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彪

买了一本杂志和一份报纸

某年某月某日之后,我决定blog上只写技术话题。再不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情。另外一个某年某月某日开始,作为一个环保主义者,我决定不买任何报纸和杂志,因为我觉得浪费资源,我看电子形式的东西已经足够了。甚至很多时候,别人赠送我的印刷品,我都会拒收。决定不买杂志的那个日子,到现在已经有10年了。中途极少破例。 但今天,我破例同时买了一份杂志和一份报纸。于是,我也打算再破例一次,在blog上写一次非技术话题。 这本杂志是《时尚先生》2009年8月号,报纸是《南方周末》8月6日。 杂志,我是为了许志永这页而买。报纸则是为了A3版关于黑监狱的报道。 如果你理解,那么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买来作为收藏。如果你不能理解,那么请听我慢慢说清楚这件事吧。 许志永博士是公盟创始人。公盟是一个法律援助公益组织。他们做过很多事,比如 :2003年 就孙志刚案提起违宪审查建议,这件事最终取消了暂住证。如果你在2003年之前离开家乡,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那么你很有可能和孙志刚一样,因为暂住证而莫名其妙丧了命。记得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周围不时流传着” 到昌平筛沙子 “的典故。感谢互联网,我们现在仍然可以找到”筛沙子”这个现在听起来好像小说一样的故事。在当时这可是笼罩在大家身边的实际威胁。 概括点说,公盟做过的事情之中,一定有为你争取权益的,且不说大事,就说身边的事情,如果你在异地工作,如果你养狗,如果你家的房子要拆迁,如果你来自农村,如果你使用网通和电信的服务,如果你有孩子,如果你坐火车…就这几条大概就能涵盖所有人了吧。夸张一点来说的话,如果你纳税…. 更为难得的是,许志永是个非常温和的人,始终提倡非暴力,一切都在法律范围内进行,一切合理合法,甚至到了被人打也不还手的地步。 《时尚先生》的照片配的文字是许志永的梦想:” 我希望我们是个自由幸福的国家。每个人不需要违背良心,只要靠自己的才能和品德就可以找到合适的位置;一个简单而幸福的社会,人性的善得到最大的张扬,恶得到最大的抑制;诚实、信用、友爱、互助将成为我们生活的常态,没有那么多烦恼和愤怒,每一个人脸上是纯真的笑容。 ” 那么现在公盟怎么样呢?很遗憾,许志永博士刚刚被抓起来,关进了看守所,’公盟咨询有限责任公司’的下设机构’公盟法律研究中心’则被民政局宣布为非法组织。有时候我真想狠狠扇自己两个嘴巴,让自己从这个魔幻的超现实的荒谬的梦中醒来。不幸的是,这并非恶梦,而是现实。 南周报道的这件事情我不想多说了。有兴趣的自己找来电子版看吧。 著名专栏作者许知远(这两个人的名字时常被别人弄混)写了一篇相当感人的文章,《 我们这一代 》 我能做的,只能去买一本正面宣传他的杂志,在blog上记录这件事,并试图告诉我blog的读者,这件事发生过。当然,我还会为公盟捐点微不足道的钱。 写完了这篇,我的blog有可能被封。封就封了吧。天下何人不翻墙? 对了,我还要推荐下 这篇文章 无论结果如何,公盟做过的事情应该被我们铭记。 以下转载”公盟”曾经为我们每一个人做过的那些事情: 2003年度 1、就孙志刚案提起违宪审查建议(2003年) 2003年南方都市报报道了孙志刚在收容遣送站被殴打致死的消息后,三位法学博士(公盟发起人)就收容遣送制度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提起违宪审查的公民建议,在媒体和社会公众的共同努力下,两个月后国务院废止了收容遣送制度,一年后全国人大常委会成立了法规备案审查办公室。 2、孙大午案法律援助(2003年) 2003年7月,公盟的发起人张星水律师和许志永博士参与大午集团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一案的辩护。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下,10月30日,孙大午先生被判缓刑,获得释放。 3、推动基层人大代表预选程序(2003年) 2003年10月,北京市各区开始进入人大代表选举预备阶段。许志永于11月正式宣布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参与北京市海淀区人大代表选举,经过其本人和助选团的不懈努力,最终当选为海淀区人大代表。 2004年度 1、为《南方都市报》喻华峰和程益中辩护。(2004年) 2004年2月,为了声援媒体的良知和责任,许志永博士接受邀请作为《南方都市报》总经理喻华峰案的代理人之一。 2,参与代理承德四公民五次被判死刑案。(2004年) 2004年2月,许志永博士应吕宝祥律师之邀开始参与代理承德四公民冤案,四名被告人从1994年涉嫌抢劫出租车入狱先后被判处四次死刑。经过数次去承德周密调查,我们确认这四位公民是无辜的。公盟通过网络发布案卷材料,和众多有良知的新闻媒体一起表达对此案的关注。2004年3月26日,河北高院作出二审判决,分别判处四被告人死缓和无期。此后,开始了漫长的申诉过程。 3,对北京动物园搬迁的合法性组织研讨会提出质疑。(2004年) 2004年4月,媒体报道了北京市政府某部门提出准备将北京动物园搬迁到郊区。我们认为,北京动物园作为北京市民乃至全国人民的重要公益设施,其搬迁应作为北京的一件重大事项通过应有的公开的法律程序来决定,而不能由某部门私下做出决定。为此,我们联合环保组织”绿家园”组织了一场大型研讨会。6 月,建设部有关负责人表态,北京动物园不宜搬迁。 4,组织人大代表论坛(2004年) 2004年7月,在中国人大代表制度创立五十周年之际,公盟持续组织了六期”我们是人民代表”论坛。论坛邀请了部分海淀区人大代表和北京市人大代表讲述其参选人大代表以及履职的经历,分析人大制度,努力推动人大制度改革。 5、参与起草并向全国人大递交了宪法人权条款的修订建议 2004 年 1 月,我国即将第四次修订宪法之际,许志永、范亚峰、滕彪、秋风、王怡等法律学者共同起草完成了《完善我国宪法人权保护条款的建议》,提出了全面修改我国宪法人权保护条款使之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权保护体系的建议。并征集了贺卫方、秦晖等 30 位知名学者的联合签名。并举办了”完善我国宪法人权保护条款”的学术研讨会。 6、关注河南爱滋病村”关爱之家”孤儿院被政府强制关闭事件。 2005年度 1、启动中国信访制度的研究(2005年)。 2005年初,公盟开始了对中国信访制度的研究。该项目目标在于通过全局性的总报告、地方分报告以及北京上访村的典型上访人的报告,向公众展现中国目前严重的上访现状以及上访者的悲惨人生,在现实调查的基础上提出建立基层民主制度的改革建议。许志永博士在调研过程中,通过公布上访人被接访人员殴打的亲身经历,提请了有关部门对上访人权益的关注,从2005年5月起,打人现象明显减少。 2、参与营救朱久虎律师(2005年)。 2005年5月,朱久虎律师因为代理陕北民营石油案得罪地方政府,被以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逮捕,滕彪博士、许志永博士与众多律师一起到陕北参与营救。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通过正常的法律途径、撰写陕北民营石油企业生存报告,以及媒体的宣传将朱久虎律师的遭遇公之于众。在多方努力之下,朱久虎律师无罪释放。 3、设立人大代表接待日,延续至今(2005年-2009年)。 2005年5月起,我们顺应海淀人大中的有利局势,每周四下午在办公室设立海淀区人大代表接待日,为海淀区选民服务。 4、人大制度研究。 为配合公盟在人大代表工作上的努力,建设了人大研究网,以此平台传播优秀的人大代表事迹、各级人大和村委会的竞选经验、选举制度与人大制度的理论探索等和人大相关的全方位的信息。并以此网站为平台协助下一次竞选中独立候选人参选。 5、撰写《中国人权发展报告》。 为了客观理性表述中国公民的宪法权利保障在过去一年取得的进步和存在的问题,提出改进的建议, 2005年度报告已经印发寄给政府有关部门,并通过网络发表。 2006年度 1、继续为承德案提供法律援助并努力推动律师在场制度进入立法程序: 从2004年至今,对于河北承德案的法律援助一直没有中断。滕彪、李方平等律师组成的辩护团成员多次前往河北省高级法院与法官商谈该案的再审事宜,争取再审。2005年11月,辩护团发起了呼吁最高法院再审此案的法律人签名,截止于2006年7月,共征集到181位法律人的亲笔签名。2006年 3月,公盟成立了以赵国君、李玉洁、林峥为主要成员的关于确立”律师在场权”制度报告的项目小组。 2、完成2005年中国人权报告。 3、关注北京出租车提价和管理体制改革。 4、开设公盟评论。 从2006年4月开始,公盟网站增设了”公盟评论”栏目,该栏目针对社会普遍关心的热点问题,以评论特稿的形式在网站上刊登。”公盟评论”是公盟开展制度倡导活动的一个形式,体现了公盟一贯保有的温和、建设性地推进制度改革的行动立场。 5、福州陈信滔国家赔偿案。 2006年6月,公盟立项为福州陈信滔国家赔偿案提供法律援助,该案是有利于推动我国国家赔偿制度改革的一个典型案件。目前,该案正在起诉阶段。 6、完成中国信访问题研究报告。 公盟”中国信访问题研究报告项目小组”花费了大量时间在全国三个县和北京上访村进行实地调查研究,完成了近20万字的深入报告。在项目结束之际,公盟邀请到全国范围内关注信访问题的知名学者和政府官员,召开了一个大规模的信访专题研讨会。报告在学界范围内有了广泛的流传,影响了更多的公众关注访民这个特殊的群体以及中国信访问题的现状。 7、启动高校社团项目。 2006年8月–10月,公盟首次在高校中开展社团小额资助项目,鼓励更多关心中国问题的大学生参与到社会调研和制度建设的讨论中来。 8、关注2006年北京市海淀区人大代表直选: 2006年9月,公盟成立了”关注2006年北京市区人大代表直选项目小组”。该小组由李玉洁、蒲素等与高校志愿者组成。项目小组召集了北京市各区关注社区建设的业主委员会成员,开会讨论即将到来的选举,鼓励大家参选。10月,项目小组在各选区提名候选人之前,印刷了近400份由”人大代表选举研究课题组”编写的《选举指南》,以及许志永代表撰写的《致选民的一封信》,寄往全市357个小区业主委员会的主任。在寄出邮件后,陆续接到回馈电话咨询参选事宜。之后项目小组派出十多名志愿者为有意参选的市民助选,帮助他们发放宣传材料,征集居民联名推荐,观察确定正式候选人的程序,为候选人提供法律咨询。 9、关注打工子弟受教育权。 2006年12月,公盟着手开始对以北京为主的打工子弟学校的生存状况和法律保障问题进行的调查研究,力求在详细、深入地调研基础上提出切实有效的立法建议,从制度上保障新移民子女受教育的权利。目前,该项目计划由联合提出《关于慎重处理打工子弟学校问题的公民建议书》的公盟研究员李方平律师和胡星斗博士作为项目负责人。 这个项目的关注点在于城市新移民子女的受教育权利,涉及到教育制度、财政制度改革以及社会保障等社会公正的制度性问题。 10、关于修改《北京市养犬管理规定》的立法建议。 2006年12月,公盟开始关注在北京成为社区民众、养犬人与政府之间矛盾焦点的养犬问题。通过对现有法规和养犬人现状的调查研究,公盟起草提请北京市人大修改现行《北京市养犬管理规定》的立法建议。为了使立法建议具有充分的社会调查基础,公盟在12月8日组织了50名志愿者在北京主要城区的大型超市进行了1023份问卷调查,得出了一系列客观可靠的调查数据,指出在北京市城区养犬人比例高达27.8%,说明养犬问题不是一个小问题。通过电话、邮件等形式游说人大代表提出修改议案来改变现有法规中不合理条款。游说工作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积极效果。 2007年度 一、公盟援助个案 1、帮助黑砖窑受害人提起行政诉讼要求国家赔偿 2007年8月22日,受黑砖窑受害者陈小军和庞飞虎委托,在中国政法大学张树义教授工作室张亚东先生的帮助下,许志永和滕彪律师向山西省洪洞县人民法院递交了行政起诉状,起诉洪洞县公安机关行政不作为,要求就不作为带来的伤害给予黑砖窑受害人国家赔偿。2008年,公盟继续援助陈小军等人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 2、程海户籍诉讼案 2007年4月,程海律师先后将合肥市庐阳区公安分局和北京市昌平区公安分局告上法庭,要求两者为他办理自由迁移手续。现在诉讼在继续中,公盟为程海律师提供支持,并将结合户籍制度研究项目,2008年继续关注和研究公民自由迁徙权和户籍制度改革。 3、杨花秀为子鸣冤案 1996年10月6日,杨花秀子之程鹏被河南焦作市修武县公安局以涉嫌盗窃罪关押于修武县看守所,1997年9月25日死于看守所,当地公安机关在没有通知死者家属并且没有出具死亡鉴定书的情况下,雇佣一农民将尸体埋藏于当地河边的大树下,杨花秀找到尸体后要求追究相关人员责任并赔偿损失。