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

贾樟柯:电影里的自我与中国

  2011年9月,41岁的贾樟柯重返威尼斯,这一次他将担任第6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地平线单元”评委会主席。这个欧洲小城是贾樟柯的福地,过去的10年里,他有6部电影在此放映,也获得了最佳亚洲电影奖、最佳纪录片奖和最佳影片金狮奖。   第六代中国导演,一直被视为反抗体制彰显先锋范儿的一代。胸怀大师理想,充盈着浪漫不羁的情怀,同时也用他们的镜头记录着中国当下的现实。贾樟柯是第一个问鼎三大电影节最高奖项的第六代导演,从当年的《小武》到后来的《三峡好人》,他一直在努力捕捉普罗大众简易的生活细节,在这大变动的时代,疲惫的人群、孤单的灵魂,以及底层不动声色的茫然。在近乎零度的影像中,你即使不觉得沉闷,也会觉得压抑,而你都得接受,因为这就是—中国的现实。    你生活在生活里   《南风窗》:第六代导演的趣味和第五代大相径庭,您拍“故乡三部曲”以及之后的《三峡好人》这样与第五代趣味迥异的电影,有没有一种信念,要记录下中国的现实?   贾樟柯:不是信念,而是一种充沛的兴趣。因为中国的现实太吸引人了,拿起摄影机就想拍。没有太多算计说拍这种东西我应不应该有责任感,我并不是很理性地在考虑这些问题。你生活在生活里,你有机会拍,自然会马上想把它拍出来。   我觉得拍电影或者说创作,最主要还是要能够抒发个人情感,积压在我情感中的,最主要的还是现实产生的刺激和感想,所以这10几年我一直没想改变,一些想拍的类型片一直就放在一边,关注中国现实的电影一拍就是13年!   一转眼13年过去了,一直有话想说。这13年来,我的电影制作模式是即兴模式,可以说,除了《站台》以外,我所有的作品都是即兴的,就是说突然有灵感,突然有话想说,就马上写剧本,马上带人去拍。包括《三峡好人》、《二十四城记》、《海上传奇》都是这样。我觉得一直在和现实互动,现实里的个人情感,包括后来现实里的公共事件,都让我有冲动去拍摄电影。   在拍摄《三峡好人》之前,我对三峡工程的关注度没有那么大,毕竟工程本身所涉及的环保问题、生态问题,对我们这种科学知识经验很缺乏的人来说,理解没有那么深,觉得那地方那么遥远,但因为我要拍刘小东的纪录片,所以去了。到了三峡,我马上被它吸引、打动,马上就想拍,那就和三峡工程和移民问题这样的公共事件和公共话题有了互动。   《南风窗》:《小武》也是即兴的?   贾樟柯:对的。我过年回老家,一下子被县城的变动所震撼,最主要的变动是拆迁。我老家的县城是明代建的,据县志记载,夏朝就有了,城市的整体建筑则是明代建的。现在全部要拆掉!这事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土生土长于此的人来说真是震动很大,我马上想把这事搬上银幕,这里有对变迁的感触,当然也有对空间消失的留恋,所以我一直是互动型的创作,也可以说这是我用电影介入现实的创作。   《南风窗》:在世界影坛,以小偷为主人公的经典电影—比如说德?西卡著名的《偷自行车的人》—曾经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武》这部电影有没有受到这些电影的影响?   贾樟柯:很多人都会这样觉得。包括《偷自行车的人》、《流浪者》、布列松的《扒手》,有一系列这类题材的电影存在。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有好几个小学同学是小偷。这些人是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职业我们都知道,但是大家见面都不说破。   有一天,我和我一个警察朋友聊天,他在县城的一个看守所上班,他说我们有一个同学在这关着呢,是个扒手。我问他:“在监狱里能聊天吗?”   他说:“那小子太烦了,你想跟他聊天吗?”   我说:“可以吗?”我没住过监狱,不知道怎么和关在监狱里的犯人聊天。   他说聊天没问题,就是这小子现在像个哲学家,老问我人类怎么活着,我怎么能回答他这么深奥的问题?   我和这位老同学见了面,很让我感触。他老问一些抽象的问题,我都不会问人类怎么活着,我不会问,因为知道没有答案。他问我:“人为什么活着?为什么投胎到这个世界?”我就觉得不能轻视每个人,即使他身背污点,或者身处卑微之境,每个人还是有他自己的精神世界,你不能把别人想象成没有精神世界的个体。    互动性电影   《南风窗》:《站台》里大量的中景和远景让人印象深刻,是否刻意要保持一种距离感?   贾樟柯:《站台》我原本想拍的是我的成长时代。虽然最终表现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姐姐(比我大6岁)年龄段的人的故事。