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

纽约时报 | 莫言:“我希望他能尽快获得自由”

2012年10月11日晚和12日下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莫言在他的家乡山东省高密市召开记者会,回答了舆论和媒体关心的问题。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在回答路透社记者提出的关于上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中国人、2010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刘晓波的问题时,莫言出乎意料地表示希望刘晓波能够被释放。 “我希望他(刘晓波)能尽快获得自由,”莫言说。他坦陈在1980年代曾经读过刘晓波写的文学批评,但是在其作品开始转向政治后,他便不能完全理解了。之后莫言并没有对该话题有详细解释,但他认为刘晓波应该被赋予权利去研究其关心的政治和社会话题。 此前,莫言在网络上被质疑,批评他不为刘晓波发声,一些反对者甚至认为莫言没有资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因为他始终回避对刘晓波的境况做出评论。 同时也因抄写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莫言被一些质疑者认为是“政治正确”的作家。对此,莫言同样作出了正面回应。 他反问:“难道抄写‘延安讲话’就是不可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理由吗?” 对抄写“延安讲话”一事,莫言认为这没有什么好耻辱的。“因为毛泽东的这个讲话是一个历史文献,它的产生有历史的必然性。而且这样一个文献在当时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对于推翻腐朽的政权产生了积极的作用。”他说:“我们今天再来看这个讲话,感觉到它有巨大的局限。这种局限就在于这个讲话过分强调了文学跟政治的关系、过分地强调了文学的阶级性而忽略了文学的文性。” 针对指责和批评,莫言在发布会上说:“我相信很多批评我的人是没有看过我的书的,如果他们看了我的书,就会明白我当时的写作也是顶着巨大的风险、冒着巨大的压力来写的。我的作品是跟当时社会上所流行的作品大不一样的,但是我们要突破这个讲话的限制并不意味着要把讲话完全否定。比如它讲普及与提高的关系,民间艺术和外来艺术的关系,生活和艺术的关系,讲作家为广大的工农兵服务这个观点,因此我抄了这个讲话。” 莫言承认:“我这个人比较麻木,不像某些人那样有那么敏感的政治嗅觉,大家要出一本书,出版社的编辑让我抄一段我就抄一段。后来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出了这么多批评、辱骂的意见,这是超乎我意料的。” 但他也表示自己至今并不因为抄写了“延安讲话”而后悔,因为认为抄这个讲话跟自己的创作并无矛盾。他说:“我抄它是因为我觉得它有合理成分,我突破它是因为它已经不能满足我们创作的心灵的需要。” 在谈到之前有批评提到的其跟体制、跟共产党的关系比较密切这一问题时,莫言说:“诺贝尔文学奖是文学奖,不是政治奖。诺贝尔文学奖是站在全人类的角度上来评论一个作家的创作,是根据他的文学的气质、特质来决定是不是能够获得奖项的。” 莫言认为自己的作品是不能用党派来限制的。他说:“我的写作从80年代开始,是非常明确的站在文字的角度上,写人的情感、人的命运。早已突破了这种阶级的、政治的界限。也就是说,我的小说是大于政治的。很多人认为我在共产党领导的中国、跟共产党关系密切就不应该获得诺贝尔奖,我认为也是很难有说服力的。瑞典文学院把诺贝尔文学奖颁给我,是文学的胜利,而不是政治正确的胜利。这是文学的奖项,我因为文学获得这个奖项。” 同样,莫言对衡量是否跟共产党关系密切的标准提出了质疑。“我知道很多在网上批评我的人他们本身也是共产党员,本身也在体制内工作。有的人甚至在体制内获得了很大的好处。” 他说:“我认为作家是用作品说话的,作家的写作不是为了哪个党派、也不是为了哪个团体服务的,作家的写作是在他良心的指引下,面对着所有的人,研究人的命运和情感,然后做出判断。如果这些人读过我的书,就会知道我对社会阴暗面的批判向来是非常凌厉和严肃的。我的作品都是站在人的立场上,对社会上的一切不公正现象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批判。所以仅仅认为我没有站在大街上喊口号,仅仅因为我没有在什么样的声明上签名就认为我是一个没有批判的、是一个官方的作家,这种批判是毫无道理的。” 记者会上,莫言也谈到了出版自由问题。他坦言,中国的小说写作、小说出版,当然并非完全自由。因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确实有的书会被拉出来点名,有的书会被有关部门通知出版社停止印刷。