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法

李国斌:刑诉法修正的进步与倒退 ——评环球时报社评:《刑诉法修正草案并非“倒退”》

尽管刑诉法草案把强制措施不通知条款限制在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动犯罪,但却留下一个“等严重犯罪”的后门与口袋,方便了警察任意实施。更为严重的是,在否定权力制衡体制的中国,只要存在缺口,公权力就可以把缺口予以无限制的扩大以至于摧毁大坝;只要有不通知条款的存在,警察就有办法让通知的义务形同虚设。谁能保证警察不会以莫须有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动犯罪借口将嫌疑人失踪,最后以其他罪名予以指控?《环球时报》不应该忘记自己评论所提及的AWW案偷税案。该案有没有什么部门对警察对不通知家属的违法行为进行追究?有无责任人为此受到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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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对铁道部动用宪法第71条了

【 原文 首发于《华商评论》,原标题《启动特别调查:或是追问真相的宪法路径》,为《华商报》记者杨鹏对北京大学宪法学教授张千帆的专访。本文原定发表于7月30日的《华商报》评论版上,因河蟹禁令,夭折。】 张千帆,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中国宪法学会副会长。 7.23动车事故后,针对此前救灾中存在种种问题,舆论普遍怀疑由铁道部主导的事故调查可能具有的公正性,希望有更高层面的独立第三方介入事故调查,而有学者更公开呼吁全国人大启动特别调查程序。 由此,继孙志刚案中学者提请全国人大启动违宪审查程序之后,宪法尤其是规定了“特别调查程序”的第71条再次被激活而成为公共话题。追问事实真相的宪法视角,可能是彻查高铁事故的视角之一。 本报为此专访了宪法学家、北京大学张千帆教授。 特别调查程序:万事俱备,只待启动 华商报 :宪法71条规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认为必要的时候,可以组织关于特定问题的调查委员会,并且根据调查委员会的报告,作出相应的决议。”为什么会这样规定?国外宪法对重大事件的争议,一般是怎样规定的? 张千帆 :在代议制国家,官员任命要经过议会。而我们国家关键官员的任命都需要经过人大,所以引起普遍关注的重大事件,由人大出面监督是十分自然的一件事。当然,许多国家的宪法也未必特别规定这一权力,那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是议会或人大自然具有的权利,即对重大事件进行调查。我国也是通过宪法赋予人大这个权力。 华商报 :那么宪法71条的立法本意应该是什么? 张千帆 :一些重大的调查要超越政府部门利益,启动独立调查,这是各国都通行的一种方式。行政机关因为种种原因,可能会有渎职行为,或者本身就侵犯了公民权利,很难保证调查能超越自身利益。比如温州高铁事故这样的事件,现在看来,是需要一个独立的、超越一些部门利益的彻底调查。 华商报 :那么从法理上来说,动车追尾这一重大事故,应该启动特别调查程序吗?为什么? 张千帆 :我觉得这次动车追尾事件,完全符合启动宪法第71条规定的“特别调查程序”的条件。不过在我国,实际上全国人大从来没有成立过类似的调查组,尽管某些地方人大曾经使用过这个调查权,但不是在全国人大这个层面上。 华商报 :是的,在地方层面上,湖南永州、辽宁兴城市都有曾有“启动特定问题调查”这种人大监督方式。 张千帆 :虽然全国人大尚无启动的先例,但我觉得,对于高铁追尾这样的重大事件,尤其是铁道部现在显得非常强硬,不愿意披露某些关键信息的背景下,由全国人大介入调查,不仅合适而且必须。 华商报 :怎么确定哪些事情适于这个调查程序呢? 张千帆 :当然,宪法不可能那么明确地规定,对哪些公共事件的调查可以启动这个程序,对此也不可能有非常明确的构成要件。实际上,在中国,这更多是一种政治性决定。 比如说,如果规定条件是“严重影响了重大的公共利益”,那这就是个非常宽泛的条件,如果作为一种法定条件的话,必然需要区分和界定如何“重大”、如何“严重”,这样反而不好操作,就不可能发挥实质性作用。但需要说明的是,宪法虽然规定有特别调查这个程序,但如果民主程序不是非常完善,最后很可能也会让规定变成一纸空文。 华商报 :现实层面上,启动这一程序的技术困难在哪里? 张千帆 :技术困难可能在于,人大在这方面的程序不是非常完善。全国人大常委会并没有详细规定究竟由哪个机构来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往往可能没有说法,不了了之。启动事件调查程序,本身可能是政治性决定,但也要有个明确的具体程序。比如,收到了公民提请之后,应该由哪个机构来发挥作用或者要考虑进行调查,但现在没有这样的具体规定。 华商报 :此前全国人大尚未开启过特别调查程序,这次前景可以期待吗? 张千帆 :我个人比较悲观。近几年的事件都表明,全国人大一般不会采取主动行动,更可能会把公民的意见和问题反映给国务院,要求国务院作出某种回应,孙志刚事件就是这样的,城市拆迁条例也基本是这样的,都是公民提请全国人大要求做出某种行动,最终由国务院或者某个部门来回应。 图片来自网络,作者已不可考 从宪法到宪政:宪法要进入现实生活 华商报 :宪法规定了人民的基本权利。不过学界认为,中国宪法并未完全司法化。能否回顾一下宪法司法化在中国的命运? 张千帆 :当然,宪法进入不了人民的实际生活,就难以切实保障人民的基本权利。 