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

孤岛客 | 一只飞越死亡的巨大铁鸟

> > 一周语文> 2011 2011-10-3-2011-10-9> 右 为本周单字“乔”,乔布斯的乔。本周四,即苹果公司发布新一代产品iPhone4S第二天,苹果教父史蒂夫-乔布斯因病辞世,享年56岁。乔病逝引发全球惋惜。中文语境乔语文井喷,乔语录蔓延,乔神话抵达巅峰。在各种或深情或扼腕或戏谑或深省语文表述中,出自乔演讲辞中的8个字格外醒目:好学若饥,谦卑若愚。 无论何种情感,最终都需用不同格式的语文表达或传递。有时,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标题,小小的逗号,都在传输情感,或者爱,或者相反。网友 郭巨侠 发现,“打开苹果网站,乔布斯的黑白照直视这个他改变的世界,1955-2011,依旧简洁,依旧有力,突然感到莫名的悲伤,右键另存这张图片,文件名是‘t_hero’,苹果用这种方式感念他们的英雄,再一次内牛满面。” 学者 王晓渔 感言始自乔姓,并以此延展至中国学子普遍心态:“中国的大学生在4年时间里最关心的几乎只有一件事——当然有例外——工作(jobs),所以永远出不了乔布斯(Jobs)。乔布斯曾经思考将父母所有积蓄都花在学费上是否值得,因而休学。但乔布斯休学,不是为了早日工作,他这样回忆:‘我再也不用上我没兴趣的必修课,把时间拿去听那些我有兴趣的课。’” “读乔布斯的资料越多,我脑海中经常出现的乔布斯反而变得年轻:火般炽热、明月般俊朗。这世界上的几十亿人都会随着年龄增长变得保守、畏惧困难、丧失热情和信念,但乔布斯从未加入这一行列。直到其晚年,《时代》杂志为其拍摄的封面照片,他那双眼睛仍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年轻人更清亮”……前面的文字来自评家 michael 本周日博文,原文标题是:晚安,史蒂夫。 ————————————————————————————————————————— ■ 您的微博会显示来自iphone4s客户端> > 来自网友作业本周三微博:“鉴于iphone4s外观与iphone4无任何区别,装逼党们就非常担心:即使买了iphone4s,别人也看不出来。情急之下,他们纷纷电邮病中的乔布斯,问询如何让别人知道我买的是iphone4s?病中的乔布斯回电:购买iphone4s的客户,我们即将开发新浪微博客户端:iphone4s客户端。 您的微博会显示:来自iphone4s客户端 。” ■ 宾着> > 小群体用词,最早来自 作家庄雅婷 作品《那些有伤的年轻人》,书中第13小节标题即“宾着”,动词。有关这个小群体动词,庄老师给出的解释比较暧昧繁复,大意约略是某种带有极度自觉意识的发呆。而网友妙龄的腐朽对这个动词的解释是:“心里明明揣着某个活脱脱的欲望,可你却偏要纯然地看着这个欲望在你心根儿里闪闪烁烁,既不泯灭,也不行动,你就这么若无其事,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好像那欲望它不是你的。”我揣测,这个或有流行潜质的“宾着”如一枚蛋糕,取悠着、抻着、愣着、呆着、慎着、闷着各3克搅拌到一起,和弄出来的就是那个传神却无法言说的“宾着”? ■ 犬儒遍地方显真汉子本色> > 语出评家潘采夫专栏文章,原文标题是“当鲁迅遇见杨海鹏”。文章从杨海鹏微博维权一事说起,探究犬儒语境中的“爱”与“侠”:“不能因为我做不到,你做不到,就以为他做到了是有问题的。在中国,向来缺少单身对抗整个体制的孤胆英雄,反而对为大局为集体做出巨大牺牲的人予以颂扬。 犬儒遍地,方显真汉子本色 。” ■ 商祺先生> > 语出作家杜然微博:“说到中文的恶化,有一留英归来的熟人,给人写信,见人落款商祺,于是回复的时候写‘ 商祺先生 ’”……杜老师的小段子听起来蛮好笑,笑完想起好久前翻阅过的蒋竹荪先生主编的《书信用语词典》。感觉是,中国礼尚往来的传统如今早已被俭省为有来无往乃至奋不顾身的非礼……那个曾经的礼仪之邦不过雪藏为那样一本小小辞典。 ■ 我这样一个人能帮到您> > 语出独立参选人柳红。10月1日,作家柳红在微博中介绍自己印制竞选宣传页想法:“宣传页背面是自我介绍。介绍我的个人教育、职业、家庭、爱好等基本情况。不是简历,没有“业绩”,是想告诉不同的选民,我是你们中间的一位,是母亲,女儿,妻子,上过学,学过工,学过经济,学过心理咨询,照顾过病孩子,从悲痛中活出来了。如今还能跑步还能爬山,还做着工作。 我这样一个人能帮到您 。” ■ 活法守则> > 网络段子,亦名为“新中国人活法守则”:1,有事少上访,拆迁也别挡。2,不去富士康,也别遇李刚。3,发帖不说D,转帖不骂娘。4,在家有信仰,身心不受伤。5,少去求真相,多听郭德纲。6,一旦受窝囊,千万别嚷嚷。7,出门遇哄抢,兜要掏光光。8,没事别瞎逛,别惹臭流氓。 ■ 一拧一把风雅一拧一把意趣> > 来自ICS上海外语频道微博,语出翻译家黄昱宁。周四,上外微博将Apple对乔布斯的悼文两岸三地 3种译文 并列,请网友快评。此贴留言者众,异见纷纭。讨论中有对主题的争议(大陆译主题“缅怀”港译主题“悼念”台译主题“怀念”),也有对谓语动词“have lost”的比对(大陆译“离开、告别、失去”港译“失去、失去、失去”台译为“离开、离开、失去”,有商榷“主宾互换”,有推敲“直译意译”。翻译家黄老师认为台版译文过于叠床架屋:“多少人喜欢湿毛巾一样的文字, 一拧一把“风雅”,一拧一把“意趣 ”。对此,我只能说,那些被各色调料麻翻的味蕾啊,你们再也尝不出清蒸白灼的好了。” ■ 潘总删贴> > 又称“潘石屹删帖”,本周新成语之一。本周四,苹果前总裁乔布斯辞世成为新闻热点, 潘石屹 发贴说:“对乔布斯最好的纪念就是苹果公司马上推出1000人民币以下的爱疯给大家使用,让每个人都用上爱疯,就是对乔布斯最好的纪念”。此贴一出,引发网友热议,留言主题转向为希望潘总即时推出千元1平米的房子,导致潘石屹删帖。此新成语语义大致与“站着说话不腰疼”近似,亦可视为俗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最新版,只不过这回被当成板砖的是智能手机。与此新成语相关, 房价新量词 “潘”亦由网友创造,据悉,“1潘=1000元/平米”。 ■ 一只飞越死亡的巨大铁鸟> > 本周四(10月6日),我国人民向来关心的诺贝尔文学奖出炉。据新京报报道,“瑞典学院宣布2011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为二战后斯堪的纳维亚最重要的作家之一、80岁的瑞典诗人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这也是近10年来诺奖第八次颁予欧洲区的作家。”