公盟援助律师江天勇、李春富深入了解此案并多次前往案发地调查此案,不断向相关机关反映案情,但公检法机关不作为,案件进展缓慢。公盟将持续关注此案,为杨花秀提供法律援助。 4、陈信滔诉公安机关职务侵权民事赔偿案 2001年2月20日,福州发生了一起重大警匪勾结杀人抢劫案。公盟认为,福州市晋安分局参与本案的干警的行为是职务行为,分局应当与徐承平一起承担连带赔偿责任。该赔偿可以适用民法通则第121条关于职务侵权的规定。然而陈信滔的民事赔偿诉讼请求,从2007年4月2日陈信滔向福建省高院起诉至今,一直没有立案。 5、三死刑冤案:河北承德案,广东揭阳案,江西乐平案 公盟为三个死刑冤案中的十二位当事人提供法律援助。多位公盟律师赴广东、江西进行调查。我们也为这三个案件召开过题为”冤案为什么得不到纠正”的案件研讨会,对最高人民法院刑事案件再审机制的失灵进行了讨论,并整理出案件材料和证据寄给多位人大代表,请人大代表关注并帮助呼吁案件的重新调查。 二、公盟个案研讨会 1、钉子户事件与拆迁制度的法律问题研讨会,3月30日 2、冤案为什么得不到纠正—-关于刑事错案再审机制的研讨会 ,6月9日 3、谁导致了孕妇的死亡—-关于手术决定程序和责任承担法律问题研讨会,11月27日 三、公民参与行动 1、关注北京宋庄小产权房合同纠纷案并发布联名呼吁,提议让农民自由决定他们的土地交易和交易的对象,从而真正保护农民权利。 2、参与河北省南高和村村民不满京石高速路修建而发生的群体性事件,为村民呼吁,并得到保定市张石高速公路筹建处答复。 3、许志永作为海淀区人大代表,为海淀区博雅德园小区业主维权呼吁,最终维权成功 。 4、李方平、王利平律师”要求查处电信、网通垄断行为”,得到信息产业部书面答复。 5、就”纸包子”事件发表公开信,指出舆论封锁比假新闻更可怕。 6、关注济南暴雨后,网友因发布帖子说有人淹死但政府未公布而被拘留事件。 7、关注中关村拆迁案。北京市规划委员会以生造的”规划意见书”,取代法定的”选址意见书”和”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2004年11月16日,中关村科技城的居民龙新华提起行政诉讼,要求撤消《规划意见书》。公盟律师一直关注本案。 8、关注王粪堆死亡案。2007年8月4日早晨,4名河南籍公民在北京市崇文区左安门地区拾荒过程中被当地联防队员当成小偷追赶,其中两人被抓,一人逃跑,另一人失踪,失踪者王粪堆的尸体在左安门护城河里被发现。死者家属认为联防队对王粪堆的死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公盟对此案进行了调查并给与法律帮助。 四、法律研究 1、关于推动《公民权利与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的批准和履行项目 我国政府已于1998年签署该公约,但一直未经过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该项目的目的是推动《公民权利与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的批准,提出相关法律法规的修改意见,推动中国的人权保障。该项目由周梅燕、王建勋、赵晓力、姚国建、许志永、滕彪等人执笔,研究报告已经完成。公盟于2008年1月把研究报告和呼吁批准该公约的信寄给众多全国人大代表。 2、关于推动北京改革”户籍制度“完善城市新移民准入制度项目 目前北京市在面对数量庞大的新移民时存在严重的制度缺失。该项目目标为促使北京市政府改革现行暂住证制度,使来到北京一定年限的新移民获得在社会保障、子女入学等方面的平等市民权利。该项目调查和研究工作已经完成。2008年公盟通过研讨和游说市人大代表继续推动该项目。 3、关于推动改革中国城市拆迁法律制度的项目 在《城市拆迁管理条例》废除之后,该项目的工作重点转移到《征收法》的起草上。该项目由杨支柱老师负责,计划在2008年5月末结项。 4、公民观察行动(http://www.gmguancha.org/) 公民观察是公盟基于公民立场通过监督政府履行职责推动政府廉洁、透明、高效、高质量服务的长期项目。观察项目主要集中在和公众生活比较密切的、公众比较关注的医疗、教育、环保、司法、廉政五等部门,主要工作方式是接受公民投诉,关注个案,必要时进行调查,通过人大代表监督或者公布调查报告的方式监督政府履行职责。 2007年关注问题包括翠湖湿地、六里屯垃圾场的建设、圆明园的环境保护、海淀公园的拆建问题,及打工子弟学校问题、农村合作医疗等问题的调查等。 五、公盟评论 全年公盟评论共发表《反对电信垄断暴利的公益之诉》、《坚决支持小产权房合法化》、《一个案件的真相与两个案件的正义》(关注”聂树斌案”)、《ATM机故障的无期徒刑与法官的堕落》等46篇文章。为公盟研究员对当期热点新闻话题和重大新闻事件发出的建设性理性声音。 2008年 一、个案援助 1、 为三聚氰胺奶粉受害者做法律援助,提起共同诉讼(2008年) 2008年9月毒奶粉案曝出后,公盟迅速组织了由全国上百律师组成的志愿律师团,为受害消费者提供法律指导和服务。 10月中旬,公盟通过网络以及《南方周末》发出《公盟志愿律师为因食用含三聚氰胺奶粉而患病的消费者提供法律援助的公告》,并通过网络发出《公盟关于”三聚氰胺“奶粉受害者赔偿方案的建议》,并把此建议邮寄至卫生部、质检总局、国务院等部门,开始正式接受全国各地受害者的委托。 11月24日,援助律师前往石家庄,向三鹿集团递交了《关于解决三鹿”三聚氰胺“奶粉受害者赔偿事宜的律师函》、《三鹿”三聚氰胺“奶粉受害者赔偿方案律师建议书》以及一份援助律师已经接到委托的三鹿受害者名单。 11月25日,公盟和传知行社会经济研究所共同举办三聚氰胺奶粉受害者家庭与媒体、律师见面会。12月8日,公盟援助律师代表63名三鹿三聚氰胺奶粉的受害者正式向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共同诉讼。目前,公盟正在积极准备向其他奶粉企业提起诉讼。 2、杨佳袭警案二审调查(未获准) 9月8日,律师团成员刘晓原律师、李劲松律师、李苏滨律师、张建国律师、季化律师、程海律师与杨佳父亲等一道赴上海,取得一审判决书,但未被获准会见杨佳。9月9日,杨佳的姨妈王静荣在律师李方平陪同下,就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在杨佳母亲王静梅失踪案上的不作为,向朝阳区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朝阳法院立案庭拒绝立案。10月26日,杨佳被执行死刑。 3、杜学雷案 2008年10月3日中午,杜学雷在河南省内黄县楚旺派出所被殴打致死。公盟志愿律师张兴奎、兰志学介入此案为杜学雷家属提供法律援助。10月下旬,此案受害者家属与公安机关达成民事调解协议。 4、甘锦华案 2004年10月12日晚,佛山市顺德区陈村镇大都村慈济精舍庵堂尼姑林某、周某二人被杀,经过调查,警方逮捕了当地村民甘锦华。甘锦华被判处死刑后,在临刑前喊冤,省高级法院组织重新审理。2008年11月6日,此案再审二审开庭,在这场关乎甘锦华生死的重要庭审中,滕彪担任甘锦华的辩护人,提出28出重要疑点以及刑讯逼供等问题。 4、承德陈国清案 5、福州陈信滔案 6、其他个案 ◎2月19日,接到”四川打工女火车上挤死”的案件材料,联系死者家属为其提供了一些法律方面的咨询,并两次建议其坚持与铁路方面谈判。经过当事人家属与铁路多次协商,最终铁路方面把抚慰金提高到5万元。家属接受了此赔偿。 ◎北京海淀区苏家坨地区163户拆迁户代表徐玉清向公盟反应回迁楼建设延期、周转金太低等问题。3月13日许志永写了”人大代表建议”寄往海淀区政府人大代表联络室。 ◎海淀区四季青镇孙振环拆迁案、海淀区西洼村拆迁征地案。 ◎河北省唐山市民黄玉秀反应其子廖海军被控故意杀害幼女,2003年法院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判处廖海军无期徒刑,黄玉秀及丈夫廖友以犯包庇罪均判处有期徒刑5年。案件可能涉及刑讯逼供、公安机关伪造证据等情况,公盟决定对此案给予法律援助。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口头通知此案已经立案。 ◎对抗非法强拆的张薇、马秀兰聚众扰乱社会秩序案。 ◎公民黄勇因对政府养犬管理部门蛮横打狗限小发表言论、进行表达而被关押、起诉,为维护公民合法言论表达自由,我们无偿援助黄勇并进行了无罪辩护。目前案件已审结,我们的工作获得了当事人的充分肯定。 ◎于博诉清华大学培训合同纠纷案。 ◎上访公民单亚娟被黑监狱暴力人员打伤后,在积水潭医院诊断,结果为”陈旧性骨折”,与其他多家医院多次诊断结论相反,导致其故意伤害案无法成立。为此单亚娟将北京积水潭医院诉至法院,目前正在二审审理中。 二、公盟个案研讨会 ◎公盟个案研讨会—-由辽宁县委书记进京刑拘北京记者说起,1月10日。 ◎城管制度反思—-从城管杀人案谈起,1月10日。 ◎2005–2007中国新闻自由度研究报告研讨会,3月2日。 ◎ 维护灾区稳定法律问题研讨会,5月31日,与检察日报•正义网合办。 ◎拆迁现实问题与征收法立法研讨会,6月1日。 ◎ 网络言论自由—-从杜冬劲诉上海电信案说起,6月21日。 ◎ 政府信息公开的困境与突破研讨会,6月25日。 ◎ 推动律协直选的意义和方法研讨会,7月26日,与北京传知行社会经济研究所共同合办。 ◎周正龙虎照案,10月19日。 三、公民参与 ◎推动北京市律师协会直选项目 2008年6月,公盟与多名律师合作,对台湾、香港、美国等律协选举制度进行研究,积极宣传律民主选举,希望通过各界律师的合作推动北京律协的民主选举。 8月下旬,律师们起草了《顺应历史潮流,实现律协直选—-致全体北京律师、市司法局、市律协的呼吁》和《北京律师协会选举程序(草案)》等文章,这些文章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引起了法律界关注,受到了各界律师的支持。9月中旬,参与推动北京市律师协会直选项目的律师们为了听取更多律师的意见和建议,向北京市近16000名律师分别发出了信函。9月12日北京律协公布律协章程征求意见稿。同日,直选律师们向北京全体律师发出了《竞选律师代表的策略和建议》。9月13日,直选律师开办的《律师沙龙》网站开通运行。10月24日,直选律师之一李方平等发表公开信,对全国律协七大律师代表的产生缺乏合法性和民主性提出质疑。11月,向北京市司法局和北京市律协发出《关于敦促律协换届审计并公开财务的公开信》。12月20日,北京市律师协会七届五次代表大会召开,会议审议通过了《北京市律师协会章程》。推动直选的律师们对此提出了质疑。 ◎政府信息公开项目 公盟关注关注并支持了以下信息公开申请及后续行政诉讼: 北京市海淀区市民朱福祥、湛江向北京市海淀区环境保护局、海淀区四季青镇政府依法申请部分工程相关的政府信息公开; 北京市昌平区市民陈育华向北京市公安局依法申请公开2003年至今的养犬管理费用使用情况; 郝劲松申请陕西省林业厅公开虎照案相关信息; 海淀区四季青镇居民兰靖远向海淀区四季青镇政府申请一项关于集体土地被占用的相关信息公开。 ◎对电信、网通网络封锁的共同诉讼 2007年初,上海居民杜冬劲上网时发现自己在海外注册的一家网站无法正常访问,但该网站实际上当时正常运营。因此,杜冬劲起诉上海电信,他要求被告明确告知自己的网站为何不能通过国内互联网登陆,并按照合同赔偿两个月宽带使用费和诉讼举证费用,但一审败诉,二审再次败诉。公盟一直关注此案。 李方平诉中国网通北京公司反垄断案。 四、民声频道 民声频道旨在关注遭遇不公正的个体,发布来自公民社会的声音。以案情报道的方式,放大个体微弱的声音,以获得社会公众的关注;以公民来信的方式,刊登公民对法治和社会改革提出的理性建设性意见和建议。 ◎编写了”北京海淀区苏家坨镇163户拆迁户质疑住房周转金过低”的民声频道文章,并对此类事件进行了简要分析。 ◎ 3月收到河南省洛阳市人郭克哲家属以及贵州省铜仁市茶店镇开天村村民杨鑫家属的上访材料,分别反应郭克哲、杨鑫在看守所羁押期间意外身亡。 ◎3月,经过对近年公盟收到的相关羁押期间犯罪嫌疑人死亡事件的整理,编写了”危险的看守所—-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频繁死亡”的民声频道。 ◎ 4月,北京市海淀区北京体育大学南侧西洼村居民反应,2006年当地拆迁征地过程中拆迁单位欺骗居民。根据材料公盟编写了民声频道文章并进行深入调查,参与了居民与政府部门的协商,政府部门初步同意为拆迁户解决实际问题。 四、法律研究 选择中国前沿的法律问题进行调查研究,提出改革意见和立法建议。 ◎ 2005-2007中国新闻自由度观察报告(2008年) ◎推动《公民权利与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的批准和履行研究报告(2007年-2008年) ◎户籍制度改革及北京新市民居住制度改革研究(2007年-2008年) ◎征收法立法草案(2007-2008年) 五、其他工作 ◎2008年度十大法治事件评点 ◎公民责任奖。”公民责任奖”是公盟于2008年启动的一项民间权利保障促进项目。其宗旨是鼓励公共精神和公民责任。首届公民责任奖获得者如下:韩寒、简光洲、丘建东,获得提名奖的为:郝劲松、韦东英、陈光标、陈育华、刘绍坤。 2009年度(部分,简要) 继续为三聚氰胺奶粉事件的受害者提供援助。 关注精神病强制收容问题。孙东东事件后召开研讨会。 邓玉娇案发生后,派出律师为邓玉娇提供法律援助。 上访者姚晶北欧驻京办殴打致伤严重,许志永撰文呼吁并提供法律援助。 网友捐款,公盟建立法律援助基金。… 信息公开项目负责人杨慧文律师向北京73家政府部门申请公开”三公消费”和”本部门所有收入支出具体情况”。 完成西藏34事件社会经济成因调查报告,并寄往有关政府部门。 完成公民维权手册。 公盟开展第一期法律知识培训。 关注”汉中屠狗事件”,召开研讨会。 关注非北京户籍学生的教育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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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光诚! | 五年前专访袁伟静———-盲人陈光诚的眼睛

