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精神病

图片为湖南某女生“被精神病”

“被精神病”一词是指,中国警方习惯性将中国上访者或异议分子冠以“精神病”的名义进行关押的行为。这一行为背后是中国警方所管理的“安康医院”系统。这一系统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伦理道德争议。然而,就是这样,在现实中,往往警察和医院人员相互勾结,官方规定的入院程序往往也得不到遵守。在三分之二的安康案件中,受害者没有得到法律规定的精神评估。其中,著名的泼墨女孩董瑶琼、湖南教师李田田等都是受害者,然而保护卫士调查后称这些数字只是“冰山一角”。

根据保护卫士的调查,受害者中超过80%的人是上访者。他们往往是中国社会的最底层,无权无势,所以很容易成为安康医院的目标。保护卫士还发现,2015年和2016年是记录案件的高峰期,每年记录的案件超过30起。在安康医院中,最令人震惊的地方在于安康医院里充斥着虐待等暴行,许多被关押者受到身体和精神上的虐待,并造成了长期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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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报道周刊 | 国旗不过是种标志,应允许拿它宣泄

官媒报道:7月22日,香港警方称一名内地74岁男子在金紫荆广场烧毁国旗,警方已将其拘捕,并以涉嫌触犯《国旗及国徽条例》罪名对该名男子提出起诉。案件将于23日在九龙城裁判法院开庭审理。 我觉得:香港警方,越来越象大陆。在不远的将来,香港会不会也有“失踪”、“刑讯逼供”、“头顶放炮”、“每日一死”……我不知道。我只能祈祷上天、保佑香港民众。 其实,我认为:国旗只不过是一种标志。那内地老汉,也不过是犯了破坏公物“罪”。完全没有必要“将其拘捕”、更没有必要牵扯什么“涉嫌触犯《国旗及国徽条例》罪名”与“对该名男子提出起诉”及“九龙城裁判法院开庭审理”,完全可以罚点款、让他走人。 而那啥子“触犯《国旗及国徽条例》罪”,肯定是文革式的产物、是极左的标志。 一个国家,不能没有标志;所以,就弄出了“国旗”、“国徽”、“国歌”、“国花”、“国家级动物”……等等之类。但,任何一种东西,都不是圣物,无须过分敏感,更不能随随便便“上纲上线”。在中國,再也不能让文革的谬种流传了。 文革期间,就是因为随随便便把凡物当成了圣物,因而弄出许许多多“反革命”。比如,毛澤東成了神,毛澤東的一切都是神圣的、不可侵犯与玷污的。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毛澤東的话不能质疑,更不能反对,要唱红歌、跳“忠字舞”……印有毛澤東画像的报纸,不能擦屁股。 而在那个时代,拿报纸擦屁股是极为普遍的。当然,在家里是用“草纸”;但,在单位,见谁办公桌抽屉里放一叠“草纸”的?又不是女人,是不是呢? 有毛澤東画像,就不能擦屁股,那么,你就别往报纸印,好不好呢?不,到都处印。有时,屎急了,拿着张报纸就往厕所跑;等屎拉了下来,再看报纸,正面、反面,到处都是毛澤東画像,就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没办法的时候,也就只有让伟大领袖亲吻“臭巴巴”了。做这事之前,你还得左右环顾、动作迅速,别让谁看见了、揭发出去(在文革中,不就有人用“毛澤東”擦“臭巴巴”、成了“反革命”吗)。而做之后,你、还免不了提心吊胆好几天。 这,就是神化、圣化的危害!一个国家与民族,到了这种地步,就别说什么繁荣富强了;连起码的、做人的权力都没有,要国家富强干什么?国家富强与你有什么关系?国家越富强,岂不是越可怕吗? 国旗、国徽,能比文革期间的毛澤東画像吗?所以,我一向以为:这种文革思维的、极左的“法”,真应该好好清理、改改了! 再,你看中國的商场与大街、小巷,到处有美国国旗做的裤子与大裤衩;且,大多数包裹着的女人的屁股。咋的?美国国旗就下贱?中國国旗就高贵些? 你见过美国外交部、就美国国旗被中國女人包裹着下身而发表声明与提出交涉吗? 国旗,不过是种标志,别过分拿它说事。人,才是最宝贵的。 内地老汉,为什么要烧国旗?他总有他的理由吧?总不会又让他“被精神病”吧?哪怕他反对这个国家,应当允许人家反对;只要他,没有蓄意伤害他人……有些制定法律的人,尽管很蠢;但,烧面国旗与爆炸之类,孰重孰轻,应该能分清的吧? 顾晓军 语录:国旗,不过是种标志,应允许拿它宣泄。这,才是真正的“维稳”! (欢迎发表、转载、引用本文与观点) 顾晓军 2011-7-23 于南京 作者: 顾晓军 中国报道周刊 , 2011-07-25. | 添加评论 | No comment 原文地址 国旗不过是种标志,应允许拿它宣泄 通过Google Buzz关注 中国报道周刊 通过Twitter关注 中国报道周刊 通过RSS 全文订阅 通过电子邮件 全文订阅 文章分类 时事点评 . 欢迎大家投稿, 点这里 发送投稿邮件 相关日志 黑色旋涡--论大博弈之中国对策 (0) 鹰派多一点还是鸽派多一点? (5) 顺者昌,逆者亡,强国之路须正道 (5) 道德缺失的中国 (7) 谁说中国军力是“纸老虎” (12) 谁来挽救中国形象? (3) 行天道,走人道,兴正道 (1) 祖国,请带我一起“二”起来 (1) 理想化的“中国之梦” (0) 梦遗中,我大喊“中国不高兴!” (1) 李光耀时代的结束与中国的尴尬 (1) 是什么在拖中国全球竞争力的后腿? (1) 时代在震荡中逆转 (0) 旧中国特指皇帝失势的时代 (5) 提升中国形象的三大法门 (0) 打了个冷颤 (0) 我们如何为“中国加油” (5) 影响中国形象的三大要素 (1) 对中国未来局势之剖析 (6) 完美的中国根本不需要诺贝尔奖 (1) 如果中国统治世界 (2) 在祖国如何坐牢 (0) 在海外听说中国不高兴 (6) 国共用人的不同 (2) 回到中国去 (0) 告诉你另外一个真实的中国 (6) 双赢结局?船员成功获救,海盗成功获金! (1) 关于使用永久国名“中国”的建议书 (3) 关于中国基本国策需要调整的十条建议 (0) 像国歌那样——呐喊与呼唤 (3) 伟大的祖国母亲岂止六十岁 (1) 今日中国之我见 (0) 今天中国是否理解罗斯托 (0) 也谈“中国不高兴” (1) 中國报道周刊整站文章下载 (0) 中国需要更多的鹰派人物 (2) 中国还要不要尊严 (2) 中国还像中国吗 (0) 中国走向繁荣走向对立? (2) 中国的逢九必有大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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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十 | 中国矿工敢起诉政府失职吗?

