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恒均

杨恒均 | 对官媒刊登有争议文章的两点建议

现在有个现象我很担忧。连续有人在官媒党报上发表文章痛批宪政与法治,引起舆论哗然。按说,改革开放多年,中国的媒体,无论是互联网还是平面媒体,都有了一定的言论空间,赞扬宪政的声音网络上并不少见,党报上出现一些批评宪政的文章,有何不可?所以,即便我不赞成文章的观点,我对他们自由表达观点亦并无忧虑。   我担心的是,网上风传一些行政部门插手强力推荐这些文章,给外界一个印象,那就是官媒党报上出现的反宪政甚至反宪法的文章不是某位作者的个人观点,而是代表当局的主政方向,代表新一届领导人的执政理念。我最近在海外遇到的一些关心中国事务的政界、学界人士,也大多这样认为,并直言他们很不理解,担心中国站在历史错误的一边,走回头路。   我就此现象请教北京的老领导,他们一开始责怪我大惊小怪,说权力制衡不应该先从“言论制衡”开始吗?言论自由难道不应该包括各种观点——推崇与批判宪政的都有?我说,没错,如果西方宪政不能批,或经不起批,那不正说明它不堪一击?这不是我的忧虑,我担心的是这些文章出现在官媒党报上,并没注明这是个人观点还是媒体、中央的意思,给人中国要走回头路的印象,抹黑了领导,制造了混乱。   再说,这些文章不是一般的批判文章,而是逻辑混乱,强词夺理甚至无理取闹,违背了人们的常识,也颠覆了从邓小平到习近平以来中国所走的路线,公然与多位领导人说过的话唱反调。   实事求是的说,从邓小平、江泽民到胡锦涛、习近平,都多次重申尊重宪法,强调法治,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每一位领导都不止一次提出要借鉴西方创造的人类文明成果,包括政治、经济制度与社会管理模式。甚至如果我们追溯到毛泽东、周恩来时代,中国领导人也没有如此赤裸裸诋毁过宪政、民主与宪法这些文明社会早就公认的优秀成果。   可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现象在作怪,领导人讲再多尊重宪法,提倡法治,继承人类优秀的文明成果,都抵不上突然出现在官媒上一篇或者一组不讲理且极端无知的“理论大批判文章”。这些文章引起普通群众与有识之士的忧虑,担心国家前途与民族命运。毫不夸张地说,在某种程度上,这些文章在民众中引起的对中央领导层的非议以及在中国社会各阶层中造成的思想混乱,实际上破坏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形象,也是对和谐局面最大的一种潜在威胁。   一些老同志听到我的解释后,说这些明显有违常识、有背常理的文章不代表中央精神和领导人引领的方向,反而有可能是因为有些顽固的利益集团感觉到新任领导要动他们的奶酪,于是急忙抛出了那些狗屁不通的“护身符”与“免死金牌”。他们答应同有关单位打招呼,不排除直接反映给最高当局。但作为一名草根,和一名同腐朽分子划清了界限的老党员,我认为自己有责任在这里提出一些看法与建议。   第一点建议:今后如《人民日报》这样重量级有代表性的官媒党报在发表评论时,应该遵照世界绝大多数媒体通行的做法,注明登载文章所表达的观点是“本报立场”、“中央精神”还是“只代表作者个人意见”。   官媒党报是党的喉舌,有些文章代表官方立场与政策方向,但经过媒体改革,官媒党报也扩大了表达空间,不说做到了“百花齐放”也至少有了“十花争鸣”,有些观点迥异甚至相反的文章都曾经出现在同一份报纸上(例如两年前《人民日报》关于公民维权的评论,就呈现截然不同的观点),不得不说,这是中国的进步,是好事。即便无耻与无知之徒,也有表达他们的无耻与无知的权利。   然而,既然官媒党报传统角色是扮演党的喉舌,传达中央精神与政策方向,就不能不在刊登观点相异甚至相反的文章时要慎重注明,否则,从小的说,会引起外界对党有分裂的看法;从大的方面讲,会引发思想混乱;更严重一些看,还会害死人。不要以为我在耸人听闻,大家还记得当年《人民日报》发出无数篇“亩产万斤粮”的雄文吧?中国人至今还记忆犹新,并认为那些文章至少要为活活饿死的几千万中国人负上部分责任。当初,人民都信任共产党,信任党的喉舌《人民日报》啊。   如果从执政党与领导人立场出发,就更应该让每篇引起争议的理论或评论文章都注明是“官方立场”还是“个人观点”。