中国诗人北岛翻译特朗斯特罗姆诗作中有一首名为《写于1996年解冻》,诗云:“淙淙流水;喧腾;古老的催眠。/河淹没了汽车公墓,闪烁/在那些面具后面。/我抓紧桥栏杆。/桥: 一只飞越死亡的巨大铁鸟 ”……那座巨大的铁鸟屹立在现实中还是飞翔在你我内心深处? ■ 单方面叙述> > 又称“单面叙事”,语出评家被打飞周四博文,原文标题为“‘占领华尔街’事件中纽约警方践踏民主自由?”。针对始自9月17日的“占领华尔街”事件,被文细描描述美国法律与“占领”之间的冲突细节,详尽周延:“很多国内网络上对这次示威的判断都是基于 单方面叙述 ,即示威者网站。这种叙述只强调警方践踏法律……美国强大的媒体使得各种事件,各方面的说法都透明的传递给公众,这不但让明白人得以判断真相,也使处在强大媒体监督下的执法机构小心谨慎。” ■ 韩寒难道喜欢穿这样的西装出门吗> > 语出台湾作家季季书评,原题为“韩寒小说:西装喷上墨水花”。“韩寒的机智颇像当年的王朔。甚至他的小说语句,也有些王朔式的流气,如‘温饱思淫欲,淫完搞文艺’。类似的语句越多,小说整体的美感就越少。彷佛一套西装喷上了墨水花, 韩寒难道喜欢穿这样的西装出门吗 ?”“社会群众崇拜的也许是‘意见领袖’韩寒,文学读者则将以更清澈的眼光检验韩寒的小说。” ■ 官心病> > 语出南方周末新一期头条标题,原题目为“ 官心病 知多少”。借鉴汉语熟词“冠心病”,新词“官心病”系指“官员心病”。据南方周末记者报道,于2011年9月21日被沈阳警方确认为自杀的辽宁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主任袁卫亮是“一个月内第四名自杀的官员。近年来官员非正常死亡案例多发,死因大多指向心理问题。” ■ 我是一头充满沙文主义色彩的猪> > 来自法新社消息。语出维基揭秘网创始人朱利安-阿桑奇,原完整句是:“我是一头充满沙文主义色彩的猪,但我不是强奸犯。”法新社的消息说,英国新近推出阿桑奇自传,阿桑奇在自传中这样为自己辩护。据悉,这部阿桑奇自传并未获得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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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 | 【编辑对话】漫谈文学与政治

核心提示: 本期是两位译者就“文学和政治”这个话题进行的音频对话,提到了刘晓波、北岛、廖亦武、哈金、李翊云、李承鹏、索尔仁尼琴、哈维尔、石原慎太郎、潘公凯、何伟等中外作家。 所有 往期 的译者Podcast音频节目都可以在iTunes商店中搜索“译者”收听或订阅,或直接点击 这里 点击 这里 下载或收听本期音频节目(需翻墙) 【图:在iTunes中搜索“译者”,即可订阅或下载“译者”的音频节目。需翻墙更新】 YZ:各位听众,大家好。今天是“编辑对话”的第五期,也是两位“文学中年”之间的对话。今天在线上的是另外一位大家很熟悉的译者“南山”,他持续为我们的博客平台贡献了很多力量。今天很高兴可以和他进行这次对话。 NS:你好。听众朋友们好。 YZ:我们今天谈的主题是“文学和政治”,结合最近的时事、和我们刚刚发出的译文,就这个话题来漫谈一下。 NS:好的。 YZ:我们的话题从哪儿展开呢?要不先谈一下你印象当中,文学和政治为什么总是一对连体婴儿,总是不能分开,有很深的关联,你觉得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NS:我觉得从中国人的角度来讲,自古就有“文以载道”的这种传统,所谓“文以载道”就是通过文字来表达政治立场,政治观点,介入到对国家或社会的参与当中,这是所谓文人的“义务感”吧。无论是在哪个年代,总还是有许多人去做这种事。在现在这样的环境里,中国这样快速变化的环境中,由于政治体制对大家发表的意见还有着控制,很多人或者是被迫噤声,或者更加有愿望来表达他们的政治立场,所以从作家的角度来讲,处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他不可能完全脱离政治,总还是会或多或少和政治打一些交道。[没错。]即使是一些所谓不太参与政治的作家,你看他的作品,也能够看出其中的一些“政治味道”,像我比较喜欢的苏童的一篇小说《妻妾成群的》,实际上他写的是封闭的环境里关于人性的故事,但是你把它作为中国社会的一种影射,当作一个政治寓言来看也是完全可以说得通的。 YZ:没错,正如80后作家韩寒所说的,就是”在中国,即使你不关心政治,可是政治老是要来关心你”。可能对于写文章的人来讲,这一点尤其真实,是句大实话。 NS:是这样,尤其我个人的感觉,越是政治方面不太开放,或者是政治的压迫、政治高压比较强的这种环境里面,作家越容易把他个人对政治的看法体现在作品中。不光是中国是这样,在国外,象拉美的那些国家,和前社会主义阵营里面的国家都有过这么一段时期,作家所写的作品都有很强烈的政治色彩。 YZ:而且我觉得中国的文人一直以来都有从政的传统,这是因为在中国历史中,文人和官宦本来就是可以相互交换的角色。[是的。]这也就形成了:文人如果在朝的话,则是文官;在野的话,就有点儿象当代政治中所讲的“反对派”。转换到今天的语境来讲,总会出现一批“异议作家”,他们虽然不是在体制内,但是愿意去指点江山,就时政发表意见,这是有很悠久的历史传统的。 NS:对,这个也是“中国特色”了。在这样一个遍地“敏感词”的环境里,你即使想不政治也很难,你不知道地雷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你的哪篇文章——即使是谈风花雪月——里面可能也会有敏感词,所以作为作家来讲,逃避不是办法。没有一个空间可以逃避得开,我倒是觉得严肃的作家应该有这样的义务去记录现在这样的社会,用他/她的作品反映出来,即使目前得不到发表,至少他也不应该逃避自己的责任。 YZ:而他们所写的文章一旦发表之后,就有了社会影响,也可能会有一批“追随者”,从这点上来看,文人就更有一点像“政治人物”了。 NS:是,他们有自己的影响力、追随者,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作家也有了“社会活动家”的影响力。 YZ:谈到这个群体,大家会想到比较有名的现在还在服刑的2010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刘晓波,他也是以文为生,又因为他的文章而不为当局所容。 