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涌

爱思想 | 薛涌:韩寒的政治投机

薛涌:韩寒的政治投机 进入专题 : 韩方之争    ● 薛涌       去年底,韩寒以《谈革命》、《说民主》、《要自由》三篇博文大噪媒体,似乎要引起二十一世纪中国一场空前的思想论战。追捧韩寒的人,当然也对赞誉之词毫不吝惜,频频称这位年轻的赛车手登高一呼、足以让整个中国思想界汗颜,甚至有把韩寒和鲁迅相提并论者。可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韩三篇”已经鲜有人提起。占据网络的,是关于“人造韩寒”的争议。这一争议在春节期间达到高潮。韩寒向法院提出诉讼,以自己的原稿为证,要求不断写文章指称他的文章可能由他人代写的方舟子当庭对质,索赔10万。后来立案一天即撤诉,一个多月的戏剧也许暂告一段落。     对于那些期盼着一个新思想家诞生的人,大概我本人也包括在内,这样喜剧性的发展未免有些扫兴。韩寒本来是位大众明星、青年偶像,近年来的文字多有些社会批判。深浅不说,这似乎显示着他正在向思想领域转型。“韩三篇”也立刻引起震撼,每篇在韩寒博客上的点击就超过百万。虽然“韩三篇”没有原创性思想,但至少引起了激烈的辩论。如果韩寒是个认真、爱思考的人,本应该就这些辩论中对他的批评一一作答。但是,他选择了用自己的全部精力去和“人造韩寒说”这么一个娱乐性的主题去搏斗。     如今韩寒宣布对“人造韩寒说”不再答复,官司似乎也要不了了之。这场网络娱乐也许即将结束。但是,“人造韩寒说”直指的两个问题则是思想界必须面对的:韩寒是否诚实?韩寒是否是造神的结果?这些在“韩三篇”中都有所体现。这里不妨逐一分析。     “韩三篇”开明综义讲述了写作的缘起:“最近翻看了很多问题”、“中国最近群体事件频出”。虽然文章本身的语言闪烁模糊,但大意还是很清楚的:中国不能有“革命”,以当下中国人的素质,也不适合什么民主。再查日期,第一篇发表在2011年12月23日凌晨6点。众所周知,当时大家关心的是乌坎。这也是当时公众意识中最大的“群体事件”。12月23日正好是局面转危为安的关键时刻。可以说,韩寒写作当然在此之前,乌坎的前景依然模糊不清。他的文字,即使对乌坎这样的“群体事件”没有旗帜鲜明地反对,至少也是风言风语、很是不屑。想不到,“韩三篇”刚一贴出,乌坎事件和平解决,村民在整个过程中体现出来的理性和“素质”,受到广泛的赞誉。乌坎对于解决中国的社会冲突提供了可贵的模式。这对韩寒来说,似乎是个“站错队”的尴尬。     根据我的记忆,韩寒事后很快出来若无其事地说,“韩三篇”早已写就,因故推迟到年底。言下之意,这并非针对乌坎事件。但许多评论家指出,韩三篇中拿哈维尔大做文章,和年底哈维尔去世的大新闻有关。其辩护者则称:事先写好的文章贴出前也可以改嘛?可惜,这三篇是以“最近翻看了很多问题”开始。如果根据时事的发展加入那么多内容,举手之劳地说明一下本是作者的义务。事先不说明,事后却赶上来解释,这就使人对韩寒的思想诚实大有疑惑。     其实,“韩三篇”并非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一些自由派人士出来骂韩寒“五毛”等等,确实也很过分。韩寒还年轻,过去一直专心于赛车、写小说、或唱歌等等,刚开始思考民主等等大问题,偶尔判断失当有情可原。然而,在韩粉们看来,韩寒就是尊神,怎么可能有错误?!通俗文化的偶像,受到这样的大众崇拜本是常情。可哀的是,中国思想界知识界的许多人,也都争先恐后地投入了这种造神追星的运动中。我看了“韩三篇”后,觉得其其思想太陈旧,甚至还有所谓捷克没有普选这类的硬伤,于是在微薄上“多了句嘴”,劝韩寒“多读书”。刹那间就被韩粉的唾液所淹没:“你怎么知道韩寒读的书没有你多?”     这就把偶像逻辑演绎到了极致:就算我读书比韩寒少,难道不能劝他多读书吗?难道捷克有没有普选,不是稍微多读点书就能解决的问题吗?我一向以“反智”自许,当然不觉得读书人一定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智慧。