一些实在是无厘头,甚至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理论文章”,是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污点与笑柄的,你不注明属于你个人的观点,等于是把这个“屎盆子”扣在全党尤其是当家领导人的头上,是要遗臭万年的,你担当得起这个罪名吗?   第二点建议:今后在官媒党报上发表有舆论导向与理论“创新”文章,除了一些党政领导人集体做出的决定而不宜留下个人名字外,其他作者不管使用真名还是笔名,又或者是“粱效”之类的集体贡献,都应该在文章末尾标明作者的真实姓名与供职单位。   如今,连网络这么“混乱”的地方,都实名制了,堂堂的官方媒体与党的喉舌有什么好怕的?既然是宣传“放之宇宙而皆准”的真理,在一份人间的报纸上还用得着躲躲闪闪?如果你说的符合人民的利益,人民会记住你的名字;而如果你怀着一颗肮脏的心,写出毒害中国人的文字,大家也不会忘记你。我最不想看到的是,害死了那么多人的评论文章“亩产万斤”们,至今大家都无法明确知道这些害人的毒虫到底是谁? 冤有头债有主啊,被那些假、大、空文字害死的冤魂想找他们算账,不知道真名,找谁啊?!   最后,我想对自己的读者啰嗦两句(不是我的读者请勿继续看下去了):看到树木,更要看见森林,有暗影的地方,一定有光明。 如果我们被几篇缺乏学理或者包藏祸心的文章弄得唉声叹气、要死要活,不但于事无补,甚至会让悲观失望的情绪蔓延。可取的态度不但是看到光明,更要传播光明。我们要看到,新一届领导人上来后,从抓干部作风入手,提出柔性的“中国梦”,扎扎实实做了一些事,扩展了中国发展的空间与方向。   而如果你只是看到一些人对“中国梦”解释权的垄断与歪曲,盯住一些官媒上并不代表中国发展方向与主流的只言片语,放弃了你的梦,或者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牢骚满腹却什么事都不做,恐怕最终伤害的是你自己的理想与追求。   在目前中国的发展阶段与所处的国际环境下,极左与极右的激进行为都有可能打断中国经济发展的步法。心怀远大理想,坚持不懈,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推进中国前进,这就是我对自己读者的期望。中国是一盘很大的棋,这盘棋需要我们一起来下,明白不?   好了,不多说了,在你要发火,甚至试图借助自己的公权力删除我这篇文章时,我郑重声明,我完全赞成、并为本文观点负全责,但本文观点并不是老杨头一人之观点!   杨恒均 2013.8.9     参考阅读与广而告之:   好父母决定孩子一生 一家“飞”出三个博士的四快高效学习法 20个小时让您成为记忆天才 快速学习英语的一种独特方法   习近平的“中国梦”就是人民的梦 老杨头的“中国梦”就是你去买一本我的书,我又赚五毛钱:《 黑眼睛看世界 》,《 家国天下 》 习近平的大战略 少女爱大叔,有如老鼠爱大米 吴虹飞: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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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恒均 | 法官集体嫖妓,咱群众也有责任啊

[习近平 7 月 11 日在西柏坡同县乡村干部和群众座谈时说:“解决干部身上的作风问题,群众也有责任,这种责任就是多提建议、认真监督。中国共产党是代表人民群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群众监督我们的党、我们各级组织、我们的干部,责无旁贷……”日前,一位疑因遭到法官冤枉的群众经过一年多的跟踪等方式,坚持不懈、“认真监督”上海高院法官,终于揭露一起震惊国人的法官集体嫖妓事件,值得我们深思。]     8 月 6 日晚,上海市纪委市监察局发布通告,认定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民一庭庭长陈雪明,副庭长赵明华,纪检组副组长、监察室副主任倪政文,在今年 6 月 9 日晚,至衡山度假村参与嫖娼活动。   8 月 7 日,上海举行全市法院系统领导干部大会,市委书记韩正高度重视。韩正指出, “法官被视作公平正义的化身,理应成为社会伦理的坚守者、公序良俗的示范者、法律尊严的捍卫者,更应是守法、依法、执法的表率。”个别法官,目无法纪,完全无视各项规定,根本不把党纪国法、制度规定放在眼里,顶风作案,影响极坏。