盲人陈光诚的眼睛 RFA 张敏 (自由亚洲电台“心灵之旅”节目主持人张敏采访报道2006,11,11) * 陈光诚三十五岁生日* 11月12日是中国山东盲人维权人士陈光诚先生三十五岁生日。 陈光诚先生现在被关押在临沂市沂南县看守所。到目前为止,世界各地寄给陈光诚和他太太袁伟静的祝福卡片,已经有五万多张。 * 陈光诚揭露“计划生育”中的暴力侵权* 陈光诚于2005年公开揭露山东临沂地区在“计划生育中”的暴力侵权问题。陈光诚先生也多次在“心灵之旅”节目中接受过采访。 2005年9月8日,陈光诚在“心灵之旅”节目中接受我的采访,谈到当地“计划生育”中的暴力问题。 陈光诚说:“这个‘暴力计生’,给人造成了一些伤害。有的人被抓去打伤了,有的人被非法拘禁。所有已经生育二胎的,都要叫他们去‘结扎’,必须去,不去就派人去抓,而且这里边很多已经生育二胎的都是在法律范围内给了‘准生证’的。 还有不是经允许已经怀孕二胎的,那不管胎儿多大,都要拉去强制堕胎。有一个费县那边的人叫陈希荣(音),儿媳妇叫李娟。李娟当时被拉去作堕胎的手术了,还有两天就到预产期了。。。有的孩子弄下来还会哭,但是大夫作一下手脚,他就不哭了。还有的孩子弄下来的时候,接着就被这些大夫们装到袋子里拿走了。如果找不到当事人,就会把她的兄弟姐妹,父母,岳父岳母,甚至亲戚邻居抓起来,关到乡镇‘计生委’,以此来要挟当事人过来作手术或者是流产。 如果当事人还不来,在我们县还比较轻,其它那些县,当事人就遭到毒打。 问:“在多大范围内存在这样的问题?” 答:“据我收到的咨询电话来看,我们临沂市三区九县没有一个地方没有。 我们要对这些违反国家法律从事这种活动的人提起诉讼,而且当事人都跟我们签了委托代理。 * 陈光诚和袁伟静受到监控和暴力伤害 * 去年9月9日,当时已经被当局软禁在家中的陈光诚,座机电话和电脑网络又被切断,陈光诚和他的太太行动受到监视和控制,多次被跟踪人员暴力伤害。 陈光诚的太太袁伟静讲了其中一次。 她说:“2005年的12月27日,冬天的时候做些煎饼,作为储备的食物。每家每户都在做,就在我婶婶家,离我们家有二十米距离。他们(跟踪的人)七、八个人上来抓我,把我从制煎饼的地方拽出来,六个人抓住我的两只手腕,抬着我的脚脖,因为我身体较重,衣服又被拽到上面去了,腰部就全裸露在外面,在地上磨,你想想磨了二十米远。地上都是沙子,他们就是这样拖着,我当时疼的挣扎,他们就是这样凶狠,大约二十多个男的,一直跟着过来的。 抬到大门口时他们就说‘扔到这个地方,让她自己回家吧’。这时候我感到腰部就像撒了辣椒水一样。用手摸了一下,粘糊糊的,手上都是血了。 *陈光诚简介* 陈光诚先生毕业于南京中医药大学,家住山东临沂沂南县双堠镇东师古村,陈光诚是家中五兄弟中最小的,在他不满一岁的时候,因发高烧双目失明,直到十八岁才进入盲人学校读小学一年级。1992年二十一岁的时候,他开始参加维权活动。陈光诚先自修,后进修法律专业,全时间从事维权活动。 去年年底,陈光诚入选香港《亚洲周刊》2005年“风云人物”,今年五月 又入选美国《时代》周刊今时今日对世界最有影响力的一百人。《时代》周刊形容这当选的一百人“以权力、才华或所发挥出的道德榜样在塑造我们的世界。” * 陈光诚案目前进展 * 今年3月11日,陈光诚被警方从家中带走。在他委托的律师8月8日得不到允许出庭的情况下,8月24日,陈光诚被以“故意毁坏财物和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判刑四年零三个月。陈光诚提出上诉,受陈光诚委托的二审辩护律师李劲松、李方平二位先生把三十多个证人的证言作了对比分析,提出质证意见,寄给法院。 临沂市中级法院以书面形式二审,10月30日裁定,撤销一审判决,发回沂南县法院重审。 * 袁伟静――陈光诚的眼睛 * 陈光诚和袁伟静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和一个一岁的女儿。袁伟静现在在家中仍被监控。 袁伟静在青岛化工学院全日制外语系班学习三年,2000年大专毕业,曾经在县城作过中学英语教师。袁伟静也和陈光诚一起,从事维权工作。 因参与援救陈光诚从7月17日至今被软禁在家中的北京维权人士胡佳先生,早在五年前就认识了陈光诚,也了解袁伟静这些年来和陈光诚一起做的工作。 胡佳先生说:“和袁伟静通过这麽多电话,给我印象特别深的她说的一句话是‘光诚看不见,我就是他的眼睛’,说明她跟光诚是一体的’”。 袁伟静说:“我是光诚的眼睛。如果有朋友和他交谈,朋友的表情,我会向光诚表达;走路的时候,我会向他介绍路边是什么情况,远处是什么样的山、是什么样的水,路过的地方我能看到的东西,我都会给他介绍。” * 静夜细语话姻缘* 自从陈光诚被警方带走以后,袁伟静一直在东师古村家中照顾着年幼的孩子和陈光诚七十多岁的母亲。母亲不幸摔伤卧床,袁伟静在床前料理一切。 夜深人静,监控袁伟静的人们还在窗前、门口守着,我拨通袁伟静的手机,请她讲讲她是怎样认识陈光诚,怎样走进这个家的。 学生时代―― 袁伟静说:“.我也是在农村出生、在农村长大。我父亲是教师,母亲是农民,.我们姐妹三个。我几年里学习一直不错,是父母的骄傲。进了高中,.那个高中是全县学习最好学生到那里边,我的学习成绩排不上名次,对我打击挺大。” 袁伟静告诉我,她在高中的时候,因为一次早晨去体检,按医生要求没有吃早饭,她在课间操时间跑出去买东西吃,被一位老师发现,当众羞辱,她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到伤害,长时间抹不掉心理上的阴影。她的学习成绩下降,以至于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 光诚的声音帮我寻回自信―― 直到大专毕业一年后,2001年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在当地广播电台发布求职信息,没有想到借此认识了陈光诚。 袁伟静细说经过:“当时光诚正好听到我的声音。我在广播中留的是家里的电话。他给我打电话,他觉得非常奇怪,在农村学英语的大专生、一个女孩找不到工作,很让人不可理解。他从我的声音里听出来我非常不自信.。他鼓励我,让我不要自卑,他相信我是出类拔萃的。我也觉得他的话非常非常有道理。我就说,你能不能给我你的电话?他就真的给我了。 后来我遇到一些好像不能解决的事情,我就给他打电话。后来,有一次电视台有个招聘老师的信息,是我们县里的。我就问光诚,.我说我不敢的。他说,你去试一下,他鼓励我相信自己,我就这样去了。 和我一起去应聘那个职位的一共八个人。通过讲课以后,结果令我非常惊奇,我讲的是第一。当时收两名,我就进去了。我非常高兴,从那一天起,我的自信又回来了.!” 初次相见―― 问::“你们两个村子相距多远?” 答:“一百多公里,必须先坐车到临沂,然后从临沂坐车到这里来。” 问: “那时候您知道他是盲人吗?” 答::“我不知道。.但是他第一次打电话,我说我非常想认识你,想和你交个朋友,如果有时间,我还想去看你。他就说他是一个残疾人,如果我觉得和残疾人交朋友有失面子的话,还是希望我不要过来.” 问::“到你们见面的时候,通过多少次电话了呢?” 答::“四、五次吧。在我真正看到光诚之前,我觉得残疾人就是坐着轮椅的人。我就是这样无知。” 问::“那后来怎麽决定去看他的呢?” 答::“通过和他谈话,我当时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太有道理了,太深奥了(笑)!我就觉得,他怎么懂得那么多东西呢? 2001年7月21日,当时我就坐着公共汽车来了.,因为旅途比较远,到这里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问:“您和他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景?” 答:“他当时正在午睡,.起来以后就找他的墨镜,很迅速地把墨镜戴上,他穿的在农村来说也是比较破旧的。我当时才突然想到,噢,他是眼睛不好。” 问:“初次见面,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呢?” 答:“他就问我电话里以前谈过的一些事情,对什么事情的一些想法。。。我还是很少开口的。他的话给我。。。他当时是学医嘛,不仅仅学医方面的知识非常的精通,他谈到到的社会问题也比较多。 有一件事情给我印象最深。他就讲, .因为当时上边以有一个造纸厂,村子河水受到污染很重,村民喝的水对身体伤害非常大。他对这个事情非常焦虑。 他正是一个学生,利用寒假或暑假时间去上访,想解决农村喝水的问题。一直上访到国务院环保局方面。 后来呢,他从英国大使馆里申请了一笔钱,,有个叫联邦基金还是什么基金,现在我忘了。然后在村子里打一个一百多米深的井,他现在在家里正在执行这个打井项目。我当时听了非常惊讶。 通过他的讲话,我觉得他在法律方面懂得非常多.,我就更加敬佩他了.。” 问:“你们第一次见面谈了多长时间?” 答:“一天的时间吧,。” 问:“什么时候离开的?” 答::“我就住在他的家里.。他可能觉得我当天应该回去吧,但是我直接告诉他,我今天回不去了,如果今天回去,我到临沂以后就没有车了。我可能要到明天走.。他说没有问题,如果你可以的话,可以在我家住下。” 问:“你们谈到几点钟?” 答:“超过晚上十二点吧。” 问:“住在他那儿,您怎么想呢?” 答:“我那天实际上一点都没有睡觉。我就躺在那儿回忆他说的那些话。” 问:“无论是当时的表示,还是过后他的解释,他那时会不会想到,也许将来你会成为她妻子?或者他要争取?” 答:“他可能想过。他就是觉得,虽然我的知识比较匮乏,但是还可以塑造我。他是这样说我。” 主持人:“美国《时代》周刊还是挺有眼光的,说他们是‘塑造我们的世界’的人物,你看,先来塑造你了! (二人笑) 袁:“他先塑造我。” 问:“后来是什么时间离开的呢?当时怎麽讲?” 答:“第二天大约在十点以后我就回去了。我说,有可能的话我还会来看你。” 问:“你们第一次见面,他有没有想要摸摸你是什么样子?” 答:“他听我的声音感觉我是一个比较高大的女孩子。我说‘你可以试一下’。但是他可能还是感觉怕会不好意思吧,他就摸了一下我的手。” 爱慕光诚―― 问:“以后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又是怎么发展的呢?” 答:“我回去以后一直在回忆他说的话。我非常想再见到他。稍有一点事情,我就给他打电话。” 问:“光诚比你大几岁?” 答:“比我大五岁。” 问:“他每次的回答都能满足你的愿望吗?” 答:“他每次给我的回答,我当时可能就不考虑吧,我就是按着他说的走的,我觉得他的话非常正确。” 问:“非常崇拜他,对不对?” 答:“对。” 问:“后来怎么样,你们再见面是在多长时间之后?” 答:“第二次见面是在8月22日。以后几乎每个月我都来看他一次。” 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有进一步的发展?” 答:“应该说是从第二次见面吧。我觉得他就是眼睛看不见,别的方面比我强得太多了。 我觉得他这个人非常厉害,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够读完大学,我非常佩服他,因为像他这样看不见的人,在农村多数是通过给别人算命啊,这样来生活。” 辞去教师工作,为光诚作助手―― 问:“后来是怎么决定结婚的?” 答:“在暑假一次我过来看光诚。他正好负责作一个残疾人的案子,让我和他一起去。 我看到一家六口人,四个是残疾人。一对中年夫妇是健全人,婆婆公公都是盲人,两个孩子分别在十岁和十三、四岁,是小儿麻痹症。大一点的是女孩,每走一步都是要倒地的状况,腿弯的非常厉害。 ;小一点的孩子就干脆不能够直立。当时因为是农业税问题,我就和光诚一起去做这个事情。 我的改变也是通过认识这个家庭。 一般情况下,如果父母是盲人,我们只要尽到孝道就可以。但是孩子是我们的希望,我就直接告诉孩子的母亲‘我觉得你这两个孩子没有多大的希望啊!’她说‘如果单单为了我自己,我早就不活了,就是因为我这两个孩子,我才会活下去。如果我对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希望,我放弃他们的话,谁还会来为这两个孩子负责?’