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政

Co-China周刊 | 徐贲:大众文化中的价值观

  美国的大众文化中随处可见基督教价值的影响,也体现为以民主、自由、平等、宽容、公平、个人主义、爱护家庭等为核心的美国社会主流价值观。对一些有道德争议的大众文化的批评,正是以社会主流价值为依据的,而这些主流价值则大多与基督教价值相一致。 在不同文化传统的国家里,人们对什么是大众文化(popular culture)会有不同的理解和实例联想。例如,在美国,影视和某些音乐种类(尤其是绕舌和摇滚音乐)是特别典型的大众文化,现有的督导制度也主要是针对这些大众文化种类的。现有的好些不同的大众文化定义都同时适用于影视和某些音乐种类。其中包括以受众的众多、群众文化(mass culture)、现代技术传媒、商业和消费等来界定大众文化。 影视以及绕舌、摇滚只是美国大众文化的一部分,恰好可以用作多种大众文化界定的例子。但是,大众文化的范围和种类远不局限于这些例子。至少在美国,人们无法用单一的定义来界定十分复杂多样而且多元的大众文化。同时存在的多种大众文化定义中,每一种都有特别适合的例子,但又都可能排斥其他的大众文化样式或现象。这是因为,人们对大众文化的定义是从经验性的直觉观察出发的,而这种观察在取舍对象时,其实已经包含了某种对大众文化特征的认定以及对大众文化与非大众文化的区分。 最常见的大众文化定义就是有广大的受众或参与者,很受欢迎的电影,无论是《远大前程》,还是李安导演的《理智与情感》(改编自英国作家简·奥斯汀的同名小说),无论是严肃的《辛德勒的名单》,还是消遣娱乐的好莱坞影片,都可以说是大众文化。 许多人把大众文化(popular culture)等同为群众文化(mass culture) ,这也是大众文化常见的一种定义。群众文化需要的技术条件是“群众传播媒介”(mass media),又称电子媒介,它包括电影、电视、广播、网络。群众文化以电子交流手段为其媒介,是社会工业化、都市化,特别是技术化的产物。 群众文化是现代大众文化的主要形式,但群众文化并不就等于大众文化。大众文化早在群众文化出现之前就已存在,其主要形式是“民间文化”(包括民间故事、民歌、占巫、庆典、戏曲说唱、绘画装饰),这就是传统的大众文化。因此,有人主张以民间性或“人民”来作为大众文化的定义,这样一来,许多日常生活的内容(习俗、传统习惯、饮食、时尚和现存的民间文化等)也都包括在了大众文化之内。 以“民间”或“人民”来定义大众文化往往使得大众文化带有一种区别或对抗官方文化的政治色彩,葛兰西所说的文化“霸权”就包含了底层文化对精英文化支配或权力对文化宰制的反抗。这本身又可以成为一种后现代或左派政治的大众文化定义。不同国家里的“民间”会具有不同的政治含义,这使得有的大众文化与官方文化之间的控制和反控制关系表现得特别明显。 一般而言,大众文化中那些最边缘化的“亚文化”、“异类文化”或“底层文化”往往是最具有反叛意识的,因此也最为主流文化所诟病。在不同国家里,这样的边缘文化会有不同的形式和表现,但都会有一些共同的特征,例如,运用带有暴力、性、仇恨、愤怒内容的语言,或者故意表现一种夸大的狂傲、粗鲁、粗俗、强暴和桀骜不驯。美国的一些绕舌和摇滚音乐就有这些特点,因此也成为“问题”最多的大众文化类型。 在美国,现有的多种大众文化定义都能找到相应的例证,但每一种却又都不能充分显示大众文化的多元样式和多种特征。而且,有的文化研究由于过分注重边缘性的大众文化,反而容易忽视影响更为广泛的大众文化。