韩正强调,上海的法官队伍主流是好的,为上海法治建设、社会稳定和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贡献。但要认真吸取教训,严字当头,警钟长鸣。随后各级领导还讲话发言,表示相应中央号召,深挖腐败,严惩腐败。   各位,对上海市领导如此快速介入此事并做出交代,从严处理,本群众深表欣慰。本人愿意相信这些法官接受招待、集体嫖妓是“极个别”现象,或者是人民法官队伍中的“一小撮”,也相信上海当局能顺应民意,一查到底。但从迄今为止领导们的讲话中,我都没有听到他们对揭露这起案件的经过做任何评价,更没看到他们表扬勇于揭露这起案件的普通爆料人。   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才是这起案子留给我们最值得讨论与深思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位据说遭受法官冤枉,把自己弄成“刁民”,使用被我国法律明令禁止的跟踪与偷拍方式追查贪污腐败的法官,为自己维权,并冒着破坏和谐、诬陷我威严法官的危险在网络上公布视频,请问,靠各级领导重视,各级政法部门严查,各级纪委深究,能爆出这起案子吗?参与嫖娼的不正是法院的领导、政法部门的法官与纪检组官员吗?   这起案子引发民众关注之处绝不仅仅在法官接受招待、集体嫖娼,这种事是在咱这地方几乎司空见惯。这起案子刺激群众神经的是一位市民使用这种方式挖出了“大老虎”,而这些披着法官制服的“大老虎”还不知到底从何时开始集体洗洗澡、被小姐脱脱衣的?曾经多少次地利用职权冤枉好人?他们是不是“吃了被告吃原告”?还有多少像他们这样的“极个别”与“一小撮”?想一想前段时间遭受委屈与冤枉的“暴民”们的那些暴烈行为——炸公交车、砍人等等,虽都令人发指,但哪一个不是在法院无法讲理,才变得如此不讲理?相比而言,这位遭受冤屈的群众,靠对贪官的穷追不舍而爆出大案,尤其值得赞扬,值得群众们学习、效仿。   然而,这段时间,网络上风雨如晦,一些人利用官媒接二连三抛地出了要整顿网络言论的信号,甚至有人把中国可能发生的像苏联与埃及那样的混乱都事先归咎于网民在网络上的批评与评论,而且大肆攻击以民众参与监督政府为主轴的民主政治,以及限制政府官员权力的现代文明制度。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过去十年,一些让人痛心疾首的贪腐腐败大案要案几乎都是靠网络这个言论平台揭露出来的?他们是真想收拾网络上的不法份子?还是担心某一天他们的不法行为被网民收拾了?   习近平 7 月 11 日在西柏坡同县乡村干部和群众座谈时说:“解决干部身上的作风问题,群众也有责任,这种责任就是多提建议、认真监督。中国共产党是代表人民群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群众监督我们的党、我们各级组织、我们的干部,责无旁贷……”   这是领导人第一次提出群众有责任监督官员,且是“责无旁贷”!与温总理卸任时感叹“民众也要觉醒”异曲同工、如出一辙。我想对官员们说,上海法官嫖妓接受性贿赂绝对不是官员们自查、自说自话可以搞定的,目前国情下,更好的办法只能是敞开言路,群众“认真监督“,官员认真接受群众尤其是网民们的监督。   对“群众”我也要说一句:党政官员贪污腐败不能全怪他们,咱群众也有责任。有什么样的群众,就有什么样的领导;有见了法官只知送礼行贿的群众,就有贪得无厌、贪赃枉法的法官。如果群众不是昏昏沉沉、逆来顺受,只知道低三下四、卑躬屈膝,而都能像这次揭露上海法官的那位勇士一样,坚持不懈地揪住贪腐的法官不放,你说,那些官员们还能白天威严地做报告,晚上猥琐地去嫖妓吗?   杨恒均 2013.8.8   广而告之:   好父母决定孩子一生 一家“飞”出三个博士的四快高效学习法 20个小时让您成为记忆天才 快速学习英语的一种独特方法 到底是谁冲破了道德底线? 世博亲历记:中国人的低素质让世博蒙羞? 中国司法,不要弄到“挟洋才能自重”! [两会观察]“刁民”把官员都当成了“嫌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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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力建 | 旅途中的“流动大学”