2001年有个齐玉苓案,山东籍学生齐玉苓报考中专,但最后被别人冒名就读,争议很大闹到了最高法,最高法后来专门做出批复,认定“齐玉苓依据宪法规定所享有的受教育的基本权利”受到了侵犯。此案被贴上了“中国宪法司法化第一案”的标签,此后学者们也在讨论宪法司法化。 其实,这一案例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宪法案例,不仅“后无来者”,没有跟进的案例,而且2008年最高法还以“已停止适用”的理由废止了该案的批复。所以,宪法司法化在中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华商报 :你曾说过在,在中国从宪法到宪政有政府和民间推进两条道路。 张千帆 :推动宪法实施的动力既可以来自民间,也可以来自政府。和民间路径相比,官方路径成本更低也更有效,当然也存在缺乏可持续性等局限。 事实上,推动变革之路的原动力很少是少数开明官员,更多是宪法所要保护的普通男女老少。唐福珍、孙志刚事件推动力都来自于民间,但是,最终还是需要政府在制度上的改革,给公民权利更多的保障。包括这次高铁追尾事故,相信来自于民间越来越多的呼声,也许能够一起推动铁道部的机构改革,这也是民间宪政的一个成果。 华商报 :您曾认为孙志刚事件是宪法之路上的标志性事件。 张千帆 :在中国民众推动的这条宪政路径上,第一个标志性事件就是在齐玉苓案两年后发生的孙志刚悲剧。但当时也没有启动学者呼吁的违宪审查程序,国务院自行废止了收容遣送条例。从结果上说,算得上是比较成功的一次。 华商报 :当时违宪审查没有启动,但您后来曾说怀念孙志刚时代的勇气。那是不是说,自2003年以后宪法的司法化或者“落地”并没有什么进展? 张千帆 :也是有一些进展的,比如说,刑讯逼供、死刑复核、拆迁条例的修改,都是一些进展,但都不是经过宪法规定的程序。 华商报 :随着网络兴起,您怎样评价民间在宪法权利方面的参与和推动? 张千帆 :如今很多普通人开始认识到人大的重要,以及人大代表的权利。这些都在促使宪法可能具备的活力。伴随着人大代表选举的规范,宪法的活力也将逐渐被激发出来。 华商报 :除了71条规定的特别程序,此次事故死难者在宪法中能否找到其它维权的依据? 张千帆 :公民有知情权、言论自由权、检举揭发的权利。 《政府信息公开条例》颁布实施已经3年了,虽然没接“地气”,但此次高铁追尾事故中也有人坚持申请要求信息公开。信息公开,对于保障有效行使这些公民宪法权利是非常重要的,当然,公民应该更加积极主动地要求政府信息公开,更加关注这个国家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在法律实施效果不是很好、法院作用发挥得很有限的时候,这更需要民众对政府部门披露信息施加更大的压力。 华商报 :本次高铁追尾事故中,公众对于事故的原因和处置工作有很多质疑,作为法学家,从专业的角度说,真正启动宪法保护公民权利,我们又该怎么做? 张千帆 :我能看到这个趋势,公民越来越多地关注身边发生的事情,包括利用现代的一些媒体。这些,都会构成社会的进步。 已经做好,却不能出版的样刊… 相关 官员应如何对待媒体监督 谁夺走了温家宝言论自由权? 我们这个国家已经停滞了 百年资政院:中国人自己的国会 © 2011 – INXIAN敬献 – 5个围观群众 – 我也投递! – InStoRE! – 邮箱订阅 – 微博( twitter | 新浪 | 腾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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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 | 事故调查能否启动宪法第七十一条

“7·23”甬温线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发生后,有关事故原因、死伤数字、现场处置以及责任归属等问题都引发国内外广泛关注。从有关报道看,国务院成立的本次事故调查组在现场主导,而向公众说明有关事项的多为铁道部新闻发言人。对于公众提出的一些疑问,发言人的解释看来连官方媒体都多有不满,甚至有人当场予以驳斥。铁道部本身就是事件的当事方和责任人,而国务院又是铁道部的上级机关,本身就利益相关,解释难以服众似在情理之中。 症结来自调查主体与程序上的缺陷。我建议,对这起重大事故的调查依据宪法第七十一条规定,由全国人大常委会启动特别调查委员会来进行。依据有关法律规定,这个委员会应由立法机关成员和特聘专家组成,对事故原因进行勘察和鉴定,通过传唤相关人员出席作证,包括不同意见的专家之间对质(类似法庭质证和辩论的方式),对于事件本身作出结论。 为取得公信力,除非涉及国家机密,听证过程照例要设置自由的旁听席,同时要进行电视和广播的直播。这样做不仅将真相置于公众的眼前,本身就是接受公众监督的重要途径,同时也有助于人们包括受到责任追究的人接受委员会最终的结论。 不仅如此,委员会还可以对更广泛的事项作出调查。以本次事故为例,除上述事项外,委员会还可以就高铁的发展状况、其中隐患(如轨道质量等)、铁路管理制度缺陷等作出评估甚至决策,从而让悲剧真正成为矫正不合理决策的契机。 但毕竟现行宪法颁布30 年来,这样的先例还没有出现过。这第七十一条可谓沉睡已久。2003 年孙志刚事件发生后,我曾与四位学界同道呼吁过,但没有反响。温州的这场惨剧能够唤醒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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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识网 | 1982年宪法为何取消了“罢工自由”?

