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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陆南泉:苏联剧变带给当今中国的思考

陆南泉:苏联剧变带给当今中国的思考 进入专题 : 苏联解体    ● 陆南泉        1991年年底苏联发生“剧变”,其包含的内容有:列宁亲手缔造的、有93年历史和拥有1800万党员、在苏联已执政74年之久的苏联共产党,在短短的时间被冲垮,丧失了执政党的地位;存在69年之久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解体,原有的15个加盟共和国宣布独立;宣布独立的15个加盟共和国无一例外地宣布彻底与斯大林时期形成与发展起来的高度集中的政治、经济体制决裂,体制改革也不再是对斯大林—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制度的完善与发展,而是朝着人类社会创造的共同文明和西方所认同的价值观念方向发展,即朝着经济市场化、政治民主化方向的体制转型。      斯大林—苏联模式的种种弊端      从时间来讲,苏联剧变发生在戈尔巴乔夫执政的最后时期——1991年,这是无可争辩的历史事实。而且苏联的剧变与戈尔巴乔夫执政后期在体制改革政策方面的失误的确有一定联系。但我认为,苏联剧变的根本原因是斯大林—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制度以及体现这一模式的体制问题。这个制度由于弊病太多,已走入死胡同,失去了动力机制。历史唯物主义的一个基本观点是,社会变迁的原因应该从社会经济与政治制度中去寻找。苏联剧变的根本原因亦应从制度中去找,而不能简单地归结为某些领袖人物。早在1980年,小平同志在总结社会主义历史经验、特别是“文化大革命”的沉痛教训时就指出:“不是说个人没有责任,而是说领导制度、组织制度问题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这种制度问题,关系到党和国家是否改变颜色,必须引起全党的高度重视。”“……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即使像毛泽东同志这样伟大的人物,也受到一些不好的制度的严重影响,以至于对党对国家对他个人都造成很大的不幸。”小平同志还说:“斯大林严重破坏社会主义法制,毛泽东同志就说过,这样的事件在英、法、美这样的国家不可能发生。他虽然认识到这一点,但是由于没有在实际上解决领导制度问题以及其他一些原因,仍然导致了‘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这个教训是极其深刻的。”(《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333页)   斯大林—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是在20世纪20、30年代特定历史条件下逐步形成的,后来不断巩固与发展,二战后还推行到东欧各国。在相当一个历史时期,苏联利用高度集权的政治经济体制,保证了经济高速发展,在第三个五年计划结束时,苏联由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基本上成为一个强大的工业国,战胜了法西斯德国。到1933年完成了生产资料所有制方面的改造。但高度集权的体制模式,随着历史的发展,弊端也在发展,矛盾越来越突出,越来越阻碍社会经济的发展。   这种模式在政治体制方面的主要弊端是:(1)高度的个人集权,在党与国家政治生活中缺乏民主。斯大林时期,苏共成为个人集权的政党。这样,苏共在领导制度上长期实行家长制,个人凌驾于党组织之上,党组织成为个人的工具。(2)严重破坏法制,滥杀无辜。斯大林往往用残酷的手段,清洗与消灭任何一个政治反对派,实行个人专政。(3)党包揽一切,苏维埃制度实际上成为有名无实的形式。(4)联盟制国家变成了中央集权的单一制国家。(5)长期忽视党的建设,苏共在领导人民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没有注意改造自己,从而很难保持苏共思想理论的先进性,长期陷入教条主义泥潭,脱离实际,脱离群众。(6)在对外政策与国际共运中推行大国主义与大党主义。   其经济体制方面的主要弊端是:首先,高度集中的指令性计划经济体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生产者与生产资料的结合问题。其次,实行单一的所有制结构,到1932年,工业中99.5%是国有企业。