建立的——主功者当然是革命党人,也是革命党人和旧清官僚们各自破坏的——主过者当然是以袁世凯为首的旧清官僚,但革命党人尤其是作为辛亥革命灵魂人物的孙中山也难辞其咎。      辛亥革命的成败有其很好的经验,例如与旧制度中有改革愿望者联合推动善制度的建立,是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中损失最小、基本上没有造成什么动荡的一次奇迹性变革。这场变革的主要功臣们,尤其是作为辛亥革命的灵魂人物的孙中山为中国做出的巨大贡献,是怎么高估都不过分的。      辛亥革命也有极深刻的教训,除了袁世凯式人物应当作为转型时代旧官僚的重要典型进行深入研究,对于孙中山这位从伟人、国父逐渐蜕变为迷信权力、迷信暴力的独裁者,尤其需要深入研究。前文已述,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最大的问题在于不分政治革命和社会革命,越俎代庖妄图解决一切,改造社会之心过切,却对如何设置政治制度下功夫不足,甚至维护不力,破坏有余。从这个意义上说,海峡两岸对孙中山的造神运动早该终止。孙中山是伟人,也是罪人,不抹杀其善其功,不隐讳其恶其过,才能给未来中国以真正的历史教益,也才能警醒后来的政治家,才能给未来中国造福。       2011年10月10日双十节於追遠堂      http://xiaohan.blog.caixin.cn/archives/25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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