NS:是,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YZ:和他相似的还有一批批的“异议作家”,比如说我们能想到的王若望、刘宾雁、魏京生,嗯,他当时虽然写的是“大字报”,不过他的政治性更强一些…… NS:对,他(魏京生)的政治色彩更强烈一些。其他还有象马健,象贝岭这样的作家或诗人,他们也是在一个特殊的时期流亡到国外,现在即使他们想回国,国家也不让他们回来。这样他们就坐实了“流亡作者”的身份。 YZ:同时也是政治异议者。 对,在这个群体我想特别提一下北岛,因为他不仅是在23年前不得不去国离乡,成为了流亡的异议作家之一,而且最近他又有机会可以回国,他的一些散文集,比如《青灯》和《失败之书》也可以在国内发表,反过来,这又让异议作家群体认为他背叛了他们的政治阵营。在这一点上我们就发现,文人和政治人物之间很难区分他们的角色。你是怎么看北岛的回归? NS:我的感觉,象北岛这样的诗人本身不应该是政治家,他自己的初衷不是想要去做政治家,他没有很强烈的政治活动的倾向,主要是不喜欢当时的当权者、或者说制度。他在当时那种环境下逃到国外,在国外背井离乡,但是仍然坚持用母语来写作,我觉得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从作家的角度,他跟一般的音乐家、美术家不太一样的地方就在于那些人即使到了国外,可以通过他们的音乐作品、美术作品仍然可以和其他的读者、观众交流,而作家失去了母语的土壤之后,就像没有了根一样。他的作品在国外的受众很小,没有很多人能读到。而且,象北岛和阿城这样的作家,他们在国外的时候为了保持语言纯洁性,有意不去接触、融入到当地的环境中,这对他们来讲就是更大的考验,非常不容易。 YZ:所以说,作家一旦流亡到海外的话,就会陷入两难的处境,要么他们会和故土形成距离感、陌生感,因为他们缺乏了这个环境,所以不再能够精准地描绘出故乡所发生的人和事,还是以北岛为例,我能够看出来他在写《北京城》的时候还是有很深的感情在里面,但是更多的是今昔对比、回忆的感觉,他笔下的北京可能和现在每时每刻都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就有了疏离感。 NS:是这样的,他的语言功力仍然可以很高,但是他毕竟没有在国内的语言环境中生存,所以这个距离感一定是会有的。包括我看到王朔曾经在美国呆过半年左右,他后来主动回国了。本来他有机会到大学里讲学,但是他没有留下。他自己就说,在美国,中文是一个很杂的东西,是被台湾国语化了的中文,所以从大陆去的人要保持语感是非常不容易的。他觉得他没有这个能力坚持这么久,所以从这个侧面也可以看到北岛和其他在海外坚持用母语写作的人非常不容易。 YZ:从读者的角度来讲,我也觉得非常可惜。因为他们有这么强的驾驭语言的功力,比如北岛在二十多年前写的诗,《回答》。在今天,在7・23动车事故发生后,还是有人在桥墩下重写他的名句,“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死无报应。”当时的表达放到今天这样的场景下来看还是有很强的震撼力,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他一直在这样的语言环境下,一直能够不断地得到读者的反馈,一直提升他的表达方式的话,我相信有机会创作出流芳百世的名篇,但是这样的机会又不属于他们了。 NS:对,他们的能力到了这个程度,而且他们本身在汉语文学中的地位,在他们那个时代绝对是走在最前列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奔波,这么多年的自我流放,这种这个社会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留下更加撼动人心的作品,我觉得也是我们全体中国人、华人的一种遗憾吧。 YZ:没错,而且在流亡的作家梯队当中,还不断地有新的人增加进来,那就提到了最近刚刚逃离中国的作家廖亦武。他也是历经曲折,在中国的时候因为“六四事件”被投入大牢,所接触到的都是杀人犯、囚犯,他甚至为他们写了一本访谈录,也就是《中国底层访谈录》,这个据说也是他被盗版最多的作品,大家了解廖亦武这个作家可能主要是通过这本书,但是他也不希望一直只能和这些人接触,他还是希望能够做一名中国社会的记录者,但即使是这样一个作家最普通的心愿,好像也不能为当局所容,所以他不得不逃了出来。当然他现在还刚刚踏上自由的土地,满心欢喜,这个我们都理解,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当你看到流亡作家几十年的变化后,也很担心他在离开了这个语言环境之后,将来还能不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NS:从廖亦武本人的初衷来讲,他不想出国。他自己在《纽约时报》上发表的 自述文章 中已经讲到,他本意是要留在国内,见证这个社会、见证这个时代、记录下他的所见所闻。但是因为有刘晓波这样的前车之鉴,有他本人经受的各种骚扰和打压,他担心自己会被再次投入监狱,他已经蹲过一次监狱了,他不想再象刘晓波那样,重新回到被拘禁的环境中,与社会隔离开,所以他最终的选择是出国——自我流放。但是,如果说过了若干年之后,他自己又想回来,不管是去是留,我都是可以理解的。 YZ:流亡作家真的是一种两难,他离开了让他痛苦和经受磨难的地方,灵感的源泉也会随之枯竭了,但是为了让他创作出好的作品,让这些良心非常敏感的人一直去承受整个时代的苦难,我觉得也是非常不人道的。身为作家,在政治不自由的环境中要面临的真的是这样一个很难突破的两难问题。 NS:是这样,不光作家两难,我们读者也是两难。我们希望看到优美的、激动人心的作品,同时我们不希望看到作家受到太多的苦难,但有时候不经过这样的苦难但他又写不出这样的作品,所以作为读者来讲,你到底是希望看到作家本人的幸福生活?还是希望看到他更加优美的作品,作为读者来讲也会有这种两难的情况。 YZ:是啊,所以有句话说“国家不幸诗家幸”,但他个人经受苦难的时候,才能写出“字字看来皆是血”这种让后人警醒的流芳百世的作品,可是为了形成这样的作品,他们本身又经历了太多。 NS:是,就以流亡在海外的作家为例,他们就是两种选择,一种是坚持母语,坚持自己的写作风格,虽然他身处的环境已经失去了母语的语言环境,失去了他所熟悉的社会参照体系,非常难;另外一种就是改用第二语言去写,一个现成的例子就是高行健这样的作家,他现在基本用法语去完成他新的创作,包括他的戏剧,包括他导演戏剧这些活动都是用法语来做,但是实际上他最好的作品、代表作,还是用中文写的,包括他获诺贝尔奖的《灵山》、《一个人的圣经》这样的作品,都是中文。