第三,实行高度集中的经济管理体制,使国家、企业与劳动者三者利益难以结合,从而制约了企业与生产者的主动性与创造性。第四,管理权限的高度集中化与管理方式的高度行政化,不可能按照客观经济规律发展经济,必然排斥市场的作用。缺乏竞争,产品质量不能提高,伴随浪费而来的则是低效率的经济。斯大林—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在政治与经济体制方面的弊端带有制度性与根本性的特点,而苏联长期没有进行根本性的改革,从而最后导致苏联剧变。正如普京讲的:“苏维埃政权没有使国家繁荣,社会昌盛,人民自由。用意识形态的方式搞经济导致我国远远落后于发达国家。无论承认这一点有多么痛苦,但是我们将近70年都在一条死胡同里发展,这条道路偏离了人类文明的康庄大道。”所以小平同志讲:“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确立之后,还要从根本上改变束缚生产力发展的经济体制……这是改革”,“不改革开开放……只能是死路一条。”(《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370页;第2卷,第333页)   有人认为,不应该把苏联剧变的根本原因归结为斯大林—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制度,而认为主要应该是党的问题。我认为,这两者并不矛盾。有人引用邓小平1992年著名的南方谈话,即“要出问题,还是出在共产党内部”。这无疑是重要的科学结论。拿苏共来论,它是执政党,是苏联社会主义国家的领导核心力量,它本身的状况自然对苏联的兴衰起着重要作用。从这个意义上看,党的问题是十分重要的,但要指出的是,党的问题本身就是政治体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苏共这些严重的弊端是在斯大林—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制度基础上产生的,产生后又由这种制度保证上述弊端的长期存在并发展。因此当斯大林—苏联模式被抛弃时,必然也抛弃了由这种制度模式保证其生存的苏共。   这里还应指出的是,有人在引用小平同志上述讲话论证苏联剧变根本原因时,主要将其归咎于赫鲁晓夫,特别是戈尔巴乔夫这两个社会主义“叛徒”,这并不符合史实。有人曾提出一个非常重要、令人深思的问题:“一个有着将近2000万党员的大党,就这样在执政74年之后丢掉了执政地位,整个党也随之溃散。迄今为止,无论是在中央还是地方的历史档案中,人们都没有发现在敌对势力取缔共产党时遇到来自党的各级组织进行抵抗的记载,没有发现共产党员们有组织地集合起来为保卫自己的区委、市委或州委而举行的任何大规模抗议活动的记载,也没有发现人民群众为支持、声援苏共而采取任何有组织的记载。”遗憾的是,提出问题的作者并没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难,简单地说,那就是因为广大党员与人民对苏共以及由其领导的社会主义制度已出现人信任危机。可以说,是人民抛弃了斯大林—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与不是先进生产力、先进思想与人民利益代表的苏共。   多次痛失改革机遇   苏联在历史上曾痛失过多次重要的改革机遇。   1921年初列宁在总结军事共产主义时期的经验教训基础上,在当年3月召开的俄共(布)第十次代表大会上通过了由军事共产主义过渡到“新经济政策”的决议。不过由于列宁于1924年1月逝世,实践他提出的“新经济政策”时间很短,一些主要思想也没有得到全党的普遍认同。1928年斯大林利用粮食收购危机,宣布中止执行“新经济政策”,意味着苏联历史上第一次重大变革也就停止了。“新经济政策”只执行了8年。这8年苏联的政策与体制较符合当时的实际。邓小平谈到苏联模式时指出:“社会主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苏联搞了很多年,也并没有完全搞清楚。可能列宁的思路比较好,搞了新经济政策,但是后来苏联的模式僵化了。”(《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39页)   第二次错失改革良机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到斯大林逝世前。这是一个极好的改革时机。战争胜利后,人们强烈地希望能有一个和平、稳定的环境,重建国家经济与家园,尽快地提高物质文化生活水平。