在中国近代史中,“罢工”,是一个极为常见的名词。我们耳熟能详的,有粤汉铁路工人大罢工、陇海铁路大罢工、长辛店铁路工人罢工、正太铁路工人运动、省港大罢工,以及1922年刘少奇所领导的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 可以说,近代以来,“罢工”一直是与中国革命相始终的。但是,新中国成立之后,先有《共同纲领》,后有“五四”宪法,其中都没有对“罢工权”问题作出规定;毛泽东1956年首次提出应该将“罢工自由”写入宪法,但直到20年后的1975年,这一提议才被付诸实施,这其中是何缘由? 尤其值得回顾的是:“七五”宪法和“七八”宪法,都将“罢工自由”写了进去,为何“八二”宪法却要将之取消呢?在市场经济如此发达的今天,“罢工权”是否有必要重新写入宪法,已成为一个法学界长期讨论的热门话题,在这种基于现实的讨论之外,基于历史的背景还原,知往鉴来,显然亦另有其特殊的价值所在。 【1956】毛泽东提议:以后修宪“加一个罢工自由” 毛泽东:我主张加一个罢工自由,要允许工人罢工 1954年宪法没有规定工人的罢工权利。此前,1950年中央人民政府公布的工会法,也没有对罢工问题作出规定。第一次提出将“罢工自由”写入宪法,是1956年11月15日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讲话》如此说道: “民主是一个方法,看用在谁人身上,看干什么事情。我们是爱好大民主的。我们爱好的是无产阶级领导下的大民主。……现在搞大民主,我也赞成。你们怕群众上街,我不怕,来他几十万也不怕。……无产阶级发动的大民主是对付阶级敌人的。民族敌人(无非是帝国主义,外国垄断资产阶级)也是阶级敌人。大民主也可以用来对付官僚主义者。我刚才讲,一万年以后还有革命,那时搞大民主还是可能的。有些人如果活得不耐烦了,搞官僚主义,见了群众一句好话没有,就是骂人,群众有问题不去解决,那就一定要被打倒。现在,这个危险是存在的。如果脱离群众,不去解决群众的问题,农民就要打扁担,工人就要上街示威,学生就要闹事。凡是出了这类事,第一要说是好事,我就是这样看的。 “早几年,在河南省一个地方要修飞机场,事先不给农民安排好,没有说清道理,就强迫人家搬家。那个庄的农民说,你拿根长棍子去拨树上雀儿的巢,把它搞下来,雀儿也要叫几声。邓小平你也有一个巢,我把你的巢搞烂了,你要不要叫几声?于是乎那个地方的群众布置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小孩子,第二道是妇女,第三道是男的青壮年。到那里去测量的人都被赶走了,结果农民还是胜利了。后来,向农民好好说清楚,给他们作了安排,他们的家还是搬了,飞机场还是修了。这样的事情不少。现在,有这样一些人,好象得了天下,就高枕无忧,可以横行霸道了。这样的人,群众反对他,打石头,打锄头,我看是该当,我最欢迎。而且有些时候,只有打才能解决问题。共产党是要得到教训的。学生上街,工人上街,凡是有那样的事情,同志们要看作好事。成都有一百多学生要到北京请愿,一个列车上的学生在四川省广元车站就被阻止了,另外一个列车上的学生到了洛阳,没有能到北京来。我的意见,周总理的意见,是应当放到北京来,到有关部门去拜访。要允许工人罢工,允许群众示威。游行示威在宪法上是有根据的。以后修改宪法,我主张加一个罢工自由,要允许工人罢工。这样,有利于解决国家、厂长同群众的矛盾。”(引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史通鉴·第一卷·1949-1956》,红旗出版社,1994年) 毛泽东提“罢工自由”入宪,与其不满周恩来等人的“反冒进”有密切关系 “罢工自由”并不是此次会议讨论的议题,为什么《讲话》会提及这个问题?是偶然吗?恐怕不是。通过梳理1956年中共八届二中全会的历史背景,还原当年的政治氛围,是可以窥见一些蛛丝马迹的—— 自1955年起,编制经济发展的第二个五年计划就已经提上了日程,当年恰恰又逢反“右倾保守思想”,故而“二五”计划的各项指标一开始定得非常之高,并得到了毛泽东的认可,但事实上明显做不到;到1956年,将要召开中共八大,关于“二五”计划的建议和关于“二五”计划建议的报告,又是八大的两个重要文件,如此,“在十分紧迫的情况下,周恩来、陈云决定提出一个比较切合实际的折中方案”,按照这个建立在“稳妥可靠基础上”的方案,相比之前的数字,粮食、棉花和钢铁产量都被大幅低压缩。 与此大略同时,苏联计划委员会主席巴依巴科夫和第一副主席帕乌金,约见了在莫斯科访问的国家计委主任李富春,说苏联国内的形势很困难,金属材料的供应非常紧张,而且工人还在闹罢工,对中国要求供应的设备很难保证,希望中国同志能够了解苏联当前面临的困难。稍后,苏共中央又致信中共中央,说中国“二五”计划拟定的国民经济发展速度是紧张的,应该考虑到现实的可能性,谨慎地确定国民经济的发展速度;来信还说:“中国要求苏联在‘二五’期间为109个新建企业提供技术援助,苏联将尽量予以满足,但所需设备,要从1961年起才能开始供应(某些项目1960年开始供应),更早地供应设备是不可能的。” 莫斯科的来信很“及时”,“周恩来利用这个机会,对计划指标作了修改,将1962年粮食产量定为5000亿斤左右,棉花产量定为4800万担左右”,“这个指标终于被毛泽东所接受。9月8日,毛泽东致信刘少奇,说周恩来的修改本,‘我看改处均可用’” 但分歧似乎仍未完全消除。据薄一波回忆:“毛主席提出的又多、又快、又好、又省的口号,本身是比较全面的。可是,好和省的标准,当时没有人提出具体指标,也没有人认真研究过,实现也难。而多和快显眼,在不顾好、省和安全的条件下,做到也‘容易’。在批判‘右倾保守’和开展生产建设高潮的气氛下,人们更容易注重多、快而忽视好、省。而且所谓‘多、快’还常常是以牺牲‘好、省’为代价的。有鉴及此,周总理在第三次修改‘二五’计划草案时,在一个重要的地方删掉‘以多、快、好、省的精神’几个字。此事引起了毛主席的注意。后来批判反冒进时,此事曾一再被提出。”(薄一波:《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上卷) 9月15日,中共八大召开。