作者: 信力建   看书是我学生时代就养成的爱好,而旅行是我近十几年来的嗜好,中国人讲究知行结合,我践行之的方式是既读万卷书,也行万里路。每年总要忙里偷闲去国外周游几遭,尤其喜欢邀三五知己或七八好友成群,轻装简从,绝不走一般旅行社常设的购物游路线,而是结合大家的探究兴趣和游览地政治历史人文特色来一次别开生面的游学考察。故多次同游的“民主小贩”杨恒均美其名曰“流动大学”。 说是“流动大学”,倒也贴切。因为这样的旅行,绝不同于单纯的游山玩水,更是一次次思想的神游,目的地多为充满人文、宗教、政治特质的地区,其沉积的厚实的历史文化底蕴本身就是一本一千个人能读出一千种韵味的大部头。一个城市,一座教堂,一个纪念馆,一所公寓,甚至一面国旗,一个雕塑,一幅图画,一块徽章,都彰显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化图腾、政治面貌和历史陈迹,这其中的学问比教科书里的深厚得多,也真实得多。 而同行者,无不是国内各行业中的翘楚。如袁伟时、秦晖、金雁、张鸣、杨东平等都是国内重点大学的教授、博士生导师,著作等身,其中秦晖金雁夫妇熟知各国历史,更是研究东欧问题的专家。杨恒均、鄢烈山、笑蜀、吴祚来、秋风、余以为、陈有西、徐列、向熹、长平、文建明、周虎城、邓良平、陈诗峰等等,或为文化学者或为时评作家,或为媒体精英,或为知名律师,或为成功的企业家,皆是术业有专攻,眼界开阔博学多识,思想与时俱进。 在途中不仅可以欣赏沿途美景,遍访古迹和现代文明,而且随时坐谈论道,进行学术交流。这些“牛人”肚子里装满了故事和学识,个个口才了得,各有高见,吃个饭的间隙都能举办一场小型的论坛。若是行到某国某处,正是某位学者专家研究的领域,必会毫无悬念地因地制宜就地开课,洋洋洒洒溯古论今,绝对是毕生难忘的精彩一课。一路上,彼此间更是谈笑激辩间碰撞出无数思想的火花,妙语连珠,精彩不断,互相受益。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在旅途中有如此一群良友为伴,我如获至宝,这样的流动大学,想必国内尚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交多少学费也不一定能读到的。 而“流动大学”的课程则是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从旅途中的建筑、人文艺术、自然风光、民风民俗到该国该地的政经、文史、教育,都是大家谈论的话题,无不是就地取材、充满互动的生动课程。而且同行的各位精英本身都有着丰富的阅历(其中不乏在国外留学或长期居住者),经常参加各类国际学术交流,周游列国,友情遍撒。因此在途中常有机会与当地的学者或华人甚至本生本长的居民来个亲切的零距离交流,这样的交流更是比干巴巴的照本宣科要来得有趣得多。 如此有趣的“流动大学”,一定有人问,那么课堂在哪里呢? 其实,课堂无所不在。 在风景旖旎如画的挪威森林里; 在开往曾经战火纷飞的戈兰高地的汽车上; 在承载着一个民族崇高信仰的哭墙下; 在碧波万顷乘帆昂进的米德湖上; 在冬日俄罗斯冰雪皑皑的圣彼得堡叶卡捷琳娜宫前; 在斯坦福大学弥漫书香青春洋溢的校园内; …… 在这所“流动大学”里,每个人既是求知若渴的好学生,着迷地探知所到国家的魅力,如北欧的富裕、美丽和神秘,东欧走出社会主义阵营前后的变与不变;以色列犹太民族坚忍和强大的秘密;日本让中国人不得不敬佩的地方,等等。同时每个人也是孜孜不倦的好老师,各有所长,并乐于发挥,如秦晖像一本活词典,对欧洲各国的历史典故如数家珍,让导游都没了用武之地。杨恒均一口流利的英语,到过世界一百多个国家,见多识广,人又极活跃,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灵通”。 英国作家G.K.贾斯特顿说:“旅行的目的不在观赏异地风光,而在以观赏异地风光般的心情,重新看待自己的国家。”这话在我们这所特殊的“流动大学”里充分地得以印证。每一次身在国外的时候,常常会不自觉地谈起自己的国家。别国好的东西,会在心中做个比较,或讨论自己的国家如何借鉴。看到别国的经验教训,又忍不住大大地感叹一番,这种“看着别国的风景,操着自己国家的心”的心态,算是一种莫名又复杂的心情。但更多的收获是,迈出国门,一路看一路思考,看得多了,眼睛更明了,更能分清曾经接受的教育中的真真假假,国家政治文化的利与弊。走得多了,人心也宽了,看问题的思维模式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 所以我特别愿意与更多的朋友分享旅途中的见闻,记录在博文中,或是邀因故未能去的朋友聚会分享,颇有一种众乐乐的愉悦。