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瑜

瘦米中文网 | “中国模式”幻影折射的真实

瘦米网摘导读 :一些官员和学者认为“中国模式”是存在的,它的组成/特点就是高度集权的政治+儒家文化+高速发展的经济。而更多的学者和一些官员认为,“中国模式”是个假问题,为这个模式正名,其实是在掩盖中国的各种矛盾和问题,是在为政府为党说话。也就是说,如果“中国模式”真的存在,那么它值五毛钱。这篇瘦米网摘是9月1日“中国模式座谈会”的专家发言,有很多熟悉的名字: “中国模式”幻影折射的真实 地点:北京  主持人:张剑荆 中国经济30余年高速增长,确是极大的成就。如何解释这一成就呢?从“北京共识”到“中国模式论”,强调中国道路的独特性成为一种流行的观点。虽然温家宝总理曾明确表示不存在“中国模式”,但争论依然不断。 那么,究竟如何认识中国的发展道路?有没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中国模式”?所谓中国模式,其特点如何,与发达国家或新兴工业国家的发展模式有何不同?这一模式的经验和教训何在,是否值得其他国家借鉴?与中国经济成就伴生的诸多问题如何解决? 毫无疑问,这些问题关乎民众的幸福和国家的未来,均值得关注和探讨。本刊整理并刊出“中国模式座谈会”的专家发言,供读者参考。——编者 “中国模式”真与假 竹立家(国家行政学院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 :“中国模式”是一个假问题。我一直以为,中国是一个正处于改革与发展过程中的社会经济体,具有现代性的制度和价值也正处于初步形成和发育的过程中,以制度和价值支撑的“现代社会结构模式”还处于探索阶段,具有战略意义的社会体制改革才刚刚起步,改革正在步入“深水区”,一些影响社会和谐稳定的深层次矛盾与问题正在逐步显现,社会公正、贫富差距、特权腐败等诸多问题正在困扰着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谈“中国模式”,确实有些“奢侈”。 我们不能仅仅以经济的快速增长来界定“中国模式”。从历史哲学的高度来看,经济增长仅仅是发展模式形成的一个基本因素,而正确对待、处理好和分配好增长的社会财富,保持社会的公正、稳定、和谐、文明进步、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安排才是一种发展模式的根本因素。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必须对“中国模式”这一话题有一个全面的、深刻的解析,并保持高度的清醒,不能文过饰非。要知道,我们自己正处于发展的“中国时刻”,不但要防止被他人“误读”,也要防止被自己“误读”,丧失改革与发展的价值、动力和方向。 蔡霞(中共中央党校党建教研部教授) : 应当把“中国模式”的问题放到一个大背景中去看,就是中国社会几十年来的变化,本质上是东方农业大国怎么走向现代文明。 在这个大背景下,世界可以分为两类国家:先发国家和后发国家。这样看来,30多年的改革开放其实并没有超越发展中国家追赶工业文明这个大范畴。 有学者概括“中国模式”的特征,就是以政府权力为主导,推动市场经济。这一步,其实发达国家都走过,我们也正在走。所以,从文明发展规律来讲,我们没有更特别的东西。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国情,就是人口多、规模大、国土幅员广,底子可能更薄。 所以,中国30多年的发展,恰恰是人类文明转型的规律在发展中的中国的表现。所有社会文明的变迁,都是从经济的变化开始的,中国的发展没有超越这个规律,也没有超越其他发展中国家采用的路径。因此,没有什么“中国模式”。 “中国模式”的鼓吹者试图把模式固定下来,这会在客观上掩盖我们中国现存的问题和矛盾。因为这些问题和矛盾不是光靠经济本身所能解决的,它需要改革的进一步深化。而一旦谈模式,便是要固化下来,使之变成静态的东西。 中国人要走向现代文明,这是个历史的进步过程,应该用开放的、发展的、过程的眼光去看待中国的变化。中国要走向现代文明,中华民族要强盛起来,我们是在探索一条发展道路,所以应该讲的是“中国道路”。 夏业良(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首先我要提一个问题,到底是不是存在“中国模式”?要形成经济发展中可借鉴的模式,它必须从理论上具备几个重要的构成要件,这样,既可以从理论上加以阐释,也便于其他国家应用或者借鉴。但是,我们看来看去,现在无论中国人说的,还是外国人说的“中国模式”,都含糊不清,没有很清楚的界定。 到底什么是“中国模式”?好像是把中国30多年来改革开放实践中取得的一些成绩都认为是模式的成功。