但他同样表示:“你如果读一下现在那些公开出版的书,然后再读一下我们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公开出版的书,你就会发现,这种出版的放宽的宽度,已经宽到令人惊讶。” 瑞典文学院在给莫言的颁奖词中写道:“莫言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融合了民间故事、历史和当代社会。” 在谈到民间文化时,莫言说:“民间艺术、民间文化伴随着我成长。我从小耳濡目染的也是这些文化元素,所以我拿起笔来进行文学创作的时候,这些民间文化元素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我的小说,也影响了甚至决定了我作品的艺术风格。” 但是,莫言并不同意其作品只局限在乡土小说的说法,认为自己并非一个“乡土作家”。“在我后来的小说里,城市对我作品的影响已经体现了出来,但是我并没有把我的文学放在一个明确的城市里,像北京啊、香港啊或者上海,而是写到很多在乡土的基础上成长出来的城市,所以我的这种乡土文学已经和80年代的乡土文学发生了变化,它已经是变化的乡土,是‘城乡化的乡土’。这样城乡化的乡土当然跟大城市的生活当然有区别,但是已经区别不大了。所以如果说我一直是一个乡土作家,严格的说恐怕也是不太让我服气的。” 除了文学和政治,莫言也对当下的钓鱼岛问题做出了评论,他认为搁置争端才是正确的选择。 首先,他说争端是客观存在的,而且想要完全解决争端,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打一仗,中国胜了日本败了,争端就会解决了吗?日本败了就会承认钓鱼岛是中国的吗?所以战争也解决不了争端问题。我想最好的方法还是按照上个世纪70年代中日建交的时候老一代的中日两国领导人所采取的一个比较高明的措施:搁置争端。你把它放在那个地方是影响不了两国人民的睡眠和吃饭的,甚至这样可以让余辈生活得更好一些。” 在回答记者关于获得诺贝尔奖对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的问题时,莫言幽默地说,“对我个人意味着,这段时间要接待你们(媒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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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時報 | 文學獎給莫言/異議人士批 討好北京當局

文學獎給莫言/異議人士批 討好北京當局 〔編譯陳維真/綜合報導〕中國作家莫言榮獲諾貝爾文學獎,但他身為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具有官方背景,不少異議人士更痛批莫言是官方走狗,沒資格拿獎,更譴責諾貝爾委員會把獎頒給莫言,只是為了討好北京當局。 異議藝術家艾未未受訪時表示,「莫言會一直站在權力那邊,他沒有一丁點個人特色,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該為了這個獎哭還是笑」。艾未未又說,莫言是個很平凡的作家,並指控中國政府雙重標準,說「中國國內永遠看不見」其他贏得諾貝爾獎的中國人的名字。 傑出異議人士魏京生稱讚莫言身為作家的成就,但是質疑他的獨立性,更批評諾貝爾文學獎頒給莫言,是要討好北京當局;他說,「光看中國政府,在宣布得獎前後,對這個諾貝爾獎歡欣鼓舞的樣子,我們得以判斷,頒這個獎是為討好共產政權,因此不值一提。」 流亡異議作家余杰指稱,莫言獲獎是「諾貝爾文學獎史上最大醜聞」。余杰說:「這個抄寫毛澤東延安演講稿、讚美毛澤東的作家,竟然也可獲獎。毛澤東屠殺的人數,甚至超過史達林和希特勒。」 連部分中國國營媒體也質疑,這次頒獎是否別有動機。「環球時報」報導,這項決定是否是諾貝爾委員會頒發和平獎給劉曉波後,企圖緩和與中國關係的徵兆? 唯一獨排眾議的是前六四學生領袖、旅居美國的異議人士柴玲。柴玲表示,她在諾貝爾文學獎宣布後滿懷希望。儘管莫言最近的小說「蛙」描繪中國一胎化政策,以及透過強迫墮胎與節育手段、殘酷執行政策的中國官員,仍為國家媒體所接受。柴玲表示:「我希望莫言對一胎化政策的縝密批評,有助他人看到這項政策如何造成性別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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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 | 莫言何以获诺文学奖

