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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MyMedia | 时代周报:民间反腐网站短命之旅

时代周报 第135期 本报记者 王丽榕 马欢 发自广州 民间反腐网站刚问世时,有人视为侠客,有人视为瘟神。 2011年6月22日上午10时,中央外宣办举行新闻发布会,中央纪委副书记、新闻发言人吴玉良回答记者提的民间反腐网站问题时称,中央纪委监察部门高度重视互联网在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中的重要作用,把它作为反映社情民意的窗口,我们注意核查从新闻媒体和网络舆情反映出来的案件线索,重视发挥包括网民在内的广大人民群众的监督作用,同时,有关部门也要按照国际通行的做法,依法加强对互联网的管理;要引导网民合法合理地表达诉求,也使网上反映的案件线索提高真实性和可靠性。 在互联网的管理方面,我国已经制定了许多相关的规定。凡是符合规定的网站都要认真办好,不符合规定的都要按照要求进行规范。 而在此前的6月19日,听到自己一手创办的网站,因没有备案而必须关闭,26岁的广西小伙小树(网名)竟然倍感轻松。 十天前,小树创办了“我行贿了—中国反行贿联盟”网站。这个印度热门网站“我行贿了”的中国翻版,一路走红。6月13日,它的点击量超过70万,发帖4000多个。 网站出乎意料受欢迎,让小树觉得压力很大。十多天来,他精神一直高度紧张,甚至失眠。 实际上,在国内类似“我行贿了”的网站不下10家。然而,到6月21日晚,由于各种原因,这些网站都被网络监管部门要求关闭。 “这是一个尝试,我早预料到网站会关,但不做怎么知道不能做呢?”小树说。 对于这些网站,受访专家认为,这是公民监督的合法渠道,可能会存在信息不真实等弊端,但正面影响远远大于负面影响。 反行贿网站横空出世 6月7日,小树在浏览一家技术网站时,无意间看到专门收集各种行贿故事的“我行贿了”网站,在印度以外蹿红。他眼前一亮,“印度人能做,中国人为什么不能做?” 但是,小树还是犹豫了两天才动手。“主要考虑适不适合中国,合不合法,自己和家人人身安全会不会遭到威胁。” 最终,小树还是决定一试。作为软件工程师,搭建一个网站并非难事,大半天他就做好了。网站分“行贿经历”、“被行贿求助”、“回头是岸”等板块。他还设计了Logo,请朋友做水印标志,这位热心的朋友还帮他写了两篇文章。 6月9日下午,“我行贿了—中国反行贿联盟”( www.fanxingui.com )上线了。“中国千百年来的行贿文化根深蒂固,我希望通过网站揭露腐败真相,铲除行贿文化。”小树如此解释网站的初衷。 6月11日晚,外出归来,小树发现很多网友在网站上留言。他很惊讶,也很受鼓舞,熬夜弄网站到凌晨四点。 次日下午,他发现网站无法登录,原来是访问量太大,服务器瘫痪了。于是不停优化网站,直到夜里一点多。忙完后,他突然感到责任重大,诚惶诚恐,以至失眠。 6月13日,网站访问量达到高峰,点击量超过70万,发帖4000多个,其中来自全国各地的举报信息达1000多条。不少网友踊跃报名做版主,也有很多人给他提供技术支持。 有一个帖子让小树印象深刻,有一个国企副总,说自己收工程回扣一千多万元,正在考虑要不要自首,还咨询要承担的法律后果。“他最后有没有自首不得而知,但是这说明我们网站已经有一定效果,有受贿者在胆颤心惊。”小树说。 这一天,为了网站的发展,小树还接受了浙江电台和人民网的采访。不过,他没用真名。“媒体的支持很重要。”小树说,“我们希望有更多媒体来关注我们网站,甚至帮我们核实举报信息的真实性。” 实际上,人气旺的,不只小树的网站。笑笑生创办的网站“我行贿了:拒绝行贿,从我做起”( www.woxinghuile.info ),在上线第二天访问量就接近5万。 同时,“我贿赂了”、“我受贿了”、“我行贿啦”等类似网站纷纷出炉。据统计,这类网站总共不下10家。 为何这些网站在国内大受欢迎? “它们触及了腐败这个重大而尖锐的社会现实问题。各地有大量受腐败影响的个案或个人,但是反腐渠道有限。所以,一旦有新技术、新手段来披露腐败,民众会比较汹涌。”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院副教授胡泳如是分析。 “另外一个是门槛和成本的问题。传统的官方举报方式,耗时费力,且不见得有效果。而‘我行贿了’等网站,使用门槛比较低,传播效果比较广,理论上讲全国网民都会看见。”胡泳道。 黑户身份或招灭顶之灾 尽管网站红火,但小树一直有个隐忧,那就是网站的备案。“在我国,网站如果没有备案,就是黑户,就是非法的。”小树说道。 1997年颁布的《计算机信息网络国际联网安全保护管理办法》明确规定:“用户在接入单位办理入网手续时,应当填写用户备案表。” 2005年,信息产业部要求我国境内所有网站主办者必须通过为网站提供接入、托管、虚拟主机等服务的IDC、ISP来备案登记,或者登录信息产业部备案网站自行备案。无论是企、事业单位网站,或是个人网站,都必须在备案时提供有效证件号码。 而小树所担心的是,备案要求实名,可能会对人身安全有威胁(毕竟搞举报不受腐败分子欢迎);如果网站备案不通过,反而会被要求关闭。 该来的终究要来。6月19日中午,服务器托管商通知小树,网络监管部门要求关闭网站,理由是fanxinghui.com这个域名没有在国家工信部通信管理局备案。 “我倒没觉得意外,反而松了一口气。”小树告诉记者。 之前,他曾为网站的备案问题虚惊一场。6月14日,14:55,他接到服务器机房的电话。“我还以为要停掉服务器,要关掉网站。结果是服务器托管费要涨价了。” 在小树的网站之前,已有网站关门。6月16日晚10点开始,记者就一直无法访问“我行贿啦”、“我贿赂了”两个网站。 “网站不可能重开了,因为有关部门已经明确说不给备案。”小树郁闷道。 6月21日早上,记者访问笑笑生的网站,也一直刷不开。不久,笑笑生的网络签名就改为:“‘我行贿了’(woxinghuile.info)接到机房通知,应机房要求已经关闭。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关注。” 至此,这些网站唯一健在的就是有备案的可可部落。 可可部落的创建者是江西80后学生可可(网名)及三个朋友。可可等人看到钱云会、李刚、药家鑫等案件在社会受广泛关注后,可以相对公正地解决,于是希望提供一个“群众能说话的地方”,通过这个平台曝光,最终得以解决一些社会问题。 今年2月18日,可可他们开始筹办网站。第一件事便是备案,“这个过程比较熬人。”可可说。 备案先要提交网站及负责人相关信息,经过IDC(Internet data centre)服务商审核和修改,再将以上信息连同服务商的信息一起提交到当地的通信管理局,再审核修改。“因为网站的特殊性,我们还按了手印。”可可笑道。 3月20日,可可部落正式建立。“取这个名,是因为我们一致认为很好听,而且感觉充满希望。”可可解释。 目前,可可部落有“民生论坛”、“国土拆迁”、“我行贿了”、“媒体联盟”等版块,最终目标是“成为解决民生问题”的平台。 成立之初,“我行贿了”还没有从印度来到中国,这个版块叫“反腐倡廉”,6月9日之后才改名。