但是,这个模式跟其他任何一个发展中国家或者新兴工业化国家发展路径都不一样吗? 前些年,“中国崛起”这个概念提出以后,很多人就想能不能把中国发展路径总结成一种模式,比如说过去“亚洲四小龙”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是国际上非常推崇的发展模式,叫“东亚经济模式”。 目前看来,无论从理论意义,还是从实践意义来说,所谓“中国模式”都没有真正超越“东亚模式”,没有比“四小龙”的业绩更加显著。 诚然,中国的经济总量大、人口规模大,但是,从经济发展业绩本身去比较,同样的30年跟人家相比较,未必比人家业绩好。从这方面讲,如果“东亚模式”都不能肯定为一个成功的经济模式,怎么能证明“中国模式”是一个更加值得赞颂的模式?这本身在理论上就难以成立。 如果以更广泛的方式看待“中国模式”,不单单看成经济模式,而是一个包括政治、经济、法律等方面的全方位的模式,它的特色在于“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摸着石头过河”,从理论上总结,其实就是经济学里面常说的“试错”。哪一个国家都是这样,在变革、发展过程中总会有试错过程,中国的试错是什么?一般先是发现一个典型,对这个典型展开调查研究,认为它值得肯定以后就开始试点,试点之后设立特区,特区之后再扩大特区,即模仿这个特区再建若干个特区。过去发展的30多年里面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秦晖(清华大学历史系教授) :中国确实发生了所谓的奇迹。这个奇迹是中性的,我并没有说这个奇迹是好的还是坏的。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有某种特点,这个特点叫做模式? 中国近几十年的经济增长的确相当惊人,有人说这个数字是假的,有很多水分。 我要讲一个统计学常识,一个经济体假如以这么高的增长率增长了几十年之后,你可以怀疑它的绝对值,但是,它的增长率你就很难怀疑了。讲得简单点,改革之前不浮夸吗?一个浮夸的基数不断往上翻,假定说原来浮夸了一倍,第二年增长率翻了一番。你第二年的基数仍然是浮夸,你浮夸的量又翻一倍,第二年的基数等于是浮夸了两倍。如果我们30多年中国的浮夸是以几何级数往上翻,我们就会又看到“亩产13万斤了”。 大家知道,几何级数的浮夸是不能持续太长时间的,“大跃进”就是典型的例子。中国高增长率持续这么多年,到现在没有明显的“烂包”,所以,中国经济长期增长的确是事实,这个事实在历史上确实相当惊人。 东亚模式增长都没有真正长久,长达几十年的只有南非,也是一种很快上升的增长,而且,南非有很多经济指标非常惊人,人均耗电量居然跟英国差不多,高速公路占世界第三,而且它的制度设计跟中国很类似。 孙立平(清华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我认为有一个“中国模式”,不但有,而且“中国模式”接近完成,已经处于最后的完善过程当中。第一,这60年是一个整体。我们过去有一个框架,分改革前和改革后,实际上我们忽略了改革前和改革后的一致性。第二,这场改革叫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然后,本着这两点,我们看现在的问题,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最近,有两件事情非常有意思。一件是福州大学实行恋爱实名制,就是谁要恋爱,就要登记,谁提出,谁负责,然后,出现问题找组织解决。第二件事,北京准备用手机定位人们的出行和工作情况。这两件小事非常让人受启发,表明了这样一个体制的空间是什么,在哪儿,这个体制内能做什么事。 怎么看30年的变化?这30年其实是很有限的变化,真的是社会主义制度自我完善。这个东西确实有着创新的过程,用体制和机制来说的话,就是体制没变,机制创新。其实,模式不是其他人能不能学,能不能做。我说的这个模式需要有自洽的逻辑,只要满足这一点,它就有特点,也叫模式。 雷颐(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 :“中国模式”的概念有没有意义?比如说资本主义世界,别人可以总结出来,盎格鲁?撒克逊模式、东亚模式、莱茵模式。在中国,你可以说中国特色、“中国模式”,中国内部可以分成温州模式、苏南模式,现在又有了重庆模式、广州模式等等。 从2008年起,由于金融危机,一下子让人觉得似乎有一种中国模式。很多我认识的金融界人士讲,中国能避开金融危机,是因为中国还没有学会游泳,还没有下海,不可能被淹死,实际上中国处于很初级的阶段。所以,我们不要轻易认定存在一个成功的“中国模式”。 展江(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系教授) :模式如果是个中性的概念,其实是可以使用的。