作者: 汤嘉琛  |  评论(0)  | 标签: 矿难 , 智利矿难 , 起诉政府 , 监管 晶报专栏 舆论的喧嚣稍稍平静,沉寂已久的智利圣何塞铜矿矿难再度回归公众视线。尽管曾耗费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和超过千万美元的费用,创造33名被困矿工全部获救的奇迹,智利政府仍在近日收到了被救矿工们的起诉书。他们认为,政府安全监管部门存在失职,“这个诉讼只是为了让政府能够开先河,就矿产开采设立安全保障的先例,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去年8月,智利圣何塞铜矿发生坍塌事故,33名矿工被困在地面以下668米的矿井中,由于国外的矿难死亡率一直保持很低的水平,智利政府的营救工作引发全球关注。在长达两个月的营救过程中,总统塞巴斯蒂安·皮涅拉亲临现场督导救援工作,被困矿工不仅能在井下方便地获得食物和水,还能玩扑克、下象棋和看电视。这些人性化的制度安排,使得矿难救援反倒成了智利“最好的国家形象宣传片”。 但是,矿工们并没有因此“感谢国家”,而是依照法律程序对事故原因提出追问。他们知道,自己虽然被救出来了,但矿难总得有人负责,否则悲剧可能重演。这种起诉政府的举动,看似以怨报德,但从社会治理的角度来说,它不仅意味着矿工们拥有清晰的现代公民意识,还说明智利的司法制度体系完善且高度独立。 反观我们国家的情势,每隔几天就有矿难新闻见诸报端,几乎所有矿难都鲜有幸存者不说,即便偶然有个别矿工“奇迹般”幸存下来,他们能做的往往也只有领取微薄的赔偿金,然后继续下井碰运气或者换一份工作。我们的矿工敢起诉监管者失职吗?答案不言自明。 从日常生活和媒体报道中习得的经验告诉他们,起诉与上访的边界太模糊,这似乎是一个比较危险的选择。如果有矿难幸存者向法院提交诉讼请求,等待他们的可能不是公开受理,而是“被精神病”甚至“被死亡”。矿工们的公民权在司法实现的过程中频频遭遇梗阻,使得利益受到侵害的矿工们只能被迫“宽容”监管者的过失。 这种司法困境在客观上压低了矿工作为公民的权利底线,同时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政府部门的不作为,而这也许正是矿难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只要不出现影响特别恶劣的事故,矿厂实际上是地方政府财政收入的丰沛来源,即便有些事故再也掩不住,仅仅对矿厂主开具罚单也不会让政府遭遇伤筋动骨之痛。 虽然我们承认,类似的起诉短期之内在我国还难以“复制”,但智利矿工和政府实际上仍给我们上了一堂很好的启蒙课。如果我们能在保障和尊重公民权利方面有所借鉴,促进公民意识尽快觉醒,并促使公权力部门时刻对权力保持敬畏之心,对治理矿难痼疾或许能起到“隔山打牛”的效果。 世界上足以对人的生命造成威胁的因素无外乎两个,一个是天灾,另一个是人祸。现代社会进步的一个重要体现,正是人类防范天灾的能力越来越强,抗击天灾的本领越来越大。而要避免人祸,则应回归到尊重公民权利这个底线上。就矿难事故来说,政府部门起码不要被自己鼓吹的“奇迹”幻象所麻痹,从来不知道如何在反思中前行。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0 个评论 汤嘉琛的最新更新: 动车追尾事故绕不开“人祸”追问 / 2011-07-25 11:13 / 评论数( 0 ) 到底谁在“妖魔化”城管群体? / 2011-06-20 14:41 / 评论数( 2 ) “剖腹自医”划开医保制度的脓包 / 2011-05-25 21:19 / 评论数( 0 ) 大学理应让教师不得不“讨好”学生 / 2011-05-23 21:54 / 评论数( 0 ) 一周人物: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2011-05-22 11:09 / 评论数(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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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周瑞金:守卫我党的政治伦理底线

周瑞金:守卫我党的政治伦理底线 作者:周瑞金 来源:《炎黄春秋》2011年第7期 本站发布时间:2011-7-19 11:03:50 阅读量:84次 近来,我深怀忧虑之情,关注着一些地方官民矛盾的此起彼伏,日趋激化。基层政府一些官员滥用公权力,屡屡侵犯老百姓的人权、生命权、财产权等基本权益。当事人试图通过上访、接触媒体、上网爆料、司法诉讼等手段,来维护宪法赋予自己的正当权益时,却发现这些利益表达通道发生了阻滞。更有甚者,基层政府以“诽谤”、“敲诈政府”等理由,对他们“跨省抓捕”,或者干脆以“精神病”为由关进精神病院。前不久,武汉访民徐武就是在“被精神病”四年后侥幸逃脱,又在南方电视台大院内被武汉警察公然掳去,再次投入精神病院。全国舆论大哗,而湖北方面却理直气壮地打压媒体报道。 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做法,击穿了为政者的伦理底线,严重背离了我党“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政治宗旨。近来,访民“被精神病”问题,与暴力拆迁血案一样,成为民众的新痛点。某些领导人的优先考量,是在任期内社会表面稳定,不出事,出政绩。为了维护地方政府的脸面和威严,甚至是与利益集团的瓜葛,不惜损害民众利益,还要设法拉“维稳”大旗作虎皮,以“敌对势力捣乱”和群众“不明真相”为由,裹挟上级政府,为自己公共治理的无能、“伤天害理”的无耻而“背书”。即使以政府公信力的流失和民心的离散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从表面看,这些地方依靠公权力的强制,可以成功压下群众的不满和抗议,并暂时屏蔽了媒体和网上的“杂音”,却并没能消除民众内心对政府的怨怼。遇到新的热点事件,民怨还会喷涌而出,连本带息地要求偿还。问题是,到时候谁来偿还这笔累积的民怨?基层官吏不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他们会让我们的党,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来为这些社会矛盾的易燃易爆而“埋单”。在一些地方,民怨的“海平面”已经高于“地平面”,只是凭恃一道高压维稳的堤坝,才勉强保一时平安,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溃坝。这样的做法,不仅殃民,而且祸党、祸国。早在2009年群情激愤的邓玉娇案中,有网友就曾警告说:“任何一次不公正的得逞必将造成民心的进一步丧失,而一次次民愤的积累最后必将酿成大祸。” 遥想90年前,我们共产党人崛起于工人农民之间,在没有印把子也没有枪杆子的情况下,凭借对草根民生的深切同情,对政治民主、社会公平的公开承诺,赢得了中国人民的衷心拥戴。海丰县大地主之子彭湃从日本留学归来,脱下长衣,穿上短褂,放弃锦衣玉食,烧掉自己名下的地契,把土地分给穷人,创办了海陆丰革命根据地。陈独秀的两个儿子,延年17岁、乔年14岁就独自到上海求学,常常吃大饼、喝自来水,冬无棉衣,夏衣褴褛,与工人和底层市民打成一片,经常帮年老病弱的车夫拉人力车,成为工人运动的早期领袖。 老一辈革命家对待访民的态度,更值得我们警思。据媒体报道,在“大跃进”后的三年饥荒中,1960年3月,红军烈属、四川达县农民何明渊到首都鸣冤,以在天安门广场英雄纪念碑前白日点灯的激进方式,提请中央政府重视老百姓挨饿死人的问题。在那个“阶级斗争”风声鹤唳的年代,北京市委书记彭真非但没有将他投入监狱,而且为了防止他回乡受到迫害,让他到湖北武汉异地安居。国家主席刘少奇听取汇报后,难过得久久说不出话来。