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台灣壹傳媒被親共財團收購，在台灣引起不小的波瀾。不少反對者認為應該修改法律以遏止中共借由台灣財團白手套，染指台灣媒體，造成言論的單一性。 但我認為，法律再怎麼完備，恐怕也難以抵擋中共千變萬化的手段——近年經濟發展後，中共希望在全世界取得話語權的企圖心，並不僅限於台灣。 如何因應？這是不少台灣人焦慮、恐懼的問題。 我個人也因為文章多對涉及大陸社會陰暗面的分析，而失去在旺報的發表平台。當時我極為憤怒，也想着要揭露此事，以爭取我的言論自由。但轉念一想，即便中共透過施壓而截斷了我的發表空間，但如果沒有台灣人的配合，這個企圖無法得逞。回過頭來，還是得要面對台灣媒體人在此大環境下，究竟如何面對來自中共已進逼言論自由的問題。 香港回歸後，不少知識分子抱怨言論空間明顯緊縮，但明報上仍然可見對中共當局擲地有聲的批判。相比之下，中華民國卻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這中間的差別在於台灣人究竟有沒有意識到，言論自由是需要傾盡所有來維護的？ 對此我想分為兩點來討論。 其一，台灣人對大陸社會與中共政權的本質是否有足够的認知？如果了解够深刻，那麽一面倒的美化之言就不可能有市場。然而，台灣人對大陸的了解非常淺薄，多集中在經濟的繁榮，台灣需要大陸市場。對於大陸存在的嚴重貪腐、經濟發展不均衡、銀行壞帳等潛在問題，毫無所悉。在心理上，台灣人太過相信依賴大陸市場决定了台灣的生死，而就在前幾年，多數台灣人對大陸採取一種抗拒與隔絕的心態。甚至只要誰主張開放與大陸的交流，就成了賣台。 因為對大陸各方面的無知，導致許多錯誤有偏向性的報道內容與評論有了廣大的市場，甚至會自我欺騙式地相信，台灣人有機會在大陸闖下一片天地，只要自己有足够的「競爭力」。 其次，我認為，法律就算再巨細無遺也不可能阻擋得了動機上的陰謀。在此我說兩件事作為思考。 今年去澳洲參訪時，大陸的知識分子楊恒均先生介紹說，自己對於澳州政府處理新移民結婚取得澳洲綠卡要採取涉及私隱的做法不滿，認為其侵害人權，所以前往澳洲相關部門抗議。結果對方給予的回答是，原本澳洲對於結婚這件事，採取完全信任的做法，誰知道竟然會有人破壞婚姻的神聖性，說謊取得身分，他們也是不得已才作出降低人權標準的作為。相比之下，挪威的瘋狂殺人案，後來兇手並沒有被判死刑，許多挪威人甚為不滿。但他們的總理說，如果我們改變了，那就是凶手的真正勝利。 台灣曾有名嘴在電視上批判馬英九政府時，以大陸很有行政效率作為批判的例證。先不論大陸政府是否真的有行政效率，但在國家意識下，大陸的許多建設與發展並非以人民福祉與利益為考量，故而有許多强拆事件的發生。河南省周口為了取得土地，平墳兩百多萬座，如果將這些視為「行政效率」，那麽台灣人或許要想想，在政治轉型時，台灣人努力爭取來的自由民主與平等價值何在？甚至，連這些名嘴的批判聲音都失去了存在的可能性。像這種價值觀混亂的胡言亂語，難道也是中共的滲透？ 這些年台灣經濟不振，台灣人在面對「强大的」中國大陸，展現出茫然與迷亂的心情，是因為中共强大導致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從李登輝執政後期以來，台灣已十多年沒有關注經濟的發展與提升，今天茫然是必然的結果。 重點是，台灣人是否真心信仰來之不易的民主價值？又是否曾自我反思過，用政治思維去決定經濟事務？民主的運作，需要具備民主人格的人民方能順利運轉，然而在經歷過兩次政黨輪替後的台灣人，是否真的在民主人格上足够成熟？ 