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杂感

云之 | 杂谈《派生活》(唐默思)

很棒的影评! http://my1510.cn/author.php?mstong   為何逼人下作 (1) / mstong     雜談李安《色戒Lust, Caution》及《派生活Life of Pi》 (之三)   唐默思   上文已經提到影片開始時派母給孩子講述黑天(Krishna) 還是頑童時的故事,說他常吃沙土玩耍。黑天是毗濕奴(Vishnu)的第八化身,而後少年派初試身手殺生的第一對象「魚」又是其第一化身。電影用動畫方式描繪這個故事。表現其養母Yasoda在毗濕奴張開的口中居然看到整個宇宙。這恐怕就是「民以食為天」觀念的印度版本。 這種觀念在整個海難過程中通過「吃」這個典型動作得到反復強調,甚至直接成為少年派的行為動機以及海難求生經歷中一切可能發生罪惡的辯護理由。換言之這就是「民以食為天」的價值認定:「吃」就是生存目的,也就是派的最終信仰。   少年派所接觸的三教信仰當中,真正成為他行動指南影響他判斷選擇的,其實只有來自東方傳統的印度教(而且意味深長地來自母親的承傳)。難怪他跟天主教的關係,只是在其兄慫恿下到教堂偷飲聖水讓神甫看到時,神甫對他所說出的別具意味之言:「You must be thirsty」。所謂別具意味是指這個「thirsty」一語雙關,居然是他家動物園那隻孟加拉虎的真正名字。從而暗示海難求生過程中突然出現的猛虎,其實就是少年派本人或者其本人的某種傾向(很多論者已經引用了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理論,直指猛虎乃少年派的「本我id」)。儘管導演李安在訪談中回應猛虎究竟何所指時曾經故弄玄虛地表示不可說不可說。而少年派跟伊斯蘭教的關係也只是他依樣畫葫蘆的禮拜動作而在整個海難求生過程中並無任何實際體現。   難怪已有論者指出電影避談天主教伊斯蘭教在少年派求生過程中的角色,皆因這兩種同為一神教的亞伯拉罕信仰有著明確是非善惡觀念,容不得作者任意解釋。因而表面看去不同的三種宗教比較,其實只是在多元多神跟一元一神兩種傳統之間進行的。印度教所代表的自然神論(同樣源自婆羅門教的佛教更是無神論的)東方多元價值,所針對的恰恰就是作為西方一元價值傳統的亞伯拉罕信仰。有明確是非善惡界定的一元一神信仰不能幫助少年派脫離困境在海難中求生,於是乎只能回到自然,回到多元多神的印度教。這是小說電影中少年派的選擇,顯然也是小說作者以及導演李安認同的價值判斷和選擇。儘管電影(以及小說?)有意無意只以God一詞來混淆兩者,很容易讓人們誤以為兩者或者沒啥區別。   電影顯示出少年派最終信仰的是能夠幫他擺脫困境在海難中求生的印度教神靈毗濕奴。毗濕奴作為自然存在的象徵存在於一切事物,化身為一切事物(we are the stuff of his dreaming)。除上面提到其張口可見整個宇宙所暗示的「以食為天」觀念;更在少年首次殺生飼虎時,面對被其擊殺的大魚高呼對毗濕奴的感激之言。由此可見,感激毗濕奴其實就是感激自然存在,就是感激弱肉強食生生不息的自然存在方式。也就是上文已提及的為了活下去不惜不擇手段的生存態度。   最後也是爭議最多的一幕是少年派流落到神秘荒島的經歷。很多論者猜測荒島的確切所指。有人認為輪廓有如仰臥人形的荒島其實暗示少年派噬食其母。畫面上少年派咬嚙的樹根海藻其實是其母屍身上的血管神經結締組織之類,而猛虎噬食的獴類(meerkats)生靈也被解讀為屍身上的蛆蟲。就連他在層層剝開的怪異椰菜裡發現的人牙也被認定為其母之物,故令其警醒從而激發良知,從罪惡當中重返人類文明云云(派女友曾提到林中蓮花之類可能也有關聯,惟其穿鑿太甚不知所指徒惹創作者訕笑。面對不能自圓其說的指責便以神秘來回應,恐怕是欺世者的常態)。   其實這種過度解讀未必可以完整體現小說跟電影的哲思。   更合理的解釋其實還是上面提及的毗濕奴。電影開頭曾經提到這個印度教神靈漂浮在無涯之洋中的形象(Vishnu sleeps, floating on the shore-less cosmic ocean)。當時少年派按天主教規矩禱告後上床入睡之際,還出現他手撫毗濕奴仰臥塑像念念不忘的場面。故此有論者將荒島解讀為少年派最終尋獲的彼岸世界。象徵他在精神上的追求最終有了結果。儘管其彼岸境界是通過荒島日夜驟變方生方死所暗示亦為人天性所系的「善惡皆備」。只不過這種自然存在的「善惡皆備」通過「人牙」所暗示出來的教訓居然是此地不可久留,否則就會葬身於此。難怪作者通過劇中人物之口不無諷刺地說,這樣的彼岸世界從來沒人見過(No one has seen that floating island since. And you won’t read about those trees in any nature book.) 須知所謂善所謂惡都是價值判斷的結果。天何言哉天何言哉,自然存在既無善亦無惡,是所謂善惡皆備。個體人不能在自然中生存(正如很多論者提及笛福的《Robinson Crusoe》並與之比較,討論詳見後文),而「人」的群體存在方式注定人只能在給定價值規範中生存。故此所謂價值判斷只能是「人」在面對「自然」時根據自身存在需要所作出的反應。他「人」在作為整體「我」的眼中只是另一個「自然」即人化「自然」。不同的反應則區別了不同價值不同宗教不同文化。惟其是「善惡皆備」還是「揚善棄惡」纔是東西文化比較不能逾越的一道坎。要展開說恐怕幾本大書的篇幅都不夠。這裡只能藉題發揮,稍稍回應一下這個已經備受人們關注卻遠遠未能充份展開討論的話題,亦即一元多元認知方式及其價值形式即一神多神宗教之間的比較。   