第二天,周恩来在大会上作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执行情况和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基本任务》的报告。报告告诫:即使在条件有利的情况下,还要注意到当前和今后可能存在的不利因素,经济发展也“不要急躁冒进”。报告还说,当《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公布之后,就已经发生了盲目冒进的偏向。9月27日,大会通过了《关于发展国民经济的第二个五年计划(一九五八—九六二)的建议》。这意味着“周恩来、陈云等坚持的反冒进,终于得到全党的认可”。 “二五”计划指标问题总算解决了,中共八大也结束了。但“冒进”问题并未因为此次会议而自然消失。当年10月20日至11月9日,周恩来连续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检查1956年计划执行情况,研究1957年主要控制指标。周恩来在会上提出,现在主要的是批“左”,还说:我们现在把速度放慢一点,这个“不能算是错误”。所以,1957年的计划还应该“采取退的方针”。往哪里退?就是将指标退回到北戴河会议的方案上来。这种退不是个别的退,而是“都应该退”(据《周恩来传》,中央文献出版社) 周恩来之外,“陈云的意见也非常明确,认为宁可慢一点,慢它一年两年,一直到第三个五年计划,每个五年计划慢一年。这样稳妥一些,就是说要‘右倾’一些。‘右倾’一点总比‘左’倾一点要好”;“ 李先念也发表了同样的意见,说1956年的成绩尽管很大,但问题也不少,如果不认真总结一下1956年的经验,1957年依然把摊子铺得那么大,日子就不好过了。‘如果不讲今年不冒,明年就压缩不了’。” 到11月,中共八届二中全会召开。大会第一天,周恩来作了《关于一九五七年国民经济计划的报告》,把1957年的方针确定为“重点发展,适当收缩”,认为“二五”计划“可以放慢一点”。在谈到“冒进”可能引发的后果时,“他还提醒说,要防止中国也来一个“波兹南”,几十万人站在大街上请愿,那问题就大了”。 周恩来之外,“刘少奇在会上说,工业建设速度一定要放在稳妥可靠的基础上。他还解释了什么叫稳妥可靠,就是群众总不能上马路,不能闹起来,还高兴,还保持群众的那种热情和积极性。” 但是,周恩来和刘少奇等人的意见没有获得毛泽东的认同。“毛泽东显然不会同意刘少奇和周恩来的讲话。此前,他在批示周恩来的(八大)报告时说:‘此文尚待研究,提出批评’。后来,他又把中共八届二中全会看成反冒进的‘集中体现’。会议结束的那天,即11月15日,毛泽东作了一个发言,讲了平衡问题和群众积极性问题。他对这两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因为周恩来、陈云都反复提到过要注意保持平衡,这是他们反急躁冒进的理论依据,而毛泽东强调的就是要打破平衡。” ——如此似乎不难看出,毛泽东在八届二中全会上所说的:“你们怕群众上街,我不怕,来他几十万也不怕”;“如果脱离群众,不去解决群众的问题,农民就要打扁担,工人就要上街示威,学生就要闹事。凡是出了这类事,第一要说是好事,我就是这样看的”;“要允许工人罢工,允许群众示威。游行示威在宪法上是有根据的。以后修改宪法,我主张加一个罢工自由,要允许工人罢工”……这些言辞,显然是特有所指的。(本小节引用资料,凡未特别注明者,均出自邢和明《非同寻常的1956年》,福建人民出版社,2007) 【1975】“罢工自由”首次写入宪法 整整20年之后,“罢工自由”终于入宪 毛泽东1956年的讲话并没有让“罢工自由”立即进入宪法,因为形势的变化实在太快,法治已经无法满足的需要,一个人治的新时代已迅速而强势地到来—— 1956年刚刚过去,1957年3月17日,毛泽东即正式提出了“取消宪治(法)课,要编新的思想、政治课本”的意见(《加强思想、政治领导和改进思想、政治教育”——致周恩来、陈云、彭真、陆定一》,据中央文献出版社1990年版《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六册) 到了1958年,8月21日,毛泽东又在北戴河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说:“法律这个东西没有不行,但我们有我们的一套,……不能靠法律治多数人。多数人要养成习惯。民法、刑法那样多条文谁记得住?宪法是我参加制定的,我也记不得了。我们的规章制度,大多数、百分之九十是司局搞的,我们基本上不靠那些,主要靠决议、开会,一年搞四次,不靠民法、刑法来维持秩序,……我们每个决议都是法,开会也是法,治安条例也养成习惯才能遵守”。刘少奇也在会上说道:“到底是法治还是人治?看来实际靠人,法律只能作办事的参考。”(转引自韩大元《1954年宪法与新中国宪政》,湖南人民出版社,2004) 如此,1958年12月20日,中央政法小组给党中央、毛泽东的报告中提出:刑法、民法、诉讼法,根据我国实际情况来看,已经没有必要制定了;此种形势下,“罢工自由”入宪,自然也成了空谈。直到1975年,该年1月13日至17日,第四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在北京举行,大会最重要的一项议程即修改宪法,此次修宪,在毛泽东的坚持下,“罢工自由”才首次写入了宪法。此时,距离1956年毛泽东提议“罢工自由”入宪,已过去了整整20年。 “罢工自由”入宪与“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继续下去” 1975年宪法,是新中国的第二部宪法。为什么“罢工自由”会在这一年,在被毛泽东遗忘20年之后,又在其坚持下再度正式进入宪法?是偶然吗?恐怕也不是。仔细阅读1975年《宪法》,是不难发现这么几个特别值得注意的关键点的,而这些关键点对理解“罢工自由”在本年入宪,也是很有帮助的: (1)、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错误理论和错误路线以宪法的形式肯定了下来。