“我们觉得这个名字很形象,就改了。”可可说。 在同类网站陆续关闭之时,可可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一是因为有备案,二是可可部落有政府的关注。五月底,可可的一位朋友寻求上海市政府支持,当时上海市政府口头上表示会“关心你们成长”。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可可部落还是步“我行贿了”网站的后尘。6月21日下午5点左右,可可部落二号群管理员杉木在群里说:“可可要关了,谢谢各位的支持。”晚上7点多,记者访问可可部落,就跳出一行字:“期待可可部落再归来……” 记者多次留言问可可,可可部落关闭的原因,但至截稿时,可可一直没有回复。    关闭反腐网站属“不得已” 小树猜测,可可部落关闭是因为“不合法”。 6月21日,《京华时报》消息称,北京市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张京宏说,网上收集举报线索需要规范。如果线索不属实,会对被举报人造成负面影响;如果举报线索在网上公布,容易打草惊蛇,给下一步查办工作带来影响。 一石激起千层浪。财经网微博发了这则消息后,转载和评论超过500条,几乎全是质疑的声音。著名经济学家许小年说“网上反腐非法,网下腐败合法,是这逻辑吗?如果反腐不是‘任何一个公民或组织’能从事的活动,谁有资格反腐呢?”博友“蒋小涛2002” 回复道:“打草惊蛇?能震慑预防犯罪何尝不是目的?” 那么民间网络反腐到底合不合法?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张千帆告诉记者,这些网站在法律上不存在问题。“宪法是明确授予公民权利,去检举国家工作人员工作过程中的一些不当行为,但也有限制,不能造谣,中伤。但国家官员的名誉权和普通人的名誉权不一样,为了反腐倡廉,法治国家都是鼓励公民举报的。所以,即便是不实的举报,也应该是官员出来澄清,而不是禁止公民说话。” 因此,张千帆建议,要就事论事,对不合法的言论,就介入调查,用刑法、民法来制裁之。 对于张京宏所言的网络举报的“副作用”,胡泳认为,尽管有弊端,但是正面的影响会远远大于负面的影响。“两害相权取其轻,肯定会有信息真假,也可能伤害到被举报者,但是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真实信息无从披露和无从得到解决的问题,而不是虚假信息的问题。” 而事实上,并非所有“我行贿了”网站的举报信息都具体到个人。可可部落和笑笑生的网站,就提倡匿名举报。它们的规则是,被举报者的姓名和工作单位都要隐去,不然的话,版主会删帖。 “这是一种很好的自我监管。”国家行政学院教师胡颖廉表示。 对于这类网站在国内的集体关门,而在印度却能得到官方支持,胡颖廉认为这是国情的不同。这些网站的存在可能会打破现有秩序的稳定,所以关闭也是政府“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 6月19日下午2时46分,民间反腐网站站长“小树”的QQ签名更新为“网站按规定暂时停了”。 就在两天前,他还信心满满地写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说出你的行贿经历,一起揭示腐败真相!!!”而记者昨日再点其网站,已经显示“您访问的域名不存在”。 原文: 点击 © Chiquitita for 新闻理想档案馆 , 2011/07/02. | Permalink | 光荣之路 Post tags: 时代周报 OMM通讯社@新浪微博 | OhMyMedia@Twitter | OMM通讯社@腾讯微博 加入我们,OMM通讯社志愿者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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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聋作哑之59】时代周报:艾未未:我们是一个不重视文化的社会(2010)

艾未未:我们是一个不重视文化的社会 2010-01-21 来源: 时代周报(广州) 喻盈 以前圆明园驱逐画家的时候,(有关部门)是跟他们的房东说,你不让他滚蛋我就罚你钱,或者直接到出租房一脚把门踹开,把人抓走。那么今天,我觉得差不多,(驱赶艺术家的是)推土机、拆迁队。因为我们是一个不重视文化的社会。 时代周报1月20日报道 1999年,艾未未在北京东五环外的崔各庄乡草场地村建造了一座房子,用料是北京再普通不过的灰砖,没想到这座名为“草场地258号”的房子使他从此获得了艺术家之外的另一个身份:建筑师。 2004年,拥有一家设计公司的影像爱好者毛然到艾未未家做客,他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于是毛然从村里租下一块地,也要建一座房子,一半用作他的工作室和居所,另一半邀请朋友吴文光、文慧来住。2005年,同样是艾未未设计的“草场地105号”院完工。 毛然开始了草场地艺术区的开发,他和他的合伙人先后又从村里租到了两块地,而建筑的规划、改造,依然邀请艾未未操刀。不到五年的时间里,草场地形成了一片风格统一的建筑群落,而艾未未的声名以及建筑的品质吸引了逾30家艺术机构、画廊和超过百名艺术家入驻,其中三家画廊为外资。相对于它东面不远的798而言,这里更安静也更富有学术气氛,既保留了乡村的生活形态,又具有现代、舒适、实用的空间。从来没有游人如织,草场地更像一个艺术的原创基地。 但2009年7月朝阳区储备用地计划公布以来,草场地同样陷入了“拆还是不拆”的悬疑。 作为开发商的毛然似乎持乐观态度。艾未未的视角却全然不同:“从理论上看,这个地方就是朝不夕保的。政府要拆任何一块地方都是一样。因为它没有程序,连最简单的程序都没有,哪个领导一拍脑门子说行,我们明年储备多少土地,一折算,一倒手,会给我们的GDP带来多高的增长。那就是一个目标,分到各个部门执行。” 时代周报:毛然认为草场地至少一年之内不会拆迁,你是否认同这种乐观? 艾未未:即使一年不会动也不应该说是乐观。因为已经决定你的命运了。这个命运是谁决定的、怎么决定的?是不是命运会一直被别人决定?我觉得大的模式上已经暴露出了无限的问题。从去年你可以看出,有很多暴力的强拆,被拆的一方抗暴性的“钉子户”越来越多,自焚的人,燃烧瓶也出现了。关于拆迁和土地问题,最清楚暴露出这个社会的基本伦理取向、原则、赢利模式,谁在这之中失去了,谁在这之中得利,这是非常值得做大文章的。 时代周报:你是否也听到一些关于草场地村未来规划的说法? 艾未未:草场地的规划,有两种说法,一个是这一带要建多少个剧院,这非常滑稽,说是百老汇剧院。就是住在我旁边这个院子的人参与做的规划,他们的提议。政府只买概念,有了概念就有了做事的理由。因为拆不拆是个必然的问题,用什么名义来做,就要想些更时髦的名义,创意文化啊,文化产业区啊,软实力啊,其实没有人在乎这个,每个项目的背后都是利益,只是挂什么牌子的问题。 还有种说法是,一条铁路要从这里穿过。 