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

周筱赟 | 周筱赟:一万本文学书,抵不上一个李承鹏

【周筱赟语录】文学即垃圾,文人即流氓。粪青则是更低级的流氓。我写的不是文学,我只陈述事实。对我陈述事实不满者,欢迎跨省追捕,欢迎黑帮暗杀,欢迎对号入座,欢迎对簿公堂。我要永远做一个正直、善良、简单的人。   本文仅代表我个人立场,与发布网站无关,与本人供职单位无关。本文只陈述事实,对我陈述事实不满者,欢迎跨省追捕,欢迎黑帮暗杀,欢迎对号入座,欢迎对簿公堂。   如果有人愿意在我被有关部门抓捕后送牢饭,或者我被打伤住院期间探视,我也非常欢迎。我喜欢吃酸菜鱼、肥肠、猪蹄、牛肉、巧克力(不要用代可可脂的)、可乐、果汁(要百分之百的纯果汁)等 。   这是我的照片,有种就来砍我,没种就闭嘴,废什么话?   周筱赟:一万本文学书,抵不上一个李承鹏 文/周筱赟 核心提示:   我之所以说“一万本文学书,抵不上一个李承鹏”,并非是要吹捧李承鹏有多高,而实在是文学真的太烂了!当然,我指的是,且仅仅是中国当代文学。就算李承鹏是一个铁块,文学就是一屋子完全可以视而不见的空气,虽然体积庞大,却怎么能和一个铁块比重量呢?   常常有不认识的网民来问我,不少人第一句话往往就问“你是一个作家(或文人)吧?”这样问的,多半是初中在读学生或初中毕业后外出务工者,《知音》、《故事会》就是他们理解的文学。我在博客做了“我写的不是文学”的声明后,还继续有人这么问,我就会回答提问者:“我不是作家,你才是作家(文人),你全家都是作家(文人)!”   “作家”、“文人”一词本来是中性的,但在当下的中国,作家(文人)的称谓就是一种耻辱。因为一提作家(文人),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余秋雨、王兆山等。我如果竟然是作家,岂不是要和这样的人为伍?作家的全部工作,就是坐在家里炮制文字垃圾。   中国当代文学之罪,一是不说人话,二是不说真话。文青不就喜欢把简单的事实描述地极端繁复,堆砌大量华丽的辞藻。可是,他们作为生活中的正常人时,和家人聊天、给朋友发邮件时,会这么说话吗?文青喜欢不说人话的文学,自然是他们的自由,但文学不说真话,却是这个时代作家集体堕落的表征。文学不再说真话,因为说真话是有风险的。   有一回我和易中天教授聊天,易中天说:“文人哪里是流氓,文人都是婊子!”还好,作家不都是流氓和婊子,起码还有李承鹏和他的《李可乐抗拆记》。如果一万本文学书里,有两千本是写风花雪月,两千本书是写人生感悟,两千本是写帝王将相,两千本是写玄幻武侠,还有两千本是写现在老百姓生活的多么幸福,所有这些,当然抵不上一个李承鹏。拆迁恶政危害中国至少一二十年,为什么从来没有中国作家写过?直到《李可乐抗拆记》出现。这本深刻揭露拆迁恶政的小说,来源于李承鹏家附近发生的震惊中外的唐福珍事件,李承鹏说的是人话,说的是真话。 ======================================================================       写下这个标题,我就料到无数板砖会向我飞来。不过厮混网络多年,我早练就了铁头功。我早就说过,文学就是垃圾,文人就是流氓。如果看我不爽,要来砸砖头就赶快,干脆来个更痛快的,有种就来砍我,没种就闭嘴,废什么话?但文青除了敢嘴巴上骂人爽爽,敢砍人吗?   虽然我和李承鹏是好朋友,但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德行完人,比如他读大学时打过群架,而我就比较乖,没干过这样的坏事(其实是不敢)。我之所以说“一万本文学书,抵不上一个李承鹏”,并非是要吹捧李承鹏有多高,而实在是文学真的太烂了!我早说过,文学就是垃圾,文人就是流氓。当然,我指的是,且仅仅是中国当代文学。   “你全家都是作家”(小标)   如果把李承鹏比作一个铁块,不算我奉承他了吧?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曾说,上天在铸造人时,用黄金造出统治者,白银造出武士,铁造出农民,铜造出技工。但是,如果是一屋子完全可以视而不见的空气,虽然体积庞大,却怎么能和一个铁块比重量呢?(顺便给文青普及一点物理学常识,空气不是完全没有重量,常温常压下空气密度为1.2千克/立方米,而铁的密度为7900千克/立方米。)文青都是文科SB出身,和他们说这些自然科学常识,他们都是一窍不通的。      对当代文学失望,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偏见。记得整个上世纪80年代,文学的地位无与伦比,一篇小说的发表,朝野震动,人人争睹,能改变个人命运自不必说了,甚至会影响整个国家的发展路径。以至那个时候,连征婚广告都要以“爱好文学”自诩。而现在呢?文学早失去当年的轰动效应,文学刊物举步惟艰,如果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还到处说自己爱好文学,想当作家,估计要被视为异类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文学没有市场了。在基数庞大的中小学生当中,在韩寒所调侃的城乡结合部,郭敬明的青春文学还是很有市场的。因为我的腾讯博客有超过4600多万的点击(和李承鹏博客的2.5亿浏览量相比,当然是不值一提的),所以常常有不认识的网民来问我,不少人第一句话往往就问“你是一个作家(或文人)吧?”一开始我还耐心解释:作家或文人,通常是指从事文学创作的人,而我从来只陈述事实,不写虚构作品。不是写文章的人就叫作家(或文人),还有记者、学者等等;也不是所有文章都是文学作品,还有新闻报道、时事评论、学术研究等非虚构作品。但他们多半会表示无法理解。除了拒绝回答者外,我几乎都问过,基本上都是初中在读学生或初中毕业后外出务工者,《知音》、《故事会》就是他们理解的文学。当然这怪不得他们,得怪糟糕的中学应试教育。我在博客做了“我写的不是文学”的声明后,还继续有人这么问,我就会回答提问者:“我不是作家,你才是作家,你全家都是作家!”或“我不是文人,你才是文人,你全家都是文人!”      本来我一直以为“你全家都是作家”是我的原创,并有些扬扬自得。李承鹏的新书《李可乐抗拆记》(甘肃人民美术出版2011年1月版)出版后,第一时间寄给我,因封面上标明“中国第一部以拆迁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就和他在电话里讨论起这个问题。李承鹏说他早在10多年前就说过这样的话了。我对他说,“作家”一词本来是中性的,但在当下的中国,作家的称谓就是一种耻辱。