老一辈共产党人在治国理政时尽管也曾由于历史局限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但他们面对人民疾苦时流露出来的赤子情怀,仍然让人感动不已。 爱民、亲民、敬民的政治伦理,是我们党获得民众拥戴从而战胜一切艰难险阻的宝贵财富。在老一辈领导人的光辉榜样面前,今天那些视拆迁户为蝼蚁、视访民为寇仇的基层官员,政治道德境界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一些基层百姓因走投无路、求诉无门,而不惜自残躯体的时候,像职业病患者“开胸验肺”,被“钓鱼执法”的断指明志,拆迁户自焚,我们共产党人的良知是否受到震撼?公民的权利必须得到保护,公权力必须受到法律和制度的约束。公民的利益表达渠道必须畅通,各种社会力量的博弈规则必须公正。倾听民意,化解民怨,关心民瘼,解决民众的实际权益问题,做好以上这些,才能够消除种种不和谐的因素,才能真正维护社会和政治的稳定。 近日,国土资源部下发紧急通知,要求各地“不得强行实施征地拆迁”,防止简单粗暴压制群众,引发恶性和群体性事件。与湖北一省之隔,湖南传出邵阳市基层计生干部涉嫌倒卖超生儿童案后,湖南省委书记周强批示,下令“全面彻查”;纪委干部在镇政府院内搭台,公开接受老百姓对计生工作的举报,告诉受害者家庭:“放心,就看我们的了。” 我诚恳地希望,在当前社会转型期和矛盾凸显期,我们的各级领导干部都能摆正自己和人民的关系,摆正公权力和舆论监督关系,昼乾夕惕,真正做到胡锦涛同志所说的“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真正做到习近平同志所说的“权为民所赋”,都能给老百姓送上这句温暖心窝的话语: “放心,就看我们的了!” (作者为《人民日报》前副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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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MyMedia | 新世纪周刊:精神病了

财新《新世纪》 2011年第28期 出版日期2011年07月18日 本页面图片均来自财新网 无可否认,中国是一个精神病大国——巨大的人口基数、转型期的社会压力,催生了庞大的精神障碍群体。 按照卫生部的流行病学统计,中国各类精神障碍患者高达1亿多人。其中,仅精神分裂症、分裂情感性精神障碍、偏执性精神病和躁郁症等重症精神障碍患者就高达1600万。发病时,他们往往对自己的行为丧失或部分丧失辨认力和控制力。 以10%的危险概率推算,出现危险性行为的重症精神障碍患者也超过160万人,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并未接受规范的临床治疗,伤人或自伤的惨案常常由此酿就。 但另一方面,在中国的现实生活中,很多不是精神障碍患者,出于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导致“被精神病”,此类故事在近年来也频频见诸媒体,“精神病乱象”成为一个社会关注的问题。 与此同时,关于精神病的治疗,药物是否被滥用?电击治疗的危险性有多少?是否强制隔离?等等,这些争议多年来也从未平息。 上述问题,如同多棱镜的不同侧面,共同构成了中国精神病防治的沉重现实,裹挟其中的是医疗机构、患者家庭和社会之间的三方博弈,以及医学与法律、政治与伦理的冲突较量。 在酝酿了26年之后,《精神卫生法(草案)》于今年6月向全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揭开中国精神病从“乱象”走向“法治”的序幕。该草案开篇即表明立法宗旨:“预防精神障碍发生,促进精神障碍患者康复,规范精神卫生服务,保护精神障碍患者的合法权益”。 当然,复杂的精神病问题不是靠一部立法就能立竿见影获得解决,从“乱象”走向“法治”的过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只是,迈出这艰难的第一步之后,从疯癫走向文明的希冀已隐然若现。 ——编者   上篇:谁是精神病人   应由谁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应该被强制住进精神病院?医生的权力边界在哪里?监护人的概念如何厘清?“有扰乱公共秩序危险”能否作为非自愿住院的标准?   财新《新世纪》 记者 戴廉 郑道 罗洁琪   福建人陈德明以一副诡异的形象来到精神病院:头上套着编织袋,四肢捆着不干胶,身上还裹着一床被单。他是被妻子和娘家人送来的。   陈德明没病。医生诊断:“患者目前无精神病性症状”,可以出院。但一条在精神病院实行多年的不成文规定——“谁送来谁领走”阻挠了他的离开——妻子拒绝领人。   住院56天后,在姐姐的努力下,陈德明离开医院。等待他的,是一纸离婚诉讼的法院传票。他和妻子一起经营的黄金珠宝店已经关门,价值400多万元的珠宝不知所踪,股票账户上的80万元被套现,家中的保险柜空空如也。   2011年6月20日,在一个由律师和法律学者组成的小型论坛上,陈德明平静地讲述着这个骇人听闻的故事。在此十天前,国务院法制办公布了《精神卫生法(草案)》(下称草案),并首次公开征集意见。参会律师们的声音集中在一点:当前草案能够防止“被精神病”事件的发生吗?   这同样是公众的疑虑所在。近年来,各地“被精神病”案例屡被曝出。在有关精神卫生立法的报道中,“被精神病”也是最为火热的话题。   但是,几乎同时,在另一个由精神科医生组织的研讨会上,这一话题遭到了无奈而激烈的反驳:民意倒向了“防止公民被精神病”,但请不要忘记,这部法的主要任务,“本应该包括关怀和保护一个最痛苦也最弱势的群体——精神障碍患者”!   中国精神卫生立法迄今已有26年,医学界和法学界的争吵在最近数年里越发不可开交。争论包含了方方面面:到底应该何时、由谁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应该被强制住进精神病院?医生的权力边界在哪里?监护人的概念如何厘清?“有扰乱公共秩序危险”能否作为非自愿住院的实体标准?   “你可以进去了”   “你可以进去了。”护士一边对杨志超说,一边推开了通往精神病房的防盗铁门。   那是11年前的一个中午,1999年12月30日,知名行为艺术家杨志超,被医生以抑郁症患者的诊断收进了医院。   杨志超主动来到这家精神病医院,是为了完成体验、观察精神病医院的行为艺术。医生在听完杨长期不上班和曾经自杀等经历后,“她毫不怀疑地将我列入精神病人的行列。”杨回忆说,病症是“抑郁症”。   时隔11年,如今的精神科就诊,草率问诊的情况并未得到根本改观。2008年10月,广西媒体曾披露,一位名叫黄雪清的高三学生,因头疼而被奶奶送到医院。南宁市宾阳县新宾卫生院精神科的医生诊断为“分裂样精神病”,要求其住院并服用了“利培酮”和“氯氮平”等药物。三天过后,黄雪清病危。经转院到广西自治区人民医院,黄的病因最后被确诊为“继发病毒性脑膜炎”和癫痫状态。   曾在日本进修精神疾病博士课程的吴娟告诉财新《新世纪》,她日前观摩国内某知名三甲医院的精神科初诊步骤,最让她震惊的是,“初诊时间总共就花20多分钟,就是走个形式。”   该院该初诊步骤大致规定如下:   1.先向知情人(家属或单位)询问病人的各种情况。除其他科都要询问的家族史、个人史、既往史、药敏史外,还包括生长经历、个性特点、恋爱婚姻情况、是否受过刺激等,约需5—10分钟;   2.对精神病人进行精神检查,精神检查是访谈式的,以交谈为主,要花很多时间,约需15分钟左右;   3.最后则要将诊断、处理以及预后等情况向病人家属交代,以取得家属配合,此时,患者家属或单位领导亦会向医生提出各种咨询问题,要求解答,要花费5—10分钟的时间。   吴娟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说,“在日本,初诊时医生一般至少都要跟就诊人谈上一个小时。