当然,我们首先要界定“中国模式”。 根据我有限的了解,国际上对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最大的敬佩和中国人自己感觉的差不多,就是走出匮乏:30多年前吃不饱肚子,抽烟的人一个月就抽一包烟,现在不太匮乏了。 对世界各地发展的不同方式,暂且用模式的说法,我觉得是中性的,这是可以的。先不说中国,现在世界上确实有一种另类的国家。哪类国家呢?特别是石油资源丰富的国家,那些国家,可能会有不稳定,比如利比亚;当然也有的国家多少年后才出现不稳定,如埃及;也可能靠石油超稳定,比如说沙特。东南亚还有一个特殊的国家,就是文莱,文莱人均GDP四五万美元,和西方是可以比一比的。我觉得可能存在一个依靠石油的模式。 中国最近对石油,包括官方和官商对石油的兴趣那么大,说哪里发现了油田,哪里发现气田,其实是对那种模式的一种向往。 另外提供一点视角。关于西方模式,我最近在翻译的一本书,它在欧洲和北美的范畴之内,把西方分成了三种模式,第一种是地中海模式,极化多元主义模式;第二种是中欧和北欧模式,叫民主法团主义模式;第三种是北大西洋模式或者自由主义模式。这是两个政治科学家,一个意大利人和一个美国人联合研究的结论,他们是研究媒介制度和政治制度的。 我现在特别关注地中海模式,觉得中国某种程度上接近地中海模式,但是跟它又有着很大的区别,这就是,它有一个极化多元主义,两个议政党,左的和右的。另外,他们这些国家相对来说和另外两个模式相比存在很多问题。问题之一就是少数人掌握资源,把资源送给老百姓,送给他的支持者,支持者反过来回报他。 茅于轼(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所长) :我认为所谓的模式是一个样本,大家都可以照着学,可以推广。从这个角度讲,中国的发展,有些经验是别人可以学的,但是,大部分经验别人学不了。 首先,中国是一个转轨经济,从计划经济转到市场经济。我们的经验跟其他转轨经济不同,就是我们用了一个“双轨制”。我觉得这是我们一个很重要的经验,但对外而言就没什么好学的了,除了古巴。 中国道路的特点 茅于轼 :中国经济有一个特点,有共产党稳定的领导,所以,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领导人的过渡没有流血事件,这一点特别重要。我们看看别的发展中国家,暗杀、流血不在少数,我们没有这些问题。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对于经济发展非常重要。 第二个特点,因为有一个党的领导,有很多事情市场做不了的,政府能做,或者市场做起来很慢的,政府做起来很快就能做成。最典型的如基础设施,包括高速公路、铁路、飞机、机场、电信,在全世界发展中国家里可以排第一。 但是,现在有点儿过头了,好多高速公路没有足够的车走。这30多年来,没有发生过长期缺电、电力供应不足之类的事情。印度、菲律宾,几十年缺电,总也解决不了。印度更不用说,连高速公路都没有。我们比他们强多了,原因是我们能有一个强大的政府做这些事。 还有一个特点,可以说是我们能做的,我们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可以牺牲少数人。有没有这样的事?这可以讨论,我觉得应该可能会有的。按照市场的意义,多数人的利益是不容侵犯的。大多数人得益了,然后整个国家的发展就快了,这个道理看起来是有点对的,但是,违背了市场经济最基本的道理,即每个人的权利是相同的,任何人都同样受到保护。 但是,我们中国政府有时不太关心这一点。比如说三峡工程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有很大争论。在有些国家里头,要搞这么一个工程,根本就搞不起来,我们说搞就搞了。当然现在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无法辩论。 另一个特点,即改革的开始是“文化大革命”的结束,那时,中国的情况非常糟糕,我们起点非常低,这个别人学不了。那个时候,农民吃不饱肚子。进城能吃饱饭,就谢天谢地。再有几百元钱,更是满足得不得了。我们现在积累三万多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就是靠农民工打工赚出来的。30多年来,中国挖了200多亿吨的煤啊,死了很多人,但是没有因此出现社会问题。中国的农民工非常能忍耐,这个别的国家学不了。 现在情况已经完全变了,现在进城打工的不是吃不饱的农民了,而是“80后”、“90后”,他们没挨过饿,知识比较多,受教育比较多,懂得维权,会用计算机,会上网,知道全世界的事情,这是很不一样的。 中国改革成功主要的特点是财富的极大增加,财富的增加有什么经验呢?