如果經濟的低迷不能促使台灣人成長，反而使得台灣人懷疑自己的價值，那麽或許台灣人也就不配擁有民主與自由了。一個國家的法制與價值會不斷受到各種事件的干擾與考驗，社會中的人們透過這些事件不斷的淬煉與碰撞原有的價值觀，表面上看起來是一種「侵害」，實際上是堅定自己信念的過程，如果自己的內心足够强大，再多的侵害與陰謀，都不足以動搖已經形成的價值體系。 重點是，台灣人的內心是足否够强大？ 如欲閱讀《陽光時務週刊》其它精彩內容，請購買/訂閱《陽光時務週刊》。香港、澳門所有 7-11/OK/Vango 便利店、報刊攤，香港誠品書店及其他各大書店均可購買；全台各大書店（金石堂、誠品、何嘉仁、Fnac、敦煌書局、Page One、金玉堂、諾貝爾、墊腳石）網路書店（博客來、讀冊生活）亦有銷售，馬來西亞可在紀伊國(Kinokuniya)、商務書局、大將書行、城邦閲讀花園、Borders（雪隆The Curve, The Garden, Tropicana, 檳城Queensbay Mall）、雜誌連鎖店MyNews.com）購買；您也可透過  www.subisunaffairs.com  訂閱半年/全年/兩年的雜誌，現在訂閱更有機會享受高達五折的優惠。

一段時間以來，由異地高考權利引發的抗爭漸有蔓延運動之勢。 對異地高考權利的爭論甚至訴訟，可以追溯到 1990年代末剛興起的互聯網BBS論壇上對高考移民、高考招分不平等的討論，其中已涉及異地高考問題。2001年，青島三考生向最高院起訴教育部，要求平等教育權，則打響了教育平權運動第一槍。但要求實現憲法保障的平等教育權利的抗爭，在 21世紀初的中國維權運動中並不算引人注目。直到最近兩年，當維權運動總體陷入困境後，教育平權運動才異軍突起。這個運動由貌似單個的行動和討論組成，卻已廣泛捲入非政府組織、公民社會討論、知識分子和受害者的參與，行動樣式包括請願和訴訟，甚至引發了反運動，合力構成一個日益壯大的教育平權運動。 例如，過去幾年自發成立的多家農民工子弟學校，其中北京金盞鄉農民工子弟學校為爭取承認、保護校舍的維權抗爭；2007年 9月在京誕生的立人圖書館，致力於向鄉村地區投送圖書資源，並開展「立人大學」的培訓；2011年 3月起知名媒體人鄧飛發起針對偏遠農村學校的「免費午餐計劃」；北京大學法學院 2011年召開教育平權的憲法權利討論會，並在 2012年 6月組織多位著名學者發出「關於教育部制定隨遷子女學籍地高考政策的公民建議」；著名人權團體陽光憲政及其創辦人許志永更長期支持在京常駐外地移民向教育當局提出明確的異地高考權利主張，其支持者在2012年 10月 26日與反對高考平權的本地居民在北京教委信訪處發生肢體衝突；最新的發展則是居住在上海而非滬籍的一位 15歲女孩占海特力爭平等中考權，其父於 2012年 12月 8日在上海人民廣場抗議時被拘留，引發上海和全國範圍對「異地高考權」的討論。 異地高考權，準確地說，應是常駐地高考權，居於教育平權的核心。因高考對戶籍的嚴格限制以及不同省份高考錄取難度的差異根深蒂固卻無法變通，由此形成的僵化社會邊界和政治停滯感正在引發各界的深惡痛絕，愈來愈難以被事實上的人口流動所容忍，一種對教育資源分配不平等的憤恨伴隨着教育平權運動的興起，正在蔓延、發酵。 理論上，教育平權涉及極廣，教育資源分配又關係社會分層和流動、階級差異和衝突、貧富分化和地區差異、城鄉差異和城市化進程等。現有幾乎每一個具體的教育平權主張，如常住地高考權利、農村集中辦學問題、午餐補貼和住宿問題等，具有顯而易見的迫切性。