例如,基督教就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大众文化,群众传播媒介(如电视、广播和网络上的布道)使得基督教以新的大众文化形式发挥道德教化、社会组织、选举政治动员等重要作用。这样的大众文化既是传统的,又是民间的,既借助现代技术,但又并不依赖于此。它虽然是宗教,但对于美国公民社会的基本价值有着重要的影响。托克维尔将这种植根于民间的基本价值称作为“民情” (moeur)。 民情指的是一个民族的整体道德和精神面貌。美国民情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它的自由意识。托克维尔看到,在美国,宗教精神与自由精神携手并进,美国没有对民主共和制度怀有敌意的宗教学说。宗教虽然不直接参加社会的管理,但却被视为政治设施中最主要设施,因为它虽然没有向美国人提倡爱好自由,但它却使美国人能够极其容易地享用自由。自由认为宗教是自己的战友和胜利伙伴,是自己婴儿时期的摇篮和后来的各项权利的神赐依据。宗教在它自身的领域内是自由而强大的,并满足于为它准备的地位,它并不直接介入政治,却通过约束家庭而对国家发生约束作用。宗教是个人怀疑、忌妒而骚动的精神的缓和剂。宗教通过提供关于上帝和人性的清楚的、确切的、人人都可以理解的思想,缓解了人们的怀疑、愤恨和怒意,并帮助他们避免陷入惊慌的绝望、仇恨、性放纵和暴力。这样的大众文化对另一些大众文化中无约束的性和暴力形成了抗衡。 美国的大众文化中随处可见基督教价值的影响,也体现为以民主、自由、平等、宽容、公平、个人主义、爱护家庭等为核心的美国社会主流价值观。对一些有道德争议的大众文化的批评,正是以社会主流价值为依据的,而这些主流价值则大多与基督教价值相一致。 然而,在大众文化有争议的时候,尊重多数人的意见,同时也保护少数人的权利,这同样也是主流社会能普遍遵守的价值原则。在美国,最有道德争议的大众文化可以说是绕舌、摇滚等音乐有关暴力和性的内容,对这种道德偏差的批评很多来自深受基督教影响的“保守”民众。所谓“保守”就是维护和坚持传统的主流价值观。由于主流价值观中包含着自由价值,这种批评并不要求政府动用行政权力去禁止或惩罚绕舌和摇滚等音乐,因为在文化问题上动用政府权力,这本身就不符合限制政府权力,保护公民自由和言论自由的自由民主政治传统和价值。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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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王寅:中国好声音:真成功,“真”很难

《中国好声音》的成功,与其说是模式,不如说是中国的电视人开始摆出了“真”态度:尽量回归专业,尽量远离眼泪与丑闻齐飞的炒作老路。卫视抑制商业冲动,央视放低点姿态,都是回归本“真”。中国观众们,知足啦。 编者按: 我们盘点这一年来为拥有一个更美好中国而付出过的人,他们通过自己的坚守和努力,让他们的梦想,成为中国梦的一部分。中国梦需要伟大文学塑造民族灵魂,于是我们收获莫言;中国梦需要能激励一代人的偶像,于是我们收获林丹和刘洋。他们都是中国梦的兑现者,也是让中国梦这个大词变得有质感的人。 他们的梦想,是过去一百多年来民族梦想的延续或实现。莫言在斯德哥尔摩的白领结,让我们想起重置民族灵魂的鲁迅、胡适;实现了航海、航天“更深、更高”的科技团队,让我们想起为中国带来近代技术,但错把“天朝梦”当中国梦而梦碎甲午的曾国藩、李鸿章;我们缅怀革故鼎新的孙中山、毛泽东,也缅怀推进改革的邓小平、习仲勋。