时代周报:2009年12月以来,北京20多个艺术区的艺术家发起了“暖冬计划”,抱团维权,抗议对艺术区的突发性腾退拆迁。听说他们有人找过你,邀请你参与,但你拒绝了? 艾未未:没有人找过我。我是特别鼓励艺术家起来维权的。因为我觉得艺术家普遍很自私,这是他们的工作性质造成的。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事儿。那么现在活该,这个事儿轮到他们自己要来承受了,因为他们从来不为他人说话,那么今天他们是不是能够为自己说话呢?我非常高兴看到一些艺术家能够用软实力来对抗硬实力。我愿意和他们一起来做这些事。 时代周报:你去过草场地周边那些新兴的艺术区吗?环铁、创意正阳、008、黑桥…… 艾未未:去过几次,看过几个朋友的作品。我觉得北京聚起这些艺术区很不容易,都是在没人要的地方,确实是很困难的,冷气暖气什么都不够,他们待在那里,(只是)因为他们喜欢这件事儿。现在都要把他们掐死了,太过了。要不然政府腾出一块地,给他们做更好的一块区域,政府来管理也可以。 时代周报:毛然提到他的一个观点,他认为北京不需要这么多艺术区,而周边一些艺术区的建筑质量本来也不好。 艾未未:这种观点是不对的,因为它是一个自然生长的过程,不是一个可以规划的过程。很多艺术家没有那么多钱,(条件)好不好他总得有个选择,最重要的是这样是否能够繁荣这个地方的创作。我觉得(这些艺术区的存在)对北京是很有利的。不是每个人都有钱租更好的地方,住在哪儿这是他个人的选择。一个社会应该是多层面、丰富的,不同类型的人都有可以施展自己才能的空间。 贫困和坚持本身是社会的一个动力,不能只是富裕才是动力,对不对? 时代周报:你怎么看艺术家在这座城市或者说在这个国家的位置?这次拆迁引发了很多讨论,有人会问:这二十年来艺术家的地位究竟有没有改变,从1990年代圆明园画家村画家的被驱逐,到现在的艺术区腾退拆迁? 艾未未:没有改变。以前圆明园驱逐画家的时候,(有关部门)是跟他们的房东说,你不让他滚蛋我就罚你钱,或者直接到出租房一脚把门踹开,把人抓走。那么今天,我觉得差不多,(驱赶艺术家的是)推土机、拆迁队。因为我们是一个不重视文化的社会。 时代周报:但是中间又有798艺术区被政府保留、追认。 艾未未:我觉得那是奥运的因素起了很大的作用。要请外国人来,那么多国家的各种官员都到过798,政府很急于需要一个空间来表达……798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它的保留并不意味着当代艺术被主流社会所承认。根本没有承认。当代艺术不是一个形式,而是一次讨论,是无休止的争论,这个争论不存在的时候,光是一些画,一些作品,是没有什么含义的。 时代周报:真正有含义的是什么呢? 艾未未:真正有含义的当代艺术,就像这批艺术家维护自己家园的维权行动。可能他们之前做的所有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直到这次,他们才算有意义一次。 时代周报:一方面朝阳区的一大片艺术区面临拆迁,另一方面听说昌平、房山等一些更远地方的乡政府又都表示欢迎艺术家们去,他们也想要建艺术区。 艾未未:都是这样的。他们想建,等过两年他们又要拆,然后另外更偏远的地方又想建。比如北京不要摇滚乐,山西大同已经说:到我们这儿来。今年夏天大同就会有个大的摇滚乐节。大家都是把这个作为利益交换,而不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价值来看待。你一拆,更穷的地方就看到利益,都看得出来原来你就是一破村落,艺术家一去怎么就变成了值钱的土地了呢? 时代周报:艺术是被利用的? 艾未未:对某些人来说是这样的。他们认为这是让他们的土地能增值的一个方法。土地从没有人要到非常抢手,然后再把艺术的作用给清除掉。 (本文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 http://goo.gl/5gJx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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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周报:蒋介石一生,刻下现代中国每一瞬间

“我们做事不可好高骛远;我们的习惯不可近于虚浮浪漫,我们要从普通的实际的生活和事情中,去求经验和常识;徒然耽想着理想的高远的事业,而忽视普通的实际的事业,不是我们青年应有的态度。” “你看现在无论哪一个地方,哪一个机关,差不多都是一样: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好,却先有一本很厚的报告,看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好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这不是骗人是做什么?!即此可见现在政治上的事情都是假的!极其所至,非到亡国不可。” ——《蒋介石1887-1975(自述)》 本报记者 严友良 发自上海   刚刚过去的这几天,令年过不惑的师永刚欣喜而又不安。   出乎师永刚的料想,由他牵头编选、华文出版社出版的《蒋介石1887-1975(自述)》(上)甫一面世,就引起了两岸三地极大的关注。先是香港《文汇报》以“大陆一字不删出版《蒋介石自述》”进行了报道,接着台湾几乎所有报纸都刊登了此书出版的消息。有媒体就认为“这是历史的进步”,甚至提出“这种取态可作为改善两岸关系的基础”。与此同时,内地不少读者也对该书评价不错,赞赏该书“有突破”,“往前走了一大步”。   “其实,这就是一个蒋介石思想言论的简明读物,目标群体是那些对历史不是很了解的80、90后。”师永刚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筹划此书的时候,并没想到会引起今天的过度解读。”他坦言一些读者的评论甚至令他有点“心惊肉跳”,“蒋介石就是那么一个人,一直在历史里放着,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取决于你从哪个角度看他。”    “只删不改”   “我们做事不可好高骛远;我们的习惯不可近于虚浮浪漫,我们要从普通的实际的生活和事情中,去求经验和常识;徒然耽想着理想的高远的事业,而忽视普通的实际的事业,不是我们青年应有的态度。”   “你看现在无论哪一个地方,哪一个机关,差不多都是一样: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好,却先有一本很厚的报告,看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好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这不是骗人是做什么?!即此可见现在政治上的事情都是假的!极其所至,非到亡国不可。”   “真的难以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蒋介石。”在转引了上面这两段话之后,网友“灰灰”一连在自己微博的评论后面加上了几个感叹号。作为典型的80后,“灰灰”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如果没有翻看《蒋介石1887-1975(自述)》,估计有不少人会和他一样。   事实上,这也不难理解。因为自1949年蒋介石败走台湾之后,刻印在上个世纪大陆人印象中的蒋介石面孔单调而呆板:“反动派”、“蒋匪”、贪污腐化的“四大家族之首”。1975年蒋介石病逝于台北时,中国新华社刊登报道就如下:“一九七五年四月六日讯台北消息:国民党反动派的头子、中国人民的公敌蒋介石,四月五日在台湾病死。”而许多年轻一代的人对蒋的认知更是“符号化”:因为是宁波人,嘴里骂着“娘希匹”成为了蒋的标签;因为提出“攘外必先安内”、下令“东北军不抵抗”,蒋又成为“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典型;因为曾经出入十里洋场与上海颇有瓜葛则被视为混入革命阵营的“投机者”……   师永刚至今都记得一次他跟内地的一位朋友提及蒋介石谈信仰时,朋友脸上的表情。“那绝对是惊异外加些许不屑,朋友根本不相信蒋介石这样的一个人也会有信仰。”   “归根结底,蒋不过是一个被打败的人而已。”师永刚承认蒋介石有不完美的一面,但是“蒋氏一生,无不刻下现代中国艰难转身的每一瞬间”,他肯定也有“真实、世俗、人性化、人间化”的一面。   实际上,从不同的角度去重新认识多面的历史人物正是师永刚这位《凤凰周刊》主编一贯坚持的做法。2006年,他就出版了《雷锋》一书。在书中,他利用300多幅鲜为人知的图片,展现了雷锋 “时尚”一面,将雷锋从“固有的一个道德符号、固定词语与国家伦理的一部分”,变成了一个曾经的时尚青年、潮流先锋:——雷锋戴红领巾、主动回乡当农民、当政府公务员、开拖拉机、提着彩色的藤编篮子照相、发表文章、穿皮夹克戴手表、在天安门广场骑在摩托车上照相……   “在我看来,每段历史都是不完整的,后人需要来做历史拼图,尽量把一个完整的人物图给拼出来。”师永刚特别强调,《蒋介石1887-1975(自述)》坚持的基本态度是“笔则笔,削则削。不烧香,不媚俗”,删减意识形态、政治方面对蒋的刻意描摹或有意误导,试图以蒋氏自己的语言,还原真实的蒋氏人生。   而对于网上那些认为这本书具有“颠覆性”的意见,师永刚自己并不认同。在他看来,《蒋介石1887-1975(自述)》仅仅是“从新闻人角度编选的关于蒋介石思想言论的简明常识读本”,只是给大家打开一个“针孔”,让大家了解到了一些曾经被遮蔽的蒋介石的另一面而已。   记者就注意到,除了上面摘录的这些段落之外,不少读者还特别提到了蒋介石辛亥革命那年率领敢死队攻打杭州城时,其母亲给他“死生一视与义,毋以家事为念”的留言,以及蒋介石关于修身信条:“一个人缺少了人格,无论有怎样大的能力学问,只是增加作恶的工具,一定不免于失败。以后最重要是为事择人,不要为人找事。为事择人,才能因人成事!为人找事,必至以事殉人!”等。    语录形式的“蒋自述”   从已经出版的《蒋介石1887-1975(自述)》(上)看,该书有“蒋介石词条”外加“盐商之子”、“自述?青春”、“革命者”等十一卷。其中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书中采用了语录形式,收录了蒋氏谈青春、谈革命、谈信仰、谈治军、谈治国等不少言论,此外还精编了数篇蒋介石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公开演讲。   采用自述的形式,这是师永刚在一番考察后的体验。   当时师永刚特别留意到台湾的媒体报道说,大陆游客到台湾,最想去的地方,不是日月潭,而是蒋介石的故居和陵寝。这也让师永刚的台湾朋友不解,他们觉得“大陆人对蒋介石好像有一种很奇怪的情感”。   可是,师永刚后来才发现,大陆民众对蒋介石的关注,大多集中在“他的陵墓什么时候迁回慈溪”这类事情上,似乎并不关注蒋介石这个具体的人。   鉴于此,2008年师永刚决定出一本真实反映蒋介石思想和言论的书。而又因为2005年曾编著《蒋介石画传》,师永刚相对深入地关注了蒋介石的作品和言论,他发现,“蒋介石写的东西比我写的介绍他的东西要好多了”。于是,新书决定采用“自述”的形式。   而采用语录体的创意,则是源自蒋介石身边最亲近的人—秦孝仪所编辑的《蒋介石嘉言录》。秦孝仪长期出任国民党中央副秘书长,蒋介石发表的政策文稿几乎全部出自秦孝仪之手。   “《蒋介石嘉言录》是一本在台湾很著名的书,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是岛上人民都要熟读,学生们还要背诵的书。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毛主席语录》是大陆人民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的。由此可见,一边有什么,另一边也要与之相对应地有什么,蒋公退守台湾后,但在内心中仍然没有放弃在和他此生最强劲的对手的无形较量。”师永刚说。   有意思的是,2006年台湾作家和政论家杨照曾将《毛主席语录》引入台湾出版。当时,反响也很大。“不得不承认,两岸对历史的了解不对称,两岸在历史人物的评价上也不对称。我们要做的就是弥合这种不对称。”师永刚曾向相关人士透露,这也是他出版《蒋介石1887-1975(自述)》的初衷。   其实,在该书当中,读者还能在不少地方看到师永刚将毛泽东和蒋介石进行比较的地方。对此,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杨奎松教授曾在一篇演讲中也提到,作为“一生的对手”,对于他们二人“我们过去对他们的评价和说法,有太多褒贬的色彩,这显然不利于我们全面地去认识他们,但如果能从这二人的出身、教育、成长过程等方面来比较他们各自的特性以及一些共性,则能总结出一些带有某种逻辑性或规律性的东西来”。    让历史书时尚起来的优势与困惑   师永刚多次提及,“该书付梓历时三年,送审书稿花去一年”,如今终偿心愿,算是“修成正果”。   这或多或少得益于大陆整个出版环境的改变。当时代周报记者向国内著名的蒋介石研究者、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杨天石先生提及此书的出版时,他就特别肯定了这一点。   长期以来,蒋氏的思想与各种文集,曾经难以进入内地。师永刚说,上世纪80年代以后,大陆出版的关于蒋介石及民国的书籍超过一百本,最初主要用作供批判。90年代之后更为客观,突破了过去的一些教条,但仍有局限。一直到最近,内地才慢慢形成蒋介石书籍的出版热,而蒋介石及民国类的研讨会越来越多—而台湾岛内则走了完全不同的路线,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两蒋”时代关于蒋介石的研究在台湾是显学,而伴随着八十年代蒋氏家族退出台湾政坛,蒋学研究逐渐消沉。   