海外也有一些从一开始就用外语来写作的,在美国我接触比较多的例子,象李翊云也好、哈金也好,他们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象哈金拿到了国家图书奖,李翊云获了马克・阿瑟天才奖,这样的奖都是非常难得的。但即使是他们取得了这样的成绩,即使他们是用英文来创作,他们写的题材还是中国的,因为这个毕竟还是他们的根,形式上可能不一样,但是题材还是一样的。 收听本期音频节目,可以用RSS订阅:   http://feeds.feedburner.com/epodcast   (需翻墙收听)   YZ:刚才我们谈到了的文人和从政者之间一直都有些夹缠不清,也谈到了如果一直要走从文的道路的话也满艰难的,那么如果他们真正”弃文从政”的话,又会有什么样的前景呢?比如说刘晓波,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标杆性的人物——因为他的“良心犯”的角色,如果将来形势变化的话,就象捷克的前总统哈维尔,因为他的象征性而能够获得进入政坛的机会,那你觉得这样的一条道路对他们来讲会是什么样的前景呢? NS:我想这个可能要因人而异。有的人政治倾向比较强烈,或者政治活动的能力比较强,他也许会喜欢这种转型,而且会如鱼得水地去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如果他本人又确实有管理方面的能力的话,那对于个人,对于国家,未必是件坏事。但是从作家本来的定义来讲,他本身不应该是一个政客,因为世界上政治活动背后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管是在中国也好、在国外也好,在和实际问题打交道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是非黑即白的,有的时候要做出各种牺牲和妥协。但是作家从坚持自己良心的角度来讲,可以做出非常干脆的选择,他可以提出很宏伟、理想化的远景,但真的等他去实现这个事情的时候作家未必会有很好的准备——或者说资质,也可以说是资格——去做政治方面的活动。 YZ:我们可以看一下前苏联的作家,索尔仁尼琴,我觉得即使是在前苏联解体之后,相对开放一些之后,他也回到了俄国,他也还是没有走上从政的道路。他还是一个观察者、记录者、批评者,并把这样的角色保持了终生。我自己感觉这倒可能会是一条比较好的道路,因为他可以保持一生的清誉,而且也更有机会,也许能达到创作的高峰。不知道刘晓波能不能做这样一个角色,当然我们现在都是在做假设了。 NS:是这样,包括象现在做独立人大候选人参选的李承鹏这样的作家,从这个角度——通过他的影响力来提高[民众]参与政治的意识——我非常欣赏他的这种活动。我也非常支持他出来普及法治观念,去号召大家真的要从下往上地争取自己的权利,因为这个权利是写在《宪法》里的,本来就应该有的,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每次有独立竞选人出来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骚扰打压——税务局也好,公安局也好,有各种各样的部门都来干扰你。这是不正常的现象。 YZ:你刚才提到了李承鹏,在他自己的演讲当中,他也是着重讲了“知行合一”,就是作为作家,你在旁边空谈,指点江山是很容易的,但是你所知道的这些道理能不能真正转化为你的行动,他在这点上对国内其他的一些作家、时评家还是有些不满,所以自己出来做一个表率。在这点上,他的这种勇气,还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做这样的尝试,真的是很值得称道的。但是反过来讲,如果他当选,或者也没有当选,只是制造了一阵喧哗而已,从实际的效果来看,就是从政者把自己的承诺变为现实,这中间还是要求很高的。而从各个国家的现实情况来看,能够成功做这种转化的也不是很多,你能想到几个吗? NS:嗯,有你刚才提到的捷克的总统哈维尔,虽然他更多的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角色,但他毕竟是从作家转换到政治家的身份。另外一个,我想,你曾经在日本生活过,你比较熟悉的,就是石原慎太郎,也许你可以给大家介绍一下石原慎太郎从“右翼”作家到东京都知事这样一个政客的角色转换的情况。 YZ:哦,对,我在日本的时候正好他是在做东京都知事,但是他从政的时候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作为作家的石原慎太郎和作为政客的石原慎太郎其实有很大的区别,他经常会发表一些耸人听闻的言论,让人感觉他是一名很激进的右翼,但实际上他在做事的时候还是很稳健的。而且他在做东京都知事的时候主要的改善都是在民生方面,会提出一些比较合理的政策,他还每星期设定了一个时间,倾听民众的想法;以及更加透明化,就是让东京的财政更加透明,其实这些如果不是一名作家来做,而是普通的政客来做的话,也会得到人民的拥戴,也会有很高的民望,所以他才连任了四届东京都知事,这也是很少见的了。但是我觉得她之所以做得比较好,就是因为他在做事的时候没有体现出狂狷的文人态度,是个非常脚踏实地的政客。 NS: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贯彻他的极端的右翼主张。 YZ:没有、没有,他自己分得非常清楚。而且他的主张更多的是警醒式的,就是“我必须要说得更极端一点,你才能听我讲。” NS:OK,就是唤醒大家的注意。 YZ:是,我经常会在他的呼吁、文字当中想到鲁迅,他真的是有一点切肤之痛,他想让国民能够从那种“被阉了”的状态中醒过来,所以他在要用那么刺激性的语言来讲。但是他在做事的时候并没有让人感觉是那么一个不着调的人。这一点上我觉得他的转换是很成功的,而也许是中国还没有这样的一个环境,我还没有看到——包括台湾在内,比如象李敖这样的文人,他后来有了参选的机会,但是我觉得他的这种转换都不让人特别信服,你看,李敖作为从政者并没有很高的口碑。 NS:中国其实也有这样的例子,我们所谓“新中国的缔造者”毛泽东,他可以算作是一个文人,他写非常好的诗,像他这样的人,有自己的观念、自己的理想,但他坐到权力顶端的时候,他去大力贯彻他的理想的时候——现在大家的共识是,这对我们的社会造成了非常大的破坏。 YZ:因为他在某些时候已经不符合客观规律了,一味地按照文人的想象力去运行这个国家,这是不行的。 NS:有这样的例子在这儿,我在想到文人从政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心理阴影。 