還是先從電影中的一個細節說起。   上面提到天主教神甫直指少年派與孟加拉虎同名。可是小說跟電影都故意用Richard Parker來稱呼猛虎,還用障眼法表示只是動物園混淆了猛虎跟獵手主人的稱呼。然而真相遠為驚心動魄。因為這個名字曾經在歷史上真實存在過。也曾經是十幾歲的少年,同樣經歷了海難。不同的是少年被同船成年人為了求生而噬食。   這個Richard Parker就是英美普通法系一個著名判例R v Dudley and Stephens中的受害少年。有關介紹網上已有很多。這裡只是抄錄維基相關資料中的一段引言:   R v Dudley and Stephens (1884) 14 QBD 273 DC is a leading English criminal case which established a precedent, throughout the common law world, that necessity is not a defence to a charge of murder. It concerned survival cannibalism following a shipwreck and its purported justification on the basis of a Custom of the Sea. It marked the culmination of a long history of attempts by the law, in the face of public opinion sympathetic to castaways, to outlaw the custom and it became something of a cause célèbre in Victorian Britain.( http://en.wikipedia.org/wiki/R_v_Dudley_and_Stephens )   其核心理念即「困境解脫(necessity)情非得已」不能成為謀殺藉口。儘管輿論依照海難求生習俗對案犯表示同情,此判例則斷定所謂海上慣例從此為非法。從而確立自然正義原則在海難行為中的延伸。   所謂自然正義原則作為法治核心概念應用在這裡的意思,就是作為底線的生命平等權利。生命意義並非來自父母的自然行為。因此即使父母也不能視兒女為私有財產生殺予奪,從而宣告東土傳統「易子而食」行為以及該案中以弱者為食的行為為罪為不義為不可接受,無論以任何理由。   小說跟電影沿用這個名字卻設置了與歷史真實恰恰相反的場景。使得這個Richard Parker不再是受害者被他人噬食;反而成為猛虎噬食他人最終求得生存。這個沿用所暗示的意義就是,在海難求生這樣的極端生存困境當中,是成為虎還是羔羊,決定了你有多少生存機會。為了不被人吃掉,你就必須吃掉別人。這是少年派最終被迫與猛虎分離以便回到人類文明時依舊對猛虎依依不捨感激不盡的原因,他為此坦言道:Without Richard Parker, I would have died by now.   難怪人人心中都有「臥虎」這樣的結論,連同人人心中都有座「斷背山」這樣的斷語,成為李安「得道升仙」的標誌而廣受李安東土信眾的頂禮膜拜。可是與此同時,卻也不能不激起人們的警覺,難道這就是李安的精神追求以及所標榜的道德境界?這真是李安電影所要傳達給觀眾的信息嗎?如果真是這樣,則其背後的邏輯令人顫栗。 原人面對天高不能飛水深不能游荒野不能走力弱不能搏之類的生存困境從蠻荒時代一路走來披荊斬棘篳路藍縷,確實付出難以為人道的艱辛痛苦掙紮。他們只能通過噬食同類獲得生存機會。後人在周口店遺址的餘燼中發現,山頂洞人掌握了火的使用之後,首先放上去燒烤的竟然就是他們自己的同類甚至兄弟手足(有關論述可參觀On Aggression, 1966; by Konrad Lorenz)。恩格斯說人類文明從肉食開始。其實真相更可能是從噬食同類的肉開始。   這種噬食人自身的行為在迫使原人脫離自然界(伊甸園)最終得以為「人」的同時,也使之成為「人」與生俱來的「原罪」。原罪與生俱來卻又永遠不能免除。這是因為人為了脫離自然界食物圈的束縛羈絆,成為所有生物中惟一以自身為食的門類。隨後更通過人化自然人化食物圈亦即社會制度的建立,使得蠻荒時代的有形之「食」演變為時至今日依舊無時無刻無處不在的無形之「食」,亦即剩餘價值的攫取剝奪。這就是無人可以逃脫避免「原罪」的原因。   人類社會迄今為止所有的價值規範,不外乎竭盡人認知能力所可能把握的兩種形式:其一即歷時的「食」。這是以自然主義為核心內容的東方文化傳統所具有的普遍方式。這種認知方式將有限的人生融入到無限的周而復始當中,通過無從驗證的輪迴轉生讓身處食物鏈下端的人獲得為來生積福的滿足以維護有利於食物鏈高端肉食者現存秩序的「穩定」與「和諧」。   其次則是以人主義為核心內容的亞伯拉罕一元價值傳統。通過摩西得自天啟的十誡並由此為人間定下判斷是非善惡的法治基礎,通過出於人的普遍性惡因而被迫艱難困苦的逐步完善過程,以現時的同時的此在的權利界定方式,奠定了現代西方憲政民主社會。   亞伯拉罕信仰就是對自然秩序現存秩序的否定。一神價值的意義就在這裡。   源自摩西十誡的法治原則同樣否定了形形色色以弱肉強食自然主義生存方式為特徵的習俗慣例,迫使人們在任何困境中都不能違背這樣的道德律令,以避免墮入為了求生不擇手段的「下作」深淵。   笛福的魯賓遜其實就是派生活的反面。他不僅自己嚴守文明律令(在認定食人生番野蠻的同時又承認不能自行執法予以剿滅)更從食人生番手中救出「禮拜五」之後,便一步步引導他離棄這種野蠻行為而融入他從英國及歐洲沿襲而來的文明。