民主不是“书主”,并非一定读书才能谈。但是,如果你一定要谈一些通过书本知识才能知道的事情,是否应该事先读读相关的书呢?韩寒对待这样的问题,似乎和他脏话连篇的粉丝并不拉开距离。以下居然就是他写下的文字:“正如同刘瑜老师所说,才读了几本书的人通常是最喜欢叫嚷和笑话别人读书少的,而真的读了很多书,便能会学会谦卑和宽容。”“ 他们看不起我,我不是那么正派的读书人,搞学术研究的,所以没资格谈民主自由。理论上我看的书肯定要比普通老百姓多,你既然看不起我,那肯定就更看不起老百姓,但是又要拉老百姓过来做后盾。所以说,他们本质上是很矛盾的。”     人家劝你多读读书,怎么就成了“笑话”你、“看不起你”?如果你真诚地想探讨真理,别人指出你因为没有读有关的书而犯下的很基本的错误,改正就完了,再有好奇心的话就探问一下该读什么。我们不都是这么提高的吗?顺便说一句,我们这些读完博士的书呆子,写博士论文时经常有教授有批语:这个问题讨论得太肤浅,阅读不够,某某的某某著作需要看一下,等等。这是很例行的学术讨论,你如果求同学来阅读提意见,人家也可能这么说。这里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更没有摆自己比你读书多的架子,不过是就事论事帮助你而已。但是,韩寒没有一点承认错误的意思。似乎他关心的不是对错,而是自己算老几。其实,搞明白“直选”、“普选”这种概念, 只需上网查查即可,或公开在博客上向网友请教,几个小时后就会有答案。难道韩寒对上百万人阅读的文字中这样的细节硬伤也觉得不值得搞清楚或者更正一下?难道这不比别人是否看得起自己更重要。     “人造韩寒说”是娱乐界的事情。“韩三篇”则闯入了思想界。在思想界的问题被娱乐界的轰动效应压倒的氛围中,我觉得有必要再检讨一下“韩三篇”。“韩三篇”在思想上的陈腐和幼稚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我们每个人都写过许多陈腐幼稚的文章。思想的进步,往往是通过回应别人的批评而不断对自己的陈腐幼稚进行更正的结果。可惜,思想界的许多人已经不自觉地变成了追星族,成了韩粉。韩寒也似乎觉得自己不能认错,觉得自己的包装、面子比自己思想的内容和思想的提高更重要,乃至试图通过“修改”文章写作的日期来掩盖自己的错误。这种政治投机心态不改,我们很难看到韩寒的进步。         进入专题: 韩方之争    文章分享到 : 新浪微博 QQ空间 人人网 抽屉网 腾讯微博 豆瓣 百度搜藏 更多 本文责编: frank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专题 > 专题文库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5006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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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涌 | “严重的保守主义”有多严重

2 月 11 月,罗姆尼在保守政治行动会议上出语惊人:“我是严重的保守主义者!”( I am severely conservative ),一时间媒体大噪。我们听说过“新保”、“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另外自由派和媒体对极端保守主义还有些带贬义的称呼,如“右翼”、“右翼极端主义”等等。“严重的保守主义者”是个什么物种?连保守派最为煽情的广播主持人 Rush Limbaugh 也犯晕:“我无意挑战罗姆尼。但我从来没听有人这么说过。”罗姆尼创造了一个崭新的政治词汇。 那么,这个“严重的保守主义者”有多严重?可以说非常严重。这不是指他的立场,而是他的处境。罗姆尼讲话几天前,刚刚在科罗拉多、明尼苏达、密苏里三州全线败给桑托勒姆。