因为怀念他们,便是怀念中国梦走过的每一步的筚路蓝缕与不懈不止。 《中国好声音》的成功,与其说是模式,不如说是中国的电视人开始摆出了“真”态度:尽量回归专业,尽量远离眼泪与丑闻齐飞的炒作老路。卫视抑制商业冲动,央视放低点姿态,都是回归本“真”。中国观众们,知足啦。 这一年最热的电视节目,非《中国好声音》莫属。它火爆到第二名和第三名是谁,都不会有人关心。连高高在上的中央电视台的两档节目,也以“好声音”的学员作为噱头,催高收视率。要知道,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各种晚会上,该给超女特写时,CCTV的镜头就扫向了观众。 背着选手转椅子,不海选不排名不毒舌,其实统统只是手段。《中国好声音》的成功,与其说是因为特别的模式——从国外高价买进的原汁原味的“宝典”,不如说是中国电视人开始摆出了“真”态度:尽量回归专业,尽量远离眼泪与丑闻齐飞的炒作老路。 节目形态其实只是壳子,超女最早就是国外节目的山寨版,当年火爆的程度不亚于现在的“好声音”,但后来拼命发短信的观众纷纷觉得上当受骗。在好声音,老毛病其实也没根治,煽情的故事照样在讲,是是非非的信息掺杂,但横向纵向一比较,煽情故事短了,假的少了,此消彼长,“真”的比以前多了点点:卫视抑制一下商业冲动,央视放低点姿态,都是回归本“真”。中国观众们,知足啦。 该肯定的要肯定。 比如平等。一群歌唱梦想者,无论年龄、是否科班出身,乃至性别特征,实现了上大舞台、出唱片的愿望。身材臃肿的选手刘悦以前只能在场边给人递话筒,长着络腮胡子的王琪玮曾因声音太细而自卑,论年龄,有着强劲实力的金池、平安也都三十多岁了。细心的网友人肉发现,不少“好声音”学员,都是转战各种选秀的“专业户”、失意者。他们终于在“好声音”的舞台上获得了认可——因为导师看不到。 比如专业。顶级设备、顶级乐队、顶级录音师,节目的呈现效果一流,这些没啥异议。最核心的导师,也确属娱乐圈公认的“天王天后”、“殿堂级”。但若以专业的角度,横向比较国外版本的那些导师,类型又未免过于单一。其实刘欢、那英们是当亲切卖萌的导师,还是做威风凛凛的评委,都没专业视野那么重要。学员类型的多样也是以前少有的,有唱爵士的,有唱黑人灵魂的,但还是少。差距都是实实在在的大。 比如自由。选手的个性展现无遗——不是芙蓉姐姐、凤姐的那类雷人。光头的爵士女歌手,长辫子的“音乐疯子”……唱法充满破坏性的90后女歌手吴莫愁,撑到了最终的冠军PK,投票时败于唱爱国歌曲的摇滚青年梁博,让不少文艺青年和中年扼腕痛惜。个性在这个国度特别难张扬,特别遭排斥。导演金磊曾经说了句很大的话:“个体的自由就是国家的自由。” 金磊坚持认为,要讲人的故事,关注生命的本体。话本身也没错。音乐是人写的,也是写人的,但个体故事、情感和音乐如何融合,还真是学问。 最具争议的讲故事,说到底还是“真”的问题。中国大陆的歌坛上其实从来不缺好声音,却鲜有能唱入人心直抵灵魂的歌手。第一期亮相讲到父亲去世故事的徐海星,被网友狂批,后来以极低票数被淘汰,成为《中国好声音》最残酷的一幕。她的导师刘欢上《锵锵三人行》时道出实情:制作方希望煽情,“我们不去配合”,后期剪辑把所有嗨的地方都弄到一块。刘欢已确定退出,说是太累,不知道是不是扛不住了。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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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阿果:谁爱真人骚?