新宪法规定:“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在这个历史阶段中,始终存在着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存在着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存在着帝国主义、社会帝国主义进行颠覆和侵略的威胁。这些矛盾,只靠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和实践来解决。”——这即是把九大、十大党章肯定的“党在整个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再次在《宪法》中肯定下来,从指导思想上把《宪法》纳入“左”的轨道。 (2)、为保证“文革”的继续顺利进行,新宪法规定:地方各级革命委员会是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的常设机关,同时又是地方各级人民政府。地方各级革命委员会由主任、副主任若干人,委员若干人组成,并对革命委员会的职能作了规定。这等于是对原来的地方政权体制——地方各级人民委员会,即地方各级人民政府,是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的执行机关——作了重大改变,将“文化大革命”中的“新生事物”革命委员会,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新宪法还规定:“农村人民公社是政社合一的组织”,由此确认了人民公社这种党政不分,政经不分,并且脱离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体制的法律地位。 (3)、新宪法规定:“无产阶级必须在上层建筑其中包括在各个文化领域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专政”;“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是人民群众创造的社会主义革命的新形式”;还取消了检察机关,规定:“检察机关的职权由各级公安机关行使”;”检察和审理案件,都必须实行群众路线。” 很显然,1975年宪法,“把‘文化大革命’的基本理论、基本实践,都提升到了根本大法确认的地位”(《新中国行政管理简史:1949~2000》)。如果联系到毛泽东的身体状况,以及对接班人问题的忧虑,这部宪法出台的根本目的,应该是不难理解的。 这样一种大时代背景下,公民有罢工自由与“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一起,也进入了宪法。后者显然是时代之逆流,但对前者如何理解?也许美国学者兰比尔·沃拉的揣测比较接近事实——“由于毛泽东的坚持,基本权利一条里增加了“罢工权”,尽管许多人不理解,为什么统治阶级要罢工反对自己——这是否意味着毛泽东想防止万一工人阶级篡夺国家权力后成为反动的右派?”(兰比尔·沃拉《中国前现代化的阵痛》,辽宁人民出版社,1989年05月第1版) 78宪法:“罢工自由”被保留了下来 1976年1月,周恩来去世;9月,毛泽东去世;10月,粉碎“四人帮”,结束“文化大革命”。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新中国的第三部宪法——“七八”宪法诞生了。 制定“七八”宪法的目的很明确,即清除“七五”宪法的不良影响,恢复被破坏的民主法制原则,落实宪法对公民基本权利的保护功能,恢复公民对个人享有的基本权利的信心,消除“文革”期间公民基本权利被任意侵犯的影响,维护社会稳定。如此,在清除“七五”宪法的糟粕的同时,“罢工自由”一条则被视作公民的基本人权,被继承了下来。 【1982】“罢工自由”条款从宪法中消失 为什么取消:罢工不符合全体人民的利益 1978年宪法带有过渡时期强烈的过渡性质,1982年再度制宪是势所必然之事。“八二”宪法系新中国成立之后的第四部宪法。此次修宪,“罢工自由”这一条款被从宪法中取消了。 为什么会被取消?据蔡定剑《宪法精解》一书解释,情况是这样的: “一种观点主张应规定公民有罢工权利,理由是1978年修改宪法已作了规定,若取消影响不好。况且,罢工对社会主义国家解决官僚主义问题是十分必要的。不赞成写罢工权利的人认为:首先,罢工是资本主义国家工人对付资本家、反抗压迫的手段,社会主义国家工人不应该有罢工;其次,罢工不仅影响生产,还会影响社会秩序,安定团结,对“四化”建设不利;最后,资本主义国家也不是随便可以罢工的;对付官僚主义可用其他手段,而不必采取罢工的方法。还有人主张规定居住和迁徙自由。理由是1954年宪法第90条规定了公民有居住和迁徙自由。国外很多宪法也都有这样的规定。在宪法修改第三次全体会议上,胡乔木解释说,由于工人和国家的利益是一致的,罢工不符合全体人民的利益,所以,罢工自由的规定不予保留。关于居住和迁徙自由的问题,胡乔木说,这个问题要考虑到实际不可能实现。不仅目前有困难,将来也是无法采纳的。不能让农村人口自由进城。现在城市很困难,有了权利大家便都到城里住来了,那是不能规定的。”(《1982年4月12日,宪法修改委员会秘书长胡乔木在宪法修改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上的说明》)。 “国家不负有保护罢工的义务”,并不意味着罢工是违法行为 “八二” 宪法出炉之后,随之出现了一批相关的解读书籍,大多数均涉及到“罢工自由”条款的取消。譬如1983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一本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问答》即如此解读这个问题: “写在资产阶级宪法中的‘罢工自由’的条文,不过是资产阶级粉饰民主的装饰品。