杰安迪,&nbsp SARAH LYALL 联合报道 2012年10月12日 China Daily, via Reuters 2009年,莫言在北京。 北京——本周四,极其多产、享誉世界的中国作家莫言获得了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莫言并不认为自己带有政治色彩,然而,中国执政党共产党对他的接纳却引起了很多异见作家的不满。 中国几乎进入了举国欢腾的状态。官方的中央电视台(CCTV)中断了黄金时段的新闻联播节目来播报这条突发新闻;民族主义报纸《环球时报》在其网站上开设了一个“环球关注”的版块,对此事进行特别报道;《人民日报》则刊发了一篇热情洋溢的报道,明确宣称该奖项“是慰藉,是证明,也是一种肯定,更是一种新起点的开始”。 按图放大 John Macdougall/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莫言在2009年法兰克福书展上。 两年前,当被囚禁的中国异议分子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时候,中国政府的反应充满了轻蔑和愤怒。他们删除了网络上的相关报道,谴责该奖项的授予是个“污辱”,而且还将其称之为西方的宣传工具,旨在侮辱中国共产党,并动摇其统治根基。中国政府官员甚至对颁发该奖项的挪威进行了报复,不但拒绝为来访中国的挪威高官发放签证,还拖延挪威三文鱼的装船时间,由于拖延时间过长,那些鱼在到达目的地前即已腐烂变质。 然而本周四,又一名中国公民获得了又一项诺贝尔奖,消息传来之时,他们似乎已经淡忘了之前所有这些事实。莫言获奖很可能会极大提高中国的民族志气,长期以来,中国人一直饱受困扰,觉得自己的文化成就远逊于经济成功,至少西方世界是这么认为的。 “中国人会认为,这表明中国已经被世界接纳,”华盛顿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的中国问题专家李侃如(Kenneth G. Lieberthal)说。“他们在刘晓波获奖和莫言获奖上的矛盾做法,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困扰。” 这次奖项的授予对瑞典文学院(Swedish Academy)来说也是一次转变,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就是由该组织的成员来决定的。 在苏联时期,该组织经常把诺贝尔文学奖颁给苏联和东欧的异见分子,其中包括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Alexandr Solzhenitsyn)、约瑟夫·布罗茨基(Joseph Brodsky)和雅罗斯拉夫·塞弗特(Jaroslav Seifert)。同样的,之前共产党统治下的中国大陆地区仅有的两名诺贝尔奖获得者刘晓波和高行健也都是异见分子。放弃中国国籍、加入法国国籍的高行健于2000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的确,瑞典文学院几乎从来未曾把奖项颁给共产主义政府所认可的作家或学者。文学院的商议过程都是在罗马教廷式的隐秘中进行的,官员坚称,绝对没有受到任何来自中国方面的政治、外交或者经济压力。 “基本说来,这非常简单,”瑞典文学院常务秘书长彼得·英格伦(Peter Englund)说。“我们是在颁发文学奖项,其出发点是文学价值。其中不参杂任何政治因素。” “这并不是说,我们认为文学不带有政治性,或者说今年的获奖者没有创作政治文学,”他在说到莫言时说。“你翻开他的每一本书,几乎都能看到很多关于中国历史及当代中国的激进言论。但是,他并非一名政治异见分子。我认为,他更像是一名身在体制内部批判体制的人士。” 今年57岁的莫言根本算不上共产党的意识形态工具;他的大多数作品都带有社会批判性,海外的中国文学读者和中国境内的读者都对他倍加追捧。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带有政治色彩,而他不反对中国政府的立场,以及在国有机构中国作家协会担任副主席的职务则让中国异见作家颇为不满。 莫言在自己的小说和短篇故事中,描绘了绵延不绝、错综复杂的中国农村生活。他经常在作品中运用想象,如会说话的动物、神话故事成分等等,让人们联想起南美的魔幻现实主义抒情手法。他的作品已经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西方国家也能找到他的作品。但是,他在海外最有名的作品可能还是《红高粱》,这部作品讲述了日本侵华、中国的土匪文化以及中国农村艰难的生存条件,这部作品于1987年被张艺谋拍成电影。 瑞典文学院在颁奖词中说,“通过魔幻与现实、历史与社会因素的相互交织,莫言创造了一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令人回想起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以及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Gabriel García Márquez)的作品,同时,他还从中国古典文学和口头文学中找到了新的出发点。” 