真人骚应该讲“无添加”的残酷现实,还是经过修饰的美丽现实?香港人深爱真人骚,但实质讨厌真人。我们看骚,不过期望眼前出现的,是一张张晶莹剔透的假面。   电视台的“求爱真人骚”载誉(?)归来,我的心情七上八落。七上,因为我向来喜欢真人骚—— (一)它强调真人,撕开假面。一张张平凡脸孔(如盛女Florence)在荧幕上现身,讲想法,给反应,感觉亲切。一场好的真人骚,没有假大空的剧本,也没动辄尖叫的艺人,但有平民脑袋、口沫和心跳。 (二)它有悬念。许多外国真人骚最擅长制造悬念,躲在镜头后的观众顺着思路,一同推测事情发展——你以为好人一定有好报?各种真人骚游戏告诉我们,这永远不是事实。好的真人骚将社会的对立面拆毁,为黑白之间涂上灰色地带,观众握拳摩掌,屏息以待。 (三)它是性别、阶级、种族等不同层面的权力斗兽场,将本来心照不宣的既有意识放上枱面,大加挑拨。歌星一定是俊男美女?真人骚却将身形不算小巧的邓小巧带上舞台,甚至令Susan Boyle一夜成名。好的真人骚,挑战权威,舍弃定型,实践社会学学生的人生志愿。 不过作为资深电视迷,我心情也有八落。这电视节目新品种,从来不是温驯动物﹕近廿年兴起的它,不论诞生、成长、窜红,从来都背靠市场,仗赖全球;它的制作绝非意外,更从不妄想要建设美丽新世界。媒体操作的真人骚(尤其是香港的),外表吸引,但许多时候其实是洪水猛兽、妖魔鬼怪,得小心提防—— 制造明确的二元对立 真人骚标榜“真人”,但这些“真人”经过镜头过滤、剪接处理之后,经常以假面示人。《求爱大作战》的“盛男”,性格、出身,各有不同,如一出docu-soap的八大主角;真人骚意图制造悬念,于是搞淘汰、玩偷拍,出试探,但最后一切通常回归基本,大团圆结局,好(男)人未必有好报,但歹角会否赢得比赛?同样不。真人骚建构的“真实”,黑白分明,男左女右,少有真正越界;真人骚挑拨意识,擅长碰撞,然而在表面接受不同价值的同时,我们又发现制作人通常提供一套解读方法,于是原本性格粗豪的Bonnie要被改造成“港女”,于是邓小巧可以亮相舞台,但走到最后的,还是娇小玲珑的林欣彤与靓仔牙医许廷铿。 过去十年,真人骚在全球各地卷起过不同浪潮。文化工业高投资、高风险,老板热中计数、重视方程式,于是各大小电视台照单执药,各类型真人骚排队登场。有论者甚至认为,真人骚已经不止是一种节目类型,而是独立成当代创意工业重要一环。可是在香港,真人骚却依然异常罕见——连同《求》,这些年来电视台制作的真人骚,可能还是十只手指数得晒。 暴露镜头下的恋情 香港少真人骚,个中原因多不胜数——市场细小、民风保守、创意凋零……但可以肯定的是,香港人其实相当热爱这种骚——不然不会每次有新节目登场,准会成为全城焦点。电视台少搞真人骚,但港人从来不缺类似娱乐——这星期陈豪、陈茵媺共谐连理,全港市民一同直击,齐声祝福(两人婚照换来20万个likes)。香港人唱K的饮歌向来都是李蕙敏的《你没有好结果》,而不是叶倩文的《祝福》,但这一次却万众一心,祝福当人情,我看不惯。 香港人爱看真人骚,而双陈由相恋(“会考虑追陈茵媺”)到结婚(“She is my queen!”),由订情(在寓所互相喂饭)到订婚(陈豪选购豪宅),都有狗仔队相伴见证,宛如一场真人骚,在全港市民眼皮底下长年上演。甚至乎他俩也(表面上)不抗拒做这场骚——被偷拍,陈茵媺没半句抱怨;被不停追问婚讯,陈豪只是在三分钟内重复了七次“有好消息我会公布”(咦?)。这场骚,主角大方,情节透明,港人自然爱看。 港人为双陈结婚而亢奋,除了因为我们爱看真人骚,更因为这场骚无可挑剔。一对璧人,气质登对(Cappuccino对“Merci à tous”)、外形相衬(俊男美女)、门当户对(都来自中产家庭,曾移居外地),俨如童书中的王子公主,广大观众自然看得舒服。香港人喜欢真人表演,因为它反映现实,更因为这些“现实”合乎美学,顺从常理——男女分明、正邪对立、门当户对。假如那个真人骚的“真实”有违伦常,跟常识不符,香港观众自会身体不适,集体变脸,齐声责打。这个星期,被大众唾弃的“真人”,是周一至周五每逢晚上十点半现身小箱子的“绿妖”Karl Hui。 