这就是这位中年妇女说的话,她的责任心非常重。 我觉得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背着那麽重的重担。。。实际上她的丈夫精神上已经被打垮了,靠出外打工,他自己有意去偷,去抢,有意去进监狱。但是他的妻子并不是这样的,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和光诚一起去作这个案子,当时我觉得这个母亲非常伟大。再一个,我就决定放弃我英语教师的工作,我觉得我应该是光诚最有力的助手。” 问:“您提到的这个案子结果怎么样?” 答:“这个案子到最后胜诉了。因为当时残疾人不应该交农业税,但是当地的政府还是向他们收了。通过诉讼,把这个钱要回来了。” 问:“陈光诚先生有没有拿到过律师执照?” 答:“没有。因为在中国没有为盲人考试的试卷。他只是通过自学积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从丈夫的哥哥家出发,没有嫁妆的婚礼―― 袁伟静说:“因为我知道母亲的身体不好,和光诚交往,我不敢告诉我的家人。一直到辞掉工作的时候,家人都不知道我认识光诚这件事。学校告诉我父母我要辞掉工作,父母问我,我就把情况说了,说我认识一个朋友。。。” 问:“光诚眼睛看不见这件事情跟家里说了吗?” 答:“最后没办法只好说啦。我父母很伤心,母亲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我就想办法溜走,来看光诚。 每次来光诚这边都会有一些人来咨询,或者光诚要出去为残疾人做些事情,我都和他一起,有时候我甚至一周时间都在这里。 因为当时我父母根本不知道光诚的家在哪里,我怕他们会找到。我母亲有病,我又不敢很大的刺激她,但是又觉得这边很多事情我必须来做,我就决定和他逃婚。” 主持人:“是私奔” 袁:“我感觉从认识光诚到现在这种状况,我最对不起的就是父母了。到后来我就决定,应该和光诚快点结婚。 但是我知道,回家坐从娘家来的车,真正体体面面结婚这种可能几乎就没有。我就和光诚商量,不回家了,我们就这样偷偷结婚,光诚当时觉得我很委屈。没有我父母那边一点点的嫁妆。” 问:“这在农村好像不太合习俗了?” 答:“对。” 问:“你们就没有操办一个婚礼吗?” 答:“我们操办了一个婚礼,因为他有个哥哥在县城里,我是从他的家里出嫁的。” 问:“你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 答:“当然很难受,因为光诚这边家庭条件非常艰难。和光诚结婚到现在,除了一个沙发是光诚这边买的,哥哥们凑钱给我买了一个电视机。我当时就跟光诚说,我别的可以不要,但是我需要要一个结婚用的新床,这个是我一定得要的,光诚的父母还是没能够满足我。” 问:“现在怎么样?” 答:“那个床我不知道是他们以前谁用过的,当时是用新的红漆刷过。这是我对光诚非常不满意的一点。” 问:“后来还为这件事情说过没有,抱怨过没有?” 答:“当然。我为这个事情也吵过架。” (二人笑)。 问:“那现在。。。” 答:“我还是睡在一个破床上。我们结婚是在2003年,一直到2005年,这个阶段我们主要做的就是维护农村残疾人还有农民权益(的个案)。” 拮据的生活―― 问:“在这个过程中,你们生活上怎么样维持?” 答:“因为我们为残疾人、农民维权所有做这些事情都是免费的。我们和有机构的朋友合作做些项目,有一点点劳务费。” 问:“您自己也种地吗?” 答:“帮着父母种地(陈光诚的父亲前年过世,现在帮母亲种地)。在家里的生活就是靠土地上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经济上的困难还是比较大的,毕竟我在我父母那边生活,相比这边宽裕得多。我一下受不了那么拮据的生活。 我就和光诚商量,因为做维权这样的事当地政府还是非常不愿意、非常不高兴的,我有时说‘社会上这麽多问题’,灰心时我会这样说‘我们两个人也做不了、管不了那麽多’。 光诚说,我那句话让他感觉非常失望。他说‘一个人不可能管到所有的事情,但是如果每个人都说,我管不了这样的事,见到每个不公的事情都放弃的话,很难想象社会会是个什么样子’。他说‘你有多大力量,就尽多大力量,去做了,你不后悔,心里踏实’。” 2005年揭露“暴力计生”―― 陈光诚和袁伟静作计划生育中暴力侵权问题的调查是在2005年。袁伟静谈到当地除了暴力强制妇女堕胎之外,还使用暴力强制育龄男女作“结扎”绝育手术。 袁伟静说:“《计划生育》法当中说,可以自由选择的一项是,你如果愿意,就可以去‘结扎’,不愿意你完全可以不用去。‘计生’方面呢,如果强制她(他)‘结扎’,她(他)不去的话,‘计生’方面就会趁着天不亮或者天黑,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强制把家里的妇女或者男的拉走去‘结扎’。 再到后来又有一些更严重的,在我们附近也有,因为要求她去结扎,‘计划生育’方面没有找到她,就把她娘家的父亲拉到‘双堠计生委’去,被用扫地的扫帚打脸。他的女儿知道父亲被打以后,来问我们应该怎么办。后来她父亲挨打过度,也不能够吃饭,就在‘计生委’办公室里晕倒了。他们那边也可能有点害怕,就把他送到他的村子附近路旁边一个沟里,扔在那里,后来被他的儿子找到,拉回了家。 光诚就告诉他们,这样打人是违法的,可以去告他们,光诚就帮助他写了一个诉状,告了他们。 后来,我们又去了临沂更多的地方,作了一些调查。因为很多群众来反映,他们那边的事情更加凶残。我和光诚想办法请北京的朋友来帮助这些人。” 问:“北京的朋友都是法律界的朋友吗?” 答:“是的。光诚在8月11日的时候和北京的朋友在这个地方作调查,可能被当地政府发现了,然后就派人在我们家这儿来看着光诚,限制他出门。但他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出去,继续作他的调查。 和北京的律师作了大量调查以后,把调查作了一部分公布。这时候他们才真正害怕了,把我和光诚一起看在家里。” 村民和亲人的理解与支持―― 今年3月11日,陈光诚先生被警方带走以后,村民徐女士说:“陈光诚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如果我们有什么事,可以去问问他,村民有什么困难,他可以想办法帮助他们。在‘计划生育’方面我们都是法盲,有什么事情我们就过去问一下他,结果把他也卷进来了。” 我问袁伟静:“你结婚后,父母亲是不是已经接受了光诚?” 答:“我爸爸帮了我很大的忙。这也就是一直到现在我母亲怨我父亲的一个重要原因。特别是我现在遇到了这种情况,我妈妈就觉得是我爸爸把我推到了这个火坑里。” 问:“爸爸现在怎么看这事情呢?” 答:“他是一个比较尊重我的人。虽然我现在遇到了这些困难,我爸爸曾经说过,这些都不是我们的错,光诚进了监狱,也不是光诚的错。我非常感谢我的父亲。” 犹如明眼的光诚―― 问:“您和光诚真正生活在一起作太太的时候,自己真实的体会是怎么样?” 答:“平常光诚虽然看不见,但是很多事情他都让我非常难以想象――他能做得到。 我当时怀孕,去医院作检查,他陪我去,走在路上他会说‘这个地方是一堆石头’,‘这儿是不是有一棵树’,我当时都怀疑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能够看到,我也偷偷从侧面看他的眼睛。 后来我才了解到,他是通过各种声的反射,知道某地方可能有什么东西。 有时天黑了,我想做一点针线活,我纫针的速度可能还不如光诚。真的,说实在话。” 问:“他用什么纫针?” 答:“他用嘴和手。” 问:“不用纫针器吗?” 答:“不用。他还参加过盲人纫针比赛呢,一分种能穿过多少次针。。。” 问:“很多盲人都可以纫针穿线吗?” 答:“还是不多的。 前天给他整理东西的时候,有很多荣誉证书,演讲比赛、歌唱比赛的荣誉证书。。。起码有十个左右。 家里什么坏了都是他来修,包括洗衣机坏了都是他来修的。” 问:“他怎么修?” 答:“这是许多人非常奇怪的事情。因为很多原理他懂得,他自己找些工具,就开始修,包括他的收音机坏了都是他自己修。他顺序把小小的螺丝等等卸下来,放在固定的地方。这时他不准我动他的东西。 他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修的时候老是用嘴、用舌头去舔那些东西,他可能是通过舔,知道毛病出在哪里。 百分之八十以上他都能修好。 他所做的一些事情给我感觉他是看得见的,根本不觉得我是跟了一个盲人丈夫。” 在北京的胡佳先生说:“我在2001年就认识光诚了。光诚戴着个墨镜,但是我觉得他却目光炯炯。他的墨镜在对着你的时候,脸庞上闪着笑意,你就可以感觉到这个人很灿烂。” *村民和亲人眼中的袁伟静 * 谈到陈光诚,同村村民杜德祥先生说:“他为俺庄里做好事,老百姓没有说他孬的,说他怪好啊,给俺庄上了自来水,俺庄四百来口人都使(用)。” 问:“他太太现在在家里行动自由吗?” 答:“还被看着。” 无论是村民还是家人,谈到袁伟静,都有很多对她的夸奖。 现在在临沂打工的陈光诚的大哥陈光福先生说:“我们这个家庭条件在当地来说是比较差的,弟兄们多嘛,牵扯到一些住房、财产什么的,她都不计较。 另外在孝敬父母方面,特别我妈妈受伤以后更能体现出来。老人这一个月来,吃饭、大小便都在床上,只有伟静在照顾我妈妈,这一点别人恐怕还都很难做到。我妈妈也非常满意,说小袁做得非常不错。” 摔伤后卧病在床,近日已经能渐渐走动的陈光诚的母亲王金香说:“小袁是不孬啊,我不能动弹,哪儿哪儿照顾我都怪好啊。” 陈光诚的侄女,在外地读大学的陈云说:“我感觉和我五婶是最亲的,心里有什么想法我全都跟她说,她来帮助我解决,是特别亲密的那种朋友关系。 她有两个小孩子,家里我奶奶年纪大了,庄稼地里的活,她尽量不让我奶奶干,自己全都担起来了,我感觉她特别伟大,我对她特别崇敬。” 村民杜德江女士说,她自己嫁到这个村子,已经二十年了,谈到袁伟静,村民没有说她不好的。她说:“袁伟静这个人对大人、小孩,不管对什么样的人,说话、办事,人家没有说她孬的。” 杜德江说,现在陈光诚被抓,袁伟静被跟踪,也有村民看到好人没有得好报,就劝袁伟静不要再行好了。 她说:“那回人家老太太都教育她说‘你五嫂,往后在这地方村子里,可不要去光弄些行好的事,你说(现在这样)怎么办?”‘老五家’(陈光诚排行老五,村民称袁伟静‘老五家’)说‘大娘,不管怎么样,俺继续。。。就算是陈光诚被关四年、关十年出来,孩子也长大了,俺照样行好,继续做好事。为农民,俺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作亏心事,俺不怕鬼叫门’”。 *袁伟静的幸福与不满* 我问袁伟静:和陈光诚结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答:“我做了很多的家务,我还要和他一起做一些事情,但是他好像觉得我做所有一切事情都是应该的。像包括看孩子、做饭。。。那就是我女人应该的。” 问:“那是大男子主义吗?” 答:“对。我觉得他有一些这样的东西,这是我对他有一点不满的,但是对别的方面,自始至终我是非常敬佩他的。” 问:“对您的婚姻生活,总的感觉什么样呢?” 答:“我还是觉得非常幸福。因为如果不跟着光诚的话,我不会有那么多的责任心,根本就不会那么坚强,我不会想到别人。” * 滕彪博士吁请关注被软禁十四个月的袁伟静* 在北京的法学博士滕彪律师一直在关注着陈光诚案、对袁伟静也有一些了解。 滕彪先生说:“我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我们经常通电话,在陈光诚被软禁,一直到被抓捕、被判刑之后,她表现也非常坚强。 她昨天给我打电话,还说她很担心耿和(被关押近三个月、一直不允许会见律师的北京维权律师高智晟的太太)的情况。她还经常关注其他维权人士和他们的家属,所以我非常非常佩服她。 我也觉得她应该受到更多的关注。到今天,她已经被软禁了有十四个月,接近十五个月了。” “心灵之旅”节目由张敏在美国首都华盛顿采访编辑、主持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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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之许 | 正气永存 —–临沂之行有感二