一周后的民调显示,桑托勒姆在全国共和党人的民调中支持率已经和罗姆尼互有高下,处于平起平坐的地位。共和党中的极端保守派不信任罗姆尼是路人皆知的。桑托勒姆和金里奇都在争夺这股力量的代言人位置,以掀翻罗姆尼、成为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两人也都一直口口声声:我们保守主义者,为什么要选个“马萨诸塞的温和派”?对这种指责,罗姆尼在遥遥领先时可以不予理会,但如今他陷入了困兽之斗的境地,对此必须有所回应。保守政治行动会议是一年一度的重要保守主义政治论坛,上去发言的都是当年的风云人物,与会者也主要是共和党民选政治家和活动家。不仅如此,这一会议要例行举办草拟投票,选出大家最认同的保守主义者。这样的投票虽然没有任何法律效力,但反映了保守派统治集团的意向。罗姆尼说出“严重”的话,就是要把这些保守精英们笼络住。   罗姆尼在南卡败给金里奇,是没有好好总结希拉里在 2008 年民主党预选中输给奥巴马的教训:不管你的政治资本有多厚,千万别把自己打扮成“命中注定” (inevitable) 的候选人。选举就是要选。还没选就摆出一副“命中注定”的架势,这等于侮辱选民。由此再推一步:别在预选还没赢定时过多地考虑大选战略。当年希拉里不肯为支持伊战道歉,称这将使她在大选中处于被动,仿佛预选已经赢了。为此她得罪了民主党主流,输在毫厘之间。如果当时集中精力筹划怎么拿下预选,恐怕今天就是她坐在白宫里。罗姆尼在南卡选战的电视辩论中高高在上,避免“恶毒”攻击对手,摆出一副“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的总统相,觉得到了团结全党准备大选的时刻。谁知选民根本不买账。赢得佛罗里达后,他又把基调从预选转到大选上来,结果让桑托勒姆一天拿下三州。在此之前,论者普遍认为在共和党候选人中只有罗姆尼有同时在几个州作战的财力和组织。 桑托勒姆让罗姆尼再次认识到预选的严重性,他也就成了“严重的保守主义者”。这颇有些宣誓效忠的味道。但恐怕有些矫枉过正。这样的表白,不能说无效。他确实赢了保守政治行动会议草拟选举,也在缅因险胜保罗。但是,这不仅让他过多地输掉了大选阶段的本钱,也使他丧失了自己的认同。也许,我们可以把这一切都归结为不得不为的政治战术。但这种政治战术在此时变得如此必要,恐怕揭示了美国政治日趋两极化的严重病状。 在今天保守主义的政治词典中,“温和”( moderate )成为绝对的贬义词汇,被政客广泛用来攻击自己的对手。但是,正义 (justice) 、智慧 wisdom (谨慎 prudence )、勇气 courage (坚韧 fortitude )、温和 moderation (自我节制 self-control, temperance )这四大基本美德,起源于古希腊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最终在基督教中集大成,一直被保守主义者们标榜为行为规范。其中,温和很接近儒家的“中庸”。这是人性中一种非常可贵的谦卑品性。正是因为有这种美德,你才能够避免道德独断,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有缺陷的凡人,有凡人的限度,也会经常犯错误。这样,你才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的肚量,能够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体会别人的感受,并从别人的智慧中学习、受益。 在美国的政治传统中,温和也经常是个美誉。仅仅在十年前,即 2002 年,罗姆尼在竞选麻省州长时就说:“人们认识到,我不是党派性的共和党人。我是个立场温和的人,我的观点是进步性的。”在 1994 年他挑战肯尼迪竞选参议员时说得更明确:“我希望,在这次选举之后,两党的温和力量能够控制参议院。而不是要 Jesse Helmses 。”他所提到的 Jesse Helmses ,就是北卡罗来纳著名的极端保守主义参议员。   在两党政治中,双方的温和派在关键时刻就是国家的粘合剂,是他们站出来使两党达成妥协,免得大家互相拆台、最终伤害国家利益。