值得一提的是,比较于不少蒋介石的研究性和传记类著作,为了吸引读者,尤其是80、90后的年轻读者,该书突破了传统传记类书的叙述风格和叙述手法,采用了一种全新的“语录体+画传+杂志”的设计构思风格。   师永刚试图让这本书变得“时尚”起来的用意明显。为了让更多的年轻人能够理解这位历史人物的思想脉络,借以了解历史。该书运用章节体的形式,把蒋氏的人生分为几个大的阶段,又用简洁的杂志体方式,把每一阶段的重要部分加以展示,配以整段的原版语录及独家图片,使阅读一本历史人物的传记变得轻松便捷。   “如果读者对蒋氏有充分的好奇并有充足的阅读时间,那么,这种最新的阅读形式,可以使读者在最短的时间,以图文并进的方式收获想要的信息。如果没有大块的阅读时间,读者随便翻开书的任何一页,也不存在着连接不上、信息零散的困扰。”在师永刚看来,把严肃严谨的内容轻松化,把人物传记鲜活化,把历史拿来趣读,是《蒋介石1887-1975(自述)》与众不同的地方。   对这种取悦读者的做法,不少学者表示了自己的担忧,他们担心一些没有经过历史充分考证的东西会“惯坏了读者们的胃口”。2010年,杨天石先生就特别提到当时很多关于蒋介石的著作都是低水平重复,有的甚至是胡乱编造,没有可靠依据。“这样的书出多了,把读者的口味都给吃坏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历史学者也向时代周报记者表达过这样的观点,他特别提到,“《蒋介石1887-1975(自述)》一书尽管用到了很多关于蒋介石的照片,但实际提供的独家照片几乎没有,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该书只能算是蒋介石言论的摘录,标题上用‘自述’有误导读者之嫌。”据这位学者介绍,台湾还真的有《蒋介石自述》这一本书。 原文: 点击 © Chiquitita for 新闻理想档案馆 , 2011/04/25. | Permalink | 光荣之路 Post tags: 时代周报 OMM通讯社@新浪微博 | OhMyMedia@Twitter | OMM通讯社@腾讯微博 加入我们,OMM通讯社志愿者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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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周报:转型时期中国知识分子的困境

时代周报 第123期     本报评论员 李铁    于建嵘的遭遇   中国社科院的学者于建嵘似乎可以视为中国当下知识分子的典型形象。2011年,他发起、参与的两次行动:乐清钱云会案公民调查团与围脖打拐活动,即给他带来巨大的社会声誉和支持,却也同时让他陷入了争议的漩涡,一时间,这位常常以底层人民代言人形象出现的知识分子,似乎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在带头参与乐清调查团之后,他被一部分网民骂成官方的走狗。在微博打拐行动中,那些怀着一颗行侠仗义的心,胸中满是豪情和正义的拍照网友,也很难接受他们只是在与风车作战。   也有一些人质疑“随手拍照解救乞讨儿童”侵犯别人的隐私权,打拐是干了城管的活,在国家儿童福利体系还未成型的情况下就全面扫荡街头乞儿,是断了这些乞儿的最后生路。甚至有人开始动用诛心论,质疑于建嵘的动机,说他打拐是为了转移“钱云会案”的话题,说他是作秀大王,摆出一副为底层人民出头的架势,用民粹主义的方式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然后勾勾手指头就让网民们跟着他走。   诛心论不值得讨论,我只对行动事实感兴趣。就从所作所为而言,这两次于建嵘并没有多少真正可指责的地方。   不过这两次事件确实开启了一个很值得讨论的话题,那就是在今天,参与社会事务的知识分子该走向何处?对于一个想有所作为的知识分子,在当下的环境中,除了做一个局限于专业领域的专家、体制内掌握资源的“学术权威”、迎合庸众的畅销书作家,难道只剩下“民粹”一条路?为了社会能往好的路径发展,知识分子究竟该走怎样的路?    知识分子的最近三十年   在80年代初的思想解放运动和80年代中后期的“文化热”中,涌现了一批社会知名度极高、拥有大量公众读者的知识分子。他们既是思想启蒙与知识传播的承载者,也是体制内行动的参与者,对于80年代中国的社会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虽然当时中国已经有了现代化的学术分类,但不管那些知识分子来自于什么专业领域,他们大都热衷于谈论公共性、跨领域的启蒙话题。有人回忆,当时一个在今天看来非常专业的科学哲学学术会议上,学者们讨论的都是中国文化往何处去这样的宏大话题。   上世纪80年代之所以是这样一种氛围,根本原因就在于当时社会变革的阻力多半是思想意识形态的。也就是说,经过了长时间的混乱,整个国家的知识和思想资源极其匮乏,社会进步的最大阻力在于与一些错误的思想作战。一旦人们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一定会照着对的方向去做。   体制内的决策者们需要知识分子给他们以指引,知识分子在体制内获得了很大的言论空间。甚至可以说,那个时代几乎不存在体制内和体制外的隔膜,受全国数以千百万的知识公众认可的知识分子,同时也是体制内的精英,在体制内也享有崇高的地位。甚至当时体制内部一些高级别的官员,同时也是备受瞩目的知识分子。    公众英雄时代的终结?   自上世纪80年代末以后,学院知识分子成为公众英雄的时代迎来了拐点。高校学术研究的环境也为之大变,知识界将研究的话题由思想逐渐转向了学术。   这种情形和清朝乾嘉学派的兴起有相似之处,当时的知识分子逐渐放弃了宋学好谈宏大的理学、议论时政的路数,改而把时间和精力用在古代典籍的考据和整理上,寻章摘句,专注于纯学术的考据工作。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中国知识界在上世纪90年代的这一转向未必是一件坏事,学者们从喧嚣的思想阵地上退下来,专心补一补纯学术的课,把学问做得更专业、更符合现代学术规范,有利于弥补80年代思想界学养的不足,有利于祛除80年代的浮躁之气。   然而这把从思想转移到学术的火没烧几年就已经式微。首先是整个社会的外部氛围改变,全社会进入了一个清醒地追逐自我利益尤其是世俗财富的时代,增长压倒了启蒙。这使得以往处于社会关注焦点的知识精英逐渐淡出了公共视野。   本来在一个健全的现代学术环境中,多数知识分子都是在一定的专业领域活动,价值评价也是由专业圈子来决定的。然而这些年愈演愈烈的学术行政化使得这种专业评价也乱了套。   到上世纪90年代末,一个统一的知识界几乎无存,社会文化生活发生了严重的分裂,不再像80年代那样,有严肃的讨论和一致的主题。知识分子要成为所谓“成功人士”,几乎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在体制内立于潮头,要么去体制外赚钱。   