正气永存   —–临沂之行有感二    临沂警察问我为什么来旁听陈光诚的案子,我说敬佩他那股子倔劲,他是一个认法律这条“死理”的男子汉,中国就缺这种人!    中国法律虽然不怎么样,但起码给人们提供了产生守法意识的空间,陈光诚就是在这块贫瘠的法律土壤上冒出的参天大树,这棵大树的树冠顽强地朝向正义的蓝天。    树大招风,陈光诚这棵大树召唤起人间一团正气之风。    许志永、滕彪、范亚峰等年轻新秀在万圣书园一次朋友聚会上斩钉截铁地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我们一定要救出光诚。他们说,光诚象征着法律之光,陈光诚是光明之子。这样的人蒙狱简直是中国法律界的耻辱。    这些后生身上迸发着中国法治进化的生命力。从他们身上能看到正义之光微弱地闪耀在中国法治社会黎明前暗淡的天穹下。    很多律师、学者、朋友都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声援陈光诚的行列,陈光诚事件成为试练中国法治进程的又一块顽石。        我有幸在赴临沂路途中结识了几个法律志愿者,他们的一身正气让我终生难忘。    孙文广教授早年因批判毛泽东的专制而坐牢10年。这次也毅然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72高龄的孙教授,一路上其一言一行,给我心里很大震动。    他老人家意念坚定,品格良善,思想深邃。从他身上,我首次近距离体味到一个充满良心和道义感、具有真正知识分子社会担当意识、一身正气又不乏平和理性的老知识分子的情怀。    清早,我们在宽兴的带领下一身疲惫地来到他家,老俩口好似迎接久而未归的亲人,坦荡、热情的安排好我们的一切,完全没有首次见面的生疏和距离感。    从北京到济南,携带一夜赶路的劳顿,李海、赵昕、宽兴我们几人吃完老人打来的早点,倒头便睡,在老人简陋的教授楼里,大家睡得是那样香甜。    当赵昕婉转表达了希望老人与我们能否一起去看陈光诚的意图时,他毫不犹疑的说道:“很好呀,我跟你们一起去”。    一个坦荡赤诚、毫无算计的老人!    临沂县城之夜,我与老人住在一个房间,对时局、对维权、对宗教、对民运等许多领域交流了很多看法,他希望大家在互动中协作,在开放中学习。    老人的胸襟之开阔,思维之透彻让我感叹不已。    相比之下我们这些年青一代却总有改不完的毛病,又缺乏老人那样虚怀若谷、谦虚谨慎的品德。    原本我们说好不让老人去法院门口以免不测,到了陈光诚开庭的时日,老人还是跟我们来到沂南县法院门口,从早晨8点开始直至夜晚8点回到济南,整整12小时里,老人陪伴我们渡过了短短一天里发生数起非法暴力事件的磨练。    “这些暴徒就疯狂砸车、踹门,把坐在车里的72岁高龄的孙文广教授气得心脏病都快发作了。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孙文广教授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学生、临沂市委书记李群的手机。秘书称李群正在开会,在听了孙教授很长的慷慨陈词后,称一定会转告李书记,请他亲自给孙教授回复电话。当然,李群的电话没有等来,孙教授等来的,却是一个声称要打断他腿的凶狠男子的恐吓电话”    老人一生风雨,经历无数暴虐,但心理反差最大就是在所谓和谐社会里的和平阳光下、执法者眼皮底下、神圣法庭旁边、自己学生的治下竟然发生这样的暴力事件。    回京后,我心里对老人的歉疚久久不能平复。    当日早晨,老人原本与我出去找早点吃好以备一天的不测,转了几圈没找到就匆匆忙忙赶往法院门口了,结果老人一天几乎点滴未进。    杨宽兴是山东大学89年学运领军人物,这些年基本淡出民运,这次也许是因为冲动,也许是因为感动,嘴上说着怕临沂当局迫害他父母不参与我们的活动(他家离陈光诚家仅仅十几里地),脚下还是不由自主跟我们来了,幸亏他,我们结识了孙教授。    宽兴是典型的山东汉子,魁梧高大的外表里却冲盈着非常细腻的情感和思维,一路上,他跟我深度交流了许多亲身经历和想法。我们对八九一代有许多深刻的反醒。    我劝他不去法院门口露面为好,他毕竟是当地敏感人物,地方当局搞株连很有一套,我本人也曾深受其害。他也答应了。    可是后来他还是赶到法院门口与我们站到一起,而且乘法院门口混乱冲突之际,摆脱便衣跟踪,果断地将赵昕的轿车开回北京。    宽兴深知,赵昕的弟弟已经有一辆车被临沂暴徒砸坏,不能再损耗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宽兴给我发短信:我今天对法院门口暴力事件反映有点过度,提前脱离现场,请原谅,但是我将赵昕的车安全开回北京。    多情多义的宽兴兄,大家怎会埋怨你呢,你为我们的不辞辛苦所付出的真情,您见到高律师时的豪情,你真真切切地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心理世界。在去临沂的几天同行路里,宽兴兄已然给我留下终生不忘充满一身正气的男子汉形象。    我看他写了一篇《好汉赵昕》,实际上为赵昕开了一路车的宽兴也同样是好汉。    在临沂相遇的高大律师就不说了,我心理虽然不太赞赏他从中共党文化里继承来的语言风格,但是与千千万万真糊涂假糊涂的中国人比起来,他的心灵已超越了一定的人性,愿上帝保佑他及妻子女儿。    我在饭桌上敬了高大律师一句话:相信人间有正道,世上有神明。由衷地祝愿他与神同在。    年轻漂亮的邓永亮晚生,也让我们看到了民运的气脉所续,听说他是欧阳懿的学生,是遂宁四杰之一,我心里更是敬佩不已。从他身上看到了贤斌忠善的气度,陈卫昂扬的气概。    赵晖平日里一派书生气,在临沂法院门口不畏强暴,死死抱住摄像机任由暴徒捶打坚决不松手,一个带着眼镜文弱单薄的身躯滚爬在一群猛汉当中的镜头永远定格在我脑海里。没想到这个赵晖(莫之许)还是言行合一的知识分子。    赵昕是我多年的挚友,这一路上,他鞠躬尽瘁的风范让同伴们象磁石一样吸在一起。李海默默地尽到老大哥的职责。    这是一群令人感动的人,一群不设防的人。一群幼稚的人。    他们从不同的主义,走向一条共同的道路—非暴力依法抗争。    临沂之行的日日夜夜里,同伴身上洋溢着的人性气质,象山东半岛上漂浮的湿润的海风,给我蒙垢的心灵带来清凉的洗刷。    “当然,我们不是临沂暴力计生案件中光天化日之下被无法无天的暴徒野蛮侵犯的第一批志愿者,也绝不是最后一批:据报导,陈光诚救援团成员7月20日是第六次被打。之前的五次是:2005年10月4日,许志永博士、李方平、李苏滨律师到山东临沂看望陈光诚,李方平、许志永被殴打;2006年6月22日,程海、孟宪明律师等3人在前往看守所探视因陈光诚事件遭到关押的其他村民,遇暴徒推攘、厮打;2006年6月23日,李劲松、李苏滨试图进村与袁伟静见面商谈取保候审事宜被殴打;6月27日,李劲松、李苏滨在进入村口时被纠缠殴打,车辆被砸、连人带车掀翻;7月10日,胡佳先生在村口看望袁伟静时被殴打”—摘自赵昕之文。    事实证明,面对暴徒敢于坚持非暴力,是因为他们身上充满了贯穿天地万古长存的正气。    林青    2006-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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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报道周刊 | 这是怎样的中国“公正”?

  「核心提示」:5月9号,沈阳小贩夏俊峰持刀杀死两名城管一案,在辽宁高院二审宣判,二审维持了沈阳中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其死刑的一审判决。 这个裁定引起了社会舆论的强烈关注,许多网民都纷纷对此提出质疑,其中包括夏俊峰杀死城管,是否属于正当防卫性质?是故意杀人还是故意伤害?明明有6名证人证实,夏俊峰在其物品遭到扣押时被打,为什么法律竟未能获准出庭作证?以及被害人死亡,是否因为抢救不及时等等……。连日来,这些争议引发中國公民在网上极大关注。   据中國官方《人民日报》19号的报道,为此记者近日走访了一些关注此案的专家学者、法律界人士以及主审法官。众所周知,辩护方没有证人出庭,成为广大网民质疑本案二审程序公正的一大问题。对此,辽宁省高院负责此案的主审法官苗欣介绍说,在庭审中,辩护方提供了由史春梅等7名证人书写的6份证明材料,证实了城管人员在执法过程中,具有殴打夏俊峰的行为;但由控方提供的夏俊峰本人的供述,却否认执法人员曾经殴打过他 (尽管后来又改口了)。考虑到6名证人的证言和当事人夏俊峰当时的口供存在矛盾,所以法庭方面未予采信,并据此认为,相关证人没有必要出庭作证(李庄案亦是如此)。就是说:在没有证人、证据的情况下依然要作出审判。   有证据不用,没有证据也要审判,这是什么样的法律环境与这个国家标榜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难到就是这样“让公平和正义比阳光还灿烂”?   不过,针对这位主审法官的上述解释,本案的二审辩护律师滕彪博士当天便提出质疑说,既然证言相互矛盾,为何偏偏对有利于被告的证言不予采信呢?法院未让目击证人出庭作证,直接否定了辩方提供的对夏俊峰有利的证据;同时却采纳了城管方面提供的对夏俊峰不利的种种书面证言。进年来,中國法庭出现了没有证据、没有证人的法律审判每每出现,这让中國法律——刑法、宪法标榜为“公正、公平、公开”者每每蒙羞,不齿于天下!据人民网19号的报道,滕彪律师表示,根据辩方的证言,夏俊峰在被带到城管办公室之前曾经遭到殴打,鞋底被打掉,东西洒了一地,并被强行带上城管的车。因为夏俊峰反抗,被带到办公室后遭到殴打的可能性很大,相关证据也表明,当地城管经常使用暴力殴打摊贩,致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群民不聊生。   另一方面,案发后夏俊峰给家人打电话的通话清单以及夏本人的证言都能表明,夏俊峰当时是在激愤之下挥刀“胡乱”扎一气,之后便迅速逃离现场。随后给家人打电话,仍非常关心受害者的伤情,这表明夏俊峰并无杀人故意,只是属于被殴打过程中的愤怒反抗而已,这些证据也都可以直接或间接证明,夏俊峰扎人时确曾被殴打。   滕彪反问道,一个身体不占任何优势,甚至需要摆地摊来养家糊口的下岗工人,跑到城管办公室去杀死两个身体强壮的城管,动机何在?为什么夏俊峰在闹市区被打不还手、东西被抢也不还手、在自己爱人苦苦求饶时仍不还手;在被拽上车时不动手、在下车后进办公室之前也不动手,却偏偏在进了城管办公室,失去了逃跑机会之后,竟会主动用刀去伤害那两名城管呢?由此可见,法院的判决认定夏俊峰具有杀人的故意,是完全违反法律逻辑的,也是不合情理的。滕彪律师最后强调说,被害人两死一伤的后果虽然严重,但并不能以此来排除夏俊峰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或防卫过当。要知道,在防止瞬间的难以预测后果的不法侵害时,对防卫的方式、防卫程度的选择余地是非常有限的。综合夏俊峰被抓、被打、被迫防卫的整个过程来看,根本不具有积极追求或放任被害者死亡的主观心态,其行为模式也与故意杀人的行为方式完全不同。   对此,有观察人士注意到,以往积极关注此类事件,勇于为民请命的大多是《南方都市报》等一些先锋媒体,而这一次《人民日报》也主动冲在了最前面,为民说话,为最底层人群说话,着实令人关注。   (作者系《国情内参》首席研究员)   作者: 巩胜利 中国报道周刊 , 2011-11-03. | 添加评论 | No comment 原文地址 这是怎样的中国“公正”? 通过Google Buzz关注 中国报道周刊 通过Twitter关注 中国报道周刊 通过RSS 全文订阅 通过电子邮件 全文订阅 文章分类 时事点评 . 欢迎大家投稿, 点这里 发送投稿邮件 相关日志 迟到的正义,就是没有正义 (0) 正义被亵渎的责任 (0) 权贵私有化与矫正正义 (0) 无知愚蠢与正义泡沫 (2) 我们的正义和他们的正义 (0) 必须旗帜鲜明的捍卫国家利益 (14) 必须旗帜鲜明地坚持正义 (6) 形式正义与实质正义 (0) 十足作秀的正义之举 (0) 关于正义的反思与断想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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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之许 | 赵昕:中国非暴力民权运动的新起点