這個過程的歷史學名稱就是所謂的「殖民」。文明只能通過殖民方式傳播。這就是文化相對論者所不敢面對的歷史真實。   這是因為魯賓遜流落荒島時,手頭可讀的惟有一本聖經。正是在聖經指引下,他逐漸從一個生活毫無目的普通人(everyman)通過朝聖之旅(pilgrim)翻越最終山隘來到期許之地(promised land)。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他的艱辛漂流歷程成為他立志接近天主的朝聖過程,並最終使之成就為「聖人」。   可是作為對Robinson Crusoe的莫可(mock),派生活故意設計了充滿真真假假科學知識的求生手冊,用來跟在荒島求生中惟有依賴聖經事事向聖經求助的基督徒對照並加以嘲笑。電影裡面這本求生「聖經」甚至連如何與猛獸同船相處如何加以馴服的知識都包括在內可謂巨細糜遺。但是最值得注意也最意味深長的「知識」,原來是自己給自己編造故事講故事。很多人會忽略這個求生技巧的深刻含義,以為只是用來消除寂寞打發時間。殊不知當今時代人們耳熟能詳的「選擇性遺忘」纔是作者所暗示的求生法門。   如果讀者還記得被同船成人噬食少年的歷史真實,是否應該醒覺那些得救上岸的成人之所以受到法律制裁,不就是因為他們沒有編造故事向法庭說謊嗎?   成年派生還並最終過上豐衣足食妻兒相伴的生活,靠的就是編造故事的能力;甚至因此逃脫法律追究保險公司質疑以及傳記作者的顧慮。成年派在回應人們寧可相信同船者皆為野獸藉此逃避罪責內咎之時不無譏諷地說it goes with God。而在此之前,保險公司所要求的是「真相The truth」,而人們所不敢面對的真相偏偏就是it goes without God。如果說這就是少年派的結論,難道不也可以是小說作者跟李安的共同結論嗎。   這個結論無疑來自於西方世界的世俗化潮流。加上李安本身的華人文化積澱,幾乎是本能地與西方文化的墮落潮流一拍即合。華人本身沒有一元一神價值傳統,何況受華文束縛,很難區分宗教跟信仰對個體的不同意義。混在一起說的結果往往就是以所謂「泛神論」來為宗教爭端安排出路,以東方傳統的滿天神佛來取代西方傳統的一元一神,甚至還設想這種多元多神的東方文化最終能取代西方文化傳統,從而實現天朝中央之國重新崛起的「夢想」。   無獨有偶,今年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一個自稱擅長講故事的中國作者莫言,似乎冥冥中真有某種意味深長的啟示。源自希臘文的「言」Logos (Word) 正是創造主即天主的「名」;也是「人」所受賦的「神格」,是超越其餘所有生物的「本質」。延伸一下所謂「莫言」是不是要自我放棄這個本質,甘於與所有其他生物為伍呢?可見所謂敘事神學號稱的信仰回溯,本質上是墮落的代名詞。無限空間中自由落體墮落即上升的周而復始過程,本身就是神秘象徵。故此西方文化的墮落本身也可能是獲得動力以求重新上升的途徑。可是在這裡談論故事,不能光是注意到「故事」講述的形式,卻忽略故事內容以及故事背後的含義這個更重要的問題。   眾所周知華文本身就是講故事的最佳媒介。據稱每個華文字背後都隱藏著一個生動故事。恰恰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講述故事的人們就不必板上釘釘地直面真實,直面淋漓的鮮血慘淡的人生。難怪故事化語言是瞞與騙存在的直接現實。形象思維跟邏輯思維、線性思維跟辯證思維等等命題,多半都可以在語言層面上找到區別跟解釋。難怪人們相信,華文是最擅長絕處逢生絕地反擊絕境逆襲的文化。世世代代的艱難謀生經歷,已經使得這個文化與生俱來具備了派生活的求生法寶,亦即沒有底線不擇手段的生存之道。   如今這套本事通過這部美輪美奐的兒童電影在世界範圍內傳播甚至得到認同,是不是真的意味著世界未來只能靠這個文化來拯救呢?所謂『劣幣驅逐良幣』現象本質上並非驅逐,而是同化。良幣永遠會被劣幣所同化,無論是否主觀意願使然。同樣道理,高等生命也只能被低等生命所同化;有機物被無機物同化;動物被植物同化,動物性生存方式被植物性生存方式所同化(也就是成為道家)。如此等等的所謂逆進化,大都可以在這裡找到出處。 這或許是一個不可避免的痛苦過程。在世人重新看到太陽出冰山滴之前,恐怕不得不付出自作孽地「崛起」的慘痛代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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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 | 美剧《迷失》观感

      “人类文明要继续存在的话,我们必须废除遵从伟人的习惯。” 卡尔 – 波普尔的这句话,似乎可以作为六季美剧《迷失》的题记。   一、完美人格与绝望人生 我几乎废寝忘食地看完了这部很长的系列剧,被剧集对人性的深刻揭示和巨大悲悯所吸引。剧情的发展,带动我反思人性的复杂性,急不可待地看完最后两季,几乎就是为了验证剧作者的想法是否与我的一致。 该剧在揭示人性黑暗的同时,也展示人性的光辉,在表现人生绝望的同时,也展现人生的温暖和令人留恋。令我深有同感的是:正因人性的缺陷,人生才变得有乐趣;必须承认人的不完美、接受人的脆弱,人生才不那么令人绝望。 Jacob 和黑衣人不仅是一母同胞,也是人性的两个对立面,前者是人类的理想,后者是人类的现实。我高度认同剧作者的是,人类的现实无疑兼有黑暗与光明,人类的理想同样如此,有时正是理想推动现实去毁掉世界。