如果要求患者入院,要有两名有鉴定资格的‘精神保健指定医’同时认定。”   在中国的医院,对于精神疾病的诊断,除了执行国际疾病分类(ICD-10)第五章“精神与行为障碍”分类所确定的诊断标准,亦参照由中华医学会精神科分会制定的“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CCMD-3)”。但这比已被许多国家采用、由美国精神病学会制定的“美国精神障碍统计与诊断手册第四版(DSM-Ⅳ)所规定的标准较低。以“精神分裂症”为例,中国的“症状标准”规定,至少有如幻听等二项症状,“至少已持续一个月”;而美国的标准中,如妄想、幻听等相关病症应在“二项以上,均应在一月内的(如经有效成功的治疗,限期可以较短)显著较长时间里呈现”,“病情的持续性表现至少持续六个月”。   和其他科室相似,中国精神科医疗资源严重匮乏,三甲医院精神科常常人满为患。一位精神科专家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表示,在他每次出诊的四个小时中,常常需要连续接待数十位病人。   而中国基层精神科从业人员素质的参差不齐,不免令人为精神疾病的诊断多了一份担忧。   一项四川省精神卫生机构现况调查显示,截至2007年底,四川省精神卫生机构在岗人员无医学学历971人,中专2477人,大专2459人,本科1174人,研究生及以上70人,本科及以上学历仅占18.159%。职称以初级为多,占55.181%;精神科医师为1162人/10万,护士为2142人/10万,康复治疗师为85人/10万。与此同时,人员流失严重,五年间流出的本科及以上学历人员占流出人员约20%。   因为社会对精神病人的歧视,精神病学和精神病医生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边缘化。“以前很少有大学毕业生愿意到精神病院来,我们的医生主要以退伍军人、中专生为主,大家后来通过自学才拿到了更高的学位。”辽宁某县精神病院院长说。   北京市地平线律师事务所深圳分所律师、《中国精神病收治制度法律分析报告》执笔人之一的黄雪涛指出,在中国,初诊和确诊过程草率,对精神病人的收治,亦没有严格的程序加以规范。收治存在制度缺陷正是造成“精神病乱象”的根源之一。她对财新《新世纪》记者分析称,由于缺乏相应约束监督的制度设置,精神病领域造成了“该收不收,不该收乱收”的乱局——如此,精神疾病已是涉及全民的问题,谁都可能存在“被精神病”的危险。   确立“危险性标准”   几乎每一位“被精神病”者,都对自己被强行送入精神病院的情形记忆深刻。   53岁的上海某机械厂老工人周鸣德,对财新《新世纪》记者回忆自己被强行送进精神病院的过程:2008年4月23日清晨,刚走到上海火车站大门口,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来不及反应,就被硬物袭击后脑勺,当场昏倒在地。苏醒过来时,双手已被反剪,身上也被约四寸宽的白色布带捆绑。两个便衣男子将其塞进路边停靠的120救护车,强行送进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   下车后,没有办理任何入院手续,他被两名男子直接带上十楼的病房。七八个穿着蓝色制服的护工围着他,给他换上病服,然后把他的衣物、手机、钱包等全部拿走。从病房到楼梯间,渐次有玻璃门、铁门和木门——三重封闭的大门,均需要医院的工作卡才能打开。从此他与精神病患者共居一室,却无从知道自己入院的原因。   此后的病历显示,2008年3月18日,周鸣德的妻子、儿子及普陀区桃浦镇妇委相关人员曾到医院叙述称,周鸣德“到处上访,行为异常,怀疑妻子有外遇,殴打妻子等”。医生诊断:根据病史,考虑偏执状态,登记住院。   周鸣德遭遇的关键点在于:医生在未见到他的时候,仅凭其妻和儿子的一面之词就给出诊断,并强制其入院。   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副院长唐宏宇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中国非自愿住院的比例明显高于发达国家,曾高达70%以上。当前即便按照50%来算,仅2008年就有30万以上的患者被非自愿地收治。   当然,唐宏宇还说,“和其他病人不一样,正常人得了病会想尽办法去治疗,而且尽量会找好的医生治疗,但精神病人的特点是,他们往往不承认自己有病,拒绝寻求治疗。这在医学上被称做‘自知力’的丧失。”   正因精神疾病的这一特点,在医学专家眼中,一定程度的强制是必要的。支持强制的另一个医学理由是:临床经验已经证明,对精神疾病的早期干预能够阻止患者病情的进一步恶化。   面对强制入院遭遇的质疑,一位医生曾经愤愤不平:“是不是我们就一直等着,等到患者杀人、或者自杀才送到医院?”   但这个观点无法说服律师和法学专家。黄雪涛2008年主笔撰写的《中国精神病收治制度法律分析报告》,其中列举了中国精神病收治制度的八宗罪,前四条均与强制收治有关,包括“强制收治没有门槛,包括轻微精神病人、疑似精神病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可以被收治”“强制收治没有程序规范,医院可以在从未见过当事人、从未作出诊断的情况下,派人将当事人用‘绑架’的方式收治”“否认个人拒绝住院的权利”“不经法定程序推定监护人”。   针对上述情况,黄雪涛等律师推崇的入院标准,是国际社会通行的“危险性标准”,即“有伤害自己或他人的行为或危险”。   联合国大会1991年12月17日第46/119号决议,通过《保护精神病患者和改善精神保健的原则》规定,惟有在下述情况下,一个人才可作为患者非自愿地住入精神病院;或作为患者自愿住入精神病院后,作为非自愿患者在医院中留医——确定该人患有精神病,并且(a)因患有精神病,很有可能即时或即将对他本人或他人造成伤害;或(b)一个人精神病严重,判断力受到损害,不接受入院或留医可能导致其病情的严重恶化,或无法给予根据限制性最少的治疗方法原则,只有住入精神病院才可给予的治疗。在(b)项所述情况下,如有可能应找独立的另一位此类精神保健工作者诊治;如果接受这种诊治,除非第二位诊治医生同意,否则不得安排非自愿住院或留医。   此次中国《精神卫生法(草案)》中规定,“疑似精神障碍患者发生或者将要发生伤害自身、危害公共安全或者他人人身安全、扰乱公共秩序行为的,其监护人、近亲属、所在单位、村民委员会或者居民委员会、当地公安机关应当立即予以制止,其监护人、近亲属并应当将其送往医疗机构进行精神障碍诊断。其中,有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或者他人人身安全行为的,由当地公安机关将其送往医疗机构进行精神障碍诊断,并通知其监护人、近亲属。”   对于涉嫌“扰乱公共秩序”应送诊一项,黄雪涛认为《刑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对“扰乱公共秩序”内容的规定相当宽泛,如若据此作为非自愿住院治疗措施的条件,无疑存在被滥用的危险。   避免权力滥用   因为“被精神病”事件日益增多,病人或疑似病人的维权意识增强,一些医院和医生,也总结出“个性化”的诊断程序。   广东湛江市第三人民医院医生钟古华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为了防止“被精神病”的发生,他的方法是:“如果是妻子送来丈夫,我就要求他的兄弟或父亲一定要到场;如果是丈夫送来妻子,我就要求她的娘家人过来。必须大家意见一致,才能收治住院。”   不同于临床医学的高度发展,现代精神病学只有短短100多年的历史。又由于临床常见的多数精神疾病,到目前为止都无法找到病因学上的确切证据,实验室检查、影像学、病理学等诊断方法无用武之地,而主要依靠医生对患者进行的精神检查,结合家属提供病史来进行诊断,故其医学属性始终遭受质疑。   甚至有人戏言,“想说你是精神病你就是精神病。”   