——临沂“7.20”抗争纪实与思考 处于能动态的非暴力即意味着有意识地磨难。它不是说要逆来顺受地屈从于行恶人的意志,而是要全身心地投入与强权的斗争。唯有遵循这条人类的法则,才可能以个人的力量与整个不公正的国家相对抗,以维护自身的荣誉、信仰和灵魂,为将来这个不公正国家的崩溃瓦解或是新生重建奠定基础。——甘地 1、让我们每个人都活出生命的光华来临沂沂南县东师古村盲人维权者——光明之子陈光诚及其家人的悲惨遭遇牵动着千万良知人士的心灵:分别长达189天的非法软禁、89天的非法拘押,无数次的绑架、恐吓、辱骂和殴打,一批批的律师、维权人士、记者、志愿者被暴力阻扰和殴打,甚至连李劲松、李苏滨律师依法进行调查取证工作,也被暴徒们连人带车掀翻、砸打。尤为荒唐的是,就连美国外交官员前往山东临沂看望陈光诚家属,也险些遭到暴力殴打——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陈光诚夫妇勇敢地揭露了临沂当局非法暴力野蛮计生的丑恶真相! 约翰福音讲道:“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盲人维权活动家陈光诚先生,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爱与公义、正直与诚信的光明之子。人如其名,虽然儿时的不幸导致了光诚双目失明,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内心深处光明与诚信的蓬勃生长,这生命就是光、就是爱,就是自由、就是诚信,就是公义、就是真理。陈光诚笃信:只要每个人都为这个社会的进步做出一点实事,只要每个人都为整个世界发出一点光来,这个世界将充满了爱与光明、公义——我常常在思考,上帝拣选一个盲人做他的光明之子的真义,如今却藉着陈光诚的话语豁然开朗:我们有眼却看不见,有耳却听不到,因为我们被猪油蒙了心,做了权势和私欲的黑暗奴隶。虽然“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但是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能够像盲人陈光诚一样活出生命的光华来,做这世上的光和盐,黑暗无力拒绝光照,黑暗就会被驱散,光明的日子就会来临! 中国古语说:知易行难,行胜于言。没有行动的言语是苍白无力的,尤其是在盲人维权者陈光诚先生正面临着违法施暴者以正义和法律的名义进行非法审判的时候。非暴力抗争坚持不报复地忍受痛苦和打击的力量和勇气,但当时局要求说出全部真相和相应行动时,沉默就是纵恶,坐视就是怯弱。作为现代公民主体意识,天赋人权与公民权利,不仅仅只是倚靠言语来表达和论述,更需要用实际行动来争取和捍卫。现代印度之父圣雄甘地也清楚地表述道:“在我看来,没有一种直接的积极的行动, 非暴力就是无意义的。” 正是抱持着这样的信念,信奉非暴力主义、主张积极抗争的各地勇士们,一行近20人兵分多路,突破重重障碍和围追堵截,先后于2006年7月15日至19日,到达了临沂市沂南县城,为7月20日(原定陈光诚案开庭审判日)的中国非暴力公民不服从、不合作抗争,拉开了序幕——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即将面临的必然是暴力、抢劫、抓捕与谎言,必然是强权侵犯人权、野蛮挑衅尊严,必然是以法律的名义强奸法律、以正义的名义强奸正义,必然是以我们的流血受难对抗强权的流氓无赖,如此而已。正如印度的“食盐进军”运动、美国的民权革新运动、南非的反种族隔离运动所曾经遭遇的一样。 2、“7.20四部曲”之一:抢,你们侵犯了我们的肖像权! 在原定开庭日之前,有近二十多位各界人士从北京及各地赶到沂南,准备参加庭审旁听。19日上午去沂南法院时还得到答覆:我们这地方小,不用办旁听证,你们明天直接来就可以旁听了。可是到了下午15:30,我们再拿着身份证去法院办理旁听证时,沂南法院刑事庭的王、于二审判员就告诉我们,因检察院补充侦察和证据,陈光诚案开庭审判临时延期了。由于无法联系上律师证实此一消息,大家决定明天还是照常去沂南法院交涉申请旁听。 2006年7月20日星期四,乾坤朗朗,万里无云。一大早起来,大家就分头赶赴沂南法院。早上八点十五分左右,我和李海、陈青林、邓永亮四人到了法院门口,听莫之许介绍说:李劲松律师和另外一位律师进去交涉,正在落实到底开不开庭。我们十几个人,包括高智晟律师、孙文广教授、李海、莫之许、陈青林、殷雨生、刘京生、马文都、姚博和邓永亮、李金平、杨宽心、赵昕、姚博等,以及从山东各地赶去的几位不知姓名的陈光诚支持者,就在门口等他们。 此时,法院大院里已经停着许多黑色轿车,门房处站着几十个法警保安;而门外左侧和四周,已经或集中或散布着六七十名便衣人员,布控严密;在法院大门的右侧人行道边上,则安安静静地坐着二、三十名陈光诚的盲人朋友,他们都是来参加陈光诚案的庭审的,许多盲人朋友如邵宝光先生一样,甚至从远达200里开外的路程赶过来,令人感佩不已。更外围处,则四处站立着两、三百个当地百姓,或近或远地旁观着,见证着即将在光天化日下疯狂发生的野蛮暴行。 在沂南法院的庄严国徽下面,我们每个人都穿着印有陈光诚头像及“盲人 陈光诚 自由”字样的“光诚衫”,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除高智晟律师外),意在以实际行动捍卫宪法明确赋予我们的公民权利。这时,有朋友拿出相机开始拍照,几个身穿便衣的抢劫疑犯(其中一人中午还在沂南开发区派出所充当了讯问警官)就凑过来了,喝令“不许拍照”。我们质问他什么身份,他们回答是“当地百姓”;又问他为何不许拍照,他们回答:“这是法院门口”;再问他凭哪条法律不允许我们在法院门口拍照,他们就答不出来了,只好讪讪地暂时退去。等我和高智晟律师、孙文广教授到人行道上和盲人朋友们聊天交流时,长达一个半小时、六个回合的公开抢劫和野蛮暴力就正式开始了: 殷雨生【此处赵昕记忆有误,摄像机在我手中,但雨生立刻扑过来保护我】兄弟拿出摄像机拍一些镜头,结果这帮便衣暴徒一下子冲过三、四十人,跟殷雨生说“有没有拍到我们啊”,还没等回答,他们伸手就开始抢那摄像机,殷雨生就非常顽强地紧紧抱住,死死不放,这个借来的摄像机很贵,将近一万块钱。我们每一个人都扑过去把他们拖开,因为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暴力抢劫,我们必须去保护我们的私有财产。十几个人轮班扑上去,每个人都被一次又一次推倒在地,殴打摔伤。我因为右腿膝盖刚刚愈合(曾在四川被暴徒打至膑骨骨折),使不上力,几跤摔下去,感觉又像骨折了一样,几天都在痛。高智晟律师和其他志愿者一样,不断地被一把一把推倒在地。他不断爬起来,不断被推倒、按翻在地,有一次几个暴徒把他推倒在一辆正在行驶的出租车上,他正好摔到引擎盖上,幸好那辆出租车立即刹车了,不然的话非常危险、后果难料。 由于雨生兄弟的勇敢无畏,第一回合经过大家近十分钟的激烈抗争,才由一个穿蓝色T恤的抢匪最后得手(就是仅存的照片上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暴徒),把摄像机抢走后笑着跑到马路对面,如获至宝地献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指挥者。而这时,我正被几个暴徒压在离雨生只有一米的马路中间,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抢匪暴徒们的猖狂得意劲头。八点五十分,我们退到人行道上,几个人开始打110报警,等候“人民警察出警”,行使一个纳税人应当享有的合法权益。 然后,我们又举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在法院门口进行无声抗议,那帮家伙又冲过来,抢砸另外一个相机。他们看见我背着包,冲着我就过来了,打了我脸上几掌,把我鼻子打出血来,衣服上四处染着鲜血。他们在我身上又打了几拳,把过来保护我的李海、陈青林推开,然后开始抢我的包,把包的带子两端都抢断了,我赶快递到车里去,他们才没抢走。包里的相机在争抢过程中摔在地上摔坏了。非常有意思的是,后来拿着石头准备砸车的那个暴徒在打我之前,还用山东话说了一句:“你怎么打人呢?!”然后才动手开打的,由此可见他们对我们的非暴力抗争了如指掌,精细到已经准备了包括录音录像在内的栽赃方案。 接下来的冲突一次又一次地间歇重复着:抢邓永亮的手机,抢拍照的相机,抢李海的背包、拦截围攻我们欲意离开的汽车、抢高智晟手里的汽车钥匙。每次那帮暴徒抢匪扑过来抢东西、打人,我们就竭力保护那个兄弟和物品,他们又疯狂地把我们一次次的推倒和按翻在地,直到把那个目标物品抢走。 这时,经过一番交涉,高智晟律师和邓永亮进入法院大楼,前去和律师们见面,落实是否开庭的问题。很快,他们就一起出来了。李劲松律师告诉大家:法院已经出示了推迟开庭的书面通知,他即将返回北京。我们决定既然已经报警,那就再等20分钟。警察再不来,我们就直接到公安局报警、控告警方不作为。 围观的群众中,这时有些人凑上前来,私下里跟我们讲:“今天出来抢摄像机、厮打你们的这些人,是穿着便衣的公安干警,许多人还是刑警大队的。”莫之许一听非常高兴,禁不住脱口而出:“原来没有黑社会!” 等到九点半,我们看十数次110报警后警察仍然不作为,就决定离开法院门口的施暴现场。这时暴徒抢匪又围了过来,举着石头堵在高智晟车前不让离开,威胁说“如不交出相机休想离开”。高律师稍微开一点,这些暴徒就疯狂砸车、踹门,把坐在车里的72岁高龄的孙文广教授惊得心脏病都快发作了。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孙文广教授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学生、临沂市委书记李群的手机。秘书谎称李群正在开会,在听了孙教授很长的慷慨陈词后,称一定会转告李书记,请他亲自给孙教授回复电话。当然,衣冠禽兽李群书记的电话没有等来,孙教授等来的,却是一个声称要打断他腿的凶狠男子的恐吓电话。 当时的施暴场面非常大、非常混乱,间歇性持续达一个半小时以上。用高智晟的话来说:这是他亲身经历的最大的群体性暴力场面。马文都形容:这是六四以后他所经历的最大暴力镇压。我倒是觉得一个网友的形容更贴切些:这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的美式橄榄球赛,所不同的是,双方所抢的不是球而是摄像机、相机、背包、车钥匙,不是在球场上而是在法院门口马路上,我方十余人而对方却多达五、六十人,对方使用有限度的暴力殴打、推攘、按翻,我方却身体力行非暴力主义,只是拉开那些明火执仗的抢劫犯,自然每次都是寡不敌众了。 3、“7.20四部曲”之二:抓,你们涉嫌扰乱了交通秩序! 九点三十五分,正当抢匪暴徒拦阻我们、在马路边上僵持不下的时候,报警后一直毫无作为的着装警察终于姗姗迟来了。而且一来,就来了七、八辆,连同各种各样没挂牌照、没有警车标志的公安、国保的车停在了马路的中间,很快就造成了交通堵塞。甚至有民用的过路车辆准备绕道行驶,也被便衣人士拦路堵住,喝令原地呆着不动。我正好听见一段有趣的对话: 民用车辆司机:“干嘛,前面堵车,我绕道走还不行吗?” 不明便衣人士:“让你别动就别动,哪来这么多废话!” 明明抢匪暴徒们就在这地方站着,还拿着石头堵在高智晟律师车前,还在继续悍然作恶行凶,还在继续推攘非暴力的志愿者们,可是警察根本不抓、不闻、不管、不问,只是在个别暴徒动作太过分了的时候,轻轻拉上一把,示意:“正在拍摄录像呢,悠着点”。我四处一看,果然看见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士扛着摄像机,正在不停地变换角度进行拍摄工作。当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暴徒们更是心领神会,让出了一些关键位置来配合拍摄工作。至于这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士拍摄是否侵犯了他们的肖像权,他们就不管不闻了。 因为被抢劫了摄像机和手机的莫之许、邓永亮坚持报案,要求警察抓捕那些依然还有峙无恐地呆在现场的抢匪们,警方深感狼狈,很快地就假借带他们到派出所“做笔录”的名义把他俩哄上车,直接拉走了。我们一看他俩落单,也要求警察抓走这些依然拦着汽车的抢匪,好让我们离开去寻找同伴。但是警察依然置之不理,似乎在等待录像取证工作的完成,等待着上级命令的下达。 果然,一直耗到九点五十五分,在车牌号为:鲁Q80008、鲁Q80010、鲁Q80016、鲁Q80058、鲁Q80068等等帕萨特高级轿车上,下来了一些看似官员的人,一个个脑满肠肥、膀大腰圆。其中一个50多岁的矮胖子和一个50多岁的矮瘦子站在法院门口观察、商量了一下,就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抓,这帮人涉嫌扰乱了交通秩序!”只听一声令下,从刚才开来的大小警车里立即扑出四、五十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几个人对付一个,把还滞留在现场的非暴力维权人士强行押上了三辆警车。我听到身后的李海先生在愤声反抗:“别动我,我自己走!”我瞬时间明白了,他们在拷贝!他们这是图谋象对付被当局严加看管的盲人陈光诚先生一样,欲图以“涉嫌扰乱交通秩序罪”的名义,栽赃嫁祸于志愿者啊! “太拙劣、太没有创意了!”我正对李海说着话的时候,从车上看见一个主要抢匪突然一把从高智晟律师手中抢去汽车钥匙,还对老高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就把老高一个人单独押上一辆警车,连车也不让他管就开跑了。后来老高告诉我们——他这是在说:放心,一会儿我们会把车子开还给你!据老高说,这个抢匪暴徒后来真把车子开到了盘问他的派出所,只不过车子已经被仔细搜查过,车里面的钱和一些东西已经不翼而飞了。 孙文广、李海、陈青林、刘京生、殷雨生、马文都、赵昕,我们一行七个被押在一辆面包型警车上。大家在车上照样有说有笑,几个人忙着收发信息,倒是显得坐在前面的警察非常紧张不安。车刚刚开出不远,立即就停在了马路边,下去四、五个警察拦住了过往的民用车辆,在大路上就进行盘查记录。我们中有朋友猜测是在检查外国记者,有朋友跟警察开玩笑地说:“你们真辛苦,抓了我们还要顺路执行公务。”可是我心里非常清楚:他们这是在搜集证据,准备以“涉嫌扰乱交通秩序罪”,像栽赃陷害陈光诚一样陷害我们啊! 车到沂南县经济开发区派出所,警察先是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大办公室,也不出示什么证件,就让我们在那呆着,等候上级指示。我们倒水的倒水喝,上厕所的上厕所,研读宪法的读宪法,倒是使看守我们的警察一阵忙乱。