声称捍卫神秘海岛的,常常强调自己是好人,他们无疑代表了人类的一种理想,可当他们不择手段地捍卫理想时,他们就同时成为可以毁掉世界的黑暗。 第一主角 Jack ,具有几乎完美的社会人格,具有爱、勇气、自律、正义感、责任和担当,而且外貌俊朗、是出色的外科医生、具有领导才能,然而,他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幸福的人。他总是苛责自己,内心充满焦虑和不安,他总要 fix something ,否则就好像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他曾因疯狂工作忽视生活导致妻子离去,他也曾因不能坦白对 Kate 的爱恋,眼看着坏男孩 Sawyer 夺其所爱,他终于得以和 Kate 厮守生活,却因未能将所有同伴带离海岛而寝食难安、企图自杀 ……Jack 的形象,堪称完美人格的绝望人生。 Kate ,和 Jack 颇有相似之处,从小的乖孩子和优秀学生,不仅容貌秀丽,而且才能出众。她为了“解救”常常被醉汉父亲殴打的母亲,将父亲活活烧死在房子里并将房子的保险赔款交给母亲作为报答,因此成为被通缉的谋杀犯。但她不仅不承认自己是杀人犯,而且不能理解母亲向警方告发她的行为。她爱着正直的 Jack ,又被竭力表现反叛和人性恶的 Sawyer 吸引。显然, Kate 的社会人格没有 Jack 那么完美。 Jack 和 Kate 的身上都体现了人性追求完美和光辉的一面,尽管表现不尽相同,他们致命的缺陷都是不能接受不完美的人生,因此他们忍不住不去干预他们无法忍受的人生缺陷,最后却几乎将自己陷入地狱。那位在广西的大山里陪伴留守儿童十几年的德国志愿者卢安克这样写道, “ 真正的英雄把自己的心交给敌人,使敌人心中的自己在敌人的感受中像药一样来发作用、引起别人心中的变化。进入黑暗,自己不变成黑暗,那就是英雄的行为。 ” 能够做到这一点,何其难矣! 由此可知,世上真正的英雄十分稀罕。经常发生的,反而是“没能引起他人心中的变化却令自己变成黑暗”,如同最后一季中的 John Locke (当然那不是他,而是被邪灵附体的躯壳)。   二、信念与欲念 这部美剧的故事似乎受圣经启发,但并不说教,而是努力揭示人生与灵魂的复杂真相。也许有人将同胞兄弟 Jacob 和黑衣人分别当作正与邪的代表,但我不这样认为,两者均兼有正邪。 养母以为杀死同胞兄弟的生母,就可让兄弟俩远离尘世而永远生活于伊甸园中; Jacob 以为杀死同胞弟弟,就可以弃绝自己的尘世欲念;然而,人终究是人,不可能是神,正如亚当和夏娃终将走出伊甸园,因为好奇和反叛几乎是人与生俱来的特性。这种特性带来罪恶,也带来人生乐趣和意义。 如果说 Jacob 是人的信念,那黑衣人就是人的欲念。 Ben 和 Richard 等曾被 Jacob 操纵的人,似乎都曾在失望或绝望时说过, Jacob 是骗子。 Ben 甚至因为失望和嫉妒,亲手杀死 Jacob 和自己的替代者 John Locke 。显然,他们的信念常常被欲念操纵,正如 Ben 奉 Jacob 之名,却使用黑衣人之灵“黑烟”作为工具;即使是 Jacob 本人,杀死同胞弟弟的原因也包含着嫉妒和羡慕,嫉妒弟弟在养母眼里的特别,羡慕弟弟勇于追随心愿,而他自己却不得不接替母亲的职责守护海岛。 对于有着先天缺陷的人类来说,信念和欲念是如此难以分辨,即使奉信念之名,却依然被欲念折磨和改变。被 Jacob 选中之人,几乎都是在人生最脆弱的时候被他接近和影响。他们往往不亲手杀人(除了之前曾经亲手用毒气杀死父亲并组织策划了清除异己的行动, Ben 大开杀戒似乎是在被 Jacob 放弃之后),却借邪灵或他人之手,显然他们已经失去信念而被恐惧和欲念操控。人在脆弱时容易被操控,不仅正面能量,负面能量和邪恶力量也都容易乘虚而入,以为自己有了信仰、建立了信念,也许不过是被某种力量所操控。 那位为弟弟杀人、又在弟弟离开后接替弟弟成为假牧师、之后在坠机荒岛后先后成为打手和岛上牧师的 Mr. Eko ,可能是岛上唯一不怕“黑烟”的人,“黑烟”几次在他面前退去。他后来放弃建教堂而独自守候那个每 108 分钟按一次的按钮,并在舱室发生爆炸后被北极熊重伤。在他身体十分脆弱的时候,被化身弟弟的“黑烟”引走并夺去生命。 Mr. Eko 似乎有信念也有信仰,但人毕竟是人,而且欠下的总要还,他最终还是为手上曾经沾染的鲜血付出了代价。 面对恢宏暴烈的自然和复杂残酷的人生,信念和信仰是如此重要。然而,对于脆弱的人类,信念和欲念往往只有一线之遥,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三、独立意志与偏执 该剧集采用倒叙的叙事方式,很抱歉我已经先揭了谜底。第一季是 Oceanic815 航班坠机神秘岛屿后幸存人员求生记。由于许多幸存者受伤,外科医生 Jack 迅速投入医救伤者的行动,因此自然地成为幸存者中的领导者。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幸存者有组织的原子状态。虽然紧急情况下,大家都会通知 Jack 想办法,但是大部分时间是各自独立活动,这显然是习惯自治的人群的生活常态;任何情况下,他们保有独立的生活空间,不会将自己的权利让与他人,即使那个人品格高尚、才能出众而又有恩于众人。这也是原子化社会有别于沙化社会的主要标志。原子化社会中的个人是独立饱满的,而沙化社会中的个人是不独立而彼此依附的。 独立意志是独立人格的标志,独立意志不仅不依附,也不越界,如果超越界线,就成为偏执,而可能侵害他人的权利和自由。