去体制外怎么赚钱?80年代那些精英化的文化书籍,动辄印刷几十万册,如果现在能复制那样的情形,自然也是能赚钱的。但自90年代末以来,那种精英化的,以知识群体为读者的书籍已经不复往日的辉煌。知识分子要在体制外去发财,只能遵循纯粹的市场逻辑,—市场喜欢听什么,我就怎么写。   一批娱乐化、媚俗化的知识分子陆续粉墨登场。谈《论语》、说《三国》,煽动民族主义、用货币战争来耸人听闻。所有这些,都和思想与学术无关,只关乎娱乐消遣。与其说他们是知识分子,不如说他们是娱乐明星,是商人。起初他们还以“狎妓不碍忧国”来安慰一下自己,后来逐渐连这一丝安慰都不讲了,从那一刻起,他们就与知识分子没有一丝关系了。    中国依然需要知识分子   近十几年里,一大批技术专家开始在媒体频频亮相,经济学家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们取代了80年代文化类知识分子的位置,在平台上讨论社会事务。   这自然有其合理的一面,因为现代商业社会的问题已经相当复杂,专业性、技术性的问题越来越多,文化的因素与技术的因素夹杂在一起,知识阶层不能再仅仅凭借形而上的普遍知识实施批判。技术专家的繁荣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   但这绝不等于说所有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都可以单凭技术的方式得以解决,政治不等于经济,也不等于行政,技术专家的方案往往缺乏价值的判断,也不具有批判反思的意义。   或许有人说,在美国也有类似的情况。但中国的特殊性在于,我们的“历史”并没有终结。美国宪法树立的社会发展框架,200多年来基本稳定,特别是近半个世纪以来,国家社会发展的主要规则基本没有变化,已经相当成熟,社会发展只剩下市场社会的自然演进。   但中国的情况显然不同,社会发展的宏观框架还远没有搭好,重大的价值与走向问题依然处于纷争之中。这一历史使命和任务,不能靠技术专家来完成,也不是民众凭借常识所能完全解决的。    互联网媒体来了   就在人们已经开始忘却这个群体的时候,互联网的时代到来了,一类新的知识分子横空出世。他们有了一个新的体制外市场,那就是几亿网民。   本来互联网只是一种工具,在传播上与传统的媒体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但中国的互联网时代伴随着一种这样的状态:如社会学家孙立平所言:“我们社会正在加深的裂痕—精英寡头化与下层的民粹化。”这种民粹化的情绪在互联网上得到了体现和聚集。   在这样一个状态下,中道已经难以立足。知识分子要在这样一个市场立足,就必须站队。在很多民粹倾向的网民眼中,知识分子只有两种,一种在为既得利益集团摇旗呐喊,一种是为劳苦大众代言的良知英雄。这个市场要求知识分子必须非黑即白,稍微站队不彻底就会被两边撕裂。   于建嵘教授想必已经深深感受到了这种撕裂的痛楚。除了撕裂,于建嵘教授感受到的还有这个市场的无序和不可捉摸。   有一点我们需要注意,媒体市场实际类似于广场政治,民粹化是其自然的属性。一些低技术含量的“骂客”更容易吸引眼球,成为明星。因为,剧场效应对知识和技术的要求都不高。或者说,这里需要的只是迎合网民的情绪发泄,需要的只是煽动和作秀的媒体技术。   这绝非是社会的福音,民粹化的情绪表达和开放言论虽有其价值,但并不能支撑起中国的稳定转型。须知,在社会转型的时候,知识分子的理性很可能是最后的理性,我们的体制,应该容纳他们在体制内批判,而不是任由这最后的理性在体制外被民粹主义的狂风吹散。   如果我们的体制内不给精英知识分子的批判留空间,将这些健康的批判都逐出体制,那么我们的社会就会只剩下一种批判的力量,那就是网络上激进的民粹主义批判的力量,而且还将越来越激进。将来有一天当我们呼唤中道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理性的批判力量来平衡那些激进的网络意见领袖。 原文: 点击 © Chiquitita for 新闻理想档案馆 , 2011/04/01. | Permalink | 光荣之路 Post tags: 时代周报 OMM通讯社@新浪微博 | OhMyMedia@Twitter | OMM通讯社@腾讯微博 加入我们,OMM通讯社志愿者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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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理想档案馆 » 时代周报:滨海论坛:网络的缝隙有多大

滨海论坛成为滨海人表达民意的一个网上窗口,受到当地政府的重视。——本报记者 严友良 摄   删还是不删,多数时候,让李根很是纠结。   今年42岁的李根,大高个,沉稳而又健谈,2010年成为滨海网( www.binhai.cn )的掌门人。“最近,网上关于阆中热线拒绝阆中某部门删帖要求一事引人关注。实际上,因各种原因要求删帖的事情,网站经常碰到。”李根向时代周报记者坦言,他几乎每天都因为删帖的事情承受压力。   在他之前,滨海网作为江苏滨海县的一家民间经营性网站运行了两年多,没有太大的知名度。而如今,拥有7万注册用户的该网站俨然成了滨海这个苏北海滨县城的“民间信访局”。   记者注意到,在滨海网里最为“风光”的是“滨海论坛”,包括“百姓聊斋”、“都市生活”、“文化艺术”、“网民互动”等板块。特别是在 “百姓聊斋”的“大话滨海”栏目,小到某村事务,大到市政建设意见,每天都有数千条有关时政、民生的爆料帖和回复。“作为苏北地区的一个县级网站,日均IP访问量达到数万次,每天同时在线的访问用户基本维持在6000人左右,网页总访问量过亿。”提及网站的现状,李根有些得意。   同近年来大受媒体关注的“温州版维基解密”网站“柒零叁”一样,在网民眼中滨海网是当地网络监督的桥头堡;而在部分地方官员看来,滨海网又几成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谁在爆料   自2010年12月29日以来,一个关于滨海县某中学校长的帖子在“大话滨海”里很是火爆。发帖人是“4561230”,帖子称,该中学校长在“2007年9月—2010年8月任职期间,违规经营学校食堂、做假账、贪污住宿生扶贫款、私自出售校园土地等”。   “看这个发帖人的用户名,依据经验,这应该是专门为揭露这个事情注册的。” 李根指出,滨海网之所以能够生存,其土壤正是因为有很多的热心网民。   “网民爆料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类就如同上面的这个‘4561230’一样,临时注册只为了突出反映某一个问题,还有一类则是网站的人气明星,他们是网站的活跃分子,除了反映自己看到的社会现象之外,有时候还接受其他人的爆料再发到网站上来。”李根介绍道。   “南山一派”就是后一种,滨海网的三大人气明星之一,他的很多帖子一经发出,点击量常常过万。   作为80后的“南山一派”告诉记者,原本就是网络活跃分子的他以前经常在天涯和腾讯网上“冒泡”、“灌水”。