因为一提作家,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余秋雨、王兆山等。而“秋雨含泪”、“兆山羡鬼”已成为网络熟知的典故,不需要我多做解释,大家都懂的。余秋雨曾任上海作家协会理事、上海市写作学会会长,王兆山至今仍是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自然都是被有关部门器重的优秀作家的代表。我如果竟然是作家,岂不是要和这样的人为伍?   当代文学不说人话(小标)   我觉得,中国当代文学之罪,一是不说人话,二是不说真话。   李承鹏在博文《当一个喝自来水长大的作家》中说:“我对文学唯一的标准就是:说人话。”(1月9日《羊城晚报》)按我的理解,所谓文学要说人话,就是要说正常人说的话。尽管我认为《李可乐抗拆记》是一部有严重缺陷(详下)的小说,但所幸做了作家的李承鹏,说的还是人话,而且是风趣幽默的人话。比如小说开头便是:“自从得了精神病,我的精神就好多了。”还有“从小老师就让我学习孔子,可我学来学去,却发现学成了孙子。”   可是,现在又有几个作家在说人话呢?网上流传一个题为《骗稿费的文学说法》帖子,以三段式推进,将一个普通的表述,延伸为“文艺一点的说法”、“文艺到闹心的说法”、“文艺到闹心且骗稿费的说法”三个层次。我就举其中较简单的例子,比如“喝冰水呛到”这么个再普通不过的意思,文艺一点的说法是:“冰水在喉头激起涟漪”;文艺到闹心的说法是:“冰水偏偏在喉头萦绕,激起一阵寒咳的涟漪”;文艺到闹心且骗稿费的说法:“然而冰水却偏偏在我那不发出一点声响的喉头缠绵萦绕,激起一阵无从压抑的寒咳涟漪”。   这虽然是网友恶搞,但现实中的文学,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文青不就喜欢这类酸掉门牙的抒情吗?文青要的就是这种氛围,涟漪、萦绕、寒咳,多有文学美感呀!把简单的事实描述地极端繁复,堆砌大量华丽的辞藻,在他们看来就是文笔好,有文学才能。现在活跃于文坛的这类风格的作家比比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就不一一点名了。当然,以女性作家居多(包括有女性气质的男性作家)。可是,他们作为生活中的正常人时,和家人聊天、给朋友发邮件要陈述自己“喝冰水呛到”时,会这么说话吗?我想显然不会。如果坚持这样说话,估计要像李可乐那样被关进精神病医院。   当代文学不说真话(小标)   文青喜欢不说人话的文学,自然是他们的自由,可以理解为个人偏好,但文学不说真话,却是这个时代作家集体堕落的表征。      上世纪80年代的文学,之所以能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注,因为它能反映当时的社会现实,表达公众的呼声,如平反冤假错案、农村所有制改革、反腐败等等,而现在呢?记录这个时代命运、反映最真实社会生活,本该是作家的职责,各个国家、各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优秀作家和作品。今天我们去读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可以全景般了解19世纪上半叶法国的社会生活,我们去读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可以作为那个时代的史诗,而我们现在有什么呢?在各类社会矛盾日益突出、政府行政权力扩张加剧、恶性群体性事件频发的当下中国,我却几乎找不到一个作家作为公权力批评者和监督者出现。所谓“文学”,几乎蜕变为个人无病呻吟、官家粉饰太平的文字的代名词。作家的写作属一种公共写作(即写给不特定的普通公众阅读),他们本该是社会的牛虻,要以他们的良知和勇气直面社会问题,对社会积极进言并参与公共事务,但现在是学者和媒体人承担了这一社会责任,作家早已集体缺席。      比如,千夫所指的强制拆迁,至少1994年就开始了。到2001年《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修订后,各地血拆事件愈演愈烈,群体性事件大规模爆发。显然,地方政府的动力在于,通过和开发商勾结,赤裸裸的掠夺公民财产,成为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据《人民日报》2010年12月27日《全国土地出让金或破2万亿 卖地成地方最大收入》公布的数据,土地出让金占地方财政总收入比例居高不下,且逐年增多。2001年-2003年是35%,到2009年是46%。在有些县市, 土地出让金占预算外财政收入比重已超过50%, 有些甚至占80%以上。正是因此,虽然到2009年11月13日成都唐福珍为阻止拆迁自焚死亡,对强拆的民怨沸腾到了顶点,有关部门也表态废止《拆迁条例》,而代之以《征收条例》,但时至今日,新规仍难以出台。      知名律师王才亮曾披露,目前全国发生的群体性事件中,40%是由征地拆迁引发的,而全国各地到北京的上访,40%和征地拆迁有关,现在全中国13多亿人口中,有20%以上的人(被拆迁人及其亲人)都经历过征地拆迁。涉及面如此之广,即使所有作家都恰恰属于那13多亿人口中未被波及的80%,也该有耳闻目睹,却为何没有一个作家以此作为创作题材?直到李承鹏的这本《李可乐抗拆记》的问世。这是偶然的吗?还是作家们集体无意识的回避?既然《李可乐抗拆记》得以与读者见面,说明并没有人规定拆迁是个不可触碰的禁区。是拆迁的情节不够曲折生动?我刚看到财经网的报道,江苏盐城滨海县82岁离休干部刘太香家两间房子遭遇强拆,他收藏的古玩字画、珍贵邮票及军功章等物品和现金全不见踪影。曾是新四军敢死队队员的刘太香抱病“出阵应战”,拆迁人员逃跑了。在“缴获”的挖掘机里守睡了一夜后,刘太香决定在网上拍卖这个“战利品”以补偿损失。现实的匪夷所思远远超越了作家的想象力,这简直是小说的绝佳题材啊!可是为何除了这本《李可乐抗拆记》,我找不到任何以拆迁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呢?(案例评析与法律适用类的我倒是找到不少)      原因很简单,因为中国当代作家集体患上了软骨病(是遗传还是感染,还需要研究),文学不再说真话,因为说真话是有风险的,而“歌德”体文学是最安全的。除此之外,吟花咏月、感时伤怀的文字,以及抽象的谈论人性、关怀、环保等一些正确的废话或不正确的废话,永远不涉及现实利益冲突,安全系数也很高。   当代文学为什么不说真话?