对于“被精神病”现象,有专家分析,中国精神病院和精神科医生的逐利冲动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唐宏宇在接受财新《新世纪》记者采访时对此予以否认:“目前,大量真正的精神病人没有办法住进医院,医生如果要逐利,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将他们收治进医院,而不是将正常人收治入院?何况,‘被精神病’案例充其量只是万分之一不到的个案,难道医生要靠这万分之一挣钱吗?”   实际上,精神病学专家很少提及的另一个事实是,精神病院常常难以摆脱政治力量的左右。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律界人士指出,精神病专家“误诊”病人背后,除了利益瓜葛,往往是某种政治压力。一些地方当局出于维稳需要,将精神病院作为维稳工具,精神科医生也被迫成为制造精神病人的工具。   近年来媒体披露的多起“被精神病”案件中,多数属于此类情形。   基于种种现实,尽管对于“被精神病”的观点分歧巨大,精神科医生也和法学者一样,希望“建立一个严谨、细致、操作性好的非自愿住院制度”。   本次草案设置了初诊、复诊、精神司法鉴定的诊断程序,但这在法学界人士看来还远远不够。他们主张程序司法化。   “精神障碍的认定,涉及公民的基本权利,尤其涉及人身自由、生命健康,所以用司法的正当程序来解决这个问题是非常必要。”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李轩说,“我主张精神障碍的认定,以及精神障碍者的强制住院或者非住院治疗,都应当实行严格的司法化和去行政化。”   “任何权力都会被滥用。”东南大学法学院教授戴庆康说,“我们需要通过正当的程序来解决两个问题:第一,他是否有精神病;第二,他的精神病是否严重到必须强制住院。对此,司法部门应该提供一个辩论的平台。”   许多精神医学专家持有同样观点。他们认为,应划清诊断和收治的权限,一个人是否患有精神障碍,应该由医生从专业的医学角度进行诊断;而对非自愿治疗,则由司法裁定。   而早在2007年,北京安定医院罗小年教授即向卫生部法规司提出:赋予精神科医生司法权,是精神科医生难以承受的,国外立法中,提请对患者实行非自愿住院治疗的都不是精神科医生。   不过,唐宏宇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我也希望这么做,可在中国现阶段基本不可能实现。仅仅是我们医院, 每天入院病人就近十个,如果全中国的精神病院每收治一个病人,都要像美国那样司法前置,中国的法官忙得过来吗?”   据财新《新世纪》记者了解,《精神卫生法》2009年征求意见稿曾设想:由患者、家属、律师和法官共同组成一个独立审核委员会,以解决司法前置可能导致病人无法及时治疗问题。但这个建议并未出现在此次草案中。究其原因,一位精神病专家坦言:“委员会的费用谁来承担?”   在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之间,《精神卫生法(草案)》还有诸多不尽人意之处。但“有法总比没法好”,酝酿、争议了26年之后,《精神卫生法》出台或已近在咫尺,填平“被精神病”的鸿沟已非遥不可及。       中篇:强制治疗歧路   一切治疗手段对病人个体都是尝试,如果背离了精神病人权益,治疗将走入迷途   财新《新世纪》 记者 郑道 戴廉   “一位20几岁的可爱姑娘,有一些抑郁,被住院不到一年就死了。”曾在国外深造精神病学的吴娟对邻居的死感到震惊。   “她不就是被失恋打击吗?为什么要送进精神病医院?”吴娟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说,“她更多需要安慰,不用吃那么多的药,不需要接受电疗⋯⋯”   在吴娟看来,中国的精神病医院(科室)是医生统治的地盘,背离了精神病人权益的治疗,反而造成了一系列严重后果。   住院的日子   “许多精神残疾,恰恰是在精神病院的封闭式病房里制造出来的”   北京回龙观医院财务科科长郭敬源,还记得1975年刚到医院工作时的情形:“那还是文革后期,条件太差,病房的窗户都钉着铁栏杆,病人们穿着肥大的棉衣棉裤⋯⋯”   在郭眼里,那时的精神病院更像一个大收容所。精神病院“越来越人性 化”是从改革开放开始的,“整个社会都在发展,和国外的交流也在增多。”   就这家精神病院而言,除了医护人员的态度,最明显的变化是窗户。回龙观医院新盖的病房楼弃用了在精神病院风行多年的铁栏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式大玻璃窗,从外观上看来,它与普通玻璃窗无异,但能抵御极强的外力冲击,“连大铁锤都敲不碎”。   不过,即便建筑的外观、医护人员的态度都在变化,封闭式精神病房也实非令人愉悦的场所,“飞越疯人院”的念想潜藏在无数精神障碍患者心中。   韩丽云的丈夫正在住院。在前一次的探视中,丈夫递给她一张纸条,中心内容是:“想办法让我出院。”他给韩丽云出了好多主意,写满了一张A4纸,比如:“告诉医生,我甲亢复发,需要尽快出院看病。”当然,他对局势仍有清醒的判断。最后一条是,“如果你没本事把我弄出去,就来看我。”   精神障碍的治疗,目前仍以药物为主,长期服药的副作用也显而易见。研究显示,病人可能出现帕金森综合症;还会出现迟发性运动障碍,常常可以影响面部活动、肢体运动和吸吮进食等。   初入医院的病人或许还将面临另一种折磨。2007年被亲哥哥送入精神病院的“被精神病者”甘国辉,在博客中详细记载了他被强制送入精神病院的当天,那种压抑、惊恐、度日如年的感觉:   “容不得我思考,病床前已有七八个穿白大褂的人将我围住,分不清是医生还是病人。反抗,已经是毫无意义的,刚一躺下,四肢即被按住,膝盖压上我身体,出于本能,我的四肢开始收缩发力,但七八人围住我,他们的目光或严厉、或凶狠、或欲得之而后快。后来我才知道,除了护士,这里面好几个都是病人⋯⋯很快,我的双腿分开呈八字绑在床尾,双手绑在床的两侧。完全固定住四肢后,手机、家门钥匙、衣服、鞋子都被悉数搜走。我已经彻底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因为不能动弹,几个小时后,身体越来越不舒服,鼻子瘙痒想抠抠鼻子都不可能,又不敢寻求帮助,我只能侧着头在旁边的被子上擦蹭。⋯⋯终于,大约晚上12点,护士给我解开了双脚。这时才可以勉强屈屈腿来缓解身体的极度不适。”   “在精神病院住久了,所有人的棱角都会给磨得一点不剩。”北京海淀区精神卫生防治院院长王诚说,“许多精神残疾,恰恰是在精神病院的封闭式病房里制造出来的。”   如今,已经有打破封闭式治疗的成功案例。1978年以后,意大利逐步关闭了全国几乎所有精神专科医院,当时改革派的理由正是,“精神病院不仅将病人拒于人类生活之外,而且在制造新型的精神苦难。”他们后来所建立的,是一个依靠社会精神病服务进行预防、治疗和康复,依靠综合医院精神科进行治疗的体系。   联合国大会通过的《保护精神病患者和改善精神保健的原则》也提出,“每个患者应有权在最少限制的环境中接受治疗,并且得到最少限制性或侵扰性而符合其健康需要和保护他人人身安全需要的治疗。”   危险的电击   首次住院精神病患者死亡原因有躯体疾病、猝死、治疗综合征、自杀、意外事故   据行为艺术家杨志超此后写成的,精神病医院体验手记《嘉峪关》显示,患者的生活无非就是吃饭、吃药、看电视和睡觉。   当时精神病人吃的药,有咁呔乐、新诺敏、氯丙嗪、安定等。虽神智正常,“潜伏”的杨志超仍需服下医生开出的药物。   在药物作用下,睡眠成了病人最主要的活动。   杨志超描述称,由于药物的作用和封闭的环境,加之彼此的麻木,“病人与病人的交流不仅被压缩到最小的地步,而且更多的时候整天不和其他人说一句话”。   精神病院内的意外死亡事件也时有发生。   江苏省苏州市广济医院的钱正康等人,对该院36年(1966—2001)来住院意外死亡的58例样本进行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意外死亡主要由抗精神病药毒副作用所致,与联合用药、高剂量有关。