表面看来,如果说 Jack Shepard 是领导者的典型,那 John Locke 似乎是典型的特立独行者。坠机前 John 已经坐上了轮椅,坠机后他却行动自如,因此他可能是幸存者中最早爱上了这个神秘岛屿而不愿获救的人(另一位是 Rose )。 John 身世不幸(父母均不负责任而与爱绝缘),但幸而拥有乐观积极的天性。他在被生父卑鄙地欺骗并利用后,受到重大精神创伤而陷入偏执。坠机这一转机似乎使他重新获得身体和精神的自由,然而,连贯地看他的表现,不让幸存者离开岛屿已成为他新的执念。他独自发现那个舱门并令 Boone 与他秘密挖掘而不知会任何其他人,之后在感觉受骗的暴怒下,不理会曾经与他一样感觉受骗的 Desmond 因突然发现问题所在的紧急提醒,执意砸毁用于输入密码的电脑,造成岛上一次重大危机,负疚之下,他历险救助遇险者并在 Jack 等被“ others ”抓获之后代替 Jack 成为幸存者的领导人。 每当幸存者试图发现或者有了获救的可能时, John 都不择手段地予以破坏,到后来甚至不惜公然杀人。他的特立独行其实是一种假象,掩盖着他内心希望被认可被接纳被爱戴的饥渴,他不仅渴望,也害怕失去。这或许是他自幼缺乏爱导致的安全感缺失,他飞蛾扑火般地渴望爱和肯定。 如果说 Jack 的特质使他自然而然地成为领导者,那么 John 则是从内心深处渴望成为领导者。如果人类必定需要领导者,那么前者成为领导者是福音,而后者成为领导者则可能是灾难,如果说前者“需要”被需要,后者却是“必须”被需要。 再说幸存者中另一位不希望离开岛屿的黑人妇女 Rose 。在我看来,她是真正具有独立意志的人。坠机前她已患上癌症,幸运地邂逅并结为夫妻的灵魂伴侣 Bernard 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她,带她到澳洲寻求灵异治疗;她得知后,责怪 Bernard 为什么不能如她一样平静地接受她罹患癌症的现实,并且在灵异师告知她没有治疗办法并准备退钱时,她要求灵异师不必退钱并说她会告知 Bernard 她已被治愈以令其安心。 坠机后虽然一直没有 Bernard 的消息, Rose 坚信 Bernard 还活着,并在终于见到 Bernard 后告知他,这个岛屿治愈了她而她并不打算离开岛屿。后来在幸存者自愿选择跟随 Jack (离开岛屿)还是 John (留在岛上)时,她毅然绝然地跟随 Jack ,她说她无论如何不会跟随行为乖戾的 John 。在 Ben 和 John 分别启动和关闭了时光机器的时光错乱的日子里,她和 Bernard 默默地在岛上驻扎下来,独自过着他们平静的日子,顺服地接受一切变迁,宠辱不惊。她屡次表达不能理解岛上的人们斗来斗去地解决问题的方式。在她和 Desmond 解救被 Locke 扔到井里的 Desmond 后,她坦言希望 Desmond 恢复后立刻离开而不想卷入 Desmond 涉入的纷争;然而,在 Locke 以 Rose 和 Bernard 的生命威胁 Desmond 跟他走时,她毅然表示 Desmond 不需要离开。 她并不逃避人生中的挑战,却总是坦然地接受一切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就好像她胸有成竹、早已做好准备。我希望,到我生命的黄昏,我能修炼成 Rose 这样平和顺服宁静坚定,做好自己,与世界和解,平静地迎接死亡。   四、人的本能与平凡人生 看前两季时,已经可以猜到那些“幸存者”其实不过是些灵魂,而剧集故事多半是灵魂的旅程。 读荣格自传时,他的敏悟让我惊为天人。他提到自己对于死亡的看法,我记得似乎是,灵魂附着生存的身体时,对于所思所想毕竟容易有进展,身体死去后,灵魂之所思所想处于停滞状态,很难再有进展。由此令我想到,所谓天堂,是否就是灵魂的安适——那些愿望都已达成、问题都已解决的灵魂状态?所谓地狱,是否就是灵魂的不得安宁——被执念和问题纠结的灵魂状态? 剧集中的灵魂十分幸运,可以如同仍然具有肉身那样进行灵魂之旅,继续那些他们生前未能达成的心愿,解决那些他们生前未能解决的问题,直到发现自身才是问题所在。 那些有故事的“幸存者”,几乎都是人生有问题的( flawed ),这也是 Jacob 挑选人的标准。窃以为,真正有信仰的人,他们与信仰是一体的,那是一种很自然的生存状态,如 Rose ,她不需要总把神或信仰挂在嘴上,但她那种坦然的生活状态就像信仰本身,自然而坚定。而那些将神和信仰挂在嘴上的,总显得心里缺了什么,所以需要不停地以外力给自己加持。 被 Jacob 挑选的人,内在的自我都出了问题,虽然方式不同,如 Jack 必须 fix something ,必须解救什么;而 James 因仇恨在他 9 岁时令其父母双亡的骗子 Sawyer 而竟然变成了同样的骗子,来到海岛后他索性易名 Sawyer ; Hugo 的人生过于随意,总被母亲唠叨,中了大奖却被不幸跟随,仍然没有成就感; Rose 患了癌症, Bernard 不接受这个事实,希望与她常相厮守 …… 神秘海岛是个重新开始的地方,尽管大多数“幸存者”并未意识到。 Jack 继续担任解救者并因自身的局限而焦虑自责; Sawyer 继续寻求轻松的生活方式,好逸恶劳; Hugo 尽管依然缺乏自信,却一如既往地关心他人,希望令身边的人都开心 …… 尽管如此,某种程度上,坠机后使所有人都回到同一起点,重新开始。 海岛生活焕发出每个人人性的底色和本能。以 Sawyer 为例,他是靠本能生活的人,善与恶在他的身上都显得自然,这大概也是他吸引 Kate 之处,似乎也是 Kate 努力摆脱或者说她本能渴望如此却因社会我之压抑而做不到之处。