阅读博客上游记杂评的朋友,虽身不能至,却也可做一次字里行间的同游。 而我更希望的是中国能出现更多类似的“流动大学”,现在,中国人出行的方式已渐渐多元化,将旅行看成是一种学习,而不是简单地停留在物欲和玩乐的基点上,相信于己于他人,都会有无限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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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恒均 | 埃及怎么了?——如果我是穆巴拉克

百年前西方列强打开中国大门时,中国人第一眼看到的是“坚船利炮”,这也成了国人当时最想引进的“器物”。而“洋务运动”的目的就是要引进西方先进的“器物”。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有识之士从“器物”上升到“制度”,开始变法维新。接下来百年,从亚洲第一个共和国、中华民国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台湾的宪政民主,中国人相继引进了西方的宪政民主与社会主义制度。下一个阶段则是吸收、消化与制度相符的价值理念。   从“器物”到“制度”再到“理念”,这是西风东渐的三个阶段,虽然时间上不是泾渭分明,例如引进“器物”时也部分引进“制度”,“理念”先于“制度”传播开来的情况也有,但对大多数国家来说,基本上都是这个秩序。我们用上面的“三段论”对照、讨论一下埃及。   埃及引进“坚船利炮”最出色的是穆巴拉克,当然这个时候的“坚船利炮”除了科学技术、 F16 战斗机外,更主要的是“经济发展与社会稳定”。穆巴拉克时代的埃及,除了政治制度之外,西化的程度都相当高,他同美国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但“器物”崇拜并没有带来西方的那种“经济发展与社会稳定”,最终反而引爆了“阿拉伯之春”。   革命之后,全民普选、三权分立的西方民主制度几乎一夜之间在埃及建立起来。埃及从“器物”到“制度”的转变比百年前中国的辛亥革命更彻底。现在的问题是,任何制度一定是伴随与之相符的价值理念,否则,制度只是一个空架子,那么,埃及民众与政治人物用来支撑民主制度的价值理念是否已经建立起来?什么时候建立?如何建立?   穆尔西通过民主大选上台后,开始通过扩权等破坏了三权分立的制度,又把一套同埃及革命建立起来的民主制度不相符的意识形态与宗教教义引出来,使得这个制度不但无法运转,甚至可能滑向连穆巴拉克时代都不如的境地。   西方的自由、人权、法治、民主、包容的价值理念,从文艺复兴到启蒙运动,先后几百年,最终诞生了法国、英国与美国的民主制度。拿美国的民主来说,到今天也走了 230 年。我们知道美国的民主制度模式(包括那部宪法)几乎在建国时就搞定了,很少修改与变动。可是,美国推崇的民主的价值理念又拖了多久才像个样子呢?至今,连美国人都知道,他们的政治人物与民众还经常会干出违背民主价值理念的事儿。更别说那些追随美国、欧洲这些民主国家的步伐,而有不同历史传统、文化背景与处于不同经济发展阶段的国家。   从引进“器物”到引进“制度”,其实并不难,最难的反而是引进与民主相配套的价值理念。引进“器物”,一个强人,或者专制政府,都可以做到,例如清朝政府;“制度”的建设,靠一些优秀的政治人物或者一场革命,也大致可以搞定。唯独这价值理念,却需要上下齐力,且是反几千年独裁与专制的“洗脑”,属于“自己革自己的命”,相当不容易。   一些一夜之间推翻专制制度建立了“民主”制度的国家,在革命前由于独裁压制没有足够的民主理念启蒙,一些民主的价值理念甚至被故意歪曲,而“民主”后也因为不时兴“宣传”而停止对民主理念的传播与推广,结果为数不少的“民主国家”从执政者到民众,几乎都不谈民主理念与价值观。伊拉克与埃及的情况就属于这种。民主制度一夜之间建立起来后,很多人想问的是:埃及到底有多少人接受了民主的价值理念?或者甚至可以更进一步问一下:埃及有多少政党与政治人物真正理解并接受了民主自由包容的价值理念?而不只是接受了这个别无选择的民主制度?   埃及革命后,我几乎没有看到任何一位埃及的新领导人发表过一篇完整的像样的对民主理念的阐述,尤其是同埃及实际情况结合起来的民主施政纲领。 