抗精神病药物“氯氮平”,单一较低剂量治疗中也发生较多猝死。   2008年,河北省第六人民医院的王卫华等人,发表在《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的《91例首次住院精神疾病患者死亡原因分析》称,从1953 年到2007 年12 月,河北省精神卫生中心共收治住院精神病患者55516 例,死亡128 例(1. 0%); 首次住院患者死亡91例, 占总死亡人数的71. 1%。   该研究表明,在91例死亡中,其原因有躯体疾病、猝死、治疗综合征、自杀、意外事故,分别占50.5%、22.0%、11.0%、8.8%、7.7%;躯体疾病导致死亡居各类死因的首位,其次为猝死。   另一种意外死亡则与某些精神病医护人员的职业操守有关。   2008年底,山东莱芜一位叫王修英的妇女因突发精神异常现象。其家人于当年12月7日晚,将王送入莱芜市精神病医院接受诊治。12月15日,王修英的家人接到院方电话通知,称病人被转入莱芜市人民医院进行治疗,当天,王修英死亡。   事后确证,精神病医院对王修英存在暴力等治疗不当行为。   除了抗精神病药物可能存在的治疗风险,中国精神病医院(科室),必不可少的治疗手段就是电疗。这是目前被认为对精神疾病最为有效的治疗手段之一,但也是争议最大的治疗方式。   杨志超曾问一位张姓大夫关于电疗的作用。张说,“电休克主要治癫痫和抑郁严重者,包括躁狂症”,“疗效特别好,再有,对拒绝合作的病人,打人的病人,电休克同样有效,而且相当明显。”   曾“被精神病”的河南漯河农民徐东林,在被关押在驻马店市精神病医院的六年中,据其自称被电过50多次;同样是曾被媒体关注的“被精神病”的彭宝泉,同样遭受过电击治疗。   电疗(电击治疗),即电抽搐治疗(electric convulsive treatment,下称ECT),是利用电流和电磁场治疗疾病的方法,尤其是在精神疾病领域,广泛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抑郁症和其他不确定的精神疾病。   20世纪40年代,ECT开始临床实验,50年代被中国医学界引进。然而,由于抽搐所带来的如骨折等诸多副作用,ECT此后进行了改良。即在进行电疗前,先对患者进行静脉注射安眠麻醉药,此后,再进行电疗。因此,无抽搐电疗又称“MECT”,但本质上仍是ECT。   2000年以后,MECT在中国普及。而更多中国普通民众对电疗的了解和认识,则始于2009年——当年,山东省临沂市精神卫生中心心理咨询中心主任杨永信,利用电疗手段给上网成瘾的青少年进行治疗,此事引起广泛关注和争议。   目前,中国临床医学界对MECT持肯定态度。但事实上,电疗自诞生至今仍是饱受争议的精神疾病治疗方法。   2009年,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FDA)公开的文件显示,一款新的电疗设备在上市前,并无法提供临床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证据,此举激起美国民众热议。   与中国医学界对电疗的态度不同,作为电疗设备的主要生产国,美国对采用电疗治疗精神疾病的态度显得更加审慎。   美国医学界对电疗的质疑,包括了电疗会破坏人的脑细胞、失忆,甚至有研究结论称,接受了电疗的患者,与没有接受该项治疗的人在疗效上并没有多大差异。   而几乎成为共识的是,电疗对精神疾病短期疗效显著,但极易复发。   2009年,琳达•安德烈在美国出版的《欺骗的医生:他们不希望你了解电疗》,是质疑电疗及其副作用危害的专著。   由于无法完全证明电疗对精神疾病的有效性,美国有些地方禁止采用这一疗法。   在一个专门讨论电疗的网站(ect.org)上,接受过电疗的人更是对这一疗法的副作用进行了控诉。几无例外,他们都称是被电疗伤害的人。   近年来,中国精神疾病医学界,对电疗可能产生的副作用开始进行反思。   2009年,广州市精神病医院脑电图室的张惠云、黄荣成,对500例精神病患者MECT后的脑电图进行分析。其结果是,MECT致脑电图异常者为286例,发生率为57.20%。   研究最终得出的结论是,MECT安全性高,患者的痛苦小,但可导致不同程度脑电图异常,值得临床关注。   此外,电疗对于患者记忆力的损害及大脑其他功能的损伤,相关专家也提出了在临床上应进行观察研究,以期降低可能存在的风险。   除了吃药,进入精神病医院(科室)接受治疗的人,在适应的前提下,往往都有进行电疗的经历。   在进行电疗前,接受电疗者必须签署同意书。但是,与此前饱受非议的医院给病人打“点滴”泛滥的现象类似,在精神疾病领域,电疗使用有人为刻意推广的痕迹。   而这一切,多源于经济利益考虑。“吃一个月的药大约也就300元,而电疗一次就要300多元。”吴娟说。   患者权益至上   医生如果不遵守《马德里宣言》,不履行尊重患者权利的《里斯本宣言》,更多的人将成为精神疾病医药集团的终身顾客   无论药物治疗还是电疗,在精神疾病的治疗过程中,病人的权益长期被忽视甚至侵犯。   如果说,在精神疾病的收治乱象中,“收”的问题是医学和法学的博弈的话;那么“治”,更多的是医学技术及医学伦理的问题。   2010年9月1日,包括律师、大学教授、社会工作者、公共卫生工作者以及滥用精神病医学受害者共17名人士,向“2010年世界精神病学协会国际大会”主办方之一的中华医学会精神病学分会、以及19位业内参会专家发出呼吁,要求尽快落实世界精神病学会关于职业伦理标准的《马德里宣言》,填补中国精神科医师职业伦理空白,消除精神病学被滥用现象。   1996年世界精神病学会通过的《马德里宣言》,是适用于世界范围的精神科医师的工作伦理标准。其中,就治疗而言,宣言确立了“治疗必须始终符合患者的最大利益”的职业伦理。   然而,由于长期以来的制度缺失,中国精神医学界并未给公众呈现清晰的伦理特征。   一方面,由于在精神卫生领域财政投入严重不足,医院和医生出于经济效益的考虑,很多时候难以抵制商业化的诱惑;另一方面,还要面对来自政治力量的干扰,参与制造“被精神病”事件。   关于治疗,草案第39条提出,“可以对自愿治疗的精神障碍患者实施精神外科手术”,这引起了精神卫生学界的强烈反对。   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副院长唐宏宇说,“强烈建议删除草案第39条以及相关的第40条,理由是国际伦理准则是不允许做精神外科手术的,只能在实验状态下做。”   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卫生研究所教授王小平则提出,草案对“外科手术”作了规定,等于将医学伦理上还有争议的治疗方式合法化。因此,允许“精神外科手术”不应该在法律中提出。   “医生如果不遵守《马德里宣言》,不履行尊重患者权利的《里斯本宣言》,更多的人将成为医、药利益集团的终身顾客。”   吴娟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说,“没有法律约束,患者的权益得不到保障,不管是药物成瘾还是滥用电疗等手段,都是医药利益集团在利用各种方式,依靠精神疾病牟利。”       下篇:社区康复光亮   精神病患者的康复必须摆脱财政投入不足、社会力量缺失、单独依靠患者家庭的局面,最终建立社区服务的康复模式   财新《新世纪》 记者 戴廉 罗洁琪   如果把镜头拉远,回望世界各国精神病学的发展历史,会发现,中国卫生立法过程中的争议,在其他各国都有踪迹。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副院长谢斌指出,“有关精神病人非自愿住院或强制住院问题的争议,并非中国特色或者当下某些人士的新发现,它贯穿于精神病学的全部历史,至今在全球各地仍不绝于耳。”   “法律界和医学界的矛盾在于,把国外的危险性标准弄到中国来,根本就不了解中国国情。”唐宏宇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说,“对美国那样的司法前置,医生是举双手赞成的,因为这样医生的责任最小?