但写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感情依旧非常泛滥,还是会融入很多自己的影子。那怎么办呢?我用很多中远镜头,让它变成对我的一种约束、一种克制。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在创作上我觉得挺有好处,因为它让电影变得冷静。如果它变成一个感情很泛滥的电影,我觉得它的品质就下降。当然中远镜头其实也在强调一种态度,一种客观的态度,或者说不动声色、不去评价的、把自己的感情控制好来讲述的态度。   我深受巴赞的影响。在认识电影的过程中,他有一句话对我影响很大,他说:“好的电影,具有现代精神的电影,一定会留有一个空洞,这个空洞本身可以由观众自己的经验和感情来填补,而不是用你的经验和观念来填补观众,这才称其为互动性的电影。”我特别喜欢这句话,我觉得就好像把艺术作品变成一个公共的平台,你的经验、你的情感投入在里面,但同时又留有一个空间,跟接受他的人来互动。所以我后来一直强调,现代性的美术也好、舞蹈也好、电影也好,需要它的观众也具有现代性。观众应该是个有自我的人,他不是希望从电影里面被动地接受到很清晰的信息的人,而是依靠电影所提供的空间把我们的情感和判断调动起来。我觉得我就是在做这样的工作。   当然我马上要拍的《在清朝》是一个商业电影,那就是另外的模式,它必须通俗化,我得把所有想讲的概念,用通俗的办法传递给观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南风窗》:您刚刚完成的纪录片《语路》看起来也挺新奇,不仅采用了对话访问的方式,选取的对象也与之前关注的底层大众不一样,而是一些成功人士,有什么特别要表达的东西吗?   贾樟柯:我关心的是他们背后走过的路。你可以看到,这里每个人的困难不一样,但也有相似性。这12个人都有一个巨大的困难:他们出生的家庭起点都比较低。你看潘石屹现在坐拥多少亿,但是他最穷的时候,家里连妹妹都养不起,要把她送给别人。   还有身体的局限性。黄豆豆喜欢舞蹈,但他个子矮,这个很难克服,你想矮个子怎么把自己拔高?但是他也克服了,成为一名很好的艺术家。如果大家看这本书,最后会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每个人都会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绝没有一帆风顺的情况出现,但是可能依靠自己就可以拯救自己,至少我觉得《语路》里的人都是靠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是我特别有兴趣的部分。    中国的快与慢   《南风窗》:《三峡好人》开场时韩三明拔出刀子的戏很有喜感,《任逍遥》中也有很多滑稽的场面:对《低俗小说》的戏仿,最后抢劫银行时保安的台词“好歹你也拿个打火机啊”,王宏伟所饰演的小武一角完全是对《小武》中卑微的小人物的颠覆,居然跑到卖碟的斌斌面前问《小武》有没有,《站台》有没有?都让人忍俊不禁。是否也是想在喜剧方面做一些尝试?   贾樟柯:一方面,我就是个比较有幽默感的人,熟悉我的人都会发现;另一方面,我觉得我受后现代影响挺大的。后现代主义是我接受教育过程中一个很重要的思想渊源,反讽、自嘲、消解这些理念我那时是非常认同的,毫无疑问,我们对传统理想主义很反感,对那些腐朽思想很反感,强烈地想要抛弃他们。经过后现代理论的洗礼之后,我在感情上比较认同后现代式的幽默,偶尔,我会露出点尾巴出来。我不会排斥它们,不会有思想洁癖,不会觉得它们跟电影风格不符。自嘲、放松、开玩笑有什么不好呢?   《南风窗》:在我看来,《三峡好人》是您作品中特别慢的一部,长镜头的运用让人印象深刻,像塔可夫斯基、伯格曼这样的电影大师是否也曾是您学习的对象?   贾樟柯:我受到的不会是具体哪一个导演的影响。说实话,我觉得只要是学电影的人都会受到西方电影的影响,像意大利的新现实主义、法国30年代的诗意现实主义、包括后来的新浪潮,我觉得整个电影主体的创造主要在欧洲。当然,还有后来日本的新电影以及前苏联的电影,拍电影的人肯定会融入对这些大师和他们的经典作品的理解,这些电影已经成为了一种公共资源。   有一次,我和《清洁》的导演、张曼玉的前夫奥利弗?阿萨耶斯在意大利演讲。我们演讲的主题就是:存在不存在一种东方美学?他很了解东方电影,他的意见是真的有一种东方美学。我的看法则是,是否真的有东方美学不一定、也不重要,因为其实你一说东方美学,它和西方美学必然仿佛是一种对立物,但实际上我看小津二郎的电影、侯孝贤的电影都会看到西方美学的影子。看德?西卡的电影,却完全是东方式的感受。我把这些看成整体的电影经验,对我来说它不是西方经验,而是电影经验,已经成了我们共同的资源。   《南风窗》:《三峡好人》的英文名叫“静物”,《三峡好人》推进的速度这么慢,和大发展中的中国速度如此之快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是否有速度方面的考虑?   