而如幼稚園的數量、分佈、收費與排隊、重點中小學的擇校費、殘疾人的特殊教育、成年教育學歷能否進入硏究所等，無一不關乎公民教育權利所繫的社會正義。而教育產業化背景下產生的 211和985等高等教育分級制度（「211工程」指國家重點建設 100 所左右的高等學校和一批重點學科；「985工程」指將重點扶持支持北大、清華等部分 211工程高校創建世界一流大學 ,編者按），則在教育市場之外生生擴大了公民——大學生和畢業生的不平等，通過製造大學等級而製造社會差異和就業歧視。 事實上，類似伴隨畢業生終身的教育分級制度，充斥人口再生產、勞動力再生產和階級再生產的各個環節，尤其在社會分層日益固化、吉尼係數 (Gini coefficient)擴大到危險的 0.61的階級分化背景下，現行中國教育體制可說是一種嚴重的教育不公，習李新政的撥亂大可由下而上推動教育平權運動。 在宣導策略上，可從常住地高考權利延伸到農民工子弟城市上學到邊遠農村山區孩子的教育權利保障、特殊人群的特殊教育、幼稚園入園平等、中小學入學平等等教育平權運動主張，可主張現有的精英教育不應該以犧牲多數人的教育權利、造成教育資源分配的極大不公為代價。教育平權運動還應保障少數民族的平等教育資源和權利，使少數民族獲得用少數民族語言接受教育、閱讀和選擇就業的軌道。教育平權運動的宗旨，在於尊重和保障每一個未來公民和公民的受教育權利，為促進社會公平和公民教育而實現教育資源的平等分配，保障每個學生在無歧視的環境下成長、就業，扭轉當前邊遠地區、農村、農民工子弟、普通中小學和大學等面臨的嚴重資源不足。 在行動策略上，應瞄準潛在的核心動員對象，即為數眾多的非985、非 211學生，應提出廢除製造教育不公、給予教育部極大尋租空間的985、211體系，還所有大學生平等的教育資源分配。被精英教育體制排除在外的普通大學和學生們，不僅被迫面對教育資源分配的不公，還將忍受因此帶來的就業歧視、升職歧視、考硏歧視，甚至貫穿婚姻和人生，不斷複製着「985歧視」。因為他們是現行不公平教育體制從城鄉差別、從幼稚園到大學一以貫之的最大受害群體，以似乎 985和 211體系之外的賤民一般活着，也是即將到來的每年 700萬畢業即失業大軍的主體，或者被迫成為北上廣地區的「蟻族」、沉入大都會最底層，也因此可能最容易被喚醒、被動員。 所以，動員他們投身教育平權運動，作為教育平權運動的最大後備軍，是教育平權運動的中心任務。教育平權運動的動員必須讓他們及所有人意識到 985和 211才是中國教育乃至人類的耻辱。不妨試問，每一位非 985和 211的同學和畢業生，將如何拯救你們和你們的後代、拯救你們餘下的人生？當憤怒和屈辱一旦喚醒，教育平權運動的怒火必將延燒，成為全國性運動，並且可能將幼稚園擇園費、中小學擇校費、學生午餐、學生醫療、特殊教育等教育相關的社會議題轉化為教育平權運動的後續動力，不振的中國社運也將為之一變。 如欲閱讀《陽光時務週刊》其它精彩內容，請購買/訂閱《陽光時務週刊》。香港、澳門所有 7-11/OK/Vango 便利店、報刊攤，香港誠品書店及其他各大書店均可購買；全台各大書店（金石堂、誠品、何嘉仁、Fnac、敦煌書局、Page One、金玉堂、諾貝爾、墊腳石）網路書店（博客來、讀冊生活）亦有銷售，馬來西亞可在紀伊國(Kinokuniya)、商務書局、大將書行、城邦閲讀花園、Borders（雪隆The Curve, The Garden, Tropicana, 檳城Queensbay Mall）、雜誌連鎖店MyNews.com）購買；您也可透過  www.subisunaffairs.com  訂閱半年/全年/兩年的雜誌，現在訂閱更有機會享受高達五折的優惠。