一个小时后,已经接到上级指示的警察开始把我们七个分开,一个个单独讯问。 非常有意思的是,讯问我的两个警官:一个王德X、一个陈西X,一看都是熟人——原来19日晚上十点半就是他俩带着人到圣贤居酒店盘查我们的身份证的。我一见他们就哈哈大笑,轻松地跟他们打招呼说:“又见面啦!”他们也是多年的老警官了,这时倒显得不好意思起来,讲了很多客气话,说了半天才讲清楚是领导要他们这么干的,我们“涉嫌扰乱交通秩序”,堵了好长的车,连带嫌疑犯到法院出席开庭的警车都进不来了,如此等等。我开门见山,质问他们为什么在我们报警四十分钟后才赶来?为什么抢匪暴徒不抓,反倒抓我们这些依法申请旁听、被抢报警的公民?至于扰乱交通,那是你们的抢匪把高智晟的车堵在马路边了,怎么不抓他们反抓我们?为什么你们的七、八辆警车停在宽敞的四车道大路上堵塞了交通,反倒责怪我们堵塞了交通?他们非常尴尬,作为人的良知、作为警察的职责,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样做是“执法犯法、栽赃陷害”,只好无力地辩解说:因为你们十几个人都穿着印有陈光诚头像的上衣,沂南老百姓没有见过市面,看热闹围观,结果就造成交通堵塞了。我看他们面有愧色,想起甘地的话语:“经验教导了我,文明是非暴力反抗中最困难的部分,这里所说的文明不是指在这种场合讲话要斯斯文文,而是指对于敌人也有一种内在的善意的胸怀。这应该在非暴力反抗者的每一个行动中表现出来。”也就不为己甚,表示大家都是中国公民,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职责,应该可以互相理解和尊重,如果上级非要“欲加之罪”,哪又“何患无辞”?!你们愿意记录就记录吧,我可以把今天的真相告诉你们。但是如果你们窜改了我的谈话,哪我可是不会签字的。果然在后来,由于我坚持不签字,他们只好把窜改我话语的地方又按我的意思修改回来了,并由我主动要求盖红手印,这才签字了事。坦率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盖红手印盖得这么欢畅,直盖得四页纸满处都是,留下了一份难得的真相记录。 就这样,当地公安局抢匪不抓、暴徒不抓,偏偏把受害人、报警人抓到派出所,就以栽赃陷害陈光诚这样一个被他们严加看管的盲人“涉嫌扰乱交通秩序罪”的笨拙手法,在没有出示任何法律文书的情况下,非法拘禁近四个小时,给我们做完笔录后,才先后于下午两点左右把我们送回圣贤居酒店,还我们以人身自由。 值得一提的是,许多警察跑到讯问我的屋内来聊天。还有一个女警察在我的建议下,跑去拿了一大口袋肉包子给我们吃,可惜我们都实在没有胃口,辜负了他们的美意。其中一个还乘着没有人的时候对我说:“也许你们的行动会促进社会进步呢,这不是哪个当官的就可以一口否定的事情。”尤可见,体制内不乏良心人士!这从我接触过的许许多多北京警察、外地警察中,这从“六四”后许许多多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保护,都可以见出公道人心来。我衷心期望,在坚持真相与正义的同时,我们这个民族能够不忘和解、宽恕待人,彻底摆脱仇恨的捆绑和以暴易暴的恶性循环。因为,七、八千万共产党员及其家属没有明天,我们也就没有明天,我们共同的国家和民族也就没有明天。 4、“7.20四部曲”之三:打,你们穿着光诚衫就要打! 下午两点半,同去的志愿者除了几个先行离开以外,被抓到派出所的十二个人终于在圣贤居酒店附近的一个小饭店聚齐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非凡,都在讲述着今天上午和中午的“非常遭遇”,都为朋友们的非暴力优越表现而感到无比自豪。简单吃点东西,临时商议取消看守所和县政府之行后,我们即刻启程,前往陈光诚所住的东师古村看望光诚太太袁伟静和孩子们,以及东师古村的其他受害村民家属。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面临的会是什么,我们清楚地知道东师古村村口暴徒们已经猖狂以待。但是我们不能不去,我们不能不去表达我们对无辜村民们的关爱与支持,我们不能不去表示我们对无耻强权和野蛮暴力的非暴力公民不服从、不合作抗争,我们不能坚持正义而来,却带着遗憾和屈辱回家。 莫之许、邓永亮和我打了个出租在前面带路,高智晟律师和网友五岳散人(姚博)开着私家车在后面跟随,再后面就是长长的一大串跟踪车队了。一路上,机灵的出租司机很快就发现了形势不对,不停地问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车辆跟随。当我们耐心地告诉出租司机盲人陈光诚的光荣事迹和惨痛遭遇后,他痛心疾首,表示也听说过陈光诚的故事;当我们告诉他前面、后面跟着的十多辆车都是公安和国保的跟踪车辆时,他又惊慌失措,不停地说:“乱套了乱套了!”当我向他保证到了地方后,他可以把车停在安全地方,再由我们走路到村口去,他才暂时安定下来。苛政猛于虎,当地的老百姓是多么害怕公安呀。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我正在车上发短消息:“我们正在前往东师古村去看望陈光诚家人和孩子的路上,我们相信每个人都是天父所造,都有人性和良心,我们只求对光诚的亲友乡亲说一声,也对看守他的人说:你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爱你们……”算是给朋友和暴徒们各打一个招呼。这时,很意外地,我接到了陈光诚可敬的妻子袁伟静女士打来的电话:“赵昕,你们到哪里了,我一定要抱着孩子到村口去迎接你们!”我告诉她:“我们一行十几个人正在前往东师古村的路上,很快就要到了,伟静你千万不要抱着孩子出来,怕伤着了孩子”。伟静坚持要抱着孩子出来接我们,并辩解说只有她在,暴徒们才不敢打得太狠。我当然不同意,在我再三的请求下,她依然毫无畏惧地坚持要出来迎接我们。是啊,男儿有泪不轻弹,讲到最后,我确实是感动的泣不成声了。车后坐着的莫之许和永亮无声地递给我一些餐巾纸,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后来我们才知道,伟静在和我通电话后,立即抱着刚满一岁的小女儿从家里奔往村口,一辆无牌黑车将她拦住,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强行把她拖上车,和小孩子一起又被抓走了。警察没有出示任何手续、任何证件,就把她强行带走,只是在六点半快要把她往回送的时候才对她讲,是以“涉嫌故意毁坏财物罪”和“扰乱交通秩序罪”依法传唤她,要求袁伟静签字。袁伟静说:“你们的程序违法,我绝对不签”。抓走后不到十分钟,我们十几个志愿者就到达东师古村了。很明显,当局故意把她抓走,是要使她无法见到全国各地的维权志愿者,从而无法得到任何精神和物质的人道主义帮助。 由于出租司机不熟悉东师古村,我们在开过东师古村约500米后,才发现马路南边的村口早已站满了五、六十人,而后面众多的跟踪车辆也已停了下来。我请出租司机赶快停车,下车一问,这是营后村,才知道真是到站了。跟朋友们商议后,由我和莫之许、邓永亮第一拨,殷雨生、李海、李金平第二拨,其他志愿者第三拨再上。孙文广教授由于72岁高龄了,今天已经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就留下来看着车辆。于是,我和莫之许、邓永亮带上要给袁伟静的圣经、捐款和物品,肩并肩地一起向东师古村方向、迎着那几十个猖狂以待的暴徒走去。走到半路,才发现殷雨生兄弟也跟来了,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我们几个。路上,我顺便问了问马路边微笑着看着我们的一些村民:“前面就是东师古村村口吗?”村民高兴地回答说:“是啊是啊!这些土匪等着打你们,你们怎么还要来?!”我们也高兴地回答说:“就是知道这些土匪无法无天地对付老百姓,我们即便被挨打也要来声援你们、支援农民啊!”在马路边上,在房屋背后,在树林背后,我看见了乡亲们真挚和期待的目光在炯炯闪亮。 很快地,就到达暴徒们守候着的东师古村村口了。我跨前几步,走到这伙为了蝇头小利出卖灵魂的人群面前,微笑着问他们:“请问这是东师古村吗?!我们来看望袁伟静和乡亲们,给他们带点东西来。”说着我扬了扬手里拿着的圣经和捐款。这帮暴徒突然躁动起来,纷纷喝令道:“快走快走,就是不许你们进村!”我们又据理力争,无奈是对牛弹琴,没有什么效果。这时我只好说:“大家都是人呐,能不能变通一下,干脆由你们转给陈光诚家人,我们就可以不进去了?!”可是无人敢于答应,只是一个劲催着我们“快滚”。就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者越众而出,黑幽幽的脸上闪着一对凶猛动物般的招子,一边疯狂地猛推我们,一边发号施令:“把他们轰走!”于是,几十个暴徒们行动起来,开始从东师古村村口把我们往停车方向猛推。我猛然间观察到,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几十个暴徒全部都是男人,其中居然有上午在沂南法院门口抢劫施暴的许多暴徒。 暴徒们一边凶狠地推攘我们,一边连捅带打,把我们四人往停车方向驱赶了几百米,我们也不停地回身营救落单的同伴。在经过一辆从北京跟踪而来的无牌汽车时,我清楚地看见车里的国保朋友们咧着嘴大笑。我和莫之许也乐了,冲着他们猛地挥挥手,又往后指了指,请他们看看我们可爱的中国到底是何等模样。可是一过警车和百姓较多的地方就不同了,就在离我们停车处不到百米处,只听见一声狂叫:“打!砸他们车!”,暴徒们“轰”地一声,就像一群疯子一样,开始肆无忌惮地施暴起来,兵分两路对付我们四个和第二批赶来接应的李海、李金平。只见暴徒们连抓带打、又撕又扯,把志愿者身上穿着的光诚文化衫就在身上撕成碎片,邓永亮被按在地上,很多人身上被抓伤。我挂念着孙教授和汽车的安危,边往回跑边冲着后面的人喊道:“快把车开走,他们要砸车!”没有一个人动,高大律师正镇定自若地请大家在路边吃西瓜呢!这时我看见出租司机正在慌忙启动汽车,只好赶快请心脏不太舒服的孙教授上车,保护他离开百米距离,我再下车观察情况:很快地,志愿者们除了姚博太胖穿不了光诚衫外,就只有我穿着沾染鲜血的光诚衫和孙教授身上穿着的一件光诚衫了。有几个暴徒看见我们俩在观看,又疯子一样朝着我们追来,吓得出租司机一边咒骂这些强盗流氓“疯了”,一边赶紧招呼我俩上车,又带着我们前行了一、二百米。这时前面跟踪我们的一辆江苏牌照的车还想阻拦出租汽车,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追来的几个歹徒已经不追了,正在路边大喘粗气呢! 很快撕完衣服,暴徒们开始卖力地掀抬高智晟律师的汽车,高智晟和大家一样上身光溜溜一丝不挂,冷静地和大家一起抱着手站在旁边观看。据朋友们后来描述,可能正是高智晟律师和志愿者们的冷静从容,虽然身上满是他们的爪印和瘀血,依然面带微笑和悲悯地看着这帮暴徒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作恶,才使得他们掀了半天掀不动,干脆喊“放下”了!据老高自己讲,他当时看了一会,看他们实在掀不动,干脆对暴徒们说:“你们是不是请示一下你们的上级再掀不迟?!”最后他们中的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喊“放下”,这伙暴徒才放下车来,开始轰志愿者上车。刘京生描绘道:“暴徒们把邓永亮脑袋给打得在车上直恶心,我看他那样够呛。马文都腿也打伤了。我们看那伙人追过来,就迎上去想跟他们交谈,只听一个人喊‘把他们的汗衫全撕了!’,那些人伸手就拽着我们的领口,“嚓”就撕了,现场志愿者的文化衫全给撕了,我和另外几个人是被摁在地上撕的。我们所有人都保持理性,如果当时我们有一个人还手,当场就能把我们打死在那。整个过程警察就坐在后面闪着警灯的车上看笑话。” 是的,即使是真理学院的毕业生也无法让甘地彻底放心满意。可是就在中国临沂,我们做到了!我们曾经在“援助陈光诚志愿者致中国公民的公开信”中写道:“我们承诺,在通往正义的道路上,如果我们面对阴谋,我们将报之以真诚;如果我们面对野蛮,我们将报之以文明;如果我们面对暴力,我们将报之以彻底的悲悯。同胞们,请支持我们,请关注陈光诚,关注一个盲人维权者正在承受的苦难。”是的,我们也说到做到了!在一条短信中我写道:“昨天打,今天打,明天还打!今天打我,明天打他,后天照打你!一个人被奴役,所有人都不自由!一个人被迫害,所以人都不安全!我们现在尊重许志永、滕彪等维权律师的意见,在营救陈光诚中,坚持地方化非政治化原则。但是一旦律师们在临沂又再次被打了,那么,我们只能挺身而出,前赴后继去主动受难、挨打。” 是的,2006年7月20日,这是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所有的志愿者都坚持了非暴力抗争的基本原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并始终怀着巨大的勇气和悲悯的情怀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非暴力公民不服从、不合作抗争的确不是怯弱者的无力行径,她是勇敢者的最高德行,是爱与公义、勇敢与无畏、宽恕与文明的集中体现!