有祝福 必有咒骂 最近几天,网民热论穿上绿色短裙、扎髻、夹腿而坐的Karl究竟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媒体大肆搜挖历史文献,剖析“成妖之路”。我自命清高,这种鬼神之说,本来不屑回答,但作为香港人,我热爱看真人骚,而眼前这个人民公敌,其实是比《求》更真实的真人骚。因为三大原因,我对这个骚有好感﹕ (一)它有真人。他一夜成名,被全城闹爆,却继续忠于自我,接受媒体访问谈笑风生,甚至自嘲“绿魔”,与众同乐。你可以说他博出位,但我看见的是一个,不为社会主流所接受的边缘人如何懒理世俗目光,坚持做自己。 (二)它容许灰色。查看网上留言,不难发现耻笑Karl者逻辑相近——他穿裙扎髻,动静妖娆→应该是女生→男生?→那他一定是gay的!性别、性取向、行为举止……这些概念,在大众心目中紧扣相连。但现实呢?Karl的存在,正好告诉普罗大众,男女之间,不是实线,而是虚线;举止女性化,不代表就是同性恋。在性别的题目上,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还有一大片土地,主流忽视,大众少理,是为灰色地带。 (三)它鼓励多元。电视台的“求爱真人骚”,看似挑拨意识,抵制定型,但最后结果,通常只是树立了“港男”、 “港女”两块铁板。Karl的出现,以及相关讨论正好带出一点﹕为什么要学做男人?为什么做男人要够气概、要有绅士风度、要领导他人?既然眼前这个“专家”可以“第三性”的身分活得自在,为何我仍要偏执坚持二元,照着他人目光,做个好男人? 我们看不惯 “ 无添加”? 说到底,观众闹爆“绿妖”,只是无法接受现实生活中,真个有这样的一个人。假的,如苏基、朱艳强,大众仍会笑得开怀,但Karl的“真实”,却真正颠覆了平民百姓对性别的想象。文化论者会说,这是一种politics of the weak,但我们更不应忽略,这个被“妖化”的男生,对一切恶意批评笑而不语,甚至玩得更尽更放更妖,为的不是要抗拒什么论述,镜头前后的他,不过是做一个最真实的自己。“绿妖”,原是一个比真人骚更真实的真人骚。 真人骚应该讲“无添加”的残酷现实,还是经过修饰的美丽现实?香港人深爱真人骚,但实质讨厌真人。我们看骚,不过期望眼前出现的,是一张张晶莹剔透的假面。 让我们继续咒骂绿妖,祝福双陈,请金童玉女来继续为我们示范美好无瑕的真实人生。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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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hina周刊 | 管中祥:走唱四方

  多元社会最重要的价值在看见彼此。很可惜,台湾的大众媒体几乎忘了移民、移工的存在。不过,这次(“唱四方”栏目和”四方报“)除了用写的,还能歌唱,60万的移民移工,将可以用最轻柔、简单的方式在电视上展现自己、分享心情。   你听过外籍配偶或外籍劳工唱歌吗? 我想很难,我们连家中从印度尼西亚来的帮佣都会叫成“菲佣”了,这么不熟的关系,大概也不太会认真地、细细地听这些外国朋友轻轻地唱首歌。 但台湾却是个很爱唱歌的地方,从街头林立的KTV、小吃店里的伴唱机,以及不断改版的歌唱比赛,都可以轻易的看得出台湾人爱唱歌的“天性”。 不只如此,许多第四台及广播电台都有卡啦OK节目,不管你是在摄影棚或透过电话线,都可以一展歌喉,大展身手,在空中开起演唱会。大家的歌声或许不是天籁,但绝对可以真实地听到紧张或认真,以及想要表现自己和分享的心情。不只唱的人开心,听的人也很欢乐。 这些节目演唱的大多是台语歌,或国语老歌,不过再怎么认真听,也很难听到越南、泰国或印度尼西亚的歌曲,因为打电话进去的几乎都是台湾人。当然,如果你在周日早上听中广的”越来越幸福”越南节目,除了新闻和访谈,在最后call in讨论时段,有时也会有越南籍的朋打电话说:“我要唱歌!” 