人们意识到,实现这种愿望就不能简单地再回到战前的状况,必须在对战前的各种政策进行深刻反思与认真总结的基础上,根据战后出现的新情况和新形势,对社会主义发展方向、目标与实行的政策等进行重大调整。这必然涉及包括经济体制在内的斯大林模式的改革。   实际上在战前最后确立的斯大林经济体制模式,其严重弊端在这一体制形成过程中就已明显地暴露了出来。战前,苏联的经济问题与人民生活的困难已非常明显。战争的严重破坏,使问题发展到极其尖税的程度。在战争时期这些困难暂时被掩盖起来了,但战争结束后,这些问题自然就会很快凸显出来。另外,在战争时期,苏联与美、英、法等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是反战同盟国,自然会发生各种交往,这对苏联中上层人士的思想也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影响。从下层士兵来讲,由于战争的需要他们越出国家,与盟国的士兵接触来往,还与国外的人民来往,也了解了外部世界的真实情况。战争结束,这些士兵回国后,很自然地相聚在小饭馆与小酒店,议论在国外的所见所闻,后来被人们称之谓“小酒店民主”。(转引自张盛发著:《斯大林与冷战》,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86页)   从改革的客观条件看,当时也开始出现了和平发展的机会,东欧与亚洲出现了一批社会主义国家,苏联不再是被资本主义包围的孤岛。另外,取得战争胜利的苏联,在国际上的地位大大提高。苏维埃政权在战争时期产生的凝聚力尚未消失。斯大林个人的威信因战争的胜利也空前提高。当时苏联国内也出现了要求改革的思潮,如当时任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委员、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的沃兹涅辛斯基就提出在经济领域要充分利用商品货币关系。如果斯大林能正确对待这个情况,利用这个有利条件,以战争胜利为契机进行改革,那么,苏联就会出现崭新的局面。但遗憾的是,斯大林不仅不思改革,而且继续强化战前的体制。   斯大林把战争的胜利主要归结为苏维埃社会制度的优越性。他在1946年2月9日《在莫斯科市斯大林选区选举前的选民大会上的演说》中指出:“苏维埃社会制度比非苏维埃社会制度更有生命力,更稳固,苏维埃社会制度是比任何一种非苏维埃社会制度更优越的社会组织形式。”在斯大林看来,高度集权的体制模式是十分有效的,因此也是不能改变的。   从斯大林思想深处来看,战后他并没有离开战备的政策。在二战尚未结束前的1945年4月,铁托率领南斯拉夫政府代表团访问莫斯科时,斯大林在其别墅宴请代表团中的共产党人时讲,“如果南斯拉夫人团结一致,那么将来谁也不敢碰他们一下。对,连碰一下也不敢!”他还接着说:“战争结束了,再过15—20年,我们也会恢复起来,然后再打仗!”(南斯拉夫米·杰拉斯:《同斯大林的谈话》,吉林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89页)战备经济必然要求经济体制的高度集中化,在这种情况下,斯大林为了保证军事工业的优先发展,与美国进行军备竞赛,他不可能改革高度集中的政治与经济体制。   这个时期还进一步统治农业与加强对农民的榨取。自斯大林推行工业化与农业集体化运动之后,农业、农民与农村情况一直处于极端困难状况,在二战期间和战后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显得更加突出,特别是饥荒日益严重。这个时期,苏联农村盛传着解散农庄的消息。原因就是大家都已清楚地看到集体农庄制度从产生一开始就显得毫无生命力,成了影响农业发展的主要障碍;农民生活实在过不下去了,希望寻找新的出路。遗憾的是,农民这种要求改革集体农庄的强烈愿望不仅没有实现,斯大林还进一步采取措施来控制农业,巩固与发展集体农庄制度,以达到统制全国经济的目的。   这里还应指出的是,战后随着对斯大林的个人崇拜的发展,个人崇拜已成为苏联高度集权体制的一个组成部分。   第三次是赫鲁晓夫时期。他虽然看到传统体制存在严重的弊端,必须进行改革,但由于改革没有从根本上触动斯大林模式,最后以失败告终。赫鲁晓夫上台时面临着十分复杂的局面和艰巨的任务。正如苏联著名政论家费奥多尔·布尔拉茨基指出的,放在当时赫鲁晓夫面前的斯大林所留下的苏联是:“越来越贫困的、实际上半崩溃的农村、技术上落后的工业、最尖锐的住房短缺、居民生活的低水平、数百万人被关押在监狱和集中营、国家与外部世界的隔绝——所有这一切都要求有新的政策的彻底的变革。于是,赫鲁晓夫——正是这样(像人民期望的那样)成了新时代的先驱者。”(苏联尤里·阿法纳西耶夫主编、王复士等译:《别无选择》,辽宁大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584页)赫鲁晓夫只能通过更新政策与改革才能找到出路。