如果印度是西藏人的最後樂土，尼泊爾就幾乎是他們通往樂土的必經之路。十四世達賴喇嘛在 1959年逃離拉薩，翻過雪山抵達現時的印度達蘭薩拉（Dharmsala），並成立了流亡政府；隨後有數以萬計的藏人跟隨他的步伐，到達印度投奔達賴喇嘛。 過去數十年，仍不斷有西藏人想方設法離開中國到達蘭薩拉去。有的只是為了見達賴喇嘛一面、聽他講課及接受他的教誨；也有是為了離開中國，希望可以往一個更尊重西藏人的地方去。而在這個逃離的過程中，尼泊爾是十分重要的一站——位於中國和印度中間的尼泊爾，這些年裏就像是藏人投向另一世界的中轉站。 Y是一位我在尼泊爾認識的西藏人。他的老家在四川藏區的阿霸，也就是這一兩年以來自焚事件發生最多的地方之一。2004年他 19 歲，跟隨幾位親人用了 27天時間，翻過喜瑪拉雅山脈到達尼泊爾。 這個過程光是聽就覺得不容易，更難以想像到底怎樣可以做到。可是過去幾十年卻有千千萬萬個藏人用了這個方法離開西藏。Y雖然沒有護照，但由於西藏流亡政府在尼泊爾有辦事處，逃亡到尼泊爾的藏人可以從他們那裏得到幫助，被安排到達蘭薩拉去居住。19歲的Y於是再從尼泊爾來到了達蘭薩拉，在那兒上了一年的課，主要學習英語，使他可以在印度生活。而 Y也在達蘭薩拉見過達賴喇嘛好幾次、聽過他的講課。 在達蘭薩拉居住一段時間後，Y拿到了等同護照的證明文書，可以自由出入印度。後來，他決定嘗試從商，幾年間先後在印度、尼泊爾和不丹開展旅行社事業，甚是順利；而尼泊爾的旅遊資源發達，商機處處，是他其中一個發展生意的重點。年紀還不足三十歲的他，回想八年前那二十七天翻越雪山的路程，卻是改變了他一生的轉捩點。 2007年我第一次從西藏經陸路到尼泊爾，來到加德滿都的遊客區 Thamel，最大的感覺是那種截然不同的自由氣息：在尼國第二次人民運動（尼泊爾文為Jana Andolan ）起義推翻皇室之後，書店中隨處可見評論政局的書，批評對象無論是政府、皇室或是毛派游擊隊皆可，一改過去獨裁時代人民噤聲的情况。而對我來說，更搶眼的還有在內地絕對不可能公開展示的達賴喇嘛肖像，在尼泊爾卻隨處可見，而各種版本、不同語言的西藏歷史和政治書籍，也能在這兒找到。 五年之後，重回 Thamel，過去在街上隨處可見的達賴喇嘛肖像，已然消失，變成幾乎都只能在室內偶爾見到。對於一般遊客，這個轉變大概並不明顯，但對於居於尼泊爾的西藏人來說，這轉變卻是一個時代來臨的徵兆。 這個時代，由兩件事組成：一是 2008年 3月 14日，在西藏發生的「三一四」騷動；另一件是一個月後，在尼泊爾的立憲議會選舉中，前身是游擊隊的毛派取得最多議席，成為大贏家。幾乎是同時發生的兩件事，卻在往後微妙地影響着身處尼泊爾的藏人的生活。 T是另一位生活在尼泊爾的西藏人，見證着這幾年的變化。他記得 2008年三一四事件之後，在加德滿都有連續多次的藏人示威，聲援西藏被拘捕的藏人，卻被政府接連打壓。這幾年，內地政府對藏人嚴加規管，也運用其外交影響力，令尼泊爾政府對在尼藏人加强管制，不讓他們發聲影響西藏的藏人同胞。而本來就傾向中國的毛派，執掌權力之後也樂於向經濟實力愈益强大的中國政府賣這個乖，屢屢將示威的藏人拉入監牢、阻止藏人「明目張膽」的支持達賴喇嘛——T說，這也是其肖像絶跡於遊客區 Thamel 店舖櫥窗的原因。 有一段時間，尼泊爾政府更將從西藏來的藏人，遣送回到中國大陸去。而尼泊爾去年還因此事受到聯合國的譴責。如今在尼泊爾的西藏人，不能公開集會聲援在中國的同胞，連在慶祝宗教和民族節日時，都會有大量的軍警在旁監視，以保證活動不涉政治表態，頗有內地風格。 