但是我们不愿意昧着良心同意这一点,是因为看到了太多的家庭悲剧。我们知道,一旦法案这样通过,中国的家属将更加不堪重负。”   在一个由病愈患者和患者家属组织的志愿者活动上,年逾六十、头发花白、身材瘦小的杨女士流着泪问道:“如果现有草案成了条文,是不是意味着家属只在病人自杀或者杀人时,才有权将其强制送入精神病院?”   的确如此。一个严峻的问题是:在这之前,面对拒绝服药和治疗,病情越来越严重的病人,应该怎么办?   缺失的社会   中国目前对精神卫生的财政投入总量严重不足;与此同时,在国家与家庭之间,社会力量更是一片空白   对于精神障碍患者的收治标准,目前除了几个地方性条例,现行法律并无规定。   北京某精神病院2008年颁布的住院标准(试行),只将其简单概括为“疑、难、急、重等需要住院治疗的各类精神障碍患者。”而卫生部2001年颁布的《关于加强对精神病院管理的通知》中,规定精神病人入院收治指征十分宽泛,包括“临床症状严重,对自己或周围构成危害者;拒绝接受治疗或门诊治疗困难者;严重不能适应社会生活 者;伴有严重躯体疾病的精神病人应视情况决定收治;出现严重自伤、自杀、拒食或严重兴奋、冲动伤人、外跑等,可危及生命或危害社会治安者应属紧急收治范围。”   因此,一旦现有的收治标准精简为危险性标准,中国精神病院的收治范围将大大缩窄。   “依照这部法律,现在大多患者都可以出院了。问题是,出院之后,他们去哪?”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院长助理姚贵忠在接受财新《新世纪》记者采访时反问。   事实上,单纯以“危险性标准”来衡量,确实会出现两难。韩丽云的丈夫发病时没别的症状,就是“乱花钱”。最近的一次,他在两周内花了十几万元,“家里的家具、电器也几乎被扔光了。现在家里连个趁手的锅碗瓢勺都不齐全。”还有一位20多岁的男性精神障碍患者,最明显的症状是在家中裸奔。面对这些情形,该不该送治?   北京回龙观医院副院长王绍礼也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表示,“这部法律如果出台,家属的责任就会更重。”   北京海淀区精神卫生防治院院长王诚认为,立法争议集中在收治程序,某种程度上只是关注了“枝节问题”。他主张关注更加宏观的问题。核心是:精神病人的照顾是仍要延续以家庭为主的模式,还是应该充分发挥社会力量,实现从家庭照料向社会照料的转变?   中国目前对精神卫生的财政投入总量严重不足。西方国家精神卫生投入占卫生总投入的比例约为20%,而中国仅有1%。如此有限的投入,却要负担起占所有疾病20%的精神疾病。   财政投入严重不足,使70%左右的精神障碍患者没有接受有效治疗。公益律师黄雪涛主笔的《中国精神病收治制度法律分析报告》披露,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广东省,仍有七个地级市没有地市级精神病院。与此同时,在国家与家庭之间,社会力量更是一片空白。   谢斌指出,西方成规模的社会服务历史自工业革命以后就已蓬勃兴起。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大多数欧美国家更把精神卫生服务的重心全面转移到了“以社区为基础”。即便患者流落街头,其照料也只是社会的责任而非家庭的义务。美国精神卫生专业社会工作者人数,在2004年就已超过11万。而中国目前专业从事精神卫生的社会工作者人数,还不到100名。   患者家庭不能承受之重   将个体与家庭捆绑在一辆战车上,这是中国的传统。这一传统既可释放出积极的力量,也会导致消极的后果   财政投入不足,社会力量的缺失,照料精神障碍患者的重任,自然地落在了家属身上。   杨女士从儿子16岁患病起就生活得如履薄冰。儿子在北京工作后,杨女士和丈夫办了提前内退,追随他来到京城,“我们不照顾他,监督他吃药,防止他出事,谁来管他?”   39岁的韩丽云曾在丈夫的要求下离婚,但面对精神病丈夫,她选择了复婚。“我必须管他,否则没人管;而且我不能让儿子觉得我抛弃了他爸爸。”这个曾经拥有一家利润可观公司的女人在采访中数度哽咽。   在中国,如果一个人得了精神病,其家庭就无可避免地陷于悲剧。由于精神病复发率高,病人需要长期服药,“因病致贫”是普遍的现象。另外,由于缺乏政府扶持和社会救助,精神病人完全依赖家属照顾。家属的人生和工作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调查显示,目前中国40岁以下的患者主要由父母、40岁以上的患者主要由配偶、成年子女或兄弟姐妹承担看护职责;由家属或监护人护送入院治疗的患者比例达40.3%—59.5%。   照料负担不仅体现在经济和体力上,也体现在心理上。一项对精神病人配偶的调查显示,他们在生活质量的许多方面远低于同龄人。   将个体与家庭捆绑在一辆战车上,是中国的传统。这一传统既可释放出积极的力量,也会导致消极的后果。在精神障碍患者的照料问题上,两股力量都是惊人的。   1689年,清政府曾颁布律令,界定了疯人亲属、地方系统和官方的责任。清律中首先规定如家庭中出现疯子必须立即向地方申报,同时需承担起禁闭的责任。律令中规定:“疯病之人,如家有严密房屋可以锁锢的,当亲属可以管束,及妇女患疯者,俱报官,交与亲属看守。”地方官甚至被勒令“亲发锁铐”,配合家庭的禁闭行动,如果亲属锁禁不严,致有杀人者,则会对亲属严加治罪。   历史学家杨念群称,在传统中国,“疯癫禁闭的最终目的都是从社会安全与稳定的角度出发而实施的,与医学意义上的疾病治疗无关。”   家庭看护的优点是,“疯癫病人至少在亲情监护的环境下,仍具有实质性的家庭成员的地位。”但缺点也显而易见。   一位外国传教士1895年记载道:“在病人的家里,他被锁在一块巨石旁达三年之久,入院前已丧失了步行能力”;还有一位妇女,被发现坐在一间木屋的地板上,锁链一头缠绕着她的脖子,另一端被钉牢在她身后的地板上。   可悲的是,那些惨烈的情形在300多年后的中国,仍然能够见到。   2011年3月3日,《大河报》报道,“24岁的龙龙(化名)脖子上套着一个手腕粗的铁链子,另一头则系在房梁上。在自家这间土坯房里,他已被锁了半个月了。每天他的活动范围就是这五米长的铁链允许的地界。   原来,他是一名重症精神分裂患者。为了防止他犯病时惹事,家人只有无奈地把他锁住。3月1日,河南省精神病院实施的‘解锁工程’帮他打开了囚禁锁链。”   在几年前福建的一次“解锁行动”中,厦门的两位医护人员描述了一个精神障碍患者生活的空间:“那个屋子非常臭,大便都在里面,他吃饭的饭碗就是在他的铁门底下挖了一个小洞,我觉得好像这是给狗喂饭的饭碗一样。”   社区服务康复模式   病人必须回归社会,在正常的环境下康复   “何必奢谈告慰死去的亲人,你告慰一下我们这些死不能瞑目的亲属吧!患者和家属期盼好心的医生为他们解急救难。”不久前,一个近乎绝望的母亲给北京大学第六医院精神疾病全程干预中心写信,建议北大六院建设全科型的康复医院。日渐年迈的她忧心,在她去世后,谁来照顾患精神分裂症的儿子?   该中心的主任姚贵忠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那封信让他以及中心的医护人员,心情都非常沉重。那是中国绝大部分精神病人家属共同的难题。   长期研究精神病人康复的姚贵忠说,病人必须回归社会,在正常的环境下康复,在专业人士和社会工作者等人的帮助下,逐渐恢复社会功能。能不住院就不住院,甚至也不必要让家属长期照顾,在症状没有发作的时候,他仍然有工作和生活的能力和权利。这不仅仅是保护患者人权,也是保护家属的人权。   这样的观点在国际上已获得共识。世界卫生组织(WTO)在2001年提出了理想的精神卫生服务的组织框架。该框架呈金字塔分布,最底层是病人自我照料;再上一层是主要的模式,即非正规的社区精神卫生服务,由基层医务人员提供的基于社区的精神卫生服务;随后,才是正规的社区精神卫生服务,和综合性医院中的精神科服务;最后,才是精神卫生专科机构和专科人员的服务。   本次《精神卫生法(草案)》也迈出了一小步。