自克林顿以来,在民主党中温和派成为主流。但是自布什以来,共和党不断地激进化。共和党的偶像里根如果今年参选,肯定也会被骂成“温和货”。罗姆尼的价值,特别他是对中间派选民的吸引力,就在于他理性、温和的面向。可惜,在一个极端主义政党中,他没有勇气站出来大声疾呼:温和怎么了?难道正义、智慧、勇气、温和不是我们保守主义的四大基本美德吗? 当保守主义连自己的美德都不敢坚持时,保守主义的魅力就丧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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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涌 | 民主就象一池鱼?(兼论“素质”)

【选民的取向,和这池鱼是否有本质区别?】 不管桑托勒姆在奥巴马引发的避孕政治中获得了多大的利益,他以大比分横扫科罗拉多、明尼苏达、密苏里,还是出乎许多人的意料。想想看, 2008 年科罗拉多的共和党选民还以 60% 的压倒优势支持罗姆尼,如今罗姆尼势头旺得多,三年多来一直也在这里强化自己的组织系统,怎么会大败给毫无根基的桑托勒姆? 这样的逆转,正好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检验民主理论的机会:民主是否就象一池鱼? 众所周知,美国是个草根民主的国家。一到了选举季节,媒体就铺天盖地进行选情报道和分析,选举似乎一下子成为人们生活的中心。但是,《华尔街日报》的一篇报道指出了如下久被忽视的事实: 绝大多数选民,说不出自己选区内的众议员或任何一位众议员候选人的名字; 45% 的成年人居然不知道每个州选举两名参议员; 40% 的美国人不知道副总统是谁; 63% 的美国人不知道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是谁。 这并不仅仅是最近的现象,而更象是民主的常例。 1964 年,在冷战的高峰时刻, 38% 的美国人不知道苏联不属于美国领导的北约集团。 1994 年,金里奇领导的“保守主义革命”使共和党夺回对国会的主宰。这成为金里奇如今最大的政治资本。但在当时, 57% 的美国人从来没听说过金里奇。如今中国的 GDP 大约是美国的三分之一左右。但自 2008 年以来,认为中国主宰世界经济的美国人就比认为美国主宰世界经济的比例要高。现在居然有 53% 的美国人认为中国是世界经济的老大,只有 33% 的美国人认为美国依然是老大 。难怪丘吉尔说:“反对民主的最好理由就是和一般选民进行五分钟的对话。”民主,似乎就是愚人政治。记得多少年前,许倬云先生在一篇文章中就提到:美国选民的素质实在不敢恭维。 那么,为什么如此“低素质”的选民能够长期地维持相对还比较健康的民主?普林斯顿的生态学家 Iain Couzin 指出,集体的无知是民主的基本特征。他的研究揭示,这种无知所导致的比较弱的政治偏好,有助于防止极端势力主宰政治过程。选民的政治冷漠反而使我们变得安全。 他的这一理论,来自对鱼所进行的实验。群鱼( schooling fish )和群鸟( flocking birds )都属于结群而行的物种,其生存取决于在群体里创造共识,而非各自分开独立。人类尽管念念不忘“个人自由”,在本质上其实还是更接近于这样的物种。即使是离群索居的梭罗,也还写了本《瓦尔德湖》,忘不了和同类的沟通,无法脱离身处于其中的“想象共同体”。科学家们对一大群金体美鱼 (golden shiners) 进行训练,总以蓝色标记对之喂食,使这一大群鱼倾向于蓝色目标。接着,科学家又对一小群金体美鱼进行训练,以黄色标记对之喂食。由于黄色比较符合这种鱼的天然倾向,这一小群鱼从训练中所获得的对黄色的偏好就比大群鱼对蓝色的偏好更强烈些。当把两种鱼放进池中时,人们发现:大多数鱼跟着少数游向黄色目标。但是,当科学家再把一大群没有经过任何颜色训练的鱼放入池子中时,黄色就失去的吸引力。经过蓝色训练的大鱼群,靠着自己的数量优势,主导了整个鱼群的选择:大家都游向了蓝色目标。 