坠机海岛后, Sawyer 迅速搜集并储备了飞机残骸上有用的食物、用品和信息以备不时之需;他不习惯与人分享,而是独来独往,大概在父母双亡的儿时他体会到只能依靠自己。当他意识到他可能被集体驱逐(其实只是 Hugo 决意令他自觉改变的计谋)时,他也能被迫地与他人建立友善关系以争取留下;他不多管闲事,但也会听从内心正义良善之驱使而为他在乎的人们舍身。在“幸存者”选择跟随 Jack (选择离去)还是跟随 John (选择留下)时,一直设法离去的 Sawyer 选择了 John , Kate 问他为什么,他说正如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他只是求生( surviving )。显然他认为首先要活下来,然后才可能离开海岛。这是一个具有很强的求生直觉和本能的人。除了被儿时仇恨扭曲之外, Sawyer 还是挺真实的人,他对社会人生有本真的见解(并不表示就没有偏见)。 对 Jack 他虽然也怀有敬重和羡慕,但他可能也是最早看到 Jack 的拧把之处的人。当 Jack 他们重回海岛惹出麻烦,这次 James (他已改回原名)让 Jack 等在那里,自己去设法解决,他同时问一贯负责收拾残局的 Jack 是否会感到有点释然( relief )。这时我觉得我已经真心喜欢上他,喜欢他的健康本质,喜欢他的真实自然和对自身局限的了解。 从 Sawyer 身上,我才真正体会到我们少年时代看过的印度电影《流浪者》中女律师琳达对她的辩护对象拉兹所产生的感情。这应当不仅是一种个人情感,还有着深刻的普世悲悯。世上的许多罪犯不过是环境使然,对于一帆风顺的人,遵守那些社会规则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对于另一些逆境中求生的人,他们只是求生,那些规则挡住了他们的求生路,他们就毅然破坏和践踏,这里的好坏是非并非那么容易判断,如果我们能够站到破坏者的角度(虽然这个角度可能很扭曲,但那毕竟就是他们的角度)。 Hugo 也是我挺喜欢的剧中人物,他有点活在幻想世界里。现实中,他贪吃痴肥,整天看电视,经常沉迷于电视剧集的精彩世界中;他是一个典型的平凡好人,关心爱戴他身边的朋友和亲人,愿意让他们都开开心心;他甘于平凡,也会有些私利小伎俩,如将大家委托他看管的食物偷设私库以满足其贪吃的嗜好。关于他认为被诅咒的中奖号码,我觉得也是 Hugo 对自己的不自信,他对获得大奖不坦然,有负罪感。然而, Hugo 的诚实和他对世界和他人的信任和认同,很令人感动,也使得他常常能获得他人的信任和认同。   五、伟大与平庸 人类历史上记载了许多丰功伟绩,我总觉得让世界平平安安得以持续的却是靠本真之我生活的众多平凡人。这里有必要澄清,平凡不等于平庸,平凡是神造之人的特性,平庸却是社会改造之后的人之特性。在我眼里, Rose 、 Hugo 都是平凡的人,却并不平庸;神秘海岛上 others 的首领 Ben 、 Jenny 有权有势的父亲 Witmore 都不是平凡之人,但他们都有平庸之处。 令人回味的是岛上的两次危机和解救。 Ben 奉 Jacob 之名保卫海岛,最后推动时光机器将海岛隐藏,避免外来者 Witmore (被驱逐的岛上研究者之一, Ben 认为他将会杀了岛上所有的人)的团队发现,导致海岛处于不停的时光穿梭中,于是 Locke 受 Jacob 启示去停止了时光机器,使得岛上的时间停在三十年前, James 等几个滞留海岛的人们逐渐融入了那时的海岛生活。 Witmore 最后还是找到并回到了海岛(自称也是在 Jacob 的帮助下)。因启动和停止时光机器而离开海岛的 Ben 和 John 以及乘船离开的 Jack 、 Kate 、 Hugo 等,为了他们各自的“使命”又回到海岛。奇怪的是,接受 Jacob 传承守护海岛的 Jack 与被黑衣人附体声言要在离开海岛之前毁掉它的 Locke 共同将 Desmond 送入岛上的光之深处, Desmond 取下光中心的石柱,海岛开始沉没; Jack 于是牺牲自己重新安置石柱,阻止了海岛的沉没。 Jacob 、黑衣人、 Jack 、 Locke 也终于安息了。经过无数纷争和惊心动魄的危机,海岛终于恢复平静。 我个人感觉,没有这些非凡之人的折腾,危机就不会产生,海岛也不需要挽救,而经过折腾和挽救,海岛不过是恢复了平静,没感觉变得更好,却有部分永远地塌陷和沉没了,也有些人因此失去生命。奇怪的是,无论造成危机的还是挽救危机的,都奉 Jacob 之名。 那些具有雄心和才能的,持续的较量和纷争几乎毁了海岛,没有特别才能、没有远大志向、有些缺乏自律而且胆小却诚实而关心他人的 Hugo 接替 Jack 成为海岛的守护人,这是否某种启示?   匆忙之间,我对于剧集故事没有仔细的斟酌,甚至一些情节已经模糊。不知剧作者是否会同意我选择波普尔的那句话作为题记,也许我只是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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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 | 是独立意志还是偏执(《迷失》观感III)