YZ:那我们稍微转换一下话题,回到描写当下中国的可能性上来,前面我们谈到了身为中国作家,你要真实地描写当下的中国——虽然这是一个令人心潮澎湃、很少见的、在快速变化的时代,但是因为有种种的限制,可能很难把它写出来。那我们又关注到另外的群体,就是在中国的外国记者们和作家,你觉得在他们的笔下会不会出现更值得期待的作品? NS:这个回答是肯定的,实际上这样的作品已经有了,比如象原来《华盛顿邮报》驻中国的记者潘公凯(Philp Pan),他写的那本书《走出毛的阴影》,就是非常好的对中国现代社会的记录和反映,另外象前《纽约客》驻北京的记者何伟(Peter Hessler 注:他刚刚获得今年的麦克・阿瑟天才奖。),他根据自己在中国生活工作的经历写的三部曲——《江城》、《甲骨文》和《寻路中国》——非常优秀的纪实作品,以他的所见所闻非常客观地反映出了中国情况。只是作为外国的作家来讲,他们写出来的角度跟我们中国人通常注意的角度不一样,而且他们的写作风格,尤其是这两位作家,他们本身都是记者,所以他们受过训练的记者的天性是要剥离客观描述和作者本人的感情色彩之间的关系。你看他们的作品,作为纪实性作品来说,他们刻意强调不在作品中贯注自己的感情色彩。尽量保持客观,尽量用第三者的角度、观察者的角度去看问题。我们中国人看这样的作品,一是他们表现的是我们周边时常也会看到的情况,所以可能不觉得很新鲜;另外一个就是可能觉得他的这种描述方式跟我们的欣赏习惯可能不太一样。因为我们看纪实作品的时候总是希望能引起一些共鸣,引起一些感情上的震撼也好,或者感动也好,看到他们这样的描述,有时会觉得不太过瘾这种感觉。 YZ:是,你说的这种感觉,我觉得的确如此。象《走出毛的阴影》、《甲骨文》和《寻路中国》这三本书我都看过,而且看的是英文版,感觉就是有一点你说得”不过瘾“,觉得描述的都是我熟悉的嘛,当然写得很客观,有些时候可以把我带回到特定的场景中去,但是的确没有看中国作家写中文作品的时候那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比如说《三国演义》这样的作品,能够很好地把文学、政治、史学糅合起来,既能够塑造出鲜明的形象,又有跌宕起伏的情节让你欲罢不能,好像我在看外国作品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 NS:如果是小说类的作品的话,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更容易一些,以中国这样这么激烈的变化、这么高的发展速度,我想这其实是可以出很好的小说来反映当前的社会环境的。同样的资本主义发展的初级阶段,你看在英国有狄更斯的小说,揭露当时的情况,在美国的时候也有一大批的当时的作家,象德莱塞、还有斯坦因・贝克写的大萧条的景象,都是非常好的作品,即使到今天,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再看,仍然非常经典,可是看我们中国,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一部记录当前这种生活,能够不受任何政治限制的,完全出自作家本性的角度去写,而且能够达到这种震撼人心的效果,我还没有找到一部这样的作品。 YZ:是啊,这真的是多么大的遗憾。尤其是在中国,又有这么源远流长的人文传统,好像在任何一个时刻,不管面临着什么样的困难,总还是有人能够创作出能够反映那个时代的作品出来,我们也真是很期待,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作品出来的话,才能够弥补这样的,可称为是“时代的遗憾”。 YZ:哦,再稍微补充一点,因为外国作家的描写更加客观、用的是第三者的视角,我倒是想提醒我们的读者和听众,有一些人物传记可能很值得看一下外国作者所写的,一个是他们能接触到的资料也许和国内不同,他们可能能从大使馆、档案馆找到;另一个就是他们的描写可能会更有客观性一些。前一段的时间出过好几个版本的《蒋介石传》就是根据新披露出来的蒋介石的日记重新修订的,还有,上一次我和华志坚教授谈的时候他提到的一本书《Introduction of Mao》,是一本多作者合著的对毛的介绍,还有最近新出版的《邓小平传》,我还没有看这本书,但是我看到一些书评说好像还是有些意思。 NS:最近我看到大概已经有4、5篇在评论这本书的书评发表在主流的报纸上。 YZ:我们“译者”也真的很想第一时间把传记作品介绍给中文的读者。 NS:还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在翻译中经常会遇到的,刚才我们提到外国记者的观察角度是尽量保持客观,所以他们在写作的时候,包括文章的标题,有时候只是客观的描述一件事情而已,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没有任何道德评判,那我们中国人已经习惯了国内的新闻环境后,看到这样的标题可能会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我们在翻译这样的文章给国内的读者时,有时候也会有这样的两难困境:如果据实翻译的话,可能注意到这条新闻的人不会很多;如果是按符合中文的环境,加上一些感情色彩来翻,可能会吸引一些眼球,但是又会有违原作者的初衷。所以我们译者有时候也不得不做一些取舍。 YZ:你说这个我也经常碰到这样的问题,因为中文当中经常是一个词,比如说谣言,它就是贬义的。但是rumor这个英文词实际上是中性的,只是”未经证实的消息“而已,其实没有感情色彩。我记得《外交政策》上有篇文章,就是说中国的微博上充满了rumors,被《环球时报》解读为中国的微博上到处都是谣言,所以微博需要被整肃了。这个……从我们译者的角度来说,就有一些曲解原意了,而《环球时报》做这个已经是名声在外了。 NS:对于《环球时报》,它这种做法我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YZ:好,那今天我准备的就是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NS:没有了,谢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来聊聊这些话题。 YZ:那好,那我们今天既然是“文学中年”的对话,在结束的时候我会加上一位朋友制作的片花,对我们这代人来说,这也是一位不会忘记的诗人——海子。我们一起来听听看。 片花《姐姐》 相关音频: 【译文精选】廖亦武:走出中国 发送邮件至 yyyyiiii+subscribe@googlegroups.com 即可订阅译文;译者的音频博客已登录iTunes,到 这里 即可收听往期的译者音频节目;下载更新需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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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飚 | 归国见闻录4:中英之间的香港