贾樟柯:在三峡地区,速度反差非常明显。外界试图强加给三峡地区一个快速的变化,比如电影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台词就是当地管拆迁的人说:“我们这是2000年造起来的城市,两年就拆掉了。”这样的速度非常之快!另一方面,是日常生活的一成不变,贫穷根本没有改变,一个个体跟这个城市的关系、个人和时间的关系都没有改变。速度让那些人变成了无辜的人,这个速度不是他们的速度,是外来的速度,这里的节奏和外部世界的节奏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南风窗》:《三峡好人》的最后,突然来了飞碟,第六代导演中的章明、朱文、王超都很喜欢在写实的影像之中加入一些神秘主义的元素。而您的电影给人的印象很朴素,怎么突然神秘主义起来了?   贾樟柯:那是很自然的结果。你到了三峡就会发现,那地方真的是巫山云雨,我以前看了很多神话,去了那个地方之后真有那种感受。特别是一个人在江边走的时候,感觉天气变化特别大,突然乌云就会从那边的山上慢慢飘过来,马上就下雨,仿佛天地间真有一些神怪的气氛。   还有就是拆迁的那种速度造成的,我去的时候奉节拆迁已到收尾阶段,我看到了巨大的废墟,你无法想象那是人干的。还有些工人在那里手工敲房子,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好像是核打击后的惨状,又像外星人过来造成的,我想抓住那种怪异的气氛,自然就有了这样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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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光诚 探访行动不完全记录

http://ichenguangcheng.blogspot.com/view/magazine “墨镜肖像”声援陈光诚 #freecgc #自由光诚 蟹农场邀请大家一起来拍照 chengmin1968 深蓝NO马英九 早就说过,黑帮在光诚的事件上Hold不住时,就会拿临沂那帮SB当替死鬼。今天只不过让胡锡进的《环球时报》先给丫们吹吹风,给朝廷找个台阶 下! mmworm 暮鼓晨钟 把问题压缩在所谓的农村小环境,替主子脱罪 a13887665440 朱承志 流氓@liuyun1989:@慕容雪村: 临沂位于沂蒙山区,是所谓的革命老区,这样的地方往往也是官府耍流氓最厉害的地方。这事在微博上传播了这么久,却一直没人过问,令人忍不住要问,山东省委 省政府在干什么?北京在干什么?他们是否真的甘心做流氓的靠山?或者说,他们甘心当流氓?#自由光誠 digitalboy DavidZhang RT @pearlher: 生日快樂!陳光誠!這是給你最好的生日禮物,你的堅持感動了那麼多人。 RT @chen_yunfei: 正计划用青布蒙住双眼,从成都出发上北京公安部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的同胞盲人陈光诚上访鸣冤叫屈。成都有陪去的吗〔限一名,国保首选〕? lihlii lihlii ichenguangcheng.blogspot.com/view/magazine “墨镜肖像”声援陈光诚 #freecgc #自由光诚 蟹农场邀请大家一起来拍照 刘国慧:我在探访陈光诚后的遭遇 https://plus.google.com/101969914461424619112/posts/EkqAKV3F4Eh 卢秋梅:我目睹了雪臻在临沂被绑架的全过程 https://plus.google.com/101969914461424619112/posts/NjdA7rFCb2W MZ-杨明哲:#自由光诚#【尸骨村探妖行】5.这地方原来是临沂的郊区,等了好长时间,才拦了一辆小货车送我到了医院,包里钱都没了,还好有原 先藏在袜子里的两百快,脚上缝了13针,现在在挂盐水,感觉有点累,看到怎么多的博友关注我,我哭了,很感动 谢谢你们。 https://plus.google.com/115240321428089100226/posts/Hr6wGic2CWf 为陈光诚自由 我们能做什么 https://plus.google.com/u/0/104802289453542970648/posts/DUUaqzpvggJ zengjinyan zengjinyan 投票 http://t.cn/aFR98y:11月12日,光诚生日。亲友我如何庆祝? 1. 去东师古村探访他一次 2. 每天都公开发言要求自由光诚 3. 