我以前以为是语言翻译问题,后来专门找人翻译了中东主要政治人物革命以来的演讲与报告,发现他们很少反复、耐心的重复那些伴随民主制度的价值理念。你再看看美国与西方民主国家的政治人物,至今为止的哪一次演讲,不都是把民主的价值理念挂在嘴边?几乎做到了天天讲时时讲。   如果我们站在这个角度检视一下此后地球上逐步走上民主的国家,其民主质量的高低,几乎都是同引进“理念”分不开的。有人可能会说我自己是写文章的,所以才会强调表达民主理念的演讲与宣示的重要,其实不然,建立或者引进任何一种制度,必须要有与之配套的价值理念。   允许我拿毛泽东举一个例子。毛泽东引进了马克思以阶级斗争为主的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国家后,大家还记得屡次政治运动都在干什么吧?不错,都在灌输民众这个制度需要的价值理念。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至今洗澡和上厕所都还情不自禁地哼那些“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政治口号与含情脉脉的红歌,就是那时被灌输进脑子的。那个时期,也是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制度在中国最“成功”的时候。同毛泽东理解任何制度必须有相应的理念支撑分不开。如果挂羊头卖狗肉,实行某种制度,却拥有另一种价值理念,那是绝对要乱的。   可是,民主制度的“悖论”是这个制度本身反对向民众灌输理念,反对洗脑。对于那些经过几百年潜移默化的“洗脑”(以文艺复兴与启蒙运动的形式)的西方民主国家,这并不是一个问题,可对于那些一夜之间建立了民主制度的国家,问题就大了。你能相信西方白人靠“文艺复兴”与“启蒙运动”教育、洗脑了几百年而建立起来的制度,其他民族一夜之间引进过来,就能运转如常?就是开汽车与驾飞机,也得经过适当的培训与训练啊。   但到哪里去培训与训练?我是反对素质论的,但如果一个国家的民众连民主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一群习惯当奴隶的人,也是无法实现民主,至少无法实现高质量的民主。我还曾经说过,民主制度下,民众的民主素质更容易提升,但如果没有拥有一定民主素质的民众,突然到来的民主制度很可能玩不转。这又是一个我们不得不面对的悖论。   其实,能打破这个悖论的,只能是那些率先觉醒的民众;是那些不顾个人安危,坚持在非民主国家推广民主价值理念的人,如甘地、曼德拉与金大中和台湾许多民主启蒙先锋;是那些在威权体制里却良心尚存,并能够顺应历史潮流,最终松开紧握权力双手的“独裁者”,如中国的蒋经国。   埃及已经民主了,这是可喜可贺的,但不幸的是,他失去了向世界推出自己的曼德拉与蒋经国的机会。假如我是穆巴拉克,我一定会在执政的三十年间,在保持稳定的情况下,逐步放开对社会的控制,一步一步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放开媒体,允许宪法赋予公民的言论自由的权利,允许宣扬民主自由的价值理念,允许公民运动,为埃及的转型做准备。等到时机成熟时,松开紧握权力的双手,还权于民,让埃及有序地走向民主,走向自由,走向未来——   到那时,埃及的民主转型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乱,到那时,穆巴拉克一定不是呆在监狱里,而是被埃及以及世界敬仰的政治家,到那时,穆巴拉克的雕像,很可能会像埃及的金字塔一样,让后世的埃及人骄傲。   杨恒均 2013.8.7 《埃及怎么了》系列之三   广而告之:   好父母决定孩子一生 一家“飞”出三个博士的四快高效学习法 20个小时让您成为记忆天才 快速学习英语的一种独特方法 《埃及怎么了》系列之一: 从穆巴拉克到穆尔西   《埃及怎么了》系列之二: 你为啥要民主?   老杨头热卖作品: 《黑眼睛看世界》   老杨头今晚(星期三) 9 点 20 分在深圳卫视谈日本军国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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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恒均 | 埃及怎么了?——你为啥要民主?