(小标)   有一位因要做“你近旁的一株木棉”而成名的女诗人舒婷,在自著的一本散文集中,把世代所居的厦门鼓浪屿称为“我的生命之源”、“妈妈的岛屿”,书中收录了多篇谈环保的散文。2008年4月接受采访时,舒婷深情地说:“我深知我国的环境损害程度已经何等深重,有些缺失与黑洞,是花多少钱经多少年都无法恢复填补的。”“我最忧心忡忡的就是砍伐、偷猎与食物安全。”可是,匪夷所思的是,引起全国舆论高度关注的厦门PX事件,无论是接受采访,还是谈环保的散文中,女诗人均不置一词。而厦门PX项目,之所以引起上百万厦门市民反对,并到市政府门口散步表达,最重要的原因,是位于厦门海沧区的该项目,距离国家级风景名胜区鼓浪屿岛实在太近。该散文集出版于2007年10月,厦门PX事件肇端于当年3月,5月30日厦门市政府宣布决定缓建,12月20日宣布取消,无论是散文集,还是媒体采访,一直未见自称关注环保的女诗人做过任何表达。       我这样说,不是要逼人表态、强迫站队,而是既然如此,女诗人舒婷当初和事后又何必做对环保热爱状和对污染痛心疾首状呢?她彷佛厦门PX事件从未发生过,关注的只是文学想象上的的环保。更为重要的是,舒婷是全国政协委员,经我核查,她从未提出与此项目有关的任何提案。根据政协章程规定,政协的主要职能是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而政协委员提案,既可在全体会议期间提出,也可在休会期间提出。舒婷世居鼓浪屿,连关系切身利益的公共事件尚且缺席,我们又能对文学寄予什么希望呢?如此的文学日益遭受边缘化,正是公众素质提高、公民意识养成的体现。      同样是对于本地重大公共事件,李承鹏的表现就大不相同。唐福珍自焚的地点离李承鹏老家的房子不太远,事发当天他就写了一篇激烈抨击当地政府的杂文发布在博客上,很快消失。李承鹏就再贴,再被删。反复几次后,李承鹏在他博客上写下如此一段文字:“你们,删文章ID不划算,得删我博客ID,删我博客ID也不划算,最好把我身份证ID删掉……那就一了百了。”也正是在唐福珍事件刺激下,李承鹏觉得必须写出这本《李可乐抗拆记》。表现如此不同,大概因为李承鹏只是一介平民,而女诗人官居福建省文联副主席、厦门市文联主席,享受副厅级待遇。      作家,莫非就应该是坐在家里胡编乱造堆砌文字的人?他们全部工作,就只是炮制文字垃圾,玷污作家这个称谓?我曾经不无激愤地说“文学即垃圾,文人即流氓。我写的不是文学,我只陈述事实。”有一回我和易中天教授聊天提及,易中天说:“文人哪里是流氓,文人都是婊子!”这话颇有与同样出自他口中的“这年头不弱智怎么当领导”媲美之势。还好,作家不都是流氓和婊子,起码还有李承鹏和他的《李可乐抗拆记》。如果一万本文学书里,有两千本是写风花雪月,两千本书是写人生感悟,两千本是写帝王将相,两千本是写玄幻武侠,还有两千本是写现在老百姓的幸福生活,所有这些,当然抵不上一个李承鹏。因为后者说的是人话,说的是真话。      前面我说了,《李可乐抗拆记》是一部有严重缺陷的小说,表现在本书的结局上。小说主人公李可乐在精神病院里想出了一个天才的“抗拆宝典”,即让一条街的证件全部消失,所有人和房产都没了身份,正是这个天才的主意,打败了开发商。可惜,这样的奇思妙想只存在于李承鹏的小说中。新拆迁条例势必加大对地方政府和开放商的限制,所以在此之前,各地的征地拆迁将要上演最后的疯狂。通过和平方式、法律手段来解决征地拆迁纠纷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前不久,带领村民为征地纠纷上访维权的浙江温州乐清老村长钱云会,因车祸离奇惨死。到底是普通车祸还是蓄意谋杀,官方和民间至今聚讼不休。他当村长的5年,有3年半在监狱中度过。据中央党校周天勇教授的统计,许多农民因低价征用制度而致贫,形成4000万失地、失保和失业农民,即全中国有4000万个钱云会。李可乐在现实中的下场只能是钱云会。也许文学还是应该给人一点希望吧?只是,真实的现实比李承鹏的小说更残酷,让人情何以堪呢? 2011年1月9日-11日作 补记:     这篇文章早在两个月前就写好了,但由于某些原因,一直未能公布。现在公布,应该不算晚吧。我写文章,不是为了启蒙谁或教育谁的。我写文章只是表达我的观点,这是我的言论表达权,某些人怎么想,和我没关系,因为我没有空,也没有义务去教育谁。看不惯,有种就拿刀来砍我,废什么话?   看罢李承鹏的《李可乐抗拆记》,尤其是读到后半部分,李可乐被关进精神病院想念菜刀妹(清玖儿),真的让我好感动。菜刀妹的形象总是浮现在我眼前。可是,她的眉眼对于我又是不清晰的。因为我不知道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美丽、善良、刚烈的女子吗?如今,美女要么居于风尘,要么居于云端,住在地面上的我是看不到的。我不禁想起莫泊桑的一篇小说《莫南那公猪》,这篇小说不如他的《项链》、《我的叔叔于勒》知名,关注的人不多,但对我却印象深刻。     其实我有点搞不清楚《李可乐抗拆记》的结局到底是喜剧还是悲剧,那个最后的时间节点后,一切彷佛归于虚空了。菜刀妹还活着吗?丁香街抗拆胜利了吗?我都不知道了。 2011年3月10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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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渔 | 建国大业美国版

2010年09月08日 18:08:42   一提到美国的建国大业,我们总是想起莱克星顿清脆的枪声。但是美国之特色,不在于“枪杆子里出政权”,而是“笔杆子里出政权”(或者说“嘴皮子里出政权”)。1775年,莱克星顿打响独立战争第一枪;1776年英属北美十三个殖民地通过《独立宣言》,成为开国十三州;1783年,英国承认美国独立,“八年抗战”宣告结束。     战争结束,海晏河清的景象却没有立即出现。《独立宣言》宣告十三州独立于英国之外,但十三州各自为政,还是紧密团结在中央政权周围,成为新的问题。《邦联条例》决定设立邦联国会,可是邦联国会的权力遭到重重限制,没有军队,不能征税,十三州保持相对独立。     独立自主的美国,一度比在大不列颠统治之下还要混乱。1787年,在通过《独立宣言》的旧址召开了制宪会议,最初准备修订《邦联条例》,后来发现仅仅修订《邦联条例》已经是杯水车薪,开始起草宪法,一边扩大中央政府的权力,一边以三权分立避免过度的中央集权,构建一个联邦制、总统制的共和国。1789年,华盛顿当选为美国第一任总统。也就是说,美国宣告独立之后长达十三年的时间里,没有总统。     没有1787年的制宪会议,就没有美利坚合众国的大国崛起。