见chenguangcheng.com zengjinyan zengjinyan 一下没盯住,投票“不存在了”。最后看的一眼,有四十多人参加了投票,有六人说要去东师古探望光诚庆祝生日…… 单仁平:不应将陈光诚事件意识形态化 https://plus.google.com/104802289453542970648/posts/KCV6kNspd5F yangpigui 许晖 读环球屎报社论和评论员文章,总是让人感觉执笔者绞尽脑汁怎么把无理辩成有理,但又违背基本的事实。非常同情。单仁平《不应将陈光诚事件意识形态 化》:is.gd/ygcfzA 此文同样提出去政治化,呵呵,异曲同工啊! RT @virushuo 看了环球时报那么多社论,看来看去就一句话:“吃屎反正比饿死强”。 sigig453 wenzi @lihlii @mranti @laokalaoka 屎报适用的汉语屎得无与伦比,全无逻辑,狗屁不通。呼吸紧有郭沫若遗风。颠三倒四理屈词穷的伪光正盛世体汉语令人抓狂 wenyunchao 北风 《环球时报》时报的社论还透露出一个信息,即是中央对地方是失控的。文章说“当地的反应出现某种过激…不如说是在不知怎样应对情况下的天然反 应”。此事扰攘多时,山东省和中央岂能不查?无法让下面正确应对,不是上面不作为,就是都没能力应对。 laokalaoka 老卡 【环球时报:不应将陈光诚事件意识形态化】 goo.gl/TxEXq  西方媒体和人权组织…制造的压力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地方很难承受的,当地的反应出现某种过激,与其说是一种精心的组织,不如说是在不知怎样应对情况下 的天然反应。——幻屎比笑蜀够意思,连小喽啰也没抛弃。 nantiexin 一滴水的力量 叫毒药不毒人是不可能的。毒,就是混球时报,屁民日报,CCAV等党的喉舌的本质。RT @lihlii @mranti @laokalaoka 【环球时报:不应将陈光诚事件意识形态化】 goo.gl/TxEXq . Joe G – 又是环球屎报! lih lii – 看来火候到了。黑帮顶不住了,准备出卖下层奴才了。而大家注意环球屎爆这种口吻,象谁经常说的话?“非政治化”“非意识形态化“,这只是下层官僚作 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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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关于程钰婷参选人大代表的部分评论(2)

[编者注:程钰婷的这条微博从10月10日 19:16 发布的时候起,迅速得到数量众多网友的转发与评论,但新浪微博似没有全部公开显示所有的评论和转发数。本帖仅仅截取了部分新浪微博上显示出来的评论。] 程钰婷: 本人已登记为北京朝阳区人大代表换届选举选民,现决定以自荐参选人身份参选。自荐参选意义有三:1、实践民主,在青年之时探索民主之路,行使公民之权利与 义务,使得热血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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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导演的轨迹——从叛逆者到圈内人(中)

译者 carrieshen A Stone With Sharp Edges 棱角锋利的石头 Frustrated with his work as a television cameraman in his hometown, Dandong, on the frigid border with North Korea, Mr. Zhao’s way out was a one-year fellowship to the venerable Beijing Film Academy, where directors like Zhang Yimou and Chen Kaige had trained. 赵亮的家乡在丹东,邻近北朝鲜寒冷的边界上,他在丹东当电视摄影师当得很失意,于是到神圣的北京电影学院进修一年,这也是像张艺谋、陈凯歌这样的导演学习的地方。 At screenings, Mr. Zhao became exposed to the works of foreign directors whose slow, methodical styles greatly influenced him. His favorite was Andrei Tarkovsky, the Soviet direc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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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志 | 中国青年的苦闷与反抗