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企业是属于人民的,工人是企业的主人;社会主义的生产目的就是为了满足劳动人民不断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要,生产的成果由全社会成员共同占有,因此,企业的利益、国家的利益和人民的利益都是完全一致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罢工,停止生产,国民经济受到破坏,国家和人民都将蒙受不应有的损失,这显然是同人民自己的利益相违背的,也是任何一个有觉悟的公民都不容许做的事情。从这种实际情况出发,新宪法实事求是地取消了“罢工自由”的条款,是符合公民根本利益的。” 按照该书的描述,罢工“是任何一个有觉悟的公民都不容许做的事情”,似乎有隐指公民罢工乃违法行为之意。事实上,80年代中后期也确实曾经出现过外商据此认定其企业工人罢工乃违法行为,要求中国政府“依法追究”的案例。但“罢工自由”从宪法里消失,真的意味着罢工违法吗? 这样理解显然是错误的。1984年法律出版社出版了一本《新宪法简论》,其中专门谈及这个问题,书中说道: “在我们的国家里,不把‘罢工自由’作为一项公民的基本权利写进宪法,并不意味着在任何情况和条件下,任何罢工都是违法行为。我们的宪法和法律并没有禁止罢工,宪法没有规定罢工自由,只是表明我们的国家不主张用罢工的方法来同官僚主义作斗争,而是要及时采取各种有力措施把矛盾解决在萌芽状态里,要着重通过说服的方法,教育职工从大局出发,以尽可能避免罢工这种情况的发生。”#p#分页标题#e# 1996年《法商研究—中南政法学院学报》第3期刊登葛少英的《我国罢工立法问题初探》一文,对罢工是否违法这一问题有更精确的解读: “中共中央在关于罢工问题的指示中已明确指出罢工的不违法性。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深人和社会主义法制的日渐发展,法律中又出现了‘企业发生停工、怠工事件,工会应会同企业行政或有关方面协商解决职工提出的可以解决的合理的要求,尽快恢复正常生产秩序’的有关规定。此规定不但未禁止停工、怠工等类似罢工的行为作为解决劳动争议的非常手段,而且还从法律上为‘合理要求’的停工、怠工等类似罢工的行为提供了依据。所以简单地认为‘中国禁止罢工’或‘罢工属于违法’等都是对法律的误解。 “在我国,罢工虽然不违法,但国家法律对罢工基本上不提倡或不保护。我国立法没有把罢工作为企业职工和工会的权利,其实际意义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国家不提倡或不鼓励罢工,用一种消极的方法来避免和防止发生罢工;另一方面,罢工行为不被法律所保护,即国家不负有保护罢工的义务。” 我国签署了《经济、社会及文化权利国际公约》,认可劳动者有罢工权利 “罢工权”当下在中国处于一种相当微妙的境况:一方面,它被从“八二”宪法中取消之后,一直未能得到恢复;另一方面,1997年,中国签署加入了联合国的《经济、社会及文化权利国际公约》,该公约第8条规定:缔约各国应该保证劳动者享有罢工权。在批准时我国并没有对该规定提出保留意见,这也就表明:我国是同意履行这一规定的。 而且,为落实该公约,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于2001年10月27日修改了《工会法》,其中规定:“企业、事业单位发生停工、怠工事件,工会应当代表职工同企业、事业单位或者有关方面协商,反映职工的意见和要求并提出解决意见”。虽然这一规定与罢工权的普遍要求仍有距离,但“停工”、“ 怠工”,显然系“罢工”的别样说法而已。 【附件】“八二”宪法关于是否应保留“罢工自由”的争论 为了完整展示“八二”宪法取消“罢工自由”的详细过程,下面附上几篇当年争论的文章和用作宣传、解释的新闻稿件。 [正方]许崇德:宪法应该保留罢工自由 1981年03期《法学杂志》刊登了署名为“钟岱”(即法学家许崇德)的文章《宪法应保留罢工自由?》。文章说: “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一点,有必要让我们简单地提一下历史,以作为本文的结束:1793年,法国的雅各宾专政时期曾经颁布过一部宪法。这部宪法不仅确认了公民享有人身、信仰、出版、请愿、结社等自由,享有受教育和受社会救济的权利,而且规定了如果政府侵犯人民的利益,人民有起义的权利。显然,雅各宾派并不是无产阶级革命家,更谈不上以科学社会主义思想作为理论指导。……当时的雅各宾派的政权是经过斗争和牺牲而得来的,他们对于自己手中的来之不易的政权难道不知珍惜吗?不是的。他们之所以在宪法里确认人民有起义的权利,乃是自己忠于主权属于人民的信念之故。雅各宾派这样做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号召并鼓励人民起义,推翻自己的统治吗?当然不是。雅各宾派未尝不懂得起义对于生产的影响以及对于社会安定的破坏作用,但由于他们深信自己代表人民,为着人民的利益而努力奋斗,因此必然受到人民的拥护和爱戴,而决不会用起义的手段推翻自己。正是基于这样的自信心,他们才敢于把致命的武器交给人民。当然,主观的信念是一回事,客观的历史发展又是另一回事。但雅各宾专政的倾覆,别有其复杂的原因,绝不是由于宪法贯彻了人民主权的思想而招致的。 “回顾历史,对照今日。作为激进民主主义的雅各宾派尚且能有这种风格,为什么贯彻社会主义民主原则的无产阶级宪法倒反而在罢工自由的问题上,不能有这一点气派呢?所以,我们的看法是,在宪法里应当保留‘公民有罢工的自由’这一条。”[详细] [反方]宝音:“罢工自由”就是“停止生产闹革命” 1982年第07期的《前线》杂志,刊发了署名为“宝音”的文章《取消罢工自由的必要性——学习宪法修改草案的一点体会》。文章不但重复了前述理由——“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工人和国家的利益是一致的,罢工不符合全体人民的利益”——而且尤其强调“七五”宪法、“七八”宪法中写入“罢工自由”的“文革”背景: “十年内乱,从反面教育了我们,无休止的大轰大嗡,各行各业几乎都不务正业的那种惨痛的混乱局面,给我们国家带来了严重灾难。