如今看来,制宪会议是胜利的大会,奠定了美利坚合众国长治久安的基石,但当时看去,制宪会议绝不是团结的大会,围绕建国大业中的种种棘手问题,代表们从五月争论到九月。在《如彗星划过夜空》和《美国宪法的诞生和我们的反思》里,林达和易中天向中国读者普及了制宪会议的过程。     如果说制宪会议是“嘴皮子里出政权”,制宪会议之后报纸上对联邦制的激烈争论,可以称作“笔杆子里出政权”。制宪会议发起人之一麦迪逊在百忙之中记下会议过程,结集为《辩论:美国制宪会议记录》;汉密尔顿、麦迪逊、杰伊在报纸上力挺联邦制的文章,结集为《联邦论》(又名《联邦党人文集》)——尹宣先生先后翻译了这两本书,前者2003年由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先后被林达和易中天在写作时参考,后者刚刚由译林出版社出版。     借用我们熟悉的框架,《联邦论》主要讨论美国应该统一还是分裂,但是统一/分裂的框架不足以描述双方的分歧。如果认为联邦论者坚持统一、反对分裂,反联邦论者坚持分裂、反对统一,就把双方的观点极端化、简单化了。联邦论者主张建立一个拥有一定权力的联邦政府,反联邦论者更为强调各州的独立性,但是前者并不否认地方自治的重要性,后者也不否认需要存一个中央政府。     一个专制国家,经常放大无政府状态下的混乱,为自己的暴力统治寻求合法性,这种宣传特别容易得到公众的认同,“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反联邦论者不能同意这种观点,他们对于一个无所不能的中央政府保持高度警惕,政府会以行善为由谋求最大权力,一旦获得不加限制的权力,作恶的可能性远远超出行善。反联邦论者不是无政府主义者,他们并不反对政府的存在,只是对无所不能的政府表示恐惧。在一个稳定得几乎停滞的国家,公民可能像动物一样,只有生存权,没有其他公民权,暴力维护的太平盛世,不见得比乱世更好好。所以,联邦论者不仅要正面论述建立联邦政府的必要性,还要向对方辩友说明联邦政府如何与中央集权划清界限。双方拥有一定的共识,既要避免一个独裁君主式的中央政府,又要避免一盘散沙式的无政府状态。     联邦论者和反联邦论者不是在“太平犬”和“乱世人”里二选一,不是以“乱世人”的命运恐吓公众安于“太平犬”的生活。虽然他们的具体观点存在巨大分歧,但讨论的焦点是,如何建立一种制度,这种制度不仅可以保障国家富强,更重要的是,它保障公民权利不被国家以公共利益为名随意侵犯。     英美政治体制常被并称为“英美模式”,可是从《联邦论》来看,美国的建国大业不是一边山寨、一边排外,而是坚持本国国情和学习他国模式并存。虽然英美刚刚交战,但以此为由彻底否定英国宪政的观点,几乎看不到。历史也足以说明,如果因此否定宪政,那不是跟敌国过不去,而是跟自己过不去。     原载《新民周刊》2010年8月9日       上一篇: “民主人士的态度是好的”   下一篇: “清纯”的政治学 阅读数(943) 评论数( 1 ) 1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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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檀 | 没完没了银广夏 紫鑫药业理应退市

没完没了银广夏 紫鑫药业理应退市   2011-8-19 每日经济新闻       紫鑫药业再次给中国证券市场重重一击,向我们昭示这个市场造假之猖獗,中介机构之渎职,监管之形同虚设。在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中,所谓投资文化只能是投机心态的阴暗投影。       被称作第二个银广夏的紫鑫药业,陷入了全面造假漩涡。于2007年在深交所挂牌上市、以中成药为主业的紫鑫药业,在2010年搭上 “人参”快车后,开始令人瞠目的奇迹之旅。       假做真时真亦假,任何看似成真的谎言,必然有真实的概念支撑。就紫鑫药业而言,吉林省加快发展人参产业的政策是真的,成为吉林省人工种植人参进入食品的五家试点企业是真的,而交易、业绩是假的,但由于对原材料的部分垄断、以及对人参产业的推崇,很多业内人士宁愿相信这是真的。笔者曾听到业内人士对紫鑫药业的许可,认为对上游资源的扩张以及传统保健药进入食品领域,是业务方式的大拓展。这是中国跳跃式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集体迷失。       意料之中,围绕紫鑫药业,所有监管、所有审计一齐失灵。       紫鑫药业财务报告的审计单位中准会计师事务所有限公司所属的会计师,本身污迹斑斑。刘昆2000年3月1日取得CPA证书,2001年至2004年期间参与审计了吉林制药( 现*ST吉药)、通化金马、通葡股份(现*ST通葡)和通化东宝等吉林地区上市公司的年报审计工作。吉林制药、通葡股份都已经多次重组失败,不仅带上了ST的帽子,甚至还面临暂停上市的窘境,而通化金马也曝出过大股东拟卖壳重组的消息。而保荐机构东北证券的保荐、督导责任明显缺失。购买紫鑫药业的机构投资者的实地调查,同样乏善可陈。虽然现在有研究者提出,重要客户所占比例过大,关联痕迹过于浓重,但马后炮式的分析说明了专业人士的胆怯与无奈。       最后,是监管的失灵,如同银广夏事件的重演,当媒体或者研究者进行了详尽的披露后,监管层给市场的可怕的空白。       紫鑫药业事件等造假案例的一再披露,让A股市场的投资成本高到不可承受。在造假横行且无法得到惩处的市场,投资者只能假设,所有的上市公司都是紫鑫矿业,在这个市场中只能赚取概念炒作过程中的溢价,任何试图将价值投资引向A股市场的理想主义者都将作茧自缚。       进一步说,对于造假者的纵容,已经使中国公司信用几乎全面丧失,出现了全球性的折价现象。在中国概念股风暴中,国际上一系列投资英雄折戟沉沙,原富达基金的明星投资经理、欧洲股神安东尼·波顿曾经保持了二十多年年收益率20%以上的业绩,2010年4月,波顿的富达中国特殊情况基金(Fidelity China Special Situations)在伦敦证交所(LSE)上市时,受到热烈追捧,募得4.6亿英镑(合7.43亿美元)。但他坦承,在今年早些时候,他的基金在亏损的情况下抛出几只买壳上市的中国股票,包括两家被指欺诈的公司。其中一家西安宝润(China Integrated Energy)在受到卖空者欺诈指控、其审计机构毕马威(KPMG)辞职后,今年市值蒸发了90%。该基金股价今年已经下跌约15%。另一位受到打击的则是因次贷危机一举成名的保尔森基金。       