而为此,赫鲁晓夫首先要做的是消除政治恐怖,让人民过正常的生活。为此采取的措施有:清除贝利亚,为政治领域进行整顿清理创造前提条件;清理冤假错案,全面平反昭雪;采取组织措施,改组国家安全机构与健全司法制度;反对斯大林个人崇拜,这是进行改革绕不过去的一步。( 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 共 3 页: 1 2 3    进入专题: 苏联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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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俞可平:政务失信的根源及破解之道

俞可平:政务失信的根源及破解之道 进入专题 : 政务失信    ● 俞可平 ( 进入专栏 )        毫无疑问,社会上确实存在着众多奸商、刁民、劣医、骗子,他们也无疑应当对上述无良行为负直接的责任。但是,从根本上看,对社会诚信缺失负主要责任的应当是政府,而不是社会;是官员,而不是公民。人类为什么需要国家和政府?一是为了阶级统治,二是为了公共管理。这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基本观点。   古人曰:“国无信不立。”这一古训其实是一条普遍规律和一种普遍价值,不仅古代适用,当今世界依然有效;不仅对于我们中国人是如此,对于外国人也同样如此。换一种角度来看,在当今世界,“国无信不立”更意味着“政无信不立”。为什么说“政无信不立”?因为政府垄断着核心政治权力,负责制定法律规范和道德规范,它通过法治和德治两种方式规范和引领社会行为。在社会诚信方面,政府不仅是确立和维护诚信规范的权威机关,而且也是诚信行为的表率和模范。如果国家和政府自身失信于民,势必会导致两种极为严重的后果:一是公民对政权失去基本信任,官民合作的基础不复存在,国家的长治久安难以实现;二是社会普遍出现道德和信任危机,从而使社会和谐的基础不复存在,社会治理成本不堪重负。因此可以说,政务诚信是社会诚信的关键,是政通人和的基础。      政务诚信在治国理政中的基础作用      每当有人喝了三聚氰铵牛奶,我们便责骂不法奶农和奶商;每当有人买物品时发现短斤少两,我们便痛恨无商不奸;每当人们对出租车的无理拒载深恶痛绝时,我们便责备司机素质低劣;每当人们发现到医院动手术需要进献“红包”时,我们便鄙视医生职业道德缺失;每当人们为获取高额的拆迁补偿而刻意造假时,我们便痛感国民“刁滑”。毫无疑问,社会上确实存在着众多奸商、刁民、劣医、骗子,他们也无疑应当对上述无良行为负直接的责任。但是,从根本上看,对社会诚信缺失负主要责任的应当是政府,而不是社会;是官员,而不是公民。人类为什么需要国家和政府?一是为了阶级统治,二是为了公共管理。这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基本观点。政府应当对社会的统治和管理负主要的责任,社会诚信的缺失既是社会治理的危机,也是国家治理的危机。   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改革开放的过程是我国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全面进步的过程。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不仅体现在综合国力的迅速增强和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明显提高,也体现在民主法治建设取得重要的进展。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我们又面临着一系列新的严重挑战。毋庸讳言,在国家治理和社会治理方面,我们面临的新挑战之一,便是政治公信力遭受质疑的挑战。   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政务诚信的流失已经直接威胁到人民群众对党和政府的基本信任。一个令人担忧的现象是,许多群众对党和国家的一些部门和一些政策表现出严重的不信任,在一些重大事件上与相关党政部门呈现出明显的对立态势。例如,最近出现的天津蓟县大火案,对政府公布的死亡人数,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仍有大量民众不予置信。又如,四川什邡事件中对钼铜项目的环境危害,政府与民众的态度也几近对立。