雖然身在尼泊爾，Y和 T也仍然關心族人的事，尤其是已接連有近百族人自焚，他們既心急卻又無力影響，甚至無法透過集會去向公眾表達；他們能做的只有為族人、為西藏念經祈禱，在宗教中尋求力量和希望。 如欲閱讀《陽光時務週刊》其它精彩內容，請購買/訂閱《陽光時務週刊》。香港、澳門所有 7-11/OK/Vango 便利店、報刊攤，香港誠品書店及其他各大書店均可購買；全台各大書店（金石堂、誠品、何嘉仁、Fnac、敦煌書局、Page One、金玉堂、諾貝爾、墊腳石）網路書店（博客來、讀冊生活）亦有銷售，馬來西亞可在紀伊國(Kinokuniya)、商務書局、大將書行、城邦閲讀花園、Borders（雪隆The Curve, The Garden, Tropicana, 檳城Queensbay Mall）、雜誌連鎖店MyNews.com）購買；您也可透過  www.subisunaffairs.com  訂閱半年/全年/兩年的雜誌，現在訂閱更有機會享受高達五折的優惠。

一個叫做 longbets.org 的知名小網站，是由一群未來愛好者所組成的基金會支持建立起來，希望人們自由發表對未來的預測和見解，並用賭注的方式讓這些預測顯得更加有挑戰性。一個有名挑戰是知名博客溫納 (Dave Winner)和當時的紐約時報數碼媒體總裁尼森霍斯（Martin Nisenholtz）在 2002年賭局。溫納認為：到 2007年，若在谷歌搜索引擎中輸入五個反應當年最流行事件的關鍵詞，顯示博客的結果排名應當超過紐約時報。而尼森霍斯當然不同意，他認為人們仍然需要專業資訊內容，而且會摒棄當時認為是時尚的博客寫作。 五年後，溫納贏了。確實當時博客寫作如火如荼，各個博客服務例如Typepad， WordPress， Blogspot等大牌明星，以及低廉的個人空間租用讓人們對自媒體的衝動一下子迸發出來，博客寫手們從各個角落冒出來，網絡內容總量在 2002年 -2008年增長 24倍，真成了名副其實的資訊爆炸。人們借助博客評點時政，相互辯論。谷歌搜索演算法借助於網站之間的鏈接關係做排名，紐約時報當然敗下陣來。 2002年也是中國的個人博客元年，此前門戶網站大行其道，論壇和小網站剛剛興起，谷歌的搜索服務也是小眾而已。正是 2002年到 2007年，博客運動平地驚雷，很多小明星應運而生，讓社會的草根知識一下子變得無處不在。2005年開始的中文網誌年會，則可以輕易聚集起來自各地的網絡寫手，談論各種話題，滋生各樣的新鮮觀點，也促成了多種社會實踐。到 2009年這個年會被官方叫停為止，中文博客空間的各種內容總量也同樣達到了全球草根出版的增長率。 斗轉星移，互聯網一年，超過過往人間數年。 在 2007年到 2012年之間，社會性媒體突然迸發，隨着推特、臉書等全球滲透，轉眼超過鬆散鏈接的博客空間，成為了緊密鏈接全球主流網絡人群的分享利器和皈依之地。各種社會事件如同加速的幻燈片一樣，剛剛人們還為「茉莉花革命」歡呼助力，還沒來得及看到細節，就被翻頁過去，變成了「埃及民主過程艱難轉型」一章。正因為如此，尼古拉斯‧凱爾對互聯網尤其是社會性媒體產生巨大疑問，在《淺薄》一書中，他對社交網絡的廉價轉發和飛速瀏覽帶來的知識鬆動和智力減退不無擔憂，「高效能的傳播工具，反倒降低了人們閱讀的能力，未必帶來高效能、高質量的知識」。然而，凱爾關注的知識「浮沫」雖然大量存在，卻無法不承認，這些浮沫下面還是潛藏着巨大的思想，等待人們去發掘。專業主義，這時候又閃發出光彩。落敗短短幾年，紐約時報、衛報等知名媒體的網站內容又出現新的生機。