我在国内写博客多年,由于常常提及民主,自然就经常遭到网友的质疑: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要民主?最极端的例子恐怕是最近王小石的那句狠话: “ 我父母需要安享晚年,我孩子正在茁壮成长,居心叵测的天使、导师、公知们,你们若想在中国通过掌控舆论煽动乱局,就必须在我身体上踩过去,我若有一口气,都要让你们功败垂成!”   对民主的最大误解正是对“为什么要民主”这个问题的回答。为什么要民主呢?因为美国希望大家都民主,方便他统治全球?还是有些人希望通过民主这个手段夺取政权,成为执政者?又或者是为了经济发展、国家强盛、民族复兴?这些都沾边,但都扯得有些远,简单一点说,民主是每一个觉醒的人内生的一种基本需求,就是你想参与到国家对你的管理之中。正如你的事你想做主,你们家的事,你不想外人完全帮你做决定一样。   从这个意义上说,民主根本无所谓好坏。你自己的事你做主,做主去做的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例如,假如你是傻瓜一个,可能有些决定还真不如人家帮你做更有利于你,对不对?因此,还可以推断出:民主既然是每个人内生的一种愿望,自然只有因此种愿望而追求得来的民主,才是最稳固最和谐的好民主。   埃及的民主是怎么到来的?坊间有一个说法,就是美国引导甚至主导了两年前的“阿拉伯之春”,其中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这之前希拉里曾经在中东大放厥词。但说实话,这是有点向美国脸上抹金了,比当初把苏联主要因内部原因而崩溃的功劳完全归于里根更不靠普。美国固然希望埃及发生变化,但他希望的变化是自己的老友穆巴拉克主导的“和平演变”——民主化加继续世俗化,民主化后更听美国的话。再说,希拉里当国务卿时,奥巴马和她在是否向外积极扩张民主上本来就不同调。埃及革命后,美国对穆尔西政权始终不冷不热,也说明了这个问题。   那么,如果不是美国,又是谁把埃及搞民主了?突尼斯、埃及、利比亚以及现在正打得如火如荼的叙利亚,几乎都没有一个堪称“民主领袖”的人,也没有致力于实现民主化的靠谱的政党,可这些年只要一发生类似的革命甚至暴乱,大家几乎都毫不犹豫地认为:要民主了。你还别说,革命与动乱之后,某种特色的民主还真就如期而至,取代了独裁。   这种因民众讨厌独裁专制揭竿而起从而“别无选择”走向民主的国家越来越多,即便伴随着流血、混乱甚至动乱,可依然没法挡。这波民主浪潮席卷的是最后剩下的最顽固的非民主国家,与由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领袖带领,依靠启蒙知识分子、中产阶级与底层民众相结合,通过战争、流血的方式得来的原创民主国家(法国、英国、美国)不同;也和二战以后那批赶走了侵略者与殖民者而走上民主之路的国家不同;同经过冷战对峙磨练的一些国家最终推翻本国独裁而实现民主也不同。这些国家的民众在推翻独裁者后,看起来别无选择,民主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民主好像传染病似的。这当然与美国为首的西方民主国家影响力巨大有关,但说所有的民主转型都是美国策划与支持的,就不客观了。   今天这一讲,让我们停留在这个问题上,那就是你为啥想要民主?你为啥追求民主?我想先离开埃及,谈谈我们这里的情况。这些年,通过网上和线下接触的一些人,我粗粗把中国想要民主的人分为下面几类:   有相当大一部分人追求民主是为了自己和后代能体面的生活在更加和谐的社会里。以中产和精英为主,包括权力精英、财富精英和知识精英,他们是体制的受益者。他们的眼界比较开阔,对民主有相当的了解,很多人还去过西方等民主国家“实地考察”。 他们希望子女生活在民主之下,不要像他们现在这样,争名夺利很辛苦。   但对他们自己来说,追求民主是有风险的,有些甚至连说都不敢说。