许多民众对党政官员开始出现严重的不信任情绪。例如,现实生活中无疑存在着不少廉洁奉公的好干部,但在许多民众的心目中,几乎是“无官不贪”。这当然是偏激之言,但却流传甚广。更有甚者,当一些官员因患忧郁症而自杀时,民众对死去的官员也不放过,往往会出现五花八门的“贪官自杀”流言。凡此种种,无非是表明民众对官员的严重不信任。      政务诚信流失的诸种表征      政务诚信的流失还表现在一些党政领导干部自己也缺乏对党和国家的信任,缺乏对我国现代化事业的信心。例如,一些官员嘴上成天批判着西方“资本主义的罪恶”,歌颂着我国“社会主义的优越”,但暗地里却偷偷地将自己的家属子女送到西方发达国家,出现了所谓的“裸官”现象。一些党员领导干部不信党和政府,不信人民群众,只信亲信和鬼神,搞“小圈子”政治,求神拜佛往往成为他们的政治信托。   此外,一些同级和上下级党政机关之间也开始出现互不信任的现象。上级不信任下级,因而频频派出各种检查组和督导组;下级不信任上级,因而有“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之说。下属不信任领导,领导不信任下属,直至栽赃陷害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一些下级官员在上级领导面前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但一扭转身便破口大骂,恶言相加。是什么原因导致政务诚信的严重流失呢?   首先,制度不合理不完善,迫使或者鼓励党政部门及干部造假。例如,党内廉政法规不可谓不多,但不少条文却无法有效实施。其次,一些政策不合理,鼓励下级党政机关提供虚假信息。例如,俗称的“干部出数字,数字出政绩,政绩出干部”,就与干部选拔和考核制度的不合理直接相关。其三,政出多门,政府不同部门的相关政策相互冲突,使民众不知该相信谁。如近些年在版权问题上,文化部门与出版部门的冲突;烟草问题上,卫生部门与烟草专卖部门的冲突等等。其四,形式主义和政绩工程使党政机关的公信力急剧下降。其五,有法不依,执法不严,特别是执法不公,严重侵害党和国家的政治公信力。其六,一些党员领导干部贪赃枉法、弄虚作假,严重损害官员的形象。其七,一些党政部门的政策多变,朝令夕改,缺乏政策的连续性,使民众无所适从。其八,一些党政官员官僚主义严重,喜欢听下级的好话,助长下级的报喜不报忧风气。其九,一些党政机关和官员在一些公众关注的重大事情上,信息不够公开透明,甚至隐瞒歪曲真相,使公众难以获得真实信息。其十,对失信行为和失信官员缺乏有效的惩罚。一些官员习惯于讲空话、套话、假话,不仅未影响其升迁,反而被认为“会当官”;一些干部在学历、政绩、财产等问题上屡屡造假欺骗,但往往没有受到相应的处罚。      建立并完善相关制度才是根本出路      毫无疑问,上述政务诚信流失的各种现象及其根源与党的执政宗旨是格格不入的,与和谐社会的要求是格格不入的,与诚信政府的建设是格格不入的,与人民群众对党员干部的期望是格格不入的。对党和国家的政务诚信流失以及在政府公信力方面的严峻挑战,我们必须有高度的警醒,并且采取果断的措施加以克服,努力增强党和政府的公信力。   如何才能建设一个诚信政府,如何有效地提升政务诚信?   首先,各级领导干部要带头讲诚信,讲真话,办实事,不浮夸,不虚假。中国政治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是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官场生态,就会有什么样的社会生态。领导干部的诚信是提高党和政府公信力的关键环节。第二,加强政务诚信的制度建设,清理和完善相关制度规范,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政务诚信体系,杜绝制度性的诚信缺失,营造诚实守信的制度环境。第三,加快诚信法治建设步伐,完善诚信政府的制度保障,依照法规加大对党政机关和党政干部失信行为的惩罚力度,让失信者对自己的失信行为付出高昂的代价。第四,树立实事求是、开诚布公的舆论氛围,努力鼓励官员和民众讲真话,揭露批评党政官员的失信行为。让失信者感到耻辱,让诚信者获得荣誉。第五,学习借鉴中国古代和国外政府在诚信建设方面的先进经验,吸取古今中外政务诚信流失的教训。最后,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就是以极大的勇气推进体制改革和制度创新,特别是在官员的竞争性选拔、权力的分工制约、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和法治国家建设等方面,必须有更多的突破性改革创新举措,在推进民主法治的过程中,让政务信息更加公开透明,让政府政策更加反映民意,让党和政府的行为更加规范,让党政官员更加廉洁诚信,从而使公共权力部门具有更强的公信力。 进入 俞可平 的专栏    进入专题: 政务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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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何光沪:当代中国的信仰结构