因为造假,中国的货币信用市场成为抵押品交换市场;因为造假,中国的债券市场的评级成为一个评级只会上升不会下降的大笑话;因为造假,中国的上市公司在国际上普遍折价;因为造假,中国的证券市场迄今未能培育出微软、苹果等伟大的上市公司;因为造假,三聚氰胺泛滥成灾,中国在国际上无法得到尊重——所有一切背后都是社会与经济运作成本的上升,安全成本上升、调查成本上升、融资成本上升。捞一票就走的末世心态开始主导市场。       造假者得到了什么惩罚呢?没有。据说是“为了股民的利益”,银广夏仍处于债务重组的过程中;为了降低社会成本,中国迄今未推出退市机制,让壳资源成为特有的炒作景观,股市英雄尽披壳横立;而发表强力推荐报告的券商分析师、低价吸货的高管们、给上市公司提供税收资源证明等便利的地方政府,照样怡得自得。极少的禁止入市、几万元几十万元的罚款,给了造假牟利者足够的激励。他们测量出了造假的成本底线,从此胸有成竹。       一家僵尸公司的存在鼓励了千万家僵尸公司茁壮成长,从银广夏到紫鑫药业,足够印证中国证券投资者与市场的痛苦。请监管部门尽快查证,并且坚决推出退市机制,让造假者在第一时间退市,承担无限的民事赔偿责任,搭上个人身家,直到倾家荡产。   注:原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被停职,调往波兰。     他因此得到了同情。     不该他全部承担的责任,由他承担。     一句“反正我信了”的名言,使铁道部大名四处流传。     当时的处理决定,非王所能控制。     善后与新闻发布会的混乱,非小小的新闻发言人所能面对。     相信今后的部委发言人将更加四平八稳,更加无趣。听套话容易,听真话不易。       下午在李蕾的风言锋主栏目见到易中天先生。     他快人快语,大赞义气。     彼此观念投合。     赞赏关羽,赞赏周瑜和曹操,痛恨《三国演义》烘托诸葛一人,篡改历史、贬斥同时代枭雄之恶。     刚见面,差点起争执。     他直接说,叶檀,我反对你房产税的观点。     当然辩解。     房产税有利于谁,该不该征,差点“攘臂”,一笑。     说到最后,除房产税之外的其他观点倒都一致。       晚上本与友相聚,两拔聚集,枝节横生,难受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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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杰 | 张耀杰评秋风眼中的本土儒学与西方宪政

作者: 张耀杰  |  评论(0)  | 标签: 张耀杰 , 秋风 , 本土儒学 , 西方宪政 此为删节稿。文载经济观察报,2011年7月18日 所谓宪政,顾名思义就是宪法之政。没有“权为民所赋”的既要限制公共权力又要保障个人私权的成文宪法,“宪政”二字从根本上是无从谈起的。然而,最近几年来,回到中国传统历史文化的有限资源里面,去寻找救国救民、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再一次成为学术文化界的一种时髦风尚。在这方面,表现得最为出奇制胜的,是以儒家宪政主义者自居的秋风。 一、董仲舒的承上启下 2011年3月10日,《南方周末》刊登易中天的《这样的“孔子”不离奇吗——与秋风先生商榷》。以此为开端,该报随后又轮番刊登三篇长文——秋风的《走出概念牢笼,温情对待传统——与易中天先生商榷》(4月6日)、袁伟时的《儒家是宪政主义吗?——简评秋风的孔子论》(6月23日)、秋风的《儒家一直都想限制绝对权力——敬答袁伟时老师》(6月30日)——针对广大读者的常态智商和常识底线发起公开挑战,以至于该报资深记者黄秀丽在腾讯微博中写道: “读了秋风老师在本报发表的《儒家一直都想限制绝对权力》,十分困惑。里面提到孔子的学说有公民社会、宪政主义的因素,自己感觉类似从儒家的九牛中找到一毛与宪政‘影似’。如果秋风老师说的这种宪政性质的共治体制存在,那么提供的制度性资源在哪里?儒生能用哪些资源来限制绝对权力?” 按照秋风自己的说法,“经由对中国古典经、史之研究,我对中国历史初步形成了一个新的认知框架:孔子以来,具有道德理想主义精神的儒家士大夫群体是抗衡专制的宪政主义力量。透过董仲舒的天道宪政主义规划,儒家构建了士大夫与皇权共治的体制,它在一定程度上带有宪政主义性质,并一直持续到清末。”那么,笔者倒是要问上一句:“董仲舒的天道宪政主义规划”,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秋风的答案是:“董仲舒非常简练地描述了汉儒所向往的治理结构:‘以人随君,以君随天’,‘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万民确实应当服从君王,这是维持秩序之所必需。但是,君王决不是最高的,君王之上有天。秦始皇相信自己就是天。儒者则宣告,皇帝不是天,不过是‘天之子’,他必须服从天。更为重要的是,天意只有儒者能够理解,也只有儒者有能力提出政策方案,对上天的意见做出正确的回应。由此,儒者就打通了进入治理架构的通道,从而对秦制发动了一次根本性改造。皇权退让,儒家士大夫进入治理架构内,汉承袭自秦的治理架构发生了相当重大的变化,而转换成为皇权与士大夫‘共治’体制。大体上,从董仲舒-汉武帝时代到晚清,正常状态下的治理架构均为‘共治体制’,尽管士大夫分享权威的程度不等,其间也发生过重大的波折、变化。” 然而,鲁迅早在《迎神和咬人》一文,就已经揭穿了秋风所谓‘正常状态下的治理架构’中极不正常的另一面:“报载余姚的某乡,农民们因为旱荒,迎神求雨,看客有带帽的,便用刀棒乱打他一通。这是迷信,但是有根据的。汉先儒董仲舒先生就有祈雨法,什么用寡妇,关城门,乌烟瘴气,其古怪与道士无异,而未尝为今儒所订正。” 摆放在中国历史文化长河里面进行定位研究,承上启下的董仲舒其实并不是一位纯粹的儒家,更不是所谓的天道宪政主义者;反而是一位综合利用儒家、墨家、道家、法家、阴阳家、杂家、名家、纵横家、兵家、小说家等诸子百家共同创造的文化财富,却偏偏走向与汉武帝狼狈为奸地统一垄断国家话语权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共治合谋体制的天道专制主义者。他的《春秋繁露》一书对于传统文化的第一贡献,就在于把老子《道德经》所宣扬的形而上的天道天意,管仲、邹衍所宣扬的阴阳五行的天人合一;与孔孟儒学所强调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身份等级直接挂钩。