如果溫納和尼森霍斯的賭局延續多 5年，也許會從 2012年的網絡上發現一些新的變數，那就是其實專業內容網站的引用率和轉發率實際上又迴轉了。 中國審查者的學習速度也不慢，除了愈來愈高的防火長城，其他社會、文化、商業層面的監控手段也愈來愈普及。僅僅在中共十八大期間，谷歌郵件服務的阻斷率就超過 80%。審查者一方面得意於自己手段高超，噤聲有效，另一方面又添加了更多夢魘，人們在一次次、一句句的被禁言、被停號、被刪除、被阻斷的過程中，逐漸看到了整個審查怪獸的全貌，也看到了怪獸自我吞噬的愚鈍。防火牆的始作俑者方濱興校長在自己的王國竟然難以露頭，因為他只要在網絡上出現，就被人咒罵到先祖；而黨國的高級宣傳員胡錫進也竟然多次無法在微博上發言，他甚至連一個完整的「艾未未」幾個字都無法發出。審查怪獸六親不認，涎水橫流，最後連自己的身體也要吞食。 兩年前，我也在 Longbets上發表了一個長期預測（編號 613），我設立的挑戰是：到 2013年底，中國的牆將失去效用。也許不是物理上的失效，而是實際上的架空。這個預測沒有考慮任何周圍的社會因素和政治因素，單純從內容總量來考慮。不管審查者對防火牆如何加固、補丁，當下的中國已經無可避免地進入了迅速傳播加翻牆走壁的新時代，2012來自中國的 Facebook 用戶增加了 42%便可見一斑。即便 2013年底，我的賭局未必實現，中國也難免進入一個自我對賭的局面，相當於埃及 /敘利亞的斷網悖論：不斷網民智大開，斷網民憤大沸。 如欲閱讀《陽光時務週刊》其它精彩內容，請購買/訂閱《陽光時務週刊》。香港、澳門所有 7-11/OK/Vango 便利店、報刊攤，香港誠品書店及其他各大書店均可購買；全台各大書店（金石堂、誠品、何嘉仁、Fnac、敦煌書局、Page One、金玉堂、諾貝爾、墊腳石）網路書店（博客來、讀冊生活）亦有銷售，馬來西亞可在紀伊國(Kinokuniya)、商務書局、大將書行、城邦閲讀花園、Borders（雪隆The Curve, The Garden, Tropicana, 檳城Queensbay Mall）、雜誌連鎖店MyNews.com）購買；您也可透過  www.subisunaffairs.com  訂閱半年/全年/兩年的雜誌，現在訂閱更有機會享受高達五折的優惠。

我曾經參加過一個筆會，由當地文化館一個人負責招待。據介紹，他也是寫作的，且專門寫官場小說。聽說我們一行人中有一位寫官場小說的名作家，他很激動。據說他曾經是在機關工作，因為寫官場小說被人「膩歪」，調到文化館了。 我也熟悉一個喜歡寫官場小說的人，姓何。小何最初也是在機關裏頭工作，而且據說最初在單位裏很受待見，領導賞識他，已經是副科了。同事佩服他，稱他為「才子」。有一陣「才子襯衫」廣告做得滿大街都是，大家就直接叫他「襯衫」。 之所以稱他為「才子」，是因為他會寫。不過會寫是把「雙刃劍」，同時也害了他。寫作是一種逼視，所以寫作者對現實總是不適應。適應了，就不需要寫了。但他和現實還是和諧的，他只是貓在那裏寫，但歸根結底也是內心對周圍世界不認可，有所發現，有所發問，有所糾結，所以才寫。 當然這其中也有想出名的原因，他知道當時正是官場小說風靡的時候，他想當作家。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不知當作家的副作用，也不知寫身邊人和事的後果。他寫得十分順手，那一切他太熟悉了。寫好，也有出版商願意出版。他興奮地想像着小說引起轟動，他要出名了。但是有一天他電話我：「完了完了！」 原來他單位的同事們知道他出版了小說，紛紛向他討書。