何光沪:当代中国的信仰结构 进入专题 : 信仰    ● 何光沪        宪政政讲坛12期 新天论衡第5期   主题:当代中国的信仰结构   主讲人:何光沪(著名哲学家、宗教学家,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   评议人:郑也夫(著名社会学家,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主持人:张千帆,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中国宪法学研究会副会长)   时间:10月16日(周二),晚上7-9点   地点:北京新浪理想国际大厦16层4号会场      大家晚上好!非常高兴再次和新浪合作举办宪政讲坛,也感谢张翔为我们做的安排。首先说明一下,因为此次时间安排“不当”,刘苏里老师因为非个人原因不能参加我们的讲座,但幸好我的北大同事,社会学系的郑也夫教授临时“救急”。郑教授是著名的社会学家,对中国社会学写了很多专著,代表作有《走出囚徒困境》,一个很有意思的题目。我最早知道郑教授,是因为我偶尔为《新京报》写评论,而他也在《新京报》开设专栏,文章很有激情和趣味。   我们今天的主讲人是人民大学哲学院的何光沪教授。他是著名的宗教和文化研究学者,代表作有《多元化的上帝观》、《神圣的根》、《百川归海——走向全球宗教哲学》,也翻译过很多著作,其中有《宗教哲学》、《全球伦理——世界宗教议会宣言》。我曾读过何教授给马丁·路德·金的传记写的一篇序言,非常有激情。我相信只有对宗教有深刻领悟的学者才能写得了。   何教授也是国内最早提出普世价值概念的学者之一。上次讲坛讨论了普世价值问题,本来要请何教授,但是他正好出国了。普世价值这套东西摆在这儿,中国人究竟信不信?当代中国人究竟信什么?今天非常高兴请何教授为我们讲解当代中国的信仰结构,大家欢迎!   何光沪:谢谢大家冒着大风赶来,题目已经定下来,我有一个引言、结语,中间有三个大话题。      引言      我想说的是引起思考的现象,如何进行思考或者需要反思的问题,包括三点:首先在西安被打成重伤的日系车车主太太控告西安市公安局的“不作为”,广东被烧毁的修车场地受损失的人也提出:大火烧起来,人为的火灾怎么没有人救,救火的人到哪儿去了。我的意思很清楚:反日游行乱象丛生,当然要引起思考;游行问题多多,当然也需要我们反思。   由此想到第二个小问题,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叫《龙与鸽子》,刚才千帆教授介绍了我的书,其实还有一本叫《三十功名尘与土》,其中最后一篇文章就是“龙与鸽子”。在里面我说有两个“9·11”事件,现在我想说有四个“9·11”事件。大家知道2001年9月11日美国“9·11”事件很可怕、很恐怖,3000多人无冤无仇,素不相识就被残酷杀死,这是第一个“9·11”。为什么有第二个“9·11”?因为我们这边居然有如此多人为此大声叫好,里面包含了冷酷和不祥的性质完全可以称为一个事件,对中国和世界的未来,对我们的后代肯定是不祥的预兆:人都这么想问题,后代有安宁可说吗?所以我说这是第二个“9·11”。大家知道2001年发生这个事,但前面两年千千万万中国年轻人看了几个月、几十个月科索沃人、波斯尼亚人被屠杀毫无动静与反应,结果中国几个外交官被炸死就上街打砸使馆,忘了中国人的古训——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而且打不相干的麦当劳,以致于当时国家副主席胡锦涛在一个非正常的事件下上电视呼吁大家不要有过激行动。1998年之前一年,印度尼西亚用军车载着暴徒焚烧华人商店,抢劫华人财物,强奸华人妇女,北京大学有十几个人到印尼大使馆抗议被挡回来。2009年俄罗斯用军舰向中国商船开炮、开枪,打死好几个船员,有人受伤掉到水里他们在旁边看着笑,不但不施救而且很高兴,就在同一年,即2009年9月11日他们把几万个中国商人价值几十亿元商品全部没收,让几万个在莫斯科的商人陷入绝境,吃饭的钱都没有,过了几天又付之一炬全部烧掉,中国没有一个人抗议。