1955年,莫言出生在中国东部山东省尘土飞扬的平原上的一个农民家庭,他的很多小说都是以自己的家乡为背景。在文化大革命动乱期间,少年莫言离开了学校,先是到农场务农,后来又到棉花籽油工厂工作。莫言曾说过,他的写作生涯始于几年之后,那时他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服役。 莫言原名“管谟业”,意为“不要说话”的“莫言”实际上是他的笔名,反映了他成长时期的时代特征。 “那个时期的中国,生活并不正常,所以我的父母叫我不要在外面说话,”2011年,他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of California, Berkeley)的一个论坛上说。“如果你在外面说话,谈论自己的想法,你就会有麻烦。所以我听从父母的教导,不说话。” 莫言的作品涵盖了许多在当代中国最为敏感的主题,比如文化大革命和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 他的名作之一《天堂蒜苔之歌》(写于1988年,1995年出版英译版)讲述了农民以暴动反抗政府渎职行为的故事,采用的是半虚构的写作手法,没有直接批评具体的政府官员。 但据莫言作品的美国译者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透露,这本书在1989年学生动乱后面世,中国官方最初认为它太过尖刻讽刺,不允许它出版。莫言转而在台湾出版该书,后来才在大陆出版。 西方评论家对他的作品大加赞扬。《生死疲劳》是一部充满雄心的巨帙,它以五个动物的口吻叙事,讲述了一个男人在冥界统治者阎罗王的控制下五次转世为动物的故事。2008年,汉学家史景迁(Jonathan Spence)在《纽约时报》上写道,这部作品“几乎涵盖了中国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的所有经历”,几乎可以算是那个时代的纪实小说。 瑞典文学院在颁奖词中称,莫言的许多作品“曾经被判定具有颠覆性,因为它们尖锐地批评了当代中国社会”。 伦敦大学亚非学院(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 at theUniversity of London)的中国文学教授贺麦晓(Michel Hockx)表示,莫言属于文革后的那一代作家,他们脱离了共产党的路线,开始以新的眼光来审视中国社会,特别是农村社会。 贺麦晓在接受采访时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的现实主义只是一种社会主义的现实信仰,因此就必须充满意识形态讯息和政治讯息。”贺麦晓继续说,“但莫言没有描写社会主义超级英雄”,他的作品里都是一些真实人物,与此同时,他又将中国农村描述为一片“神奇的土地,孕育了许多奇妙的事情,如同神话故事一般”。 尽管如此,有些人还是批评莫言没有政治立场。去年夏天,莫言受到公开斥责,原因是他与一群作家为伍,手抄毛泽东1942年发表的一段讲话。按照人们的形容,毛泽东的此次演讲是对那些拒绝为共产党效力的作家和艺术家的死刑判决,带来了中国政府对作家和艺术家长达几十年的控制。 莫言还因为参加2009年法兰克福书展而备受批评,因为中国政府禁止一些异见作家参加那次书展。 后来,莫言在书展上发表演讲,为人们了解他复杂的思维提供了一个窗口。 “作家对社会上存在的黑暗现象,对人性的丑和恶当然要有强烈的义愤和批评,但是我们不能让所有的作家用统一的方式表现正义感。”他说。“有的作家可以站在大街上高呼口号,表达他对社会上不公正现象的看法,但是我们也要容许有的作家躲在小房子里用小说或者诗歌或者其他文学的样式来表现他对社会上这些不公正的黑暗的事情的批评。”  杰安迪(Andrew Jacobs)自北京、Sarah Lyall自伦敦报道。Ian Johnson自北京、Alan Cowell自巴黎对本文有报道贡献。Shi Da和安思乔(Jonathan Ansfield)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翻译:陈柳、许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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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 | 莫言,用黑色幽默对抗残酷现实