領導也問他：「小何，聽說你出了小說？改天給我看看。」有的同事客氣，就說要去買。但他通曉人情世故，怎麽能讓人家去買？只能送。不過恰恰是萬萬不能讓這些人看他的小說的——小說裏寫的全是這些人的破事。這個小何因為通人情世故所以才能寫作，但他不懂得文字本身是最不通人情世故的。 書既然在市面上流通，你推諉不送，也攔不住人家弄到，他的領導同事們還是看到了他的小說。他不是個文學寫作者，對生活很照搬。立刻，紛紛對號入座了。其實大家最初只是想看熱鬧，看看別人的破事，或者即使是在自己身邊發生的，但也跟自己無關，或者甚至自己是這些破事的不滿者，從而在閱讀中得到正義呼應，得到慰籍。 不過小何的小說太寫實了，太「現實主義」了。「現實主義」絕對是個壞的創作手法，所以《講話》（指毛澤東1942年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編者按）裏提倡的「現實主義」是經過修正的：寫光明、不允許暴露、要歌功頌德。這哪裏是「現實主義」？不少人反感《講話》，如果把這些人自己的黑暗暴露了，是否會願意？誰都已經是這口鍋裏的爛菜。 因為小何的小說，他單位裏許多同事被問起了一些尷尬的問題：官場「潛規則」，灰色收入，如何受賄，這些問題本可以秘而不宣的。但其實也並非什麽機密，只是被他一寫，「拉的屎不臭，攪的屎臭。」更要命的是，本來這些事做了也就做了，現在你寫它，就意味着你不認可，這樣，就好像一群猴子都爬着，偏偏你站了起來，肯定要被咬死。又何况你不是也收賄了？總之驚愕，討厭，憤怒，這是一個叛徒，這個利益團夥的內奸。內奸，日語寫得很形象：裏切。 對內奸應該怎麽辦？群毆！不夠。趕出去！還不夠。滅口！他被揪出個把柄，隨便就可以揪出個把柄，送進了監獄。 我再看到他時已經是穿着囚服了。我理了一下他着服的歷程：當小副科時整天西裝革履；後來想當作家了，西裝就不繫領帶了；小說出版後，他就穿上了牛仔褲，上身仍然是西服；後來被單位人群毆，他就索性穿上了便裝，大有倒向人民之氣概，據說當時他還反抗得很激烈，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因為他態度不好，才導致對他嚴厲懲罰，但是人民並不怎麽認他，他還沒有出大名，這樣，人家就可以輕易地把他像小蟲一樣捏死了；於是最後出現在我面前的他穿的是囚服。 有意思的是，同行們又在暗暗地讀他的小說，汲取他歸納的經驗。平時只是盲打莽撞、零敲碎打，缺乏系統硏究，小何的小說成了「科班」教材，非「科班」出身是有知識盲點的。 更有意思的是，有人「科班」了，卻在現實中碰得頭破血流。畢竟，書本是死的，生活之樹常青。 如欲閱讀《陽光時務週刊》其它精彩內容，請購買/訂閱《陽光時務週刊》。香港、澳門所有 7-11/OK/Vango 便利店、報刊攤，香港誠品書店及其他各大書店均可購買；全台各大書店（金石堂、誠品、何嘉仁、Fnac、敦煌書局、Page One、金玉堂、諾貝爾、墊腳石）網路書店（博客來、讀冊生活）亦有銷售，馬來西亞可在紀伊國(Kinokuniya)、商務書局、大將書行、城邦閲讀花園、Borders（雪隆The Curve, The Garden, Tropicana, 檳城Queensbay Mall）、雜誌連鎖店MyNews.com）購買；您也可透過  www.subisunaffairs.com  訂閱半年/全年/兩年的雜誌，現在訂閱更有機會享受高達五折的優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