这个事情到今年还在发生,我们知道有俄罗斯军舰追赶中国渔船开炮开枪。我就想这种民族主义或者爱国主义表现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太荒谬、悖理?如此荒谬的事情需要解释、需要思考。   最后就引出一个话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中国民众这些怪现象,荒谬、违反理性的怪事情,同样是中国人,有成千上万的老百姓被暴力对待没有声音;同样是外国做这些事,为什么有些严重得多却不抗议?外国人对此想不通,我们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我认为这个现象有思想的原因、精神的原因。中国人很长时间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我们的思想是这样的状态,所以知识界、出版界、读书界也表现出这一点,比如好些中国知识分子曾经反思中国的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的问题,写出一本相当有份量的书《潜流》,但没有声息、没有反应。过了不久另外一本书《中国可以说不》,里面刀光剑影,至少是片面的煽情,而且模仿的口径正好是石原慎太郎,因为石原慎太郎是全世界第一个说这句话——我们可以说不,日本可以说不。我们作者以同样的逻辑也写了《中国可以说不》,大家知道这种热卖的景象。类似一本书,其中有同样作者写的《中国不高兴》才几个月就翻印了十几次,大家热捧、热炒、热性的阅读,这种精神领域,思想界、出版界、读书界的怪现象是前边那种怪现象比较深的根源。   所以面对这些事情我们需要进行反思与思考,当然需要制度上的思考,比如我们的教育制度、新闻制度、网络制度,这些事情同这种制度没有关系。比如教育制度里的“一本书主义”——教科书绝对正确,唯一的标准答案都在里面,知道答案就知道这个世界了。这是极大的荒谬,世界上每一件事是多面的,那里只有一面、一个答案。另外我想从制度上进行反思外,还有思想上的反思,即精神方面、信仰层面也应该进行反思,下面的反思不一定能回答所有问题,但我希望有一点帮助。      一、信仰的结构      今天的标题是“当代中国的信仰结构”,这是我的本行,我做宗教学研究,所以理论上简单说一点信仰有什么结构。在座各位对话题很感兴趣的话,后可继续讨论,有些人不做这个专业,需要的讨论不一定很深入,我就简单说一点。信仰有两个结构、两种组成:一是宗教信仰,二是非宗教信仰。宗教信仰的特点是所相信的对象、信仰的对象带有终极性,我们叫终极者。什么叫“终极性”、“终极者”?是你追溯世界的本源,从A追到B,B追到C,C追到D,最后追到Z,追不下去,那就是终极,世界的本源是终极。按照著名宗教理论家、宗教哲学家蒂里希的说法,ABCDEFG一直到XYZ都不是终极,因为这些都是世界的万事万象万物,不值得崇拜,不值得信仰,X一直到Z,也就是世界万事万物的总体、全体看成一个对象,要追究它的根源,这个根源才是终极者。非宗教信仰信的对象是非终极者,世界万事万物都是非终极者,所谓“非终极”,它的特点是短暂的、有限的、有条件的,世界万事万物哪一件不是短暂的?佛教说法是无常的,不是永恒的;是有限的,不是无限的;都是有条件的,换句话说不是无条件的。万事万物在一定条件下存在,都占有一定的空间和一定的时间,这是有限、短暂、有条件的意思。对这种信仰我们叫非宗教信仰。      二、当代中国的宗教信仰      宗教信仰大致有一些政治承认、大家所公认的信仰或者说合法的信仰,一是佛教——它在中国人民当中被一部分信仰,这部分信佛教的中国人里面又可以分成不同的派系、派别。信仰是多元的,即使是佛教信仰。佛教在中国有藏传佛教、汉传佛教、南传佛教,西藏用藏语写成经书的佛教叫藏传佛教。中国内地大部分汉人信佛教所采用的是汉文经书,真正懂得藏文很少,懂得梵文的更少,所以我们把这个叫汉传佛教。还有中国西南部地区的少数民族信仰南传佛教,从斯里南卡到泰国、老挝、柬埔寨、缅甸传进来的佛教叫南传佛教。现在我们还知道佛教从另一角度说有分化,什么角度?即从世俗的角度看佛教有世俗化的倾向,或者很多山门寺庙越来越商业化、政治化、行政化,很多和尚被称为“处级”——处级和尚、局级和尚、科级和尚被老百姓传作笑话,其实这个笑话反映了一定的真实。寺庙上市、寺庙挂牌、寺庙有股份,这个事情在网上的争论很多,以少林寺为首。另外还有政治化,前面说的行政化是政治化的一方面,佛教追求级别,想要当官,从而在寺庙里、沙发底下藏现金;还想有一个头衔,在名片上印上这个级别那个级别的和尚,这是政治化。当然也有很多佛教徒反对,所以我说在这方面有分化,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多元的。与此相关有三门之争、派系之争。   