记得波兰前总统瓦文萨曾经在诺贝尔和平奖答谢辞里谈到:“以暴力对抗暴力,再没有比这更软弱愚昧的事情了!”我们自豪,因为中国终于也长出了非暴力的绿芽! 当天被打得最严重的,上午是负责拍照并用身体死死保护摄像机的志愿者殷雨生兄弟,下午是准备进村看望陈光诚亲友和乡亲们的四川维权人士邓永亮。当然,我们不是临沂暴力计生案件中光天化日之下被无法无天的暴徒野蛮侵犯的第一批志愿者,也绝不是最后一批:据报导,陈光诚救援团成员7月20日是第六次被打。之前的五次是:2005年10月4日,许志永博士、李方平、李苏滨律师到山东临沂看望陈光诚,李方平、许志永被殴打;2006年6月22日,程海、孟宪明律师等3人在前往看守所探视因陈光诚事件遭到关押的其他村民,遇暴徒推攘、厮打;2006年6月23日,李劲松、李苏滨试图进村与袁伟静见面商谈取保候审事宜被殴打;6月27日,李劲松、李苏滨在进入村口时被纠缠殴打,车辆被砸、连人带车掀翻;7月10日,胡佳先生在村口看望袁伟静时被殴打。 有所不同的是,当我们这些志愿者在一个离东师古村不远的地方下车交流的时候,大家互相检视着,只见多数人光溜溜的上身上,到处是一条条爪印和瘀血,竟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伤心。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个玩笑:“噎,高律师身上满白的嘛!”大家一起看老高,只见他白生生的上半身红一块紫一块,都忍不住哈哈地乐开了!正是这种坦然而超脱的心态,使得这些非暴力的勇士们即便刚刚经历了一天的强权暴力,依然写出了《记一次快乐的旅行》、《脱光了多好》这样的精彩文章,倒是令许多朋友慕煞,大呼“下次去叫我”。 5、“7.20四部曲”之四:跟踪恐吓,以见不得光的方式! 规定动作完成。依依惜别后,我们兵分三路,决定班师回营了。老高和莫之许他们那两路自然有跟踪车辆伺候,李海先生、孙文广教授和我一路,乘坐出租汽车去搭乘长途大巴赶赴济南,自然也少不了山东警车前呼后拥:一辆跟踪车辆挂着江苏的车牌,一辆跟踪车辆没有挂任何牌照。我们停车小解他们也停,我们畅快了他们也依然憋闷着;我们下车等候长途时,他们也下车卖桃子,我们一上长途大巴车,他们又狼狈不堪地桃子也不要了,跳上车赶紧追将上来。我不禁深深哀叹,奴役人有什么好处啊?连自己也不自由,成为奴役者的奴仆了。 非常不幸的是,由于车辆行驶速度过快,江苏牌照的跟踪车辆竟然把村民的一条可怜的看家狗给撞伤了。呜呼哀哉,同类相残!竟然又忍心置之不理,冒着村妇的恶毒咒骂继续追赶!我忍不住替那条看家狗可怜起来,想央求出租司机停车,可是那出租司机又恐惧又后怕,耽心起我们下车后,是否会遭到打击报复的事情来了。他顾虑的也有道理,本地本县人,谁不害怕这些虎狼成群的掌权者?果然,在我们下了出租车后,立即就有一个便衣跑去找他,讲了些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见那出租司机连连点头,似乎是答应回头到什么地方坦白交待。 就这样,这些无牌照和假牌照的跟踪车辆一直跟着长途大巴上了高速公路,出了临沂市地界,才慢慢地消失在我们的眼界中。其他朋友也大抵如是,充分享受了这种见不得光的跟踪保护模式。当然,高大律师除外,他的待遇比较特殊。 可是,见不得光的岂只是跟踪盯梢!前前后后,在山东受到威胁恐吓的就有陈光诚夫妻和亲人、其他村民和家属、李劲松律师、赵昕、孙文广教授。 同案被羁押村民亲属受到压力,不敢到法庭上去旁听。因为公安局明确告诉他们,如果参加旁听的话,只能加重他们被羁押家人的处罚。 李劲松律师于2006年6月22日在临沂依法工作时接到一个死亡威胁电话,他正好录下了音,作为证据提交给了相关司法部门。 赵昕于2006年7月18日22:35:41,接到一个死亡威胁短信息,来电手机号码为139-8137-8733:“你们一家人去死、、、?因为你们心不好!”非常奇怪的是,我的这个手机号码是刚刚才买几天的新号,是什么样的人物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很快查知我的新手机号呢?更加可笑的是,这个要残暴杀死别人全家的人,竟然还有脸指责“你们心不好”,似乎他倒是一个心肠柔软善良的好人!愿上帝引领、保守我们,也宽恕这个“好人”,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孙文广教授于2006年22日晚上10时半,接到一个声音凶狠的男子的恐吓电话(来电手机号131-7644-7423): 来电:“你是孙文广吗?” 回答:“我是。” 来电:“你小心点,你这小子,再出去胡转悠,我打断你的腿!” 回答:“你是哪的?” 来电:“不管我是哪的,你再出去试试看,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恐吓电话让孙文广教授家人很害怕但没吓着他本人:“陈光诚的事业是正义的事业,我们理应给他声援和支持,此次沂南行达到了让当地知道很多人在关心陈光诚的目的,也给陈光诚家人送去一些温暖,这种活动今后还应当做。” 我们非常感动,无言以对。看着孙教授得知高律师一行已经离开山东直接回京时的若有所失,看着孙教授硬是挺着疲累交加的身心为我们忙出忙进地张罗,我们只能默默地祈求上帝,祝福这位饱经风霜而依然挺拔的老人,一定能够看到他一生的梦想与追求成真的那一天,我们再欢聚在一起,为前辈快快乐乐地祝寿。 在济南短暂停留了两天,拜会了一些师友同仁后,我们就分别启程从山东返京了。回到北京,也许胡佳“夫妻双双被软禁”的特殊待遇,正等待着我们呢。 6、对中国进行非暴力公民不服从不合作抗争的几点思考 19、20日,当陈光诚全国救援团一行人穿着印有陈光诚头像的文化衫出现在沂南大街上时,市民有的鼓掌,有的竖起大姆指。也许,陈光诚案的最后庭审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政府与一个盲人的战争”在人们的心中胜负早有分晓。那些临沂普通的老百姓和盲人朋友就是最好的见证。 A、出发前我们就作了充分沟通和探讨,要在中国大地上身体力行非暴力公民不服从和不合作抗争,我们说到做到了。2006年7月20日,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值得官方和民间共同纪念的日子:这天,我们国内的民间非暴力勇士正式穿着光诚衫,举着宪法书,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勇敢无畏而又充满悲悯地、成功地进行了一次堂堂正正的非暴力公民不服从不合作抗争,中国民权史上又有了一个新的点滴积累。非暴力公民权利运动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他不求推翻颠覆什么东西,只求脚踏实地的点滴渐进、适度改良,遵循宪政民主主义的道路,以自我的牺牲舍己、受难流血作为成本,和体制内外的进步力量一起致力于推进中国的和平宪政民主转型事业,并最终通过真相与和解运动,达成“非暴力、无敌人、不流血、有赢家没输家、共同拥有明天”的最优建设性社会进步模式。 B、许多非暴力运动的民间反对者,尤其是国外流亡的朋友草率论断道:在中国实行非暴力民权运动完全不可行。理由归纳起来很简单:说印度、美国、南非、其他国家有非暴力土壤,而中国没有这个文化土壤;说中国共产党是个没有底线的妖魔,大英帝国、美国、南非还是有文化和宗教底线的;说中国大陆现在没有新闻自由,而其他国家拥有新闻自由。如此等等,似乎也有一点道理。可是,这些非暴力的反对者们就是提不出一个解决方案,即便是高喊“暴力革命”者,也不过是空想加寄托于政变而已。倒是香港的张三先生提出了一个饶有意味的口号:“没有革命哪有改良?!”恰恰相反的是,“没有改良哪有革命?!”中国和世界的历史无一不证明着这个宇宙真理:一个社会的建设与进步,恰恰是在一个点滴积累的过程中,一个大多数人思想进步过程中,一个负面成本逐渐累积的过程中,缓慢实现的。试问,没有百日维新、慈禧新政、立宪运动,哪来的辛亥革命?!走向共和、成立了亚洲第一共和国,不是又推翻了一个大皇帝,起来了无数小皇帝吗?!没有公民社会一砖一瓦的建设性贡献,哪来的现代宪政民主大厦?! C、非暴力反对者的上述理由其实也经不住推敲:说中国没有非暴力的土壤,难道其他实现和平转型的国家就真的全有吗?中国不也有许多“不合作”、“和为贵”的宝贵资源,加上大家共同努力引进非暴力的文化和宗教资源,我国逐渐弥补这个缺陷还是大有可能的;对中国共产党的无限妖魔化也是一个共产党化的思维模式!共产党也是由共产党员个体组成的,也有人性与良知,也不是铁板一块,否则就很难理解共产党中出了象赵紫阳、胡耀邦、李锐、胡绩伟、顾准、林牧、鲍彤、任仲夷、高山、方觉、戴晴等等这么多共产党人反对自己的专制政党和元首,甚至成为了民间的反对派良心。妖魔化共产党、诅咒化共产党未必能造就一个新中国!民间力量必须清楚地认识到:七、八千万共产党员及其家属没有明天,我们的国家和民族也就没有明天!共产党还有三大法宝呢:枪杆子、党组织、统一战线;我们放弃枪杆子拿来了非暴力,党组织目前时局还不成熟不宜再试,统一战线难道我们就不能够好好运用?!此一时彼一时,说现在的中国共产党没有底线,倒真是一个故事!我们应该看到,世界在变化,中国也在变;人民在变化,统治者也在新陈代谢,总是在一代一代权威衰减,一代一代思想开放。要说杀人,当时的大英帝国杀得不多吗?南非当局杀得不多吗?翻翻历史书看看,最起码比六四惨案杀的人还多,手段还更加血腥残忍!人家能够进行非暴力抗争并最终取得胜利,我们为什么不能呢?!人家能够进行真相与和解运动,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呢?!人家有新闻自由我们没有,确实不错。可是我们已经身处21世纪,我们有互联网人家还没有呢,我们可以在一瞬间让全世界知道真相人家还无法想像呢!更何况,新闻自由也是早晚的事情,外国电台、外国电视的节目不是已经在全国各地的上空飘扬吗?收听敌台不是已经没有人管了吗?能够接触到自由信息的人不是一天天正在增多吗?关键在于如何突破信息柏林墙的封锁,关键在于如何清醒认识真实的今日社会,关键在于如何维护包括共产党员在内的“工农兵学商干”的公民权利,关键在于如何有效地融入主流社会,扎下坚实的社会基础和政治基石!更加重要的是,如何历史地解决若干重大社会问题,如何摆脱个人兽性的奴役和仇恨的捆绑,成为我们的祖国真正建设性力量的一份子。 D、非暴力抗争的民间反对者,很多人没有意识到:中国已经进入了一个“后极权主义”时代,无权者必然要争取自己的权利。即便是执政掌权者也不得不遵循一些“法治规则”与“普世价值”,至少在表面上不得不如此。正如赵晖先生所敏锐地指出的一样,这次临沂行非暴力公民不服从不合作抗争中,充分地表现了这一点:没有黑社会只有国家黑社会主义,没有暴徒只有恶质化政府,没有更坏只有更脏。中肯地说,一方面中国确实在产生更多的不公平不正义,一方面随着整个世界的进步和精英的新陈代谢,必然在水涨船高地整体进步着。我去年初在北京看守所时,看到了许多八九年我在监狱时无法想像的可喜变化:打骂少了,人权多了;程序进步了,管教和气了;少年与成人分开了,朗朗读书声多了。虽然积重难返,但我们也必须承认在点滴进步着。此次临沂之行,许多人预计会抓捕关押,甚至劝一些志愿者离开,但是虚惊一场,没有抓捕任何人;许多人预计会大动干戈,会打残打伤维权人士,但是虽然动手了,却只限于个别暴徒的野蛮动作和抢劫、撕衣,并没有真正大打出手;许多人以为敌对双方一定横眉冷对、剑拔弩张,其实大多数时候和大多数人,大家都在乐哈哈地,互相揶揄和开玩笑!这就是后极权主义时代的基本特征,虽然专制机器仍然在凭着惯性运作着,依然在时时表现他冷酷血腥的一面,但是他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牢牢控制社会的方方面面,他自己也觉得力不从心了,只好或装做表面凶恶吓唬人、或低眉顺眼讨好你了!所以我们在大力揭露后极权的丑恶嘴脸时,也应该实事求是,以真实对抗假丑,以阳光对付黑暗,以宽恕对待仇恨,不要不择手段,反对魔鬼自己也变成魔鬼,重蹈了共产党的老路和人类的无数悲剧。并且,从哲学和历史的高度来看,短暂的疯狂与倒退并不可怕——没有疯狂哪有灭亡,没有倒退哪有进步?! E、非暴力抗争可细分为积极抗争和消极抗争两种:积极抗争由具有牺牲舍己精神的少数勇士去担当,中国也不乏这样舍生取义、心怀天下的德义之士;消极抗争就可由每个觉醒了的普通公民去身体力行,如穿衣、吃饭、关灯、佩戴特殊饰物、悬挂特殊装饰、某时到某地、随时讲真话、种种不合作等等,几乎没有什么成本和风险,只要宣传动员得力,也会产生巨大和长远的果效。譬如某小区在一个约定特殊时间一起关灯半小时,冲击力如何?无声的中国才是最强音。 万物互相效力,万事自有定时。只要我们都发出光,就会有光辉的明天!让我们一起来领会圣雄甘地的以下话语,并以此作为本篇结束语吧——“非暴力像活动中的镭。无论量多小,它一旦介入肿瘤的生长就将无声、平稳而又永不停息地发挥功效,直至将有病的机体组织完全转化为健康的组织。同样,一点点非暴力也会微妙无声地发挥效力,并在不知不觉中使整个社会日新月异。” 2006年7月23日至26日于北京──原载《民主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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