有一条,可能大家不见得同意,叫做“闷声大发财”,我想来想去,觉得这句话很恰当地归纳了中国财富快速增加的道理。 比较改革以前的30年,那个时候,中国共产党也想建立一个富强的中国,走的是一种什么道路呢?就是不许你发财。走工业化,要劳动创造财富,要学大寨、学鞍钢宪法,就是不让你赚钱,一赚钱就是资本主义。 现在看起来这些都错了,发财是对的。发财是什么?发财就是创造财富,有了钱,许多问题都容易解决了。搞“大跃进”“大炼钢铁”炼了1000多万吨钢,现在中国每年钢产量达6亿吨。 秦晖 :现在中国的发展当然是有自己特色的。中国人能不能学瑞典?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理解。我也不是说福利国家是中国追求的目标,在这一点上,经济学界的朋友有强烈的不同意见。值得思考的是,所有的这些国家的政府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权力?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探讨的结论是,政府的权力大,责任也很大,这就是所谓福利国家;政府也可能权力小,责任也很小,这就是自由放任。因为老百姓有不同的诉求,有的老百姓对自己的权利看得很重,害怕政府过多地侵犯他,就不同意给政府太多授权;有的老百姓更多地需要政府提供的服务,他就更强调问责政府,因为要问责政府,所以要更多地授权于政府,但是,权力授得再多,也是可以随时收回来的。 在中国,权力不受制约,责任不可追问,这种权力无穷大,责任无限小的特点,和它的高速增长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今天,中国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政府手中可以自由支配的权力全世界最大。 现在最怕是两拨人说相反的话,一部分人说政府就应该多收点钱,扩大国家的汲取能力,另一派人说政府就不管公共服务,老百姓就应该自生自灭。如果是这样的话,一方面政府收了大量的钱,一方面又不承担任何责任,所谓的预算公开有什么动机呢? 孙立平 :改革开放最重要的在于它为体制新造了一种机制,这个机制就是现在我们用经济体制改革、市场经济语言来表达的这些内容。中国的市场不是一个完整的体制,而是一个零散的机制。现在用这个零散的机制做了三件事: 第一,把地下的资源挖出来了。第二,盘活了土地。我们这些年有钱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把这么多地给卖了,卖了地还得建点东西。地还是那块地,实际上财富没增加,但是钱确实是增加的。第三,最充分利用了人口的红利。 蔡霞 :中国内外有两个“时空交错”,这是我们的一个特点。当我们工业文明这段路还没有走完的时候,发达国家已经走向信息文明了。这是外部的时空交错。 内部的时空交错,就是中国最发达的地区相当于工业化的后期,乃至于接近欧美等发达国家的水平,比如广东、北京、上海等地;但是,往中部走的时候,到河南、安徽、山东,你可能看到处在工业化的中期阶段;要是跑到云贵川的非省会城市,你就看到它处在工业化的起步阶段,然后你再往广西、贵州、云南的大山里走,完全是田园风光、农业文化。 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权力对市场经济介入的范围和强度,比其他国家可能还要再强一些。 还可以再加上一条:我们用30年的时间,走过了西方国家用将近200年走过的路子。反过来说,西方国家200年之内积聚的矛盾,我们30年当中全部遇到了。西方国家有200年的时间来回旋、解决问题,我们没有。 所以,今天我们遇到的问题是新老矛盾交织,各种矛盾借助先进的传播手段传播出来。 吴思(《炎黄春秋》副社长兼执行主编) :我认为是有“中国模式”的。在经济方面可以先从历史上谈起。中国经济历来就是多了一个权力要素,权力介入市场,而且分量非常大,除了税费之外,还有各种敲诈勒索、垄断的方式,这个东西是中国特色。 我们可以把它量化,可以说得很清楚,但是,不能局限在西方经济学的模式中,要引入新概念,真实描述中国经济的概念。 现在是不完整的市场经济状态,出现权力市场或者是按照古汉语所说的“官市”或者“杂霸市”。 在经济上,“杂霸市”、“官市”仍然有可能凭着自己的比较优势持续一段时间:第一,我们劳动力便宜,在国际上有优势;第二,我们向西方学习模仿各种新技术、新制度,还在学习过程中,可学的东西还很多。于是,在未来十年,中国经济还可能发展得不错,这仍然是“杂霸”模式经济的成绩。 现在中国存在的权力市场,不能长久持续,未来必须继续提高市场自由度。 中国的未来与对策 茅于轼 :中国的问题是现在钱无孔不入,当官可以买卖,踢足球可以买卖,文凭可以买卖,渗透到各个方面,这个社会现在一点原则没有了,完全被钱控制了。 