科学家们的解释是:在相对较小的鱼群中,偏好特别强烈的少数群体,往往能够压倒偏好较弱的大群体而主导整个群体的偏好。但是,一旦偏好不明显的“无知”大群体出现,多数群体的偏好即使略弱也会处于主导。这大致构成了群体物种的原则。尽管许多政治学家批评这种生物学的解释过于牵强:人毕竟不是鱼,在党派偏好上相对中立并非意味着政治上的无知,少数派未必等于极端派 …… 但在日趋两极分化的极端主义党派政治中,这种鱼池理论至少指出了“政治冷漠”的正面意义。 我们不妨把这一“鱼池定律”带入共和党的预选进行验证:当奥巴马的避孕医保引起一场全国的政治风暴时,最为情绪激昂的就是那些宗教保守主义者。捍卫自己的宪政权利和宗教自由,就成为他们特别强烈的偏好。这种偏好把他们塑造成单一主题的激进选民(即只根据候选人在一个议题上的立场决定自己怎么投票)。他们如同敢死队一样,不仅自己去投票,对自己关心的议题了如指掌,而且四处进行政治动员。在小选民群体中,他们就如同偏好特别强烈的小鱼群一样,能够主宰选民的偏好。但是,在更大的“无知”选民群体中,他们就会被偏好不那么强烈的大多数所压倒。 桑托勒姆出人意料地横扫三个州,也多少印证了这一点。今年共和党预选投票率普遍低。特别是桑托勒姆赢的这三个州,本来就很小,乃至投票前民调都非常少。明尼苏达只有 47000 人出来投票,比四年前的 63000 人四分之一多。科罗拉多仅 65000 人出来投票,比四年前少了 5000 。密苏里有 23 万多人投票,还不及四年前的一半。当罗姆尼和金里奇在佛罗里达死拼时,桑托勒姆和保罗就把重点盯在这几个小州上。频频造访,进行政治零售。结果,在意气消沉的共和党选民中,最有激情跳出来的,往往是那些被奥巴马的避孕保险激怒的社会保守主义选民。他们当然压倒性地拥护桑托勒姆。当然保罗也斩获不少。值得一提的是:佛罗里达之战有 160 万选民出来投票,比四年前的 200 万少了五分之一。但是,佛罗里达是人口第四大州,毕竟是比较大的一池鱼。那时避孕保险的问题还没有出来,被激怒的偏好强烈的少数也没有跳出来。被金里奇和桑托勒姆攻击为“麻省温和派”的罗姆尼在此轻易获胜,也合乎物种的群体偏好规律。 再顺此推理,预选比起大选来显然是个小鱼池。在这个小鱼池里,激进的少数得手的几率更大,温和派的麻烦更多。但如果少数激进派得手,在大选中则更容易被多数“无知”的选民压倒。罗姆尼这位代表偏好较弱的大群体的候选人,正面临着代表有强烈偏好的小群体候选人的反叛。这也是为什么他总要提醒共和党人:你们要想想究竟谁能赢得大选。民主党人自然弹冠相庆:共和党投票率低,说明他们意志涣散。奥巴马虽然远不如四年前人气,但只要大多数选民对他觉得勉强可以接受,那么偏好微弱的大鱼群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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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英杰 | 大学该怎么宣传自己

大学该怎么宣传自己 文/魏英杰 近日,北大和耶鲁大学的校园宣传片在网上引起热议。部分网友认为北大宣传片“拍摄跑偏,成了风景名胜地”,也有不少人认为北大宣传片“更有内涵,看了很感动”。 没注意耶鲁大学宣传片什么时候拍的,但北大宣传片肯定不是刚拍的,而且也不是最近才被放到网上。就我所看到的,至少在2008年就有网友上传了这段视频。这个话题之所以成为热点,不知道是否和最近北大自主招生考试有关,或者是因为微博更容易形成形成讨论氛围。但对比这两段视频,倒让人想到一个问题:大学该怎么宣传自己? 这个话题其实该让旅美学者薛涌来说更合适。他既是北大毕业生,又是耶鲁大学博士,对二者都有深切了解。他曾批评北大、清华将沦为二流大学,还专门写了一本《北大批判》的书,书里面还教学生在北大怎么逃课作弊。至于耶鲁大学,他曾万分感激地回忆夫妻俩当年如何受到耶鲁的悉心照顾,并说“耶鲁改变了我的一生”。从他以前这些文章来看,估计他这次也会站在耶鲁大学这边,而未必会为北大辩护。 