与滨海网的亲密接触,则和一次个人维权有关。   “一开始,只是听人说滨海网很不错,县委和县政府也比较重视。我尝试发帖子,反映自己家养鸡场拆迁的问题。”“南山一派”回忆道。   发帖之后,大家的讨论尤其热烈,就连一些政府公务员也加入其中,这让“南山一派”感受一新。此后,发帖子和回复就成了“南山一派”每天的必修课,即便是外出打工。   “南山一派”告诉记者,他发的帖子主要反映的是社会不公和民生维权方面的。2010年,当中引起大家广泛关注的是“滨海3·3撞人事件”和“拆迁户铁笼里生活抵御强拆”这两件事,前者揭露了一位公车驾驶员醉驾致人死亡后被传其想找人顶包,后者则是滨海一位百姓为了反对强拆全家在铁笼子里生活。   “南山一派”坦言,“滨海论坛”能够顶住压力保留网民所发的帖子,是其能够长期保持热情的关键,“哪怕是曾经被派出所请去‘喝茶’”。   原来,2010年4月,经常爱在网络发帖挑刺说事的“南山一派”在离家不远的路上遇到了警车,随后,他被请进派出所,几小时后,他用的那台台式电脑亦被警方取走。“在他被警方控制的24小时内,父母焦急万分,哭着四处托人找关系,希望他早点被放回,分娩才两个月的妻子也没有心思给孩子喂奶,特别担心丈夫在派出所被打。”一位知情人士至今仍记得当时的情形。   “南山一派”被喝茶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论坛。在派出所的24个小时,引来更多关注“南山一派”的网民,“有时候在外地打工的一些人,也打电话给我反映自己遇到的问题,希望我把他们的事情发到论坛里。”正因为如此,一度有人怀疑他收“黑钱”。   同原来在天涯和腾讯不同,滨海网还让“南山一派”从网络生活走到现实当中。“和网民吃饭喝茶的事常有,最近一次是3月27日一起去了大套乡万鸟天堂,但说我为一己之利那绝对是冤枉我了。” “南山一派”向记者拍胸脯。不过,其个人生活也慢慢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则是不争的事实。在他所在的村庄,或者知道他的人,总会有人找他要求帮助维权,那些干部见到他变得笑容可掬起来。    舆情窗口   “将近两年了,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仍旧活跃在滨海论坛上?”在“南山一派”、“民间焦点访谈”等网民的聚会上,有人问他们秘诀所在。   无一例外,他们指出,还是因为政府部门重视。“有时候,在滨海网上反映问题比去信访局上访解决得还要快。”众网民言道。   “我每天都要上滨海网看看,”滨海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陆猛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一是把握整个县内的民生问题,另外看看有没有对政府工作改进的言论线索,一旦出现情况,还是要督促相关部门处理或向领导汇报。”   如今,一上班就打开滨海网,已经成了许多滨海政府官员每天的“必修课”。有知情人士透露,公安、交通、纪检、城管、教育和卫生等和民生利益息息相关的部门甚至派专人紧跟爆料的帖子。3月29日,县公安局指挥中心主任程兴俊就告诉时代周报,他们每时每刻都有专人盯紧滨海网的论坛。   在不少滨海人眼中,滨海网就是民间信访办。   2011年1月8日,82岁的老新四军、离休干部刘太香家的两间房子遭遇夜间强拆。该事件经其家人发帖到滨海论坛之后,“寒风当中,挖掘机下两位裹着厚厚棉被的老人” 的照片很快就引起了县政府和盐城市领导的重视,迅速组成专门的班子全力协调解决这起事件。   有趣的是,作为专业化的、信访主渠道的滨海县信访局也特别重视滨海网。3月28日,滨海县信访局局长程裕洲对时代周报记者说:“网络同信件、电话、来访一样是县信访办接访的四种主要形式,所以我每天都要在论坛上看看,目的是听听老百姓的那些不同的声音,了解党委和政府存在的工作问题。”   “诸如温州的‘柒零叁’和滨海的‘滨海论坛’之所以如此引起政府部门的关注,一部分人应该是关注社会问题,将其当作掌握舆情的窗口,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担心本部门被‘上网’了。”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政治学博士邱家军分析道。   有官员就私下向记者抱怨,“在滨海网上曝光的事情被处理了,那些没有被曝光的就没有事。”而2010年6月,滨海县教育局就提出要在校园网内封杀滨海网以及滨海论坛的发帖,一位教育局官员甚至对前来采访的媒体称:“这个‘滨海论坛’不光是教育局对它很反感,全县各大部门、单位都对它恨之入骨。”   政府部门将滨海网当作了解民情的窗口,这也带来了当地官场生态气氛微妙的变化。   记者注意到,2010年2月有网民就在滨海论坛上发帖称,“雪,下得很美,整个郊野都是银装素裹。但是,雪,给人带来的麻烦也是很大。”严厉批评政府尤其是城管部门不关心市民的出行,没有扫雪保证高速公路的畅通。可是,2010年12月,当大雪再次席卷而来时,今年的“春节回家,在高速公路上一路畅通,唯独到了滨海车子寸步难行”的情况不见了。网名为“海纳百川”的网民写道:“今天早上到处都是机关的工作人员在扫、铲积雪。感动!”   更有一些地方官员直接在滨海论坛上回复网民的问题。2010年12月19日12时, “蔡桥镇镇长,我想对你说”的帖子出现在论坛上,仅仅过了一天,蔡桥镇镇长顾永泉就在论坛实名注册,就网民的问题作出了全面的说明,甚至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经营者之惑   “反映社会问题”、“了解社会新闻”、“查找实用信息”, 3月28日,市民告诉记者他们对滨海网的总体评价,“敢说真话”、“挺好”。   可是,网民们并不知道,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一部分的滨海网仿佛是一个被拆散的机器。“服务器经过多次转移,现在在上海,网站的临时办事处、技术部门在南京,管理员则在北京日夜守候论坛。”李根形容他的网站“如碎片一样流亡在滨海县外”。   原来,除了是网站的经理之外,李根还是有着多年新闻采访经历的撰稿人,在盐城当地的新闻界小有名气,曾参与报道过当地多起在国内外影响很大的新闻事件。2010年,他接管网站运行后,在新闻界有很多朋友的他主张把网络舆情和新闻报道糅合在一起。于是,滨海论坛的发帖成为众多新闻媒体采访选题的重要来源地。   正是伴随着在国内影响很大的诸如“教育局长封网门”和“老战士缴获挖掘机”等发生在滨海县的新闻被广泛曝光,加上网民说“坏话”的多了,揭丑的负面新闻多了,在有些人眼里,李根和他的滨海网,慢慢成了“另类分子”。记者在滨海县官方人士的口中得知,李根和滨海网早就被某部门负责人指责为“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李根记得,今年1月初的“老战士缴获挖掘机”事件后,有来自政界的朋友向他透露风声,提醒他“多注意点,有关部门盯上你了”。   更多的压力来自于网站外频频被要求“删帖”。   