改革30多年,我们往往看成一个阶段,其实30年是很长一段时间,是一代人的时间,里头的变化非常大,现在的情况跟改革开始的情况是非常不一样的。 比如,讨论财产登记问题。30年以前,领导干部刚刚从“牛棚”里放出来,什么财产都没有,要他们登记也没有必要,没什么财产,登什么记呀,一定要登记,也没有什么阻力。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说了20年也登记不起来,阻力非常大。 最后,有一点值得我们注意的,就是《宪法》上讲了任何个人和组织不可以置身于法律之外,都要守法。大家看看,马路上的特权车就公然跟《宪法》挑战,交警不敢管,老百姓习以为常。这些事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中国是个特权社会,几千年没有根本改变。 中国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特权,特权的反面就是法治,有特权就没有法治。 竹立家 :中国综合经济实力的增强仅仅是为我们提供了进一步发展的物质基础,能不能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推进发展,关键还在于未来几年社会管理体制和政治行政体制改革的力度,在于改革是否能按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要求,真正有效地消除贫富分化和特权腐败的制度性根源,实现对权力的有效约束和社会的公平正义,保障人民的幸福和尊严,让人民满意。 在统观中国社会发展战略全局的基础上,寻求重点突破的、关键性的“改革顶层设计”,是从制度和价值层面对中国发展道路的深度思考的结果,对未来五至十年的中国社会稳定发展有着决定性的意义。 社会管理体制改革的基本目标是实现社会健康,只有一个健康的社会才能有效地实现社会合作和社会团结,才是一个人民幸福和尊严得到保证的稳定和谐社会,也才有资格谈论所谓的发展模式这一“宏大叙事”。 未来,中国必须推进社会体制和政治行政体制改革,按照宪法原则实践社会体制安排,按照“民主、民生、公正、和谐”的“新发展共识”追求当代中国的现代性,把中国发展道路的探索引入一个更高的理论和实践层面。 “十二五”期间,国家面临非常艰巨的社会体制和政治行政体制改革任务,改革的结果直接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相关联,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相关联,当然,也与中国未来能不能形成自己的发展模式相关联。 吴思 :中共夺取全国政权的时候,邓子恢鼓吹“四大自由”——“租地自由、借贷自由、务工自由、贸易自由”。我们可以把土地看做资源,借贷就是资本,务工就是劳动力流动,贸易就是产品的自由。邓子恢想推动这“四大自由”,推动民间的市场经济的自由度。 改革开放后,“四大自由”都恢复了,租地自由是恢复成了大包干;借贷自由目前还是个半开放的市场,金融市场半开放,主要还是国家垄断,但是,民间可以部分介入;雇工自由基本放开了;贸易自由,现在处在半开放的领域,比如电信市场不能完全开放,有些资源还是国进民退,但是,绝大部分开放了。 凭着市场自由度的增加,中国经济高速发展,自由度增加多少?按照2008年美国传统基金会和《华尔街日报》的评比,世界平均自由度62分,排名最高的香港92分,最低的朝鲜3分,倒数第二是古巴27分,中国大陆是52分。 我们从得3分的朝鲜那个状态增加到52分,自由度增加了,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资源配置水平提高了,企业家的积极性也调动起来了,这就是中国经济发展的核心原因:市场自由度提高,财富自然就增加。 展江 :前几年,领导人提出建设学习型社会,要善于发现和发掘各国的资源、模式、体制和机制。同时我们也看到,当今世界正在飞速变化,西方福利模式也好,自由主义模式也好,也都面临着一些危机,同时“中国模式”目前留下的后遗症也越来越多。 未来怎么做,我觉得秦晖的观点非常对:我们应该在两个维度上去努力,一是要求政府提供更多公共服务,营造更多的公平,另外一个是发展完善的市场经济,提高市场经济下的经济和社会自由度。 本文根据录音整理,未经发言嘉宾审阅 (来源: 《中国改革》 ) 查看评论(1) 部分文章附有精彩AV,如果您的阅读器无法观看AV,请移步原文页面享受 更好的阅读效果 FROM 瘦米中文网:做一个有态度的青年! | BY 瘦米网摘 | 查看评论(1) | 投稿 | 官方 新浪 / 腾讯 微博 | CC. 