二是道教——在中国至少有两大派,北方叫全真派,南方叫正一派,仿照佛教住在道观里,正一派平时不做道符,只是给人做一些道场,可以养家,可以有妻小。就道教而言,中国很多人不是道教徒,但对道教的人生哲学感兴趣,特别是读书人,但我觉得中国人从古至今对道家思想有极大误解甚至南辕北辙,现在没时间就不多说。   三是伊斯兰教——按官方的说法有十个少数民族全民相信它,大致如此。但现在情况有新的发展与新变化,有一些少数民族的信仰越来越淡漠,也有放弃信仰的。反过来汉族人现在开始信仰伊斯兰教,甚至大学里就有伊斯兰教社团活动,所以汉族里正在悄悄扩大,正如在西方世界一样,很多白种人开始信仰伊斯兰教。也有中国的穆斯林改信清教的现象,新疆信徒者越来越多,教堂也慢慢热闹起来。   四是基督教——最明显的区别分化或者不同是所谓“三自教会”和家庭教会的区别,这两个名称不恰当,我曾专门写文章讲这个事,比如三自教会,从来没有支撑我的教会是三自教会,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是个行政机构,名义上叫群众团体,实质为行政机构。在它领导下的教会被称为“三自教会”。家庭教会翻译成英文是“HouseChurch”,房子里面的教会,但它的成员远远不限于家庭,这个名称很奇怪,难道三自教会没房子吗?没有“House”吗?反过来何谓家庭教会?解放前以王明道为代表的教徒他们真正地道的自治、自养、自传,同外部人关系最少,比知识分子领导的“三自教会”还要少得多,几乎没有。他们在解放前就已经做到了“三自”,所以这两个名称不准确,但这两种教会的存在是事实。官方媒体对宗教的报道很少,特别是基督教,几乎没有。现在佛教报道比较多,基督教虽然没有正式官方媒体强大的宣传以及课题费、工程、经费支持,但它在中国千千万万民众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影响,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五是天主教——和基督教情况类似,有地上地下之争,地上被称为“官方的教会”,地下的承认“梵蒂冈(罗马教廷)”在宗教上的权威,被称为地下教会。基督教和天主教都有另外一种两极化,一方面有上层领导的行政化,就如前面我说的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几乎像一个行政机构一样,里面也有级别,中央级、省级、市级、县级,天主教爱国会也是如此。另一方面下层广大的信众、浅层的信主同这个事情有相当的脱离,所以现在法学界有人认提出一个话题(宗教学界也提出):中国对宗教应该从行政化走向法治化,这样才能一劳永逸解决这些矛盾。   这是一类。   还有一类信仰是准宗教信仰,一个代表是民间宗教,民间宗教这些年非常兴旺,“死灰复燃”,非常活跃,比如对文昌帝君的崇拜,有些大学生考大学之前都要去拜文昌帝君,据说是保佑读书人,保佑你考上大学、研究生。在东南沿海地区还有妈祖崇拜,那个比较典型,组织严密,人数很多,势力很大,这些宗教信仰的对象因不具有终极性,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是准宗教信仰,比如关云长不管是武将还是财神,他的能力有限,他不能照太阳也不能照月亮,世界不是从他而来。妈祖是一个民间妇女转变而成的神,据说她可以保佑海上航行的渔夫、渔民,显然也不是终极的。文昌帝君能够保佑读书人,是不是能够保佑木匠,据我所知是不行的,保佑铁匠也不行,也没有终极性,所以我把这称之为准宗教信仰。   还有一种信仰信的对象可能有终极性,但在中国不被承认,比如巴哈伊教,它从伊斯兰教派生出来一个伊斯兰教徒不承认的派别,在伊朗受到迫害,所以很多人居住在美国,他们是联合国教科组织下活跃的民间团体、NGO、NPO,主张外教归一,同样尊重孔夫子、耶稣、默罕默德、老子等,在台湾被翻译成“大同教”。还有摩门教,于美国19世纪中期兴起的,大家不是很了解,中国开始有了一些信徒。再是统一教会,教主前几天去世(韩国),他是基督教分裂出来的一个派别。这些宗教在宗教学研究里叫做“新兴宗教”,前面叫“民间宗教”。新兴宗教有各种派系,有些统治于基督教,有些统治于伊斯兰教,有些统治于佛教,有些统治于印度教系统,比如前些年大家热衷的奥修,这些年大家热衷的愈加都接近于这种宗教。   最后,中国现在有一种勉强的不带贬义的宗教,( 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 共 4 页: 1 2 3 4    进入专题: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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