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诸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王道之三纲,可求于天。” 与此相配套,董仲舒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第二贡献,是用普遍人性中等同于绝对天理的仁、义、礼、智、信的五常之道,进一步调整充实了把君臣、父子、夫妻之间天尊地卑、阳尊阴卑、官尊民卑、上尊下卑、男尊女卑的身份等级和社会秩序宗教神圣化的阴阳气场。只是这种宗教神圣化的阴阳气场,并没有因为“儒家士大夫进入治理架构内”而导致“皇权退让”,反而通过阳刚的皇权与阴柔的儒教狼狈为奸、相辅相成的阴阳配对,极大地强化了专制皇帝汉武帝的绝对统治权。借用袁伟时的话说,“独尊儒术的汉武帝也是不留情面的主儿,一句话就把董仲舒送进大牢,差点掉了脑袋!呵呵,宪政主义的影子在哪里呢?这样的‘共治’值几分钱?” 把三纲五常更加明确也更加极端地纳入“存天理,灭人欲”的天道专制主义的阴阳气场的,是致力于儒、释、道三教合流的宋代儒学——又称理学和道学——的代表人物程颢、程颐,尤其是他们的嫡传弟子朱熹。明朝后期,专门致力于愚民自愚、神道设教的儒学官绅,为了给“至圣先师”孔子连同他们自己,争取君王之师的“素王”地位,开始从官府到民间广泛提倡崇拜祭祀“天地君亲师”的礼教仪式。满清王朝的雍正皇帝顺水推舟,以帝王和国家的名义,正式确定了“天地君亲师”的天道专制主义的身份等级和社会秩序。 1949年以后,中国传统的“天地君亲师”的天道专制主义的身份等级和社会秩序,以及与其相配套的天尊地卑、阳尊阴卑、官尊民卑、上尊下卑、男尊女卑的既二元对立又一元绝对、既天人合一又政教合一的宗教神圣化的阴阳气场及价值体系;并没有因为新一轮改朝换代的暴力革命而化解根除,反而与时俱进地转换成为一个阶级绝对镇压另一个阶级的“阶级斗争为纲”。与其相配套的以非农业户口与农业户口严格划线的户籍歧视制度,以及由此而来的城乡二元结构的计划身份与计划经济,迄今为止依然保持着既二元对立又一元绝对、既政教合一又官商一体的身份等级和制度歧视,从而为合谋共治的特殊利益集团丧心病狂地垄断掠夺公私财产,提供了根深蒂固的价值共同体和制度共同体。 二、以天为本与以人为本 与中国传统社会以天道天意天命天理,以及等同于天道天意天命天理的天地君亲师的身份等级和社会秩序为本体本位不同;西方社会几千年来逐渐形成的,是另一种已经被全球化的人类共同体所普遍认同的以人为本、自我健全的价值体系和制度框架。这种价值体系和制度框架,至少包括逻辑清晰、层次分明的如下内涵: 其一,主体个人在其私人领域和私有财产方面,必须拥有意思自治、自由自主的主体权利。 其二,主体个人在甲乙双方之间,必须拥有以意思自治、自由自主为基本前提的契约平等、公平竞争的主体权利。 其三,主体个人在三人以上的公共生活领域,必须拥有以自由、平等——也就是意思自治、契约平等——为基本前提的自由表达、民主参与的主体权利。 其四,主体个人在国家政权及其制度建设方面,必须拥有以自由、平等、民主——也就是意思自治、契约平等、民主参与——为基本前提的“权为民所赋”的宪政共和、依法授权的主体权利。 其五,主体个人在国际交往与国际竞争过程中,必须拥有以自由、平等、民主、宪政——也就是意思自治、契约平等、民主参与、宪政共和——为基本前提的公私分明、求同存异、相互尊重、大同博爱的主体权利。 其六,主体个人在人与自然之间,必须拥有在人力所及的范围内充分享受健康美观、和谐共处的生态环境,以及由此而来的人天合一、情景交融的审美享受的主体权利。 基于这样一种以人为本、自我健全的多元化、多层次的价值体系和制度框架,不难认定秋风对于中国传统儒家的全面误读。 在谈到孔子主张的所谓“以封建制对抗君主专制”时,秋风通过移花接木的概念偷换表示说:“封建的礼确实具有不平等的一面。孔子透过引入仁的概念,让礼所保障的自由和尊严平等地覆盖所有人,起码具有这样的潜能。这样,经由孔子,中国历史上出现了人人当平等地享有自由和尊严的现代观念。” 在这里,笔者想要追问的是:《诗经·小雅·北山》中的大夫针砭周幽王政治弊端的经典诗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不恰恰证明周王朝的封建制度,本身就是一种君主专制之下的诸侯分封制度吗?“确实具有不平等的一面”的礼,经过孔子的潜能开发,既然已经在“中国历史上出现了人人当平等地享有自由和尊严的现代观念”;董仲舒与汉武帝狼狈为奸地统一垄断国家话语权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共治合谋体制,不恰恰是对于孔子及其“现代观念”的颠覆败坏吗?所谓“董仲舒的天道宪政主义规划”,又是从何谈起呢? 在谈到孔子开创所谓的“公民社会”时,秋风先是表示说:“孔子整理六经,用以教授子弟,这些子弟多为庶民。孔子与弟子组成的社团系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民间社团,是公民社会的滥觞。”但是,转眼之间,此前的“滥觞”就通过移花接木、偷换概念、自相矛盾、自欺欺人的文字游戏,转变成了这样一段话:“孔子组织的师徒共同体就是中国第一个现代社团。这是一个陌生人组成、存在于政府之外的社团。……孔子以后,儒生组成的公民社团就成为制度变迁的主要推动力量。” 接下来,秋风又在“共治体制:宪政性质,但有重大缺陷”的小标题下解释说,儒生群体之所以能够成为“制度变迁的主要推动力量”,并不是因为他们坚守了“一个陌生人组成、存在于政府之外”的所谓“公民社团”;反而是因为他们按照“董仲舒的天道宪政主义规划,……打通了进入治理架构的通道”。也就是用所谓“只有儒者能够理解”的“天意”作为筹码本钱,主动与汉武帝达成狼狈为奸、相辅相成的共治合谋体制;从而通过对于私人办学的所谓“公民社团”的出卖背叛,赢得了专门替皇权帝制的统治集团充当“独尊”帮凶的垄断地位。儒生群体为了实现“独尊儒术”的权力野心和专制目标,必然会像当年的孔子不惜杀害少正卯那样,极力煽动皇权统治者针对本国本土的草根民众,以及被“罢黜”的其他非儒家的知识群体,实施阴阳相济、政教合一的专制统治甚至于残酷镇压。 应该承认,在儒生群体身上确实存在着秋风所说“对皇权有所妥协,但也有所抗衡,限制了皇权的暴虐”的正面现象。但是,在这样的“基本框架确实是皇权制”的“共治体制”中,是根本不存在“一定程度的宪政性质”的。道理很简单,所谓宪政,顾名思义就是宪法之政。没有“权为民所赋”的既要限制公共权力又要保障个人私权的成文宪法,“宪政”二字从根本上是无从谈起的。