RICHARD BERNSTEIN 报道 2012年10月12日 今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的作品《师傅越来越幽默》是一部写实而精彩的黑色幽默短篇小说。书中的主人翁是中国东北的一个模范工人,这位名为丁十口的“师傅”在退休前一个月下了岗。在看病花掉了所有积蓄后,绝望的丁十口在湖边的墓地周围发现了一辆废弃公共汽车的外壳。 接下来,丁十口获悉在城里使用公共厕所还要付费。朋友告诉他,不过收费也有收费的好处,如果不收费,“咱们这些下等人只怕在梦里也用不上这样高级的厕所呢”。这让他产生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将废弃公共汽车改装成小小的爱巢,以供无处可去的热恋中的年轻人使用,并按小时收费。 就像莫言的大多数作品一样,这个故事令人想起苏联时期异见作家弗拉基米尔·弗因诺维奇(Vladimir Voinovich)的一句评论,他说在他的国家,“现实和讽刺文学是一样的。”莫言是一位想象力丰富、不受约束时或令人惊愕的多产作家。在大约六部长篇小说和一些短篇合集中,莫言创造了一个世界,其中充满了朴实、粗犷的人物形象,他们都受到了日常生活中一些荒谬暴行的打击和伤害,几乎陷于崩溃。 或者,就如莫言自己所说,“人活着就有痛苦”。 这话是在加利福尼亚州伯克利中美文化会谈上说的,说话时他正在简单阐述自己的佛教式思想体系。但在描述自己的文学思想时,他又补充说,“我觉得,阅读有关痛苦生活的文字时,大多数读者都更喜欢幽默的语句。” 莫言的语句可以用幽默来形容,而且毫无疑问,某种饶有兴致的疏离感可以让人更容易理解占据莫言大部分作品的中国农村世界,理解其中的不公平现象、无目的暴行、恶俗气息、悲剧故事以及卡夫卡式的挫折感。然而,就像弗因诺维奇一样,莫言的作品让人觉得,他笔下那些普通中国人的生活故事背后暗藏着啃啮心灵的愤怒。这些人大部分生活在山东省的北部地区,那里也是莫言成长的地方。莫言曾在一部选集的前言中如是总结,“这里的民众没有什么东西可吃,穿的是破衣烂衫,挣扎在死亡边缘。” 虽然莫言大胆无畏,他对现实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也令人震撼,但他并不是异见人士,或者说中国人认为他不是异见人士。他至少有一部作品曾经遭禁,但他的大部分作品都能在中国看到。中国另一位诺贝尔奖得主高行健的遭遇则与莫言不同,他那些充满性描写的作品遭到了中国官方的禁止。但是, 在提到中国的官僚机构、他们的小小特权以及书中人物与他们的对抗时,莫言并没有退避三舍。 在《师傅越来越幽默》(故事所在的合集以此为书名)中,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开着黑色奥迪出现在丁十口所在工厂的门口,丁十口则骑着“六十年代生产的又黑又顽固的大国防牌自行车”来到工厂。副市长摆出一副假同情的姿态,伸手握住丁十口的双手,丁十口感到他的手“软得像面团”。副市长表示,丁十口任何时候都可以去找他。但当丁十口来到市办公楼找他时,却被门口的一名可恶警卫推到了大街上。 同样,《天堂蒜苔之歌》也是如此。这个故事发生在名字带有讽刺意味的天堂村,村里都是些野蛮的农民,一些官员要求他们只能种植蒜苔,后来又宣布仓库满了,他们不再收购蒜苔。在这个过程当中,这些官员靠收取税费塞满了自己的腰包。 不过,并不是莫言的所有作品都描写小人物与反复无常的权威人士之间的斗争故事——他的第一本小说《红高粱家族》(已被张艺谋拍成电影)和较近的作品《生死疲劳》都没有描写此类故事。《生死疲劳》一书全面描述了毛泽东1949年掌权后中国的发展情况,《纽约时报》的一位书评人认为这本书“充满狂野的想象和创造力”。 这些小说与众不同。莫言作品的娴熟译者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在一封邮件中写道,“如果你喜欢爱伦坡(Poe),你就会喜欢即将出版的《檀香刑》(英译版);如果你更喜欢拉伯雷(Rabelais),那就看《酒国》,如果你对寓言小说感兴趣,我推荐你看《生死疲劳》。” 不过,莫言迄今为止所有作品的核心都是人物本身,是那些风趣、邋遢、倾向暴力、残忍、固持个人主义、真实得无以复加的人。在莫言笔下那些独出心裁的生存故事当中,他们最终都获得了些许安慰,甚至是伤亡惨重的胜利残痕。与丁十口故事的书名相反,他们都不会越来越幽默,然而,他们全部的期望大致就是能轻轻地笑上一声。 翻译:许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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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音 | 中国网络观察:“莫言”艺术与毒药

诺贝尔文学奖评奖委员会通常只是奖励“有理想主义倾向”的优秀文学艺术创作,但该委员会在其上百年的历史中一般不投身参与这样的创作。然而,不管该委员会是蓄意还是无意,是主动还是被动,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评奖结果已经构成了毫无争议、独步世界的文学艺术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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