三、独立意志的表象与真实 《迷失》采用倒叙的叙事方式,很抱歉我已经先揭了谜底。剧集第一季乃 Oceanic815 航班坠机神秘岛屿后幸存人员求生记。因为许多幸存者受伤,外科医生 Jack 迅速投入医救伤者的行动,因此自然地成为幸存者中的领导者。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幸存者有组织的松散状态。虽然紧急情况下,大家都会通知 Jack 想办法,但是大部分时间是各自独立活动,这显然是习惯自治的人群的生活常态;任何情况下,他们保有独立的生活空间,不会将自己的权利让与他人,即使那个人品格高尚、才能出众而又有恩于众人。 如果说 Jack Shepard 看上去是领导者的典型,那 John Locke 看上去似乎是典型的特立独行者。坠机前 John 已经坐上了轮椅,坠机后他却行动自如,因此他可能是幸存者中最早爱上了这个神秘岛屿而对获救不感兴趣的人(另一位是 Rose )。 Jack 身世不幸(父母均不负责任而与爱绝缘)但幸而拥有乐观积极的天性;但是他在被生父卑鄙地欺骗并利用后,受到重大精神创伤而陷入偏执。坠机这一转机似乎使他摆脱了偏执,重新获得精神和身体的自由。但他一直努力地展示自己的不凡,他独自发现那个舱门,并在感觉受骗的暴怒下造成岛上一次重大危机,负疚之下,他历险救助遇难者并在 Jack 等被“ others ”抓获之后代替 Jack 成为幸存者的领导者。 这似乎可以解释每次在幸存者试图发现或者有了获救的可能时, John 都不择手段地予以破坏,甚至不惜公然杀人。他的特立独行其实是一种假象,掩盖着他内心希望被认可被接纳被爱戴的饥渴,他不仅渴望,也害怕失去。这或许是他自幼缺乏爱的安全感缺失,他飞蛾扑火般地渴望爱和肯定。 如果说 Jack 的特质使他自然而然地成为领导者,那么 John 则是从内心深处渴望成为领导者。如果人类必定需要领导者,那么前者成为领导者是福音,而后者成为领导者则可能是灾难,如果说前者“需要”被需要,后者“必须”被需要。 现在来说说幸存者中另一位不希望离开岛屿的黑人妇女 Rose 。在我看来,她是真正具有独立意志的人。坠机前她已患上癌症,幸运地邂逅并结为夫妻的灵魂伴侣 Bernard 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她,带她到澳洲寻求灵异治疗;她得知后,责怪 Bernard 为什么不能如她一样平静地接受她罹患癌症的现实;在灵异师告知她没有办法并准备退钱时,她要求灵异师不必退钱并说她会告知 Bernard 他治好了她以令其安心。 坠机后虽然一直没有 Bernard 的消息, Rose 坚信 Bernard 还活着,并在终于见到 Bernard 后告知他,这个岛屿治愈了她而她并不打算离开岛屿;后来在幸存者选择跟随 Jack (离开岛屿)还是 John (留在岛上)时,她毅然决定跟随 Jack ,她说她无论如何不会跟随行为乖戾的 John 。在 Ben 和 John 分别启动和关闭了时光机器的时光错乱的日子里,她和 Bernard 默默地在岛上驻扎下来,独自过着他们平静的日子,顺服地接受一切变迁,宠辱不惊。 我希望到我生命的黄昏,我能修炼成 Rose 这样平和顺服宁静坚定,做好自己,与世界和解,平静地迎接死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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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 | 信念与欲念(美剧《迷失》观感II)

二、信念与欲念 美剧《迷失》的故事似乎受圣经启发,但并不说教,而是努力揭示人生与灵魂的复杂真相。也许有人将同胞兄弟 Jacob 和黑衣人分别当作正与邪的代表,但我不这样认为,两者均兼有正邪。 养母以为杀死同胞兄弟的生母,就可让兄弟俩远离尘世、永远生活于伊甸园中; Jacob 以为杀死同胞弟弟,就可以弃绝自己的尘世欲念;然而,人终究是人,不可能是神,正如亚当和夏娃终将走出伊甸园,因为好奇和反叛几乎是人与生俱来的特性。这种特性带来罪恶,也带来人生乐趣和意义。 如果说 Jacob 是人的信念,那黑衣人就是人的欲念。 Ben 和 Richard 等被借 Jacob 之名操纵的几个人,似乎都曾在失望或绝望时说过, Jacob 是骗子, Ben 甚至因为失望和嫉妒,亲手杀死 Jacob 和自己的替代者 John Locke 。显然,他们的信念常常被欲念操纵,正如 Ben 奉 Jacob 之名,却使用黑衣人之灵“黑烟”作为工具。即使是 Jacob ,杀死同胞弟弟的原因也包含着嫉妒和羡慕,嫉妒弟弟在养母眼里的特别,羡慕弟弟勇于追随心愿,而他自己却不得不接替母亲的职责。 对于有着先天缺陷的人类来说,信念和欲念是如此难以分辨,即使奉信念之名,却依然被欲念折磨和改变。 被 Jacob 选中之人,几乎都是在人生最脆弱的时候被他接近和影响,他们往往不亲手杀人( Ben 亲手杀人似乎是在被 Jacob 放弃之后),却借邪灵或他人之手,往往在这时,他们已经开始失去信念而被恐惧和欲念操控。 那位为弟弟杀人、又在弟弟离开后接替弟弟成为假牧师、之后在坠机荒岛后先后成为打手和岛上牧师的 Mr. Eko ,可能是岛上唯一不怕“黑烟”的人,“黑烟”几次在他面前退去。他后来放弃建教堂而独自守候那个每 108 分钟按一次的按钮,并在舱室发生爆炸后被北极熊重伤。在他身体十分脆弱的时候,最终被化身弟弟的“黑烟”引走并夺去生命。 Mr. Eko 有信念也有信仰,但欠下的总要还,他最终还是为手上曾经沾染的鲜血付出了代价。 面对恢宏暴烈的自然和复杂残酷的人生,信念和信仰是如此重要。然而,对于脆弱的人类,信念和欲念往往只有一线之遥,难以分辨。     (未完待续) 二、信念与欲念 这部美剧的故事似乎受圣经启发,但并不说教,而是努力揭示人生与灵魂的复杂真相。