2011年09月18日 22:55:04 八月盛夏的夜里,我在广州一栋老房子和「城市画报」的朋友喝酒聊天。这个以广州为基地的杂誌被视为是一本小资文艺杂誌,但其实他们有个鲜明的態度:发现当下中国青年文化中的「个人主义」,发现那些不同於主流的社会价值和生活方式,不论是艺术创作、独立音乐、独立书店或者公益实践。在那些小清新风格的美丽版面背后,他们关注的是在让人窒息的政治体制或者吞噬一切的商业市场之外,年轻人还能发展出什么样的自由价值与独立选择。   下个月他们要举办一个创意生活节,口號就是「去你的(去!你的)」。     作为一个中国转型的观察者,除了阅读时事新闻媒体,论述分析文章以了解国家与社会的矛盾,我也喜欢透过这样一份刊物去阅读青年的生活,以捕捉这个巨大转型的国家所出现的细微变化。     两天后我继续前往南京演讲,读到一份已经停刊的艺文杂誌「卫週刊」,去年的某期专题正好是「小城青年」,內容是素描南京附近小城青年的生活。文章说,「提到欧洲小城,人们总会想起那些小城的独具特色以及其中充满创意的年轻人。」但在中国,所有城市似乎却越来越相同:「年轻人或许受限於小城,或许也能改变小城。但时代的洪流让人无奈,让人徬徨。」     我想起贾樟柯电影中的「小武」们,那些县城青年的苦闷与困顿。如今中国崛起了,小城青年的生活改变了多少呢?城市给予了他们更多的可能性吗?     去年底,城市画报和研究单位「青年志」做了一个大专题「中国普通青年」,调查中国三四线城市青年的生活状態。原本的设想是过去几年城市的快速发展和网路世界的来临,会带给这些中小城市青年和大城市同样的参照体系,因而会激发出跳脱他们既有生活格局的新梦想与价值。但最终发现,大部分小镇青年的梦想仍然是房子、汽车、好老婆老公。     这个报告引起不少討论与爭议,毕竟这些梦想也属於一线城市的青年,甚至在全世界可能都是如此,而非中国「普通青年」的专利。在某个意义上,中国小城青年与美国小城青年的感嘆与哀愁是接近的:在他们巨大的土地上,这些青年都只能被困陷在他们的老家。但美国青年有汽车作为他们逃离小镇的魔幻扫帚,中国呢?楼越盖越多了,但飞扬的黄土还是掩盖了他们任何不同的梦想。     这两年中国最火的一支摇滚乐队是来自石家庄的「万能青年旅店」。他们的音乐毫不时髦,而是老派的民谣加上摇滚加上蓝调。他们的成功除了那些迷人的乐曲之外,更来自他们述说了许许多多中国城市普通青年的巨大苦闷与哀愁:「前已无通路 后不见归途 /敌视现实 虚构远方」。   或者   「青春、自由似乎理所应得/面向涣散的未来/只唱情歌、看不到坦克」     这是中国青年的普遍现实:「涣散的未来」。盛世中国的华丽,中国崛起的宏大身影,於他们都如戏院中的好莱坞电影般虚幻。   我问他们,石家庄的年轻人愤怒吗?他们说,对这个国家不愤怒的人都是没想法的人。所有人都充满了不满与挫折,只是许多人不知道问题根源是什么。     万能青年旅店是知道答案的,但没有直接以抗议的姿態写出来,而更多是歌唱生活中灰濛濛的平庸与忧伤,被沙尘染黑的青春。「黑暗」是他们理解生活的关键词:专辑中有超过一半的歌曲中都出现「黑暗」这个词,例如他们已然是小经典的歌曲「秦皇岛」     站在能分割世界的桥/ 还是看不清/ 在那些时刻/ 遮蔽我们 黑暗的心/ 究竟是什么     城市画报的主编黎文没那么悲观,他看到中国青年不断在创造新文化。他说,中国城市新生的次文化群落,也有著对主流文化极强的叛逆心理;但他们属於中国第一代物质生活高度发达的一代,最关心的是个人怎么可以获得更优质的生活品质,以及在此前提下享受他们所喜欢的次文化。总的来说,他写道,「真正属於中国城市的年轻人文化,无时无刻不在酝酿中准备爆发,也无时无刻地在爆发后发生各种变异。」     黎文的乐观和万能青年旅店的灰暗並不矛盾,因为正是这个光明与黑暗的交错构成了当代中国的复杂面貌。只是,要抵抗政治和市场对个人自由的双重侵蚀,除了背向政治、追求个人主义的独立文化,或许青年们还是需要有更强的公民意识去介入公共事务,例如今年中那个十六岁的广州高中生独自在街上举牌呼吁市民签名,反对地铁「统一化」翻新,如此才能真正慢慢改变那乾枯的生活,建造更好的环境让他们可以持续发展属於个人的创意、文化与抵抗。     (亚洲週刊专栏2011.9.9) 上一篇: 台湾公民社会的「微力量」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340)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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