2011年09月23日 19:11:51 在香港的最后几天,我心里有点慌,觉得回到英国事情很多,而自己似乎又没有彻底休息过来,于是我就争取不做事情,有空就在街上逛,最常去的就是铜锣湾和油麻地一带的二楼书店。     二楼书店     在2008年,一位朋友写了一本书,叫《门槛上的香港》,讲的是自己作为一个大陆人,对香港社会的观察,当时我做责任编辑,对其中的介绍的二楼书店,印象很深。所谓二楼书店,因为香港寸土寸金,二楼铺面租金低廉,适合利润不高、生存空间狭小的书业来租赁。     在我第一次去香港时候,我曾经去过一次,买了两千多块的书,花了一千多块寄回到英国。这批书,是我和中国保持联系、更新认识的重要渠道。比如,香港能够买到很多大陆的禁书。上次买来的高华先生的《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邓力群的《邓力群自述——十二个春秋》,至今在休息之余常拿起来看。     我爱读政治评论,就好像很多人喜欢读报纸的体育版的球评。政治是人类智力的竞技场之一,政治的魅力,都可以在体育之中找到,陈水扁的两个子弹改变了2004年台湾大选,就像一记突然的组合拳,放倒了一个夺标呼声很高的选手。而追随了两三年的民调测验的轨迹,95%地坚信一个政党的胜利之时,总有人,比如我,期待一个突然死亡的进球,瞬间把一支豪门球队送入地狱。上次还买了一批林行止先生一年一本的专栏结集,就好像看着一名铁人三项赛运动员,每年参加一次比赛一样,而且运动生涯能够到60岁。     所有这些都是受朋友那篇二楼书店的启发,这也是自己去香港一个最大的心愿之一。这次去香港,我每次出门,都到二楼书店消遣。在二楼书店,常常能够看到老板和干部模样的大陆人,偶尔走过身边,嘴里谈的林彪、薄熙来。相比之下,香港本地人很少。     这次到香港,我还是买了很多回忆录回来。除此之外,还买了一套中华书局的《汉书》,三百多块港币,简直是捡来,不过比1989年,我在北京王府井新华书店那次还是有点贵,当时是一块人民币一本,我凑齐了12册,12块钱。     打算下次去香港之前,我一定把《汉书》读完。想象一下这是一个很美丽的画面:不管是生着炉火的不列颠的冬夜,还是英格兰之夏的草地,读《汉书》,喝啤酒。     其实,香港的书,也不便宜,二楼书店的书即使有折扣,一本也要在90港币到120港币左右,折合英镑8、9镑。不过,偶尔可以淘到一些很文学的图书,可能在大陆已经绝版,或者没有出版,在二楼书店,品相价钱俱佳,那就买下。这次就买了几本王安忆和北岛的散文。     离开香港     拎着一塑料袋的中文书,在铜锣湾、骆克道一带闲逛,有点大陆。偶尔累了,去一家车仔面或者路边摊吃饭,不好意思说英文,普通话讲得很清楚,却还常常碰到粗声粗气的民间粤语。     于是,如果实在迫不得已,我一般都去购物中心或者餐馆吃外国餐。相对来说,做西餐、泰国菜、日本菜和韩国餐的餐馆,都是下了力气装修,投了本钱,要吸引客人,服务态度都不错。如果生意太忙,态度实在有些差,你只要眼皮都不眨,盯着菜单,冷冷地点菜,服务员态度立马会有所改观,这是我这次去香港的经验,很奇怪。     香港的美食确实多元。有一次,我想吃点海鲜味道的汤面。菜单上看到一款,叫蚬壳面,就点了。上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意大利的conchiglie(贝壳型的意大利面)。面汤很鲜,却是来自雪菜的味道,蚬壳的软度,很有中国面的尺度,而不是意面嚼头的标准。于是,再来一杯港味十足的奶茶,与英国茶不同的是,奶味过足,甜中带焦。看着浮现在雪菜汤里的“蚬壳”,咖啡色的奶茶,我暗暗赞一声“这才叫征服”。     就这样子,香港一周很快就要过去。临行前,我整理买来的图书和礼物。以前不喜欢父母每次旅游带着超重的行李,甚至衣服里都塞满了瓶瓶罐罐,让自己行动不便,走路不够从容,带着侥幸而卑微的心情,试图逃过乘务员的检查。如今的我,却变本加厉,买一个崭新的行李箱,用外表掩饰内在的沉重,理直气壮地超重闯关,也要给家人带一份旅行的礼物。     越想早早地结束这样的尴尬,却越不由自主地加入了父母的行列。     回到英国,很快就是中秋。上次送父母回家,回来的路上,月大如斗。初时,曾笠还时常问起爷爷和奶奶。不到一年的时光,他却已经是满口英文。那段故乡的时光,却如沉入深海的泰塔尼克一样,也许已经被不发达的童年记忆储存在无法唤醒的冰海之底。每每听到电话里母亲充满期待的呼唤,小曾笠若有所有的沉默。我总是诅咒时光的残忍。初次恋爱的人,在分手之时,不相信感情就此结束,以为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残忍。为人父母之后,才明白生与养的分离,也有一种特别的残忍。     第二次去香港,我突然感到这个城市有点变了,也许是我有了做父亲的经验,看事情的角度变了。香港之于大陆与英国,大概也是生父母与养父母的区别,而这个城市的未来,应该在于他自己的长大。 上一篇: 商业重返利比亚:危险的契机   下一篇: 没有了 阅读数(233) 评论数( 0 ) 0 条 本博文相关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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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客 | 要吃有信仰的包子