阅读完本文的她/他还阅读了… 秋风:中国自由主义二十年的颓势 (3) 《朱镕基讲话实录》到底在骂谁 (6) 刘瑜:不知道与宁可不知道 (4) 廖亦武:走出中国 (4) 杨恒均:911是美国政府干的 (4) 林达:9·11事件十周年回顾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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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早报 | 叶鹏飞: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叶鹏飞: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2011-09-18) 早报导读 [时事漫画] 最快今宣布 美决定售台战机升级配备 [中国早点] 人人选总统 [名家专评] 普拉纳.巴尔坦:狂热的民主情绪 [全球金融风暴] IMF:全球经济面临信心危机 ● 叶鹏飞 得鱼忘筌   新的民选总统已经就职上任了,可是激烈的总统选举所引发的关于民选总统制度的热烈讨论,却方兴未艾。由于选举过程高度政治化,选举结果更是胜负微差不到一个百分点,当选的只是个没有过半支持率的“少数民意总统”,选后的社会情绪仍然没有完全平息,遂引起民选总统可能另成为一个权力中心、总统选举会否导致政治分裂等各种忧虑,以及试图化解这类忧虑而引发的修宪建议。   政策研究院院长贾纳达斯·蒂凡与新加坡管理大学董事会主席何光平在日前联合撰文,认为总统一职应该去政治化,他们担心总统直选将会削弱国会在政治上的至尊地位;同时,总统职位政治化的结果会使得少数族群,以及有能力但没有政治背景的贤达难以当选。因此,他们主张总统间接选举,以便达到去政治化的效果;方法是采用选举团(electoral college)制度,选举团成员由工会、大学学生会、社团、在国会有议席的政党等利益攸关方组成,让他们推荐选举总统。   前新闻工作者郑崇德则持相反意见。他认为民选总统的意义正在于其政治性。因为在修宪后,民选总统拥有了有限但却有高度政治性的权力,包括动用国家储备、否决政府引用内安法拘留嫌疑人、否决总理阻止贪污调查局长调查内阁部长等。郑崇德认为,正因为如此,民选总统才需要公民直选,以便获得足以同有民意基础的政府抗衡,以行使这些政治权力的民意委托。他进一步建议,民选总统应该逐步成为一个“有限、界定清晰、具体明确”的权力中心,在不妨碍政府治理的前提下,发挥平衡政府权力的作用。   同事张从兴就如何避免两次选举结果的遗憾,从代议和治理的角度,建议继续修宪,让总统有从国会议员之外委任内阁部长的权力。他担心将来如果没有执政经验的在野党组阁,恐怕无法延揽足够的人才治国。受国人爱戴、学识与能力出众的前外长杨荣文败选,导致国家损失宝贵人才,也是修宪赋予总统任命部长权力的另一个考虑。从兴的文章在《联合早报》引起了不小的回响和讨论。行动党前议员何家良投书支持,并补充说为了保护少数族群同胞出任总统的权利,也应当继续修宪。   关于民选总统制度的讨论,对于促进国人的政治认识和公民意识,无疑都有积极正面的作用。民选总统制度是1991年修改宪法后确立的,至今也才实行了20年。宪法是国之大法,关系国体的稳定,地位崇高,因此成熟的民主国家轻易不予以更动。新加坡前殖民主英国虽没有明文宪法,但其君主立宪国体经由1215年《大宪章》而确立,经过历史沿革,慢慢演化为今天人们熟悉的西敏寺议会内阁制度。美国宪法的政治地位几近《圣经》,虽然立国230余年,前后也不过只有27次增修条文,而且最重要的前10条修正案,都是在独立后不久陆续通过的。   这种对根本大法的尊崇精神,是成功民主政体的共性。源于西方文明的民主政治,或许是因为体育竞赛的传统,对于“游戏规则”的重视其来有自,鲜少因为胜负考量轻易修改规则。这样的文化习惯,对于培养民主政治所需的公共精神尤其关键。新加坡国民的政治积极性,在今年的两次选举中充分展现。但是这种积极性对于胜负的过度在乎,反而可能不利本地民主的长期发展。出于对选举结果的不满、遗憾、担忧而倡议修宪,恐怕才是国人需要反躬自省的地方。   毫无疑问,不必经过选举的洗礼,修宪后的民选总统在本质上已经政治化了。本地著名博客写手与政治评论人区伟鹏便认为,在国人尝到了直选总统的滋味后,试图拿回这个权利的做法将会碰到极大的政治反弹。问题是,为了避免选举中出现的各种问题以及“意外的”选举结果,而再度修改规则,对国体和政治稳定所造成的长期伤害,或许更值得担忧。   民主政治在某种意义上本来就是messy(凌乱)的,成功的民主政体也并非仅仅依靠选举来实现。中国政治专栏作者刘瑜在其2009年的新著《民主的细节》里,生动地分析了“制衡机制”——三权分立、司法独立、媒体监督、活跃的公民组织——的关键作用:“制衡的政治构造打好了‘自由’这块地基,从而使民主、平等、公正这些砖砖瓦瓦可以不断往上添加。‘民主’成了制衡的一个衍生物,它的众多维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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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嚏】最喜爱的政治人物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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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微博拉黑”看民主之难