唱的不单是流行歌曲,也有人唱越南民谣,除了展现歌艺,抒发情绪,还会指定要唱给某位家人或朋友听。当然,所有在空中相会的朋友,也能一起共享、相互共鸣。不只唱的人开心,听的人也很欢乐。 不过,我们还是很少看到越南的朋友在台湾的电视唱越南歌,即使在台的越南人已经超过20万。 台湾是个有趣的地方,明明有线电视强调的是分众市场,但媒体老板们却喜欢走向“大众”口味,不仅电新闻台长得像,电影台不断鬼打墙,戏剧台大多只播放韩剧与中国剧,体育频道转播的赛事也大同小异,就连各家购物频道卖的东西也没什么两样。而台湾65岁以上长辈的人口数早就超过11%,但除了少数保健节目与娱乐内容,很少有专门为老人制播的电视节目,更别说是移民移工及加上新台湾之子这样的“小众”。 台湾这么多的电视频道,媒体这么发达,却容不下和新朋友有关的语言、娱乐、文化与观点的节目。道理很简单,因为媒体几乎都垄断在商人及“本地人”的手里。他们担心血本无归,不愿意冒险花钱制作这样的“分众”节目,或者,对移民、移工全然陌生,也没有能力制作属于他们的节目。 台湾是个移民的社会,不同时期有不同的移民先后来台,除了中国及原住民族各样的“本土”文化,在建筑、饮食,日常生活习惯上,或多或少都可以看到荷兰、西班牙、日本以及东南亚等随着战争、贸易、移民、移工而来的文化痕迹。但可惜的是,在大众媒体的文化样貌上却是单调又贫乏,甚至有些群体如:东南亚移民、移工的文化与生活,在电视上不是消失不见,就是遭到扭曲。有意思的是,这些移民/工,未必只是移动的群体,许多人在此早已安身立命,入籍成为公民,甚至是有线电视的消费者,但这些每个月付六百元给第四台的观众,却看不到和自己语言、文化有关的节目! 不过,最近即将在电视播出,由台湾外籍劳动者发展协会、辣四喜影像工作室、四方报合力制作的“唱四方”歌唱节目,或许可以打破目前大众媒体的文化框限,让在台湾的南洋及本地观众看到不一样的节目风格与文化风貌。 这个节目的制作很阳春,但却很有意思。由主持人及工作人员扛着摄影机,在移民移工聚集的地方,机动地寻找“歌手”,邀请演唱。这些被邀请的“歌手”有人害羞腼腼,有人大方歌唱,虽然没有华丽的舞台声影与复杂的编曲伴唱,但却是最简单、最真实的歌声。 如同制作单位所说的,制作这节目的目的很简单: 也许“质量”比不上目前主流的电视歌唱节目,也许歌声比不上专业歌手,但,这是真正临场的、真实的歌声(绝不是摄影棚里的虚情假意背诵歌词或模拟外星人),而是长期被台湾忽略的六十万东南亚移民移工的“现身”与“献声”仪式,是台湾、甚至世界电视史上的创举。而今而后,异乡人在岛屿的歌声将传颂四方,而散居岛屿四方的异乡人,也将透过电视,千里共婵娟。 主编“四方报”的张正曾经告诉我,“四方报”这个提供东南亚移民、移工发声的平台,虽然,里头有部分报导和东南亚有关的新闻,但在几十页的“四方报”中,占最大篇幅的就是读者投书了,这位老朋说,“四方报”每期的读者投书就像“雪崩般榻下来”!可见不能说话,有多么苦闷! 这些投书和许多报纸的投稿方式大不相同,大多不是透过Email或在稿纸上书写,除了用一般的信纸,更多人是把心情写在日历、广告传单,甚至是卫生纸上。他们或许无法便利的使用计算机或方便购买稿纸,但却和许多人一样想要说话。 想说的或许是对远方亲友的思念、对雇主的埋怨、对本地家人的不解、对情人的爱恋、对公共事务的意见,当然也有许多对各方亲友及老板的感谢。这些平常说不出口的话语,至少现在可以用熟悉与安全的文字,透过“四方报”的传递和更多人分享心情与展现自己。 多元社会最重要的价值在看见彼此,但看见彼此之前却必须先有平等发声的机会。很可惜,台湾的大众媒体几乎忘了移民、移工的存在,他们的声音在台湾媒体经常消失不见。不过,这次除了用写的,还能歌唱,60万的移民移工,将可以用最轻柔、简单的方式在电视上展现自己、分享心情。不只唱的人开心,听的人也会很欢乐。   【原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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