> > 一周语文> 2011 2011-9-19-2011-9-25> 右 为本周单字“里”。本周三,新书《窗里窗外》作者林青霞在微博发文描述因一个汉字三种写法的引发的小困惑:同样是《窗里窗外》,却出现三个“里”:台湾“窗裡窗外”,香港“窗裏窗外”,大陆“窗里窗外”。 针对如此,评家王扉撰文分析: 台湾用的“裡”是民国汉字,香港用的“裏”是清朝汉字,大陆用的“里”是共和国汉字 ……“在古文中‘裏’是‘裏’,‘里’是‘里’,一个是从衣从里,一个是从田从土。‘裏’的本义为衣服的内层;‘里’的本义是里弄、乡邻,因为‘田’含有区分界域的意思;‘裡’字是民国时期对‘裏’的简化,但依然与‘里’有别。到了新中国的简化汉字,‘裏’‘裡’‘里’统一为‘里’”。 汉字“里”为会意字,《说文-里部》的解释是:“里,居也。从田,从土。”指村民聚居的地方。而“裏”是与“里”读音相同的另一个字,收入《说文-衣部》,“裏,内衣也,从衣,里声”,本义为内衣。汉字简化后,“里”粗暴地取代了“裏”,正如用“云”取代“雲”。粗暴文化大概总会如此,就像衣服里全是土,云朵里没了雨。 ————————————————————————————————————————— ■ 花果山总书记> > 又称“ 花总 ”,是一位网友网名。本周,来自联合早报网的一则报道说,网友“花总”工作之余“收集大量官员戴手表的公开照片,运用专业知识鉴定,结果发现当中不乏名表,价值不菲,有的甚至高达20万元(人民币,下同,近4万新元)。其中,铁道部长盛光祖近年在不同场合佩戴的多枚名表,总额经“鉴定”至少值40万元。该网民透露,有官员担心惹来麻烦,曾致电要求他别宣扬戴名表的事。” ■ 我觉得我能把一介文人表演得那么神气活现> > 语出作家李敖。接受南都周刊专访,回答“这一生要做怎样的一个人”之问,李敖说:“我觉得我这一生做到了一点,别人古往今来做不到的,就是做到了一个臭老九,一个知识分子,把他做得神气活现。好比我在北京大学演讲,是一个臭老九,你怎么那么神气呢! 我觉得我能把一介文人表演得那么神气活现 ,这是我最了不起的地方。” ■ 真心 网络熟词,犹汉语熟词之表肯定副词“确实”“的确”“毫无疑问”等。在实际语用过程中,网络熟语通常更容易在口语中溢边界使用,而当句子短小时,尤易已发歧义。如在诸如“关于星二代被收容一事本人真心不信”之类结构完整句子中,“真心”可以大致意会,可像“真心不假”这样的短句则难度陡增……是“的确是真的”?还是“真心是真的?” ■ 短信使你愚蠢 来自《新闻周刊》新一期作者尼尔-弗格森文章,标题是“短信使你愚蠢”。文中弗格森忧虑现在的年轻人读书现状:“好消息是,当今的青少年是热心读者和高产写手。坏消息是,他们所读和所写的是短信……我们正在落后于比较有文化修养的社会。经济合作组与发展组织最新时事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的结果显示,中国上海地区的15岁学生与美国同龄人的阅读能力差距相当于美国与塞尔维亚或智利的差距。不读书的孩子会与祖先的文明隔绝。” ■ 反启蒙> > 来自《中国新闻周刊》本周报道,标题为《 语文课成学生“最不喜欢课程”语文教育亟需反思 》。学者谢小庆认为,语文之所以成为学生”最不喜欢的课程”,主因即在于它违背认知规律的“反启蒙”,“把语言知识当成了语言能力。‘比如,一个游泳冠军不一定懂得浮力和反作用的液体力学原理,而一个不会游泳的液体力学权威专家掉到河里,如果没人去救,肯定就要淹死。’” ■ 写了就放在抽屉里> > 语出作家筱敏博文,原文题为“写作其实是一种病”,这篇博文是筱敏答《文学报》记者之问。在回答记者“未来写作计划”之问时,筱敏说:“写作其实是一种病,大概跟失眠和忧郁症差不多,有器质上的原因,也有精神上的原因,有的吃药或用其他办法能治好,有的治不好,那也没办法。它给我带来常年的失眠和头痛,但也带来一口氧气,如果你生活的环境空气污浊,许多庞大坚硬的怪物还在不断地制造废气,你就想逃,到远远的山上吸上一口新鲜空气,这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活下去。下一部是‘抽屉文学’, 写了就放在抽屉里 ”……十多年前,读过筱敏的长篇散文《成年礼》,印象是隐忍刻骨,锥心泣血。 ■ 废话 语出作家关军本周博文,原文标题为《 本周不“废话” ,下周不“去死”》。这是一篇罕见的探讨语境、惯用语、语言心理学的好文。文章中关老师倡导汉语写作者、汉语使用者多多注意语言表达的亲和、友善——因为那些暴力语、诘问语“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我的心理,比如滋养暴戾之气,增强潜意识的挫败感。”“每周克服对某一非善意表达的使用,比如本周力戒说‘废话’,下周力戒说‘去死’,再下周力戒说‘你有病啊’,先由妻子监督……虽会有反复,坚持一 段,当可产生化学反应。” ■ 老子是儿子的通行证,儿子是老子的墓志铭 来自饭友Liitom周三推荐,语出本周《新周刊》饭否 语录 。这语录脱胎于北岛诗句,讥诮、机智、机敏同在。句中既没说“老子”是谁,也没点“儿子”是谁,可听到的、笑出声儿的人们都知道哪些“老子”才是通行证,哪些“儿子”才是墓志铭。 ■ 衣橱故障> > 来自译者钟建国本周介绍,说到“wardrobe malfunction”一词,钟老师称它最早出自2004年2月,歌手贾斯廷-廷伯莱克最早使用本词。后“wardrobe malfunction”这一描述某人、尤其是名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意外暴露身体的情形的词组成为“走光”委婉语。美国全球语言检测机构曾在2004年将其评选为2004年年度好莱坞热词。 ■ 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而我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 > 语出学者刘瑜《新世纪》本周专栏,原文标题是“不知道与宁可不知道”。文章中,刘老师以导入“理性的无知”概念为首,细说当下官员对民“选择性失聪失明”般的“选择性信息不对称”:“那些坐在机舱里的人,和那些大地上的人,他们携带着各自眼中完全不同的世界,正在高速接近。有一些事实,那么多事实,我们知道, 但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而我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 这样两个疾驰的世界互相追尾时,该是怎样的场景?” ■ 求救语> > 本周网间热门段子,原题为“老人必修跌倒求救语排行”:10、谁来帮帮我!9、扶我起来,我没事。8、老了不中用了,今天都摔三回了。7、我住汤臣一品,谁帮我回去。6、我有存款千万,救命啊。5、我是华侨,不赖人!4、我儿子是大款!3:我是离休老干部,看病免费。2、没人撞我,我自己摔倒的!1、这里有摄像头,别怕!……这排行榜当然纯属虚构,可它里面的每个字都真实刺目,如针如刀。 ■ 要吃有信仰的包子> > 本周,评家潘采夫在微博中写:“北京的,如果你想吃上货真价实的包子,那就去牛街买。那条街上的人有敬畏,有信仰,我打赌他们不会在包子里掺假。