Shared by astra 哼哼。 作者: 曹豫生  |  评论(40)  | 标签: 民主 昨天,我在新浪微博上和一个加红V的叫老丑的博友就某一个当下的事情展开了争论,这位博友的观点是一种比较典型的当下自由派的思维定势,我们的争论基本上是讲理的,我在讨论是还称他为“兄”。可是挣了一来二去,他就变脸了,开始破口大骂我了。虽然在网上我挨骂颇多,早已见多不怪,可是因为他开始是和我讲理的,所以突然变脸还是让我吃惊。而且骂人的方法还是很流行的那套:给你扣上一顶或若干顶帽子,然后狂骂帽子,在他的心理也就把你说倒了,这样可以赢得一个阿Q式的精神胜利。 老丑在新浪微博上的认证是“专栏作家”,以我在微博的经验,大部分被认证为“专栏作家”或者“资深媒体人”之类的,基本上是个自由派,或曰民主派,或曰自由主义者,或曰右派。如果从专栏作家和资深媒体人的名头来看,这是一帮子把持媒体的知识分子,这些人的特点是话语权极大,却整天哭哭啼啼的扮可怜,老是哭诉自己没有言论自由。如果你们这么大的话语权都这样,那我们老百姓,尤其是和这些“资深”或“专栏”的意见不同的老百姓,就只能自杀才对得起你们的“可怜”了。 我今天讨论的还不是话语权的问题,下面才是我要讨论的东西。 老丑在骂了我之后,我就回应指责他把讨论变成了骂娘,可是我发现他骂了我之后,迅速的拉黑了我,让我无法回复了,这位老丑兄也就见不到我的评论了。 说实话,我这些年在网上和那些愿意和我讲理的自由派争论事情,基本上没输过。这里的原因很简单,自由派理论本身的僵化,现在和几十年前没什么进步,就因为没进步,所以很容易暴露问题,“进步”的一个方面其实也就是指的正确对待质疑,完善自身以化解质疑。可惜的是,中国自由派在面对质疑的态度是歇斯底里的扣帽子,打棍子,污言秽语的谩骂。如果说这几十年中国自由派有什么进步的话,那就是骂人有了长足的进步,什么污言秽语都敢说,什么帽子都会扣。正因为自由派理论的僵化,大家只要对他们的思维方式一了解,那么争论中他们说什么话都能轻松地预料到,这样自由派完全在明处,所以和这些人争论,无论你的名气有多大,争论他们是很容易失败的,争论的最后很多人会以扣帽子骂人的方式来挽回颓势,我和骂人的人确实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像我博客的跟帖里那些骂娘的,我是绝不会浪费口舌和时间的,当然也不会删掉它们。既然我有这样的经历,那我为什么会对老丑的骂人惊讶呢?那是因为我不是第一次和这位专栏作家争论了,以前争论时他无法回答时就不吭声了,我还以为他是一位多少有点理性的自由派,现在看来高估他了,最终他还是变成了一个小右右的样子。 其实在微博上,和老丑交流的遭遇,我不是第一次遇到,我以前还和一位女性自由派争论,最后她也是骂我后,我要回复才发现,她骂我后迅速的拉黑了我。还有些我关注的自由派,交流了几次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估计他们是不想看到我刺激他们。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些整天喊民主,自由,宽容的自由派们,最大的嗜好是批判别人,如果一时难以找到批判的地方,甚至有人通过造谣来批判,中国的有些自由派媒体竟然为造谣唱赞歌了。除了中国的自由派,世界上哪有这样的自由派?自由主义的脸算是被这帮打着自由主义者大旗的国人抹黑了,自由主义要是个人,都得哭死。那好,按照中国自由派的说法,社会要想少犯错误,就要容忍不同的言论都能发出。那么中国自由派做的如何呢?他们在发出自己的声音时特别强调言论自由,可是,在像我这样的人批判他们时就会发现,他们原来也难以接受批评,既然强调民主,那就要求他们至少要比他们批判的政府做的好吧,能容忍更多的不同意见吧。可是他们表现的比他们批判的政府还要差得多,至少政府在面对自由派批判时,没有给他们扣帽子骂娘吧。那么他们却极端不能容忍批判意见,我本人在受到自由派的众多的辱骂后产生一个疑问:今天的中国,到底谁更专制?靠这些专制的自由派们我们中国真的能够走上民主的金光大道吗? 其实很多在微博上的人都知道,干拉黑这种事的人,大部分是自由派,怕批判,怕争论,宛如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因为我上面所说的原因,自由派在争论中确实不占优势,一个劲的通过谩骂来争取胜利也显得太没有品,索性拉黑,等于双手按住自己的耳朵,那些不喜欢的声音就听不到了,颇有掩耳盗铃的风采。