打倒‘四人帮’以后,需要逐步消除一切不安定因素,创造安定团结的政治环境。为此,党和国家领导全国人民,在拨乱反正、正本清源的基础上,采取了一系列有力措施。如第五届人大常委会第十二次会议处理了‘西单墙’问题,第五届人大第三次会议决定取消宪法第四十五条关于‘四大’(编者注:即“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1975年进入宪法)的规定,反映了全国人民的呼声,博得全国人民的拥护,从而把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实际上成了整人工具的‘四大’,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四大’这种所谓‘大民主’和罢工自由是同时写进我国宪法的,是相互依存的。但是‘四大’被取消以后,作为其‘后盾’的罢工自由的规定,自然也就失去了它应有的依托。因为行使‘四大’这种手段的多年混乱的教训告诉我们,所谓罢工自由其实质就是停止生产‘闹革命’,实际上就是宣布旷日持久地举国上下乱轰轰,工人不工作,机关不上班,学生不上学,农民不种田,这就是当时的‘罢工自由’,它对‘四大’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是‘四人帮’当道时期‘钻进’我国宪法的一个不安定因熟宪法修改草案取消罢工自由,完全符合全国工作着重点转移以后所制定的实现四个现代化、保持安定团结的总方针。客观形势要求我们排除弊病多端的罢工斗争手段。事情很明显,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里,人民群众自己不能罢自己的工,罢工中断生产、破坏社会生产的连续性,不利于经济建设。现在我国正值百废待举之际,确实经不起罢工闹事了。同心同德搞好经济建设,是全国人民的心愿。满足全国人民的这种热切愿望,这就是我国最大的政治。[详细] 应该说,将“罢工自由”与“文革”捆绑在一起——这种看法在1982年颇有市场的;更何况制定“八二”宪法的一个重要因素,即彻底消除“文革”的影响。 [宣传]工人日报:罢工“有害于工人的切身利益” 1982年6月1日,《工人日报》刊登了一篇题为《新宪法为什么没有规定罢工自由呢?》的文章,向广大工人详细解释为何新宪法取消了“罢工自由”。文章说: “我们的国家是广大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国家。在通常情况下,工人群众为了表达和实现自己的某些合理的要求,不宜于,也不需要采取罢工的手段。因为罢工必然影响正常的生产秩序和工作秩序,给国民经济造成损失。”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生产资料是属于资本家所有,国家政权是代表着资产阶级的利益的,是统治劳动人民的工具。在这样的社会里,工人阶级组织罢工,是争取工人的福利和权利,反抗资本主义剥削,直至推翻资产阶级统治的重要手段。而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国家政权代表着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的利益,国营企业生产资料属于全社会所有。在这种情况下罢工,使国民经济遭受损失,既有害于整个国家和全体人民的利益,也有害于工人的切身利益。我们在讨论罢工问题时,不能不考虑两种社会制度存在着根本区别这一基本事实。”[详细] 1982年第03期的《兰州学刊》也专门刊登了一篇对法学家吴文瀚(时任西北师范学院政治系教授、省法学会副会长)的访谈,题为《关于宪法修改草案中几个问题的解答》,面向知识分子,解读宣传新宪法。其中提及“罢工权”问题,如此说道: 问:关于公民有罢工的权利这一条,前三部宪法制定时说有理,这次宪法修改草案取消时也说有理,请问到底哪个有理? 答:公民的罢工权利,一九五四年宪法并没有规定,只是在一九七五年宪法和一九七八年宪法中才规定的。宪法中要不要这个规定,应当从我国国情出发,实事求是地分析。 一九七五年宪法关于罢工自由的规定,是极左思想的产物,那时,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公民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被剥夺,何谈“罢工自由”呢?一九七八年宪法抄袭了一九七五年宪法关于“罢工自由”的规定,也是不符合我国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建设的国情的。 粉碎“四人帮”之后,我国的工作重点开始转移到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建设方面,这就要求国内有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把公民有“罢工自由”的权利写进草案,很容易被个别坏人钻空子,利用这个权利,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秩序和社会秩序,破坏四化建设。[详细] ●结语: 关于“罢工自由”在新中国《宪法》中的历史浮沉,法学家张千帆有过一段评价,摘录于此,权且作为一段结语: “1982年宪法删除了1975年和1978年宪法中的‘罢工自由’。宪法学者对此的解释是这种权利对于资本主义国家是完全必要的,‘而在我国,罢工后停止生产,是对包括工人阶级在内的全体人民利益的一种破坏。……况且我们国营企业的职工有权参加企业管理,集体经济组织的全体劳动者还有权选举和罢免管理人员,有什么必要采取罢工的方式来对付官僚主义呢?’在今天看来,这样的“解释”显然不能说服任何人。它不仅反映了学者不了解‘资本主义’国家的情况,而且其实也并不真正了解我们本国的情况。