2010年9月28日,有网民发帖指出“县招投标市场太黑暗”。一位自称是行政中心某主任的打电话要求李根删帖,在遭到拒绝后该主任发飙,声称要砸了网站的办公室。   此外,据网站一位工作人员称,因为有人发帖捅破县交通局某些秘密,县交通局某部门主任半年来两次冲击网站办公室,还在电话中责骂网站工作人员。另外,有帖子因揭露某医院救护车带医生下班而不接送病人,医院方面委托中间人请求网站删除此帖,被拒绝后,这位中间人—县财政局的某工作人员给李根转交来一封恐吓信。记者看到这纸面上写的大意是,“抓住你押到北京再摧毁服务器”。   类似这样遭到攻击的事例,李根一口气说了数起,但他印象最深的还是新近发生的一起。   3月9日,有网民在滨海论坛发帖,对滨海县教育局某局长的管理工作提出了尖锐的批评,记者看到该文虽语言犀利,但难以定性为造谣诽谤,可发帖不到半小时,网站就被有关部门要求协查发帖人IP资料,网站方面再次拒绝了。“如果被批评的是位普通网民,这个协查要求还会来得这么快吗?”李根很困惑。   在和李根的交流中,记者追问那个神秘的“有关部门”到底是滨海县的哪个具体单位,李根则是苦笑一下:“不能说,但不难猜到。”在浏览滨海网网页时,记者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今年元旦以前,凡是评说滨海县公安的帖子都被锁起,无法跟帖,其中有批评公安工作不足的尖锐言论,也有夸奖警方的好话。   记者了解到,出于“被管理”的缘故,在公安的主动要求下,网站删除或者锁定了很多不利于公安部门形象的网民发帖。此举一度令警方满意,却遭到网民指责。于是,李根索性也锁定了说公安好话的帖子。   现在想来,李根承认当初这样的做法是失败的,也是违规的,“毕竟与保护网民言论自由的原则相悖”。于是,2011年元旦之后,任何有关公安话题的发帖都放开了,警方的删帖需求也被一一婉拒。“公安为何仅仅要处理对他们部门形象不利的帖子?为什么在滨海网论坛上公开批评公安的部分网民,遭到忽明忽暗的调查处理?这个现象令人回味。”说话间,李根还出示了来源于当地公安部门的手机短信和书面协查函件作为证据。   目前,出于难以应对当地包括威胁恐吓、暗中调查、公权报复在内的种种压力,加之工作人员被迫撤离到外地,维持网站生计的广告市场业务也低价让给代理公司进行。3月28日下午,当记者走进滨海网原在滨海县城的办公室,只见40多平方米的办公室已经空空荡荡,滨海网的铜牌也歪倒在垃圾桶旁边。   “论坛论坛,就是要论要谈,防民之口胜于防川,网民说事议事的权利应该受到尊重,合法权益应该得到保护,从网站管理者角度看,要树立网站在网民中的公信力需要善于抵制一些不正常干扰。” 李根深有感触。   可他又神情凝重地对记者表示,他和阆中热线的遭遇表明全国众多附带论坛的民间地方网站生存环境还不够好。“期盼中国网络时代的春天,来得并不容易,如果说普通百姓对网站抱有各种个人狭隘的看法,尚可理解,但是这不和谐的声音却来自于政府工作人员,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这里流露出诸多信号,表明网络问政、舆情监督尚没有完全深入,某些公职人员和部门领导打心底里还是抵制这个特殊的舆情通道,他们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李根透露,网站近期正在酝酿一次更大规模的迁移,但是不影响网民的正常浏览和发帖。而且目前网站收入下滑到仅能维持基本运行费用的地步,事实上,2011年以来,已经推掉了5笔主动上门的广告客户,因为这些客户来做广告,不排除一些是为了删帖而套近乎的。    走向何方?   “我一打开滨海论坛的页面,看到关于政府部门的帖子,很多还是负面的。让这些帖子在这样的一个网站上存在,这说明了当地政府的态度还是很开明的。”上海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政治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法学博士郭中军向记者表明了他第一眼开到滨海网时的惊讶和欣喜。   正与温州“柒零叁”网站创始人叶哲提到的那样,民间舆情监督与政府对此的监管,要想达到平衡还需做得更多。   “其实,对老百姓来说,大家只要安分守己,不会怕网帖说。真的说错了,发帖人要承担责任;对政府工作而言,要让老百姓有说话的地方,并且保护他们的话语权,让民情民声在网站上出现,让这些信息晒出来,也是监督政府执政、配合政府工作的好机遇、好窗口,所以论坛上的发帖,对地方领导人来说,是宝贵的民生信息资源,那才是真实的时事百态的白描。”邱家军博士指出。在邱看来,作为一种新生事物,网络监督就如同改革开放初期大家看待改革一样,政府接受它或许有一个过程。   政府面对网络监督,近年来也确实有转好的势头。   2008年6月,胡锦涛总书记与人民网网民真情对话,而近年来两会之前温家宝总理与网民在线交流也成惯例,特别是今年两会当中,一些如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主席张春贤这样的地方党政大员也纷纷开通微博。   “互联网在中国具有特殊的意义。由于种种原因,民众在现实生活中的意见表达周期长、见效慢、成本高,意见表达不畅、信息阻塞的现象时有发生,一些社会弱势群体更多地通过互联网这一平台表达自己的诉求。通过互联网表达诉求具有周期短、影响大、见效快的优势,因而,一些地方性论坛在很大程度上发挥着‘信访局’的功能。”   近来,地方论坛网站数量井喷。可由于网络论坛直接涉及到一些部门的实际利益,导致一些部门对网络监督颇有微词。另外,“网络反腐和监督究竟应该由哪级机构、何种机构受理,相关制度方面尚属空白。”这也在客观上加剧了一些部门的放肆。   还有一个新生物影响到了网站的运行,即网络水军带来的压力。“去年以来,我们明显感受到了网络水军的压力。有的来自一些公关公司,有的甚至来自于一些政府部门机构。他们通过刷屏或者跟帖的形式导控民意,把一些话题和劲爆的帖子压下去。有的干脆和网民对骂,甚至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实际上,长期以来,对于网民爆料内容的把关,保证内容的真实可靠性,是民间网站较大的难题。   “网站的爆料均为网民发帖而来,的确,网络信息的真实性常常难以分辨,一些好事者与网络推手也常常借助互联网制造谣言、混淆视听、误导网民。因而,网络信息需要必要的监管。但是,网络是平台,网民在论坛里发帖,不代表网站观点,可是总有人不那么理解,尤其是一些政府部门的官员,他们认为正是有网站的存在,才有他们这样被动的局面,从而对网站心怀不满。”李根告诉记者,改变地方政府部门对网站的看法才是关键。   3月28日,记者约李根到滨海县城新时代广场的一家茶楼见面。他刚刚坐定,就听见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又是要删帖的!”李根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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