最方便的办法是:民主不来,那我们就走过去呗。结果我们看到,从权力精英,到财富精英,现在终于轮到知识精英,都纷纷把他们的子女送到国外。帮孩子买张机票就实现民主了。孩子的问题解决了,至于他们,继续在这里当精英吧。说实话,由于我们这里在公正、公平上还存在很大的问题,弱势群体还不能用法律保护自己,在这地当精英,高人一等,比在什么都讲究平等与人权的西方要“舒服”和“方便”得多。   第二类就是一些被网友称为“职业革命家”的,也是把民主当成政治追求与终身职业的,他们准备在民主到来后从政,继续搞民主。 其中不少人等到民主一来就作势竞选市长县长议员或者总统什么的。网友开玩笑说,北京这类“准总统”都上千个了,有些直接以“ X 总统”互称。其中一些心急的,现在就开始为争夺总统宝座而大打出手。这一批职业革命家经常受到诟病,又经常去诟病别人。弄得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听到民主,就想到他们,捂住鼻子走开了。他们中相当部分人对民主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也有相当部分人对民主事业做出了更大的损害。   还有第三类,也是我写博客后接触的比较多的一类。他们大多来自中、下层,因为自己切身的遭遇而对现实产生不满,例如失业了,受到贪官欺负了、被拆迁了,有或者只不过因为最近不顺心了等等,有了求变的想法。这一类人很多,力量也挺大的。但其中真正想要民主,或者知道民主到底是啥的,并不是那么多。房子要拆迁了,他们拿宪法甚至举起了“宪政”的旗子,钱一到手,马上消失不见;家人被打死了,要死要活要求公正、公平,拿到钱了,你才发现他们要的公正公平原来像萝卜白菜一样,是有价钱的。   我就碰上一个这样的例子:一位网友说要跟随我“闹民主”,原因是他女朋友的老爸嫌贫爱富,说他不在县城买房子就不让女儿嫁给他,他写长信给我,义愤填膺地说,杨老师,听说你在搞民主,在民主的国家,就不会嫌贫爱富了吧,她爸爸是个当官的(后来一问,也就是个镇长级别的),这种人太专制,看起来不搞民主不行了……   这类网友并不在少数,他们以为民主一来,就像当年人民的军队“打进西安城市,一人抱一个学生妹”一样。当然,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想一想,民主来了,现在平均每个人玩弄和包养十几甚至几十位二奶的贪官污吏就有所忌惮了,也没有那么多公款可用了,二奶就会去给人家当大奶,这使得更多的男人有女可泡,有婚可结。   当然,不管是哪一类,无论动机和行为如何不同,都有其一定的作用,不能要求一律,更不能诛心,那种强调自己追求民主的动机纯正,说人家的不好,就更要不得了。但不得不承认,新兴民主国家民主质量的高低,和那个国家中追求民主的大多数属于以上哪一类还是有很大关系的。我们也应该注意到,在埃及等民主化的过程中,别说没有出现甘地、曼德拉、金大中这类民主运动的领袖,就是普通民众的政治诉求,也从来没有那么明确过。他们只是推翻独裁后顺理成章地“民主了”。那么,这些突然之间“民主了”的国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我们下一讲更深一些展开。   杨恒均 2013.8.1   《埃及怎么了》系列之二   部分内容节选自原来发表于 2009 年 8 月 14 日的《以和谐的心推动中国进步》   广而告之:   《自己怎么了》系列之一:从穆巴拉克到穆尔西   老杨头代表作 《家国天下》 好父母决定孩子一生 一家“飞”出三个博士的四快高效学习法 20个小时让您成为记忆天才 快速学习英语的一种独特方法   别了,穆巴拉克 专制都是突然倒掉,民主不会一日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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