一旦深入到中国实际,上述支持删除‘罢工自由’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这并不是说宪法不应该取消‘罢工自由’,但宪法学者的任务显然不只是为宪法规定(或不规定)提供如此表面化的辩护。 “更基本的是,学者没有义务站在任何既定的价值判断立场上为任何观点辩护。根据分析哲学关于价值和事实的基本区分,价值选择没有“真值”,因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对错之分。既然如此,在民主社会中,价值选择是由人民或代表民意的议会代表决定的,因而法通过民主代议制代表了社会大多数人的利益和价值观念。如果学者将自己的主观价值放入自己的学术论著,那么他不仅错误理解了自己的角色,而且也将使其论著失去“学术”价值。(原载《政法论坛》2005年第2期,第3-9页。《从“人民主权”到“人权”——中国宪法学研究模式的变迁评》) 本文资料来源:蔡定剑《宪法精解》,法律出版社,2006;刘志畅、陈云生《〈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问答》,甘肃人民出版社,1983.;李步云《新宪法简论》,法律出版社,1984;张继良《宪法学》,河北人民出版社,2007;周鸿主编《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史通鉴·第一卷:1949-1956》,红旗出版社,1994年;邢和明《非同寻常的1956年》,福建人民出版社,2007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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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历史 | 新华社老记者戴煌:媒体应按宪法精神讲真话

新华社老记者戴煌 新华社 八十年的历史, 戴煌 亲历了六十余年。从风头很劲的战地记者,到因为提出反对神话和特权被打成右派,再回到 新华社 。 戴煌 一生的命运大腾挪,正是二十世纪中国历史的一个小切片。 “刺头” 戴煌 下午三点,阳光温暖,藤萝缠绕的凉亭,五六只小猫跑来跑去。离休多年的新华社记者戴煌在老伴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走出书房来晒太阳。 这里是北京市延庆县的康庄镇,八达岭长城、康西草原近在咫尺。冬春在宣武,夏秋在延庆,成了戴煌老两口几年来的生活规律。 83岁的戴煌,腿脚不很灵便了。 推门进客厅,他正伏在宽大的餐桌上卖力地写着文章。一沓方格稿纸,他已经写完了五六页,字体工整而挺拔。每写完一页,他便扶一扶老花镜,抬起头来,亮出光亮的脑门儿。 “哎呀,整齐不整齐,看不太清啦,我就是抄着影子往上写啊。”把笔放到桌子上,接过老伴递来的湿毛巾,戴煌擦了擦汗,操着浓重的苏北口音,感叹自己的视力越来越不跟劲。 戴煌随和而健谈。他听力尚可,反应很快,三四个小时的时间里,说到有意思的事,会开怀大笑起来,甚至手舞足蹈。提起可憎之人,他常毫无忌惮地狠批上几句。而念及伤心过往,他不只一次哽咽无语,老泪纵横。 戴煌对数字尤其是年份日期特别敏感。他会清晰地回想起某年某月某日中央作过什么决定,他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而他做的说的,又是如何被添油加醋、上纲上线地扭曲。 新四军、新华社记者、右派、劳改、判刑、入狱、21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些关键词,组成戴煌一生的命运大腾挪。 1928年出生,16岁入党,19岁进入新华社,在记者这一岗位上,戴煌多次冒着枪林弹雨,从战地一线发回过各种报道。从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到朝鲜战争、奠边府战役,在划成右派之前,他已是新华社的高级军事记者。 志愿军战士罗盛教冰窟窿里舍身救朝鲜小朋友的事迹,是戴煌从朝鲜一线发回新华社的大量作品中的一篇。这篇通讯经新华社播发没多久,故事传遍了全球,随即被选入中国小学语文课本。 1957年,整风,反右,作为老党员,戴煌向党中央直言进谏,提出反对神话和特权。因此被流放,判刑,命运一落千丈。 当右派身份去除,名誉恢复,再回新华社时,已是1978年,这时戴煌已经五十多岁了,距离1990年新华社宣布他退休,只剩12年。 物是人非,痛定思痛,戴煌对时局时事有了不同以往的深刻认知。 戴煌有过反省,自知太耿直,容易得罪人。可直到今天,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缺点。 1962年,无力承受周遭指指戳戳的前妻,选择了和右派戴煌离了婚,先后带走了两个女儿。 两年后,来北京探亲的女工潘京荣,经人介绍认识了戴煌,和他重新组建了家庭。戴煌对妻子的无私大爱深为感动,他动情地将潘京荣唤为潘雪媛,“雪中送炭、雪里来援”。 后来,这个名字写入了户口本。 婚后没多久,戴煌再度被囚于山西,此后多年间,妻子潘雪媛带着他们婚后再生的两个女儿,独自支撑着贫苦的生活,背负着精神和物质的双重压力,精神几度近于崩溃。 沉痛铭刻在了心里。 老伴一次次地给戴煌擦拭着泪水,劝他忘掉伤心事,多想快乐时。 现在80多岁了,身体常有小恙,即便如此,每年戴煌仍要接待很多找到家里的访民。他替他们转交材料,为他们的不幸奔走,甚至亲自陪着他们去上访,或为他们联系记者、律师,以求申冤,以求公道。 对这些当事人,他直言感同身受。 端过老伴递到嘴边的茶水,戴煌喝下几口,接着,他颤颤巍巍地,从身后拿出一份稿件,这是他在前几天才写完的一篇,是应新华社80周年社庆征稿所做的。 “新华社,八十年了啊,可是有多少时候,它在讲真话呢!”戴煌皱紧眉头,语气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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