一部宣传片或许能够体现大学精神,但也可能只是反映了拍摄者的思维,因此既没必要无限拔高,也用不着过度贬低。只不过,这两段宣传片风格迥异,让人忍不住想评价一番。有个网友说的不错,北大宣传片含蓄内敛,耶鲁宣传片热情奔放。但最重要的差异还不在这里。我认为,从北大宣传片几乎看不到“人”,而耶鲁宣传片始终关注的是人。北大宣传片虽然也有人物出现,却明显可以看出这些人只不过是道具、摆设,都是在为宣传片的主题服务。耶鲁宣传片从头到尾都把校园里的人当做主体,诉求点主要落在“来这里你能做些什么”。这和宣传片主题“我为什么选择耶鲁”紧密呼应。 拍摄北大宣传片的北大副教授陈宇说,北大宣传片旨在反映中国文人薪火相传的精神气质,与耶鲁大学的招生宣传不同,两者没有可比性。但从宣传片本身,还是可以看出两所大学的文化差异。北大宣传片的主题是“光与影”,结果画面真成了“浮光掠影”,无非是用空洞唯美的镜头去展现一个如梦如幻的大学精神。而耶鲁宣传片呈现在人们面前的都是真实、生动的校内场景,让人真切感受到这所大学的魅力。简单讲,北大宣传片给人感觉是:你配得上这所大学吗?而耶鲁宣传片给人感觉是:赶紧来吧,这就是你想要的大学。 大学该怎么宣传自己?主旨当然是从不同角度体现大学精神。但大学精神是个很务虚的东西,所以关键还得看切入角度。不管拍摄校园风光,还是展现大学历史,最后的落脚点都应该是人。如果忽视了大学里的“人”,宣传片拍得再美恐怕也不会有说服力。毕竟,大学精神终究要靠人去承载与延续,离开了人,一所大学也就是去了魂魄。魂魄不存,精神何在?依我看,北大宣传片之所以忽视这一点,并不全在于拍摄主题和角度出问题,而在于拍摄者和校方对此原本就不重视,或者不够重视。这从薛涌对北大和耶鲁的回忆文章中,也可看出一二。 北大宣传片的最后一幕是,北大的校门紧紧关闭着。这个镜头颇富象征意义。拍摄者有意无意透露了一个信息,这所大学展示给外界的更多是一种封闭的形象。当一所大学认为,考上这所大学是学生的荣耀,而不是大学以学生为荣。那么,这所大学对外传递出来的,很可能就是这样的形象。从这点来讲,北大和耶鲁宣传片的差别,就在于二者对大学精神的理解与践行方式不同。 2012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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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涌 | 避孕政治吹偏了罗姆尼的航程

共和党的总统预选进入二月份后大爆冷门。本来,罗姆尼在 1 月 31 日赢得佛罗里达预选后就应该“封王”了,因为接下来二月的一系列预选,大都是他在 2008 年赢过的州。那年他虽然在提名战中败给麦凯恩,但在明尼苏达、科罗拉多等州还是大胜,获得的选票经常超过 50% 。这次乘胜追击,这些预选本应是他的囊中之物。等他带着二月连胜势头决战三月初的“超级星期二”时,其对手无疑已经处于螳臂挡车的困境了。 果然, 2 月 4 日首战,他轻松地在内华达州拿走 50% 的选票,摇摇领先。但是,在 2 月 7 日明尼苏达、科罗拉多、和密苏里的三场预选中,竟让本来已经“死定”的桑托勒姆横扫。其中在密苏里州,桑托勒姆赢得了 55% 的选票,创造了预选以来最高得票率,罗姆尼只获得 25% ;在明尼苏达,罗姆尼在 2008 年赢得了 60% 的选票,这次则以 35% 对 40% 败给桑托勒姆。在明尼苏达,他 2008 年以 41% 的选票轻松获胜,这次则仅获得了 17% 的选票,不仅输给 45% 的桑托勒姆,甚至不敌得票 27% 的保罗,预选以来第一次没能进前两名。直到 2 月 11 日,他才以 39% 对 36% 的微弱优势在缅因州险胜保罗,算是勉强“止血”。但大家不要忘记,缅因几乎是罗姆尼的本州。我去年参加 20 英里的长跑比赛,就是从缅因跨越新罕布什尔进入麻省。许多在麻省上班的人,就住在缅因。在自己的后院面对根本没有任何希望赢得共和党提名的保罗仅赢了 3 个百分点,未免让人感到罗姆尼有点摇摇欲坠了。 盖洛普民调立即揭示了全国范围内共和党选民的倾向。