也许有人将同胞兄弟 Jacob 和黑衣人分别当作正与邪的代表,但我不这样认为,两者均兼有正邪。 养母以为杀死同胞兄弟的生母,就可让兄弟俩远离尘世、永远生活于伊甸园中; Jacob 以为杀死同胞弟弟,就可以弃绝自己的尘世欲念;然而,人终究是人,不可能是神,正如亚当和夏娃终将走出伊甸园,因为好奇和反叛几乎是人与生俱来的特性。这种特性带来罪恶,也带来人生乐趣和意义。 如果说 Jacob 是人的信念,那黑衣人就是人的欲念。 Ben 和 Richard 等被借 Jacob 之名操纵的几个人,似乎都曾在失望或绝望时说过, Jacob 是骗子, Ben 甚至因为失望和嫉妒,亲手杀死 Jacob 和自己的替代者 John Locke 。显然,他们的信念常常被欲念操纵,正如 Ben 奉 Jacob 之名,却使用黑衣人之灵“黑烟”作为工具。即使是 Jacob ,杀死同胞弟弟的原因也包含着嫉妒和羡慕,嫉妒弟弟在养母眼里的特别,羡慕弟弟勇于追随心愿,而他自己却不得不接替母亲的职责。 对于有着先天缺陷的人类来说,信念和欲念是如此难以分辨,即使奉信念之名,却依然被欲念折磨和改变。 被 Jacob 选中之人,几乎都是在人生最脆弱的时候被他接近和影响,他们往往不亲手杀人( Ben 亲手杀人似乎是在被 Jacob 放弃之后),却借邪灵或他人之手,往往在这时,他们已经开始失去信念而被恐惧和欲念操控。 那位为弟弟杀人、又在弟弟离开后接替弟弟成为假牧师、之后在坠机荒岛后先后成为打手和岛上牧师的 Mr. Eko ,可能是岛上唯一不怕“黑烟”的人,“黑烟”几次在他面前退去。他后来放弃建教堂而独自守候那个每 108 分钟按一次的按钮,并在舱室发生爆炸后被北极熊重伤。在他身体十分脆弱的时候,最终被化身弟弟的“黑烟”引走并夺去生命。 Mr. Eko 有信念也有信仰,但欠下的总要还,他最终还是为手上曾经沾染的鲜血付出了代价。 面对恢宏暴烈的自然和复杂残酷的人生,信念和信仰是如此重要。然而,对于脆弱的人类,信念和欲念往往只有一线之遥,难以分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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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 | 完美人格与绝望人生(《迷失》观感I)

    “倘若我们的文明要继续存在的话,我们就必须破除遵从伟人的习惯。” 卡尔 – 波普尔的这句话,似乎可以作为六季美剧《迷失》的题记。   一、完美人格与绝望人生 我几乎废寝忘食地看完了这部很长的系列剧,因为被剧集对人性的深刻揭示和巨大悲悯迷住了。剧情的发展,带动我反思人性的复杂性,急不可待地看完最后两季,几乎就是为了验证剧作者的想法是否与我的一致。 该剧在揭示人性黑暗的同时,也展示人性的光辉,在表现人生绝望的同时,也展现温暖和令人留恋的人生。令我深有同感的是:正因人性的缺陷,人生才变得有乐趣;只有承认人的不完美、接受人的脆弱,人生才不那么令人绝望。 Jacob 和黑衣人不仅是一母同胞,也是人性的两个对立面,前者是人类的理想,后者是人类的现实。我高度认同剧作者的是,人类的现实无疑兼有黑暗与光明,人类的理想同样如此,有时正是理想推动现实去毁掉世界。声称捍卫神秘海岛的,常常强调自己是好人,他们无疑代表了人类的一种理想,可当他们不择手段地捍卫理想时,他们就同时成为可以毁掉世界的黑暗。 第一主角 Jack ,具有几乎完美的社会人格,具有爱、勇气、自律、正义感、责任和担当,而且外貌俊朗、是出色的外科医生、具有领导才能,然而,他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幸福的人。他总是苛责自己,内心充满焦虑和不安,他总要 fix something ,否则就好像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他曾因疯狂工作忽视生活而导致妻子离去,他也曾因不能坦白对 Kate 的爱恋,眼看着坏男孩 Sawyer 夺其所爱,他终于得以和 Kate 厮守生活,却因未能将所有同伴带离海岛而寝食难安、企图自杀 ……Jack 的形象,堪称完美人格的绝望人生。 Kate ,和 Jack 颇有相似之处,从小的乖孩子和优秀学生,不仅容貌秀丽,而且才能出众。她为了“解救”常常被醉汉父亲殴打的母亲,将父亲活活烧死在房子里并将房子的保险赔款交给母亲作为报答,因此成为被通缉的谋杀犯。但她不仅不承认自己是杀人犯,而且不能理解母亲向警方告发她的行为。她爱着正直的 Jack ,又被竭力表现反叛和人性恶的 Sawyer 吸引。 Jack 和 Kate 身上体现了人性追求完美和光辉的一面,而他们致命的缺陷是不能接受不完美的人生,因此他们忍不住不去干预他们无法忍受的人生缺陷,最后却几乎将自己陷入地狱。那位在广西的大山里陪伴留守儿童十几年的德国志愿者卢安克这样写道, “ 真正的英雄把自己的心交给敌人,使敌人心中的自己在敌人的感受中像药一样来发作用、引起别人心中的变化。进入黑暗,自己不变成黑暗,那就是英雄的行为。 ” 能够做到这一点,何其难矣! 由此可知,世上真正的英雄十分稀罕。经常发生的,反而是“没能引起他人心中的变化却令自己变成黑暗”,如同最后一季中的 John Lock (当然那不是他,而是被邪灵附体的躯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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