依据超人力的无法验证、无法量化、无法操作的“只有儒者能够理解”的所谓“天意”;而不是依据以人为本、人为设计的“权为民所赋”的成文宪法,来表现“限制绝对权力的意向和精神”的儒生群体,归根到底是反人道、反文明、反法律、反宪政的。 三、异化学术的拉郎配 在袁伟时的《儒家是宪政主义吗?——简评秋风的孔子论》一文中,有这样一段话:“与农耕自然经济相适应,直至大清帝国,政权一般仅设置到县一级;县以下是宗族统治,与政权直接连结,形成中国特色的宗法专制制度,从宫阙到基层社会,基本骨架是儒家的三纲体制。这是一元化的专制社会,没有什么二元结构。” 而在事实上,“基本骨架是儒家的三纲体制”的“中国特色的宗法专制制度”,既是“一元化的专制社会”,更是典型的“二元结构”。也就是前面谈到的以天道天意天命天理,以及等同于天道天意天命天理的天地君亲师的身份等级和社会秩序为本体本位的天尊地卑、阳尊阴卑、官尊民卑、上尊下卑、男尊女卑的既二元对立又一元绝对、既天人合一又政教合一的宗教神圣化的二元结构和阴阳气场。返观历史,中国社会儒、释、道三教合流的历史文化传统中,最为顽固致命的病灶症结就在于这种二元结构和阴阳气场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周期性爆发。导致这种病灶症结的核心要素和根本原因,并不在于袁伟时与秋风所争论的所谓的“宪政主义”;而是在于主体个人以人为本、自我健全的意思自治和自由自主,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自由意志。关于这一点,恩格斯《反杜林论》中的经典叙述是这样的: “甘受奴役的现象发生于整个中世纪,在德国直到三十年战争后还可以看到。普鲁式在1806年战败之后,废除了依附关系,同时还取消了慈悲的领主们照顾贫、病和衰老的依附农的义务,当时农民曾向国王请愿,请求让他们继续处于受奴役的地位——否则在他们遭受不幸的时候谁来照顾他们呢?……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认定,平等是有例外的。对于缺乏自我规定的意志来说,平等是无效的。” 以独立学者身份长期从事西方古典自由主义理论与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翻译与研究的秋风,同时又是喜欢中国传统戏曲的一个人,他对于川剧的经典剧目《拉郎配》应该并不陌生。在该剧中,皇帝派遣钦差大臣到浙江钱塘挑选800名美女。书生李玉游学归家,途中先后被王员外、张卖打、钱塘县令拉去充当新郎,以至于闹到县衙对簿公堂。乱点鸳鸯谱的钦差大臣,当堂判定李玉娶民女张彩凤为妻,王员外和县令的女儿充抵800名之末数被送往京城。秋风穿越中西文化的阴阳时空,把来自西方现代社会的宪政制度与中国本土的传统儒学捆绑配对的相关文字,分明是一种现代魔幻版的异化学术的拉郎配。他之所以会有这样一种反常识、反理性的怪异表现,根本原因就在于“缺乏自我规定的意志”而甘心“依附”于中国社会依然强大的既二元对立又一元绝对、既政教合一又官商一体的二元结构和阴阳气场。 从作为辩论双方的袁伟时与秋风对于传统文化中的二元常识的共同误读,笔者不得不承认:由《新青年》时代的北京大学师生胡适、蔡元培、刘半农、钱玄同、鲁迅、顾颉刚、傅斯年等人,共同发起的那一场整理国故运动,在中国传统历史文化的正本清源、拨乱反正方面所取得的正面成果,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0 个评论 张耀杰的最新更新: 从复议到判决,公正被谁吃掉 / 2011-08-25 22:57 / 评论数( 1 ) 化解权力市场经济的路径选择 / 2011-08-24 21:31 / 评论数( 0 ) 贾焱:我的老师梁晓声 / 2011-08-24 21:29 / 评论数( 0 ) 李劼:孔丘的等级观念和仁义政治 / 2011-07-30 00:56 / 评论数( 1 ) 应星与于建嵘的抗争政治 / 2011-07-27 23:34 / 评论数(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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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杨晓刚:简评易中天教授答秋风先生的文章

杨晓刚:简评易中天教授答秋风先生的文章 标签: 易中天 秋风 ● 杨晓刚 谈知识时,人们看到的只是才华;谈人生的时候,才能让人看出一个人的追求。哲学是块很好的试金石,看了易中天教授答秋风先生的文章,才领略易先生的境界和水平。 易先生在《儒家的限政只能是徒劳》一文中声称:“我的主张,是尊孔不如崇孟;独尊儒术,不如博采众家。”首先要搞清楚,孔子就是主张学习的,主张从善如流,见贤思齐的,其名句: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国人尽知。他本人是好学的榜样: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你要想博采众家,你不就应该有个主张文化继承与发展,主张博采众家之长的思想底蕴吗?难道用主张绝圣弃智、破四旧、反传统的思想打底,那还会博采众家之长?再一点,每一个人的思想都是杂家,必然要依个性所好广学无碍,但要形成传于世的思想体系必然要理论自洽,一以贯之。你不妨把自己的乱七八糟的思想体系整理一下,看一看,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一种思想体系必然要一根而发,大树婆娑的,你不妨谈一谈你的思想起点在哪里?大家就可以看出优劣了。再有,你怎么竟然会说出“尊孔不如崇孟”的话,你不知道孟子是师法于孔子的吗?孔孟被你分了家,还要去了孔子这个总根子,你也太轻狂了吧。把思想和修养竟然读成了嘴巴里的知识,说你对于儒学连皮毛都不懂,不算过吧。 在《这样的“孔子”不离奇吗》一文中还看到易先生这样的妙句:“很清楚,开启“平等之门”的,只可能是“非儒家”(包括墨家、道家、法家),孔子则只能在这扇大门前徘徊、犹豫、纠结。”“主张人与人之间平等相待、平等相爱的,是墨家。那种无差别、无等级、都平等的爱,则叫“兼爱”。如果兼爱和仁爱都是平等的爱,如果“仁的根本含义”真像秋风先生所说的那样,是“人人平等相待”,墨家何苦要反儒? ”墨家反儒是因为观念大异,儒家主张和而不同,尊重人的个性与自由,同时强调责任与担当。也就是“利己利人”的思想。而墨家是主张集体主义(尚同)反对个性与自由的,号召兼爱(实质平等),鼓励大家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摩顶放踵以天下)的同时,强调一切行动听指挥(上是则是,上非则非),是不充许有自由的独立思考,一切都要以领袖(巨子)的意志为转移。