不仅在微博上,就是在博客上,那些喜欢关闭博客评论功能的思想人士也大部分是自由派。仅我见过就有喜欢说“若批判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的长平先生,反正关闭了博客评论,别人批判他就不自由了。还有一位近来在自由派里走红的刘瑜,我认为以前的她是一个颇有理性的自由派,现在她的走红是她通过自己的思维倒退来迎合同一阵营的战友们,如果不这样,她可能会把战友们打成左派,应该说这是一个悲剧。 从中国自由派的所作所为,我对中国实施西式民主真的很悲观。民主对民众的素质要求要比专制高得多。道理很简单,专制体制里,大家只要听话就行了,上面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多高的素质。而民主是多给你自己决定的权力,你就要有更高的思维水平和判断力,否则你会恐慌不知如何决定,搞不好觉得别人指挥更舒服。因为权力意味着责任,自己的决定意味着自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这其实挺可怕的,因为如果别人指挥我们,出了问题我们可以归咎于别人,归咎于体制等,但是当自己负责任时,出了问题只能归咎于自己,而体制之类的遮羞布就不能用了,这是很让一些人不舒服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些要考大学的人,有多少敢于自己做决定,很多恐怕都要听父母老师意见的,如果其他人说决定权在你,我们不参与,那么有的孩子恐怕会认为父母老师不负责任。因此,民主体制未必大家都愿意,未必真的符合人性,比如说柏林墙倒塌的这些年,不少的东德人却又怀念东德了,其实这也不奇怪。 鉴于民主只有在民众有了一定的民主素养才能运转成优质民主,中国先不说其他人,仅低民主素质的自由派就告诉我们了,中国实行西式民主,一定是个劣质民主。我也不能理解,中国的启蒙为什么会启蒙出这么一群自由派?启蒙为什么会种下龙种,收获跳蚤?民主会释放出更多的恶来的。专制的确压制人,但是某种程度上,它也压制了人的某些恶,而劣质民主会大量的释放恶,别以为民主自由只会释放人的善。比如说中国的不少民众和知识分子的言论自由要比建国前三十年多了去了,可是人们却展现出多少的扯淡和秽语,部分人的恶通过言论自由就显现出来了。 中国如果现在的自由派掌权,我有比劣质民主更大的担心,我从中国自由派的很多言论看,他们对资本主义的爱甚至超过自由主义,他们从本质上其实是自由主义里新自由主义这一支。他们的上台完全有可能建立一个智利皮诺切特式的政权,政治上残酷镇压左翼力量,经济上为资本家忠诚服务。当然会有人说我说的不靠谱,当我看到一些自由派为皮诺切特评功摆好时,当我看到一些自由派为《中流》之类的左翼媒体被封而兴高采烈的时候,当我看到一些自由派反复呼吁政府关掉乌有之乡时,当我看到一些自由派在欢呼上海警察殴打送想通过法律途径批判茅于轼的民众时,我觉得中国自由派不但可能建立一个皮诺切特式的政权,更有可能建立一种介于这种政权和法西斯之间的政权。资本无疑是最受益的。如果真的这样,我宁愿要现在的政权。 中国未来是不是一定走上民主之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有民主制度并不会成为一个民主社会。我想,自由派们会告诉你,只有先建立民主体制,民众才会具有民主素质。这只是自由派众多自我辩解的毫无事实基础的说辞之一。因为不需要民主制度,完全可以具有民主素养,至少我的民主素养就高过很多整天喊民主口号的人,至少自由派玩的微博拉黑和关闭博客评论我还是不屑去做的。其次,在民主制度下,有的已经很多年了,不具备民主素养的人多得是,看样子也没有培养出来嘛。 从中国民主派难以遮盖的专制之脸,我就知道中国要想成为真正的西式民主国家,难度有多么的大!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40 个评论 曹豫生的最新更新: 自己写的微博 / 2011-09-01 23:33 / 评论数( 0 ) 叙利亚是欧美干涉主义的试金石 / 2011-08-26 11:22 / 评论数( 2 ) 中国的韬光养晦真的很成功 / 2011-08-16 21:45 / 评论数( 0 ) 西方幽默透出的智慧 / 2011-08-10 11:40 / 评论数( 0 ) 文革是成功还是失败? / 2011-08-06 14:23 / 评论数(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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