金里奇 1 月 21 日在南卡获胜后,其支持率扶摇直上,力压罗姆尼,其优势一直保持到佛罗里达投票的时刻。罗姆尼拿下佛罗里达后,在全国共和党人中的支持率马上反超金里奇,其优势一度扩大到了 10 个百分点以上,但无疑金里奇仍然是他的主要威胁。这次桑托勒姆横扫三州后,局面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根据盖洛普民调:罗姆尼仅维持着 32% 共和党选民的支持,金里奇的支持率已经跌到 16% ,桑托勒姆的支持率则上升到了 30% ,与罗姆尼的差距在民调误差边际之内。 Pew 研究民调甚至显示桑托勒姆以 30 比 28 领先罗姆尼。罗姆尼和金里奇之战变成了罗姆尼和桑托勒姆之战。 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何以能够发生?政治评论家们指出,桑托勒姆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不可能”的候选人。他代表着“社会保守主义”的力量,除了反堕胎、反同性恋等等立场外,在其他问题上没有太多发言权。如今经济是选民关心的主要议题,谁还会注意他?他出人意料地赢得艾奥瓦,但当地选票统计的技术错误使胜者成为罗姆尼,直接导致桑托勒姆丧失了首战冠军的势头。等金里奇拿下南卡后,预选就成了罗姆尼和金里奇之间的对决。实际上,桑托勒姆在一系列辩论中表现越来越好,但在这种大势已去的气氛下似乎已经回天无力。 但是,二月份给桑托勒姆提供了出奇的机会。首先是罗姆尼自己不给力,在佛罗里达刚刚获胜后的电视采访中说错话:“我不关心那些非常贫困的人。他们有安全网。如果这个安全网出了问题,我会修复 ……. 我关心的是大多数中产阶层。”结果,他被媒体塑造成“不关心穷人”的候选人。要知道,共和党虽然仍然奉行华尔街的意识形态,但早已转化为草根党,大量中低收入阶层成为其社会基础。无怪乎桑托勒姆借机攻击罗姆尼的“不关心穷人”是违背共和党的价值。 桑托勒姆最大的机会,还是奥巴马提供的。奥巴马政府此时推出医保政策,要求包括天主教在内的机构,特别是天主教的大学和医院,在给自己的雇员提供的医保中必须包含避孕。天主教一向反对避孕。对教会来说,这一政策等于联邦政府出来逼着自己违反宗教信仰而给职员购买包含着避孕药品的保险。于是,联邦政府违宪,侵犯宗教自由,强迫人们背叛自己的宗教信仰等等呼声响成一片。天主教的教民达 7770 多万,在反堕胎、反同性恋等问题上,成为福音派基督徒最重要的政治联盟。奥巴马的政策一出,共和党内的天主教和福音派就狂怒。桑托勒姆本人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在所有候选人中最具有基督教保守主义的信誉,所以一下子就成为反奥巴马的共和党人的旗帜。另外需要提出的是,二月初劳工部公布的数据表明,一月份美国就业大增,失业率将到 8.3% 。共和党在此之前一向指望靠经济牌击败奥巴马。在自由企业中有辉煌业绩的罗姆尼自然最有资本。如今的经济数据让许多共和党人恐慌:这是否是经济好转的“拐点”?罗姆尼面对奥巴马之战的力量对比正在向对共和党不利的方向转化。这使得许多共和党人心里犯嘀咕:全赌在罗姆尼这张经济牌上是否能赢得大选? 更重要的是,自预选以来,桑托勒姆始终不懈地攻击罗姆尼在麻省推行的全民医保,称罗姆尼医保是奥巴马医保的范例。他质问共和党人:为什么我们反对奥巴马医保,却要拥护一个发明了这种医保的人来作为我们的候选人挑战奥巴马?这样赢得大选,不过是个“空洞的胜利”。如今,他又马上把奥巴马的新政和全民医保联系起来:强迫教会给雇员买包含避孕的保险,这都是从奥巴马的全民医保的原则中来的。而奥巴马医保,又是从罗姆尼医保中来的。事实上,罗姆尼在麻省推行的全民医保中,就有着类似的规定。 最为保守的共和党人,一直对罗姆尼不信任。奥巴马掀起的这场避孕政治,无疑督促他们重新寻找自己的代理人。在这场竞争中,桑托勒姆可谓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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