用迷信的手段(尚鬼)达到对领袖誓死效忠的结果(愿为之尸),最终形成强大的战斗力(死不旋踵)。你以为这些思想都是可以孤立存在的吗?你当是白菜呀,想切哪切哪。你要这种“实质平等”,你要就放弃所有的自由。可你肯放弃吗?在同一篇文章中,又声称:“我实在无法想象,在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里,有哪个真正自由的人,会心甘情愿地向另一个人叩首称臣。反正我是不会的。我宁肯没有那赐予的土地,宁肯一无所有地四处流浪,哪怕“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以你的年龄也应对“文革”不陌生呀,你是怎么过来的?说说看,真的没低过头吗?你没发现自己的思想很极端又很乱吗?这样的“易中天”不离奇吗? 易先生说:“礼治,是自上而下维护统治秩序的;法治,则是自下而上保护公民权利的。因此,法治不会介入私人空间,只会限制政府权力。也因此,法治有两条原则,一条叫做“凡是法律没有规定不能做的,就是公民可以做的”,另一条叫“凡是法律没有规定可以做的,就是政府不能做的”。显然,依照法治精神,公民的自由度,应该比政府大。那么请问,礼治会有这样的精神吗?”说的很好玩。“法治,则是自下而上保护公民权利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法治的执行者是谁呀?怎么个自下而上呢?你是说政府的地位比公民低,还是说公民的权利比政府的权力高呀?是想说“人权至上”吧,那就打个比方,假如你是美国的适龄青年,那么政府要求你参军上前线送死,你去还是不去?人权最基本的不就是生命权吗?你连命都保不住,你的人权何在呀?我看你应该鼓动叛乱,以示抗义,但结果也必被政府擒拿,看来你的理想连“自由世界”也容不下的,只有太空里才能实现。 再来分析一下你奉为至皋的两条原则:一、凡是法律没有规定不能做的,就是公民可以做的。(那要是法律规定公民不许有自由呢?)二、凡是法律没有规定可以做的,就是政府不能做的。(美国的法律肯定没规定本拉登不反抗的情况下,也可以当着他的家人面击葬的。但事实上,他们这么做了,还当着总统的面(卫星视频)这么做的呀。) 你谈的这两点是关于法权自由社会的问题。分析一下这两条原则只是想说明你是一个学而不思之人,并不是反对法权自由的社会制度。我帮你整理一下法权自由下的社会特点,那种法是公民通过程序民主表达出来的大多数人的意志。体现了对公民的尊重,所以百姓愿从之。如果要对比的话,那么专制集权国家是法自君出,而民主国家是法自民出,而民从之。也就是说专制社会是一帮精英搞出来个法,劝说动主要领导人,然后,象模象样的让一大群任命出来的“不给祖国母亲添乱”的民意代表们加盖一个橡皮图章,最后就让老百姓遵守,这种法是不合法的法,因为它没有尊重人民的意志。我说得对不对? 再有只就法律本身来说,它就是个规矩,需要全社会对规矩的敬畏精神,孔子无疑是这方面的模范。礼中能明文的就是法,法中有惩罚性的叫刑(也就是刑法)。孔子反对道之以政,齐之以刑。也就是反对用随意的政策代替法律,更反对通过刑罚本身来约束百姓。他赞成的是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而“礼”是“义之实也;协诸义而协”。也就是公平原则的具体体现,它应该贯穿政治运作和民众生活中的每个角落,只有严重失衡了,特别不公平了,则“礼之所去,刑之所取。”那就对不起了。该判什么刑,判什么刑。所以他反对“晋铸刑鼎”。那么你所期待的“法治”社会中的法都是什么法呢?当然有刑法,也有其它的明文法,明文法中有很多是倡导性的法律,也还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在那种社会里,这些你都是要遵守的,决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你会远离社会主流的。“礼治”与“法治”的关系你真的搞得很清楚了吗?听说中国现在的司法界犯罪率远远高于公务人员(包括教授等财政列资的),而公务人员(包括教授等财政列资的)犯罪率远远高于普通民众。学者是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以己之昏昏,如何使人昭昭? 易先生似乎对美国的宪政史很感兴趣。认为:“美国这个国家很有些奇怪。她不是“打出来的”,而是“谈出来的”。”呵呵,不知华盛顿将军和他的将士们同不同意你的说法。当然没有关系的,精英学者嘛,总要哗众取宠。在《一部宪法和一个国家》一文中,易先生声称:“妥协是一种政治美德”,“ 这是很值得我们中国人深思的。中国人不喜欢讲妥协。”谁说中国人不喜欢讲妥协?易先生不就主张妥协嘛。如果易先生是中国人,那么中国人就主张妥协;如果中国人不主张妥协,那么易先生就不是中国人。这是仿易先生的句式说的(董仲舒这样说,他还是儒家吗?如果是,则儒家霸道;如果不是,则董某非儒。)这大概算没有意义的徒逞口舌之利了。那咱说点实在的。在“中国人不喜欢讲妥协。”这句话的下面,接着这样的语句:“谁讲妥协,谁就是懦夫,就是叛徒,就是胆小鬼。所以我们要么讲中庸,和稀泥,捂盖子,各打五十大板;要么讲斗争,寸步不让,你死我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结果怎么样呢?不是专制,就是无政府状态,或者停滞不前。”你大概是在讲中国的现政吧,而不是在谈中国史。也算有点意味吧。就不上下句联系作逻辑分析寻找逻辑上的错误了。我只是想问的是,你懂“中庸”吗?你知道这个被你污化的词的含义吗?孔子说: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看来你一定不懂了。其实它就是用来解决你说的这个困境的。有空你研究研究,有好处的,能让你本人从非黑即白的思维中走出来,提升一下境界的。   本文责编: lizhenyu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评论 > 文艺评论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3274.html 文章来源:爱思想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aisixia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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