美食城南侧那个窗口有卖的,味道很美”……据此,网友小题大作留言:“ 要吃有信仰的包子 ”。 ■ 政治弹药> > 语出电影导演斯皮尔伯格。据美国《好莱坞网站》周二报道,新近接受媒体采访,导演斯皮尔伯格说他会推迟公映新片《林肯》,“我们将有意把这部影片留到明年大选之后放映。我不希望他成为政治弹药。”据悉,斯皮尔伯格新片《林肯》改编自多丽丝-卡恩斯作品《对手团队》,影片讲述了林肯取消奴隶制、结束内战的人生旅程。 ■ 老人家的时间多一篇篇可以慢慢读> > 语出作家和菜头本周博文,原文标题是“继续写Blog的理由”。和菜头新近恢复博文写作,解释停博两月有余再度开写原因,和老师将其归结为为了远方母亲的了解与把握:“老妈生病住了一周医院,现在虽已康复,但是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我知道她经常去饭否看我写的段子,不过我觉得那些内容并不适合她看。儿子远在千里之 外,靠140个字她老人家大概找不到多少关于我的存在感。相对而言,Blog篇幅更长一些,表述得也更清晰一些,比较适合阅读。 老人家的时间多,一篇篇可 以慢慢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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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C | 曾飚:中英之间的香港

布里斯托大学语言心理学博士 曾飚 面对911十年祭,我依然有点冷漠。这种冷漠与十年前的不同 在香港的最后几天,我心里有点慌,觉得回到英国事情很多,而自己似乎又没有彻底休息过来,于是我就争取不做事情,有空就在街上逛,最常去的就是铜锣湾和油麻地一带的二楼书店。 二楼书店 在2008年,一位朋友写了一本书,叫《门槛上的香港》,讲的是自己作为一个大陆人,对香港社会的观察,当时我做责任编辑,对其中的介绍的二楼书店,印象很深。所谓二楼书店,因为香港寸土寸金,二楼铺面租金低廉,适合利润不高、生存空间狭小的书业来租赁。 在我第一次去香港时候,我曾经去过一次,买了两千多块的书,花了一千多块寄回到英国。这批书,是我和中国保持联系、更新认识的重要渠道。比如,香港能够买到很多大陆的禁书。上次买来的高华先生的《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邓力群的《邓力群自述——十二个春秋》,至今在休息之余常拿起来看。 我爱读政治评论,就好像很多人喜欢读报纸的体育版的球评。政治是人类智力的竞技场之一,政治的魅力,都可以在体育之中找到,陈水扁的两个子弹改变了2004年台湾大选,就像一记突然的组合拳,放倒了一个夺标呼声很高的选手。而追随了两三年的民调测验的轨迹,95%地坚信一个政党的胜利之时,总有人,比如我,期待一个突然死亡的进球,瞬间把一支豪门球队送入地狱。上次还买了一批林行止先生一年一本的专栏结集,就好像看着一名铁人三项赛运动员,每年参加一次比赛一样,而且运动生涯能够到60岁。 所有这些都是受朋友那篇二楼书店的启发,这也是自己去香港一个最大的心愿之一。这次去香港,我每次出门,都到二楼书店消遣。在二楼书店,常常能够看到老板和干部模样的大陆人,偶尔走过身边,嘴里谈的林彪、薄熙来。相比之下,香港本地人很少。 这次到香港,我还是买了很多回忆录回来。除此之外,还买了一套中华书局的《汉书》,三百多块港币,简直是捡来,不过比1989年,我在北京王府井新华书店那次还是有点贵,当时是一块人民币一本,我凑齐了12册,12块钱。 打算下次去香港之前,我一定把《汉书》读完。想象一下这是一个很美丽的画面:不管是生着炉火的不列颠的冬夜,还是英格兰之夏的草地,读《汉书》,喝啤酒。 其实,香港的书,也不便宜,二楼书店的书即使有折扣,一本也要在90港币到120港币左右,折合英镑8、9镑。不过,偶尔可以淘到一些很文学的图书,可能在大陆已经绝版,或者没有出版,在二楼书店,品相价钱俱佳,那就买下。这次就买了几本王安忆和北岛的散文。 离开香港 拎着一塑料袋的中文书,在铜锣湾、骆克道一带闲逛,有点大陆。偶尔累了,去一家车仔面或者路边摊吃饭,不好意思说英文,普通话讲得很清楚,却还常常碰到粗声粗气的民间粤语。 于是,如果实在迫不得已,我一般都去购物中心或者餐馆吃外国餐。相对来说,做西餐、泰国菜、日本菜和韩国餐的餐馆,都是下了力气装修,投了本钱,要吸引客人,服务态度都不错。如果生意太忙,态度实在有些差,你只要眼皮都不眨,盯着菜单,冷冷地点菜,服务员态度立马会有所改观,这是我这次去香港的经验,很奇怪。 香港的美食确实多元。有一次,我想吃点海鲜味道的汤面。菜单上看到一款,叫蚬壳面,就点了。上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意大利的conchiglie(贝壳型的意大利面)。面汤很鲜,却是来自雪菜的味道,蚬壳的软度,很有中国面的尺度,而不是意面嚼头的标准。于是,再来一杯港味十足的奶茶,与英国茶不同的是,奶味过足,甜中带焦。看着浮现在雪菜汤里的“蚬壳”,咖啡色的奶茶,我暗暗赞一声“这才叫征服”。 就这样子,香港一周很快就要过去。临行前,我整理买来的图书和礼物。以前不喜欢父母每次旅游带着超重的行李,甚至衣服里都塞满了瓶瓶罐罐,让自己行动不便,走路不够从容,带着侥幸而卑微的心情,试图逃过乘务员的检查。如今的我,却变本加厉,买一个崭新的行李箱,用外表掩饰内在的沉重,理直气壮地超重闯关,也要给家人带一份旅行的礼物。 越想早早地结束这样的尴尬,却越不由自主地加入了父母的行列。 回到英国,很快就是中秋。上次送父母回家,回来的路上,月大如斗。初时,曾笠还时常问起爷爷和奶奶。不到一年的时光,他却已经是满口英文。那段故乡的时光,却如沉入深海的泰塔尼克一样,也许已经被不发达的童年记忆储存在无法唤醒的冰海之底。每每听到电话里母亲充满期待的呼唤,小曾笠若有所有的沉默。我总是诅咒时光的残忍。初次恋爱的人,在分手之时,不相信感情就此结束,以为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残忍。为人父母之后,才明白生与养的分离,也有一种特别的残忍。 第二次去香港,我突然感到这个城市有点变了,也许是我有了做父亲的经验,看事情的角度变了。香港之于大陆与英国,大概也是生父母与养父母的区别,而这个城市的未来,应该在于他自己的长大。 本文不代表BBC 的立场和观点。网友如要发表评论,请使用下表: 联络/荐言 * 须填写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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