该草案说明中指出,要“合理分配各方责任,建立政府、家庭和社会共同承担、负担适度的符合我国国情的精神卫生工作机制”。   此外,还规定了财力保障措施,提出“各级人民政府应当根据精神卫生工作需要,将精神卫生工作经费列入本级财政预算”;“精神障碍患者的医疗费用,由基本医疗保险基金支付;无基本医疗保险的,国家给予救助。对于无生活来源的患者,民政部门应当予以养护、救济。”   不过,仍有精神医学专家对草案中的财政保障提出疑虑。“太概括了,很难对地方财政形成约束。”谢斌说,目前只有极少数公立精神卫生机构开展的公共卫生工作被纳入财政预算,由财政拨付人员经费和工作经费。多数精神卫生机构,主要将资源配置在能够创收的医疗服务上,预防、社区康复等日常工作处于应付状态。   王诚是意大利社区服务模式的极力拥护者。2008年,与北大第六人民医院合作,他所在海淀区精神卫生防治院将意大利精神卫生预防、治疗、康复的整个链条搬到了北京海淀。海淀区精神卫生防治院的封闭式病房如今和综合医院的普通病房无异,以前和病人用铁栏杆相隔的护士站完全对病人开放,病人的生活半径不再局限于狭小的病房,他们可以去户外打球,还可以上网、唱卡拉OK。为锻炼病人的职业技能,帮助病人重返社会,多种职业技能训练也被搬进了精神病院。   更重要的是,和海淀区政府合作,海淀区精神卫生防治院在各个街道为散居在家的病人建立了康复站,还与意大利的一家NGO合作,成立了一个叫做“玫瑰园”的精神障碍患者日间居住站。在“玫瑰园”,十几名病情稳定的精神障碍患者不再是丧失一切能力的被照顾者,他们住在一起,在几名志愿者的帮忙引导下,自己做饭、自己洗衣。   尽管刚刚开始,这种模式已经受到了欢迎。王诚认为,以此种模式来配置资源,更合理,也更经济,“因为家属不愿接,现在许多本应进行急性病治疗的精神病院中有一半是老年精神病患者,他们应该去住精神病养老院;而青壮年病人一旦病情稳定就应该去康复机构或者日间居住站,那样才能更好地回归社会。”   一位患者在住进 “玫瑰园”的第二天,写下了这样的日记:   “玫瑰园有树:石榴树、柿子树、樱桃树、花椒树、桃树等;有花:扶桑、老来少、月季、仙人掌等;有蔬菜:白菜、葱、香菜、西红柿等。在庭院里散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旷神怡之际,不禁想起陶渊明的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想这里的花园庭院使我们可以过一种回归自然的康复生活。回想起在医院的生活,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应采访对象本人要求,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本刊实习生叶强、邹怡茜、潘佳娜对此文亦有贡献 © st@小声说 for 新闻理想档案馆 , 2011/07/18. | Permalink | 光荣之路 Post tags: 新世纪周刊 OMM通讯社@新浪微博 | OhMyMedia@Twitter | OMM通讯社@腾讯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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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州“病人”——–爆炸案知情者进了精神病院

抚州“病人”——–爆炸案知情者进了精神病院                           发布时间: 2011-07-15 10:08 作者: 柴会群 http://new.21ccom.net/articles/zgyj/gqmq/2011/0715/39629.html   编者按: 2011年6月10日,国务院法制办全文公布了《精神卫生法(草案)》,征求公众意见。但就在这一草案公布半个月后,江西抚州一名上访者被送进精神病院,之前,他就“抚州爆炸案”接受了记者采访。公众对精神卫生立法最关心的问题是,法律能不能保障正常人不“被精神病”。而抚州的这一案例,或许是一个观察的样本。   抚州访民邱润武,与抚州爆炸案主角钱明奇是朋友。爆炸案后,邱成为当地政府重点维稳对象。一个月后,他被以“精神病”为由送进了精神病院。他的女友认为,邱润武是“找记者找坏了”   “找记者找坏了”   2011年6月24日上午10时45分,在与南方周末记者通完最后一个电话之后,江西抚州访民邱润武手机关机,之后被当地送进抚州市第三医院——当地惟一一所二级精神病专科医院(以下简称市三医院)。   女友刘春花(化名)接到邱电话后赶至市三医院住院部门口。据其介绍,她看到大汗淋漓的邱润武从警车里出来,两名身着便装的派出所民警试图架住他,被他用手挡开,说了句“我自己能走”,便径直进了精神病院大楼。   对于邱润武这次被抓,刘春花早有预感。在她看来,邱润武这次出事是“找记者找坏了”。   这已是邱润武第三次被送进精神病院。5月26日,抚州发生震惊全国的连环爆炸案。该案的制造者钱明奇(本人已死于爆炸)是邱润武的朋友。事发后,邱不顾警告,不仅第一个给钱明奇灵堂送了花圈,还接受国内多家媒体采访,从而成为当地政府的重点维稳对象。(详见本报6月16日报道《抚州维稳之惑》)   6月13日晚,邱润武被派出所民警叫到一家宾馆打了一通宵麻将,他输了五百块,但事后警察又将钱还给他。后来他才知道,原来6月14日这天钱明奇的尸体火化。在此前后,邱润武父亲邱样俚曾接到临川区公安分局西大街派出所指导员邹春茂的电话,希望他协助政府“做邱润武的工作”。   邱润武手机上的一段录音显示,在被送进精神病院前一天晚上,他曾与抚州市政法委副书记张员娇长时间通电话。邱在对话中显得颇为激动,大意是爆炸案后公安机关曾承诺两周内解决他的问题,但没有兑现。“政府骗了我”,他要“死在中纪委”,张则劝他要“珍惜生命”,“既有珍惜生命的权利,也有珍惜生命的义务”。   两人亦谈到邱润武此前曾被关精神病院一事,邱润武对此不服,张员娇则解释说“可能是因为你心情不好、精神受了刺激”。   事实上,抚州爆炸案的发生,本可能成为邱润武解决问题的契机。事发后,与钱明奇一起多年上访的部分拆迁户,在短短五天内即拿到赔偿款。抚州市则启动了一项信访复查活动,部分信访案被重新考虑解决。据邱润武上访时认识的朋友熊小兰介绍,事发前几天,邱润武曾颇为乐观,跟她讲公安局要赔他26万,法院要赔他24万,加起来50万,“够讨老婆用了”。   就在邱润武被抓前两天,南方周末记者收到他的短信,称抚州市正在临川区法院党组会议室谈他盗窃案的事,“他们的意思是赔钱了事”。   然而两天后,邱润武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祸起“盗贼案”   邱润武短信中所说的“盗窃案”,发生在2004年5月14日,他因为盗窃一辆价值1828元的摩托车被判刑一年。   这起案子相当离奇。案发前,邱润武正与单位华翔富奇汽车制造公司老板闹劳资纠纷,为防其“闹事”,警方和富奇公司共计十个人严加看防邱润武。而且,富奇公司一名看邱润武的员工,目睹邱润武作案全过程未加制止,却成为指控邱盗窃的证人。更离奇的是,赃物的“藏匿”地点,竟是在临川区法院院内。   按照邱润武的说法,他那天其实是喝醉了,误骑了别人的摩托车。他认为警方因为与他有宿怨,将此事制造为“盗窃案”以陷害他。   临川警方与邱润武第一次较量,发生在2002年,他因“威胁他人安全”被临川区公安局处以行政拘留十五天。   但邱润武通过行政复议告赢了公安局,使邱润武开始在抚州政法圈内小有名气。   两年之后,邱润武“盗窃罪”案发,并因此被判刑一年。大概因为被告的不同寻常,这起案值不足2000元的普通盗窃案,被提交至临川区法院审委会研究。   后来围绕此案,邱润武与抚州两级法院、检察院多次交锋,最终落败。   在当年的 “盗窃案”发生前一周,邱润武还面临另一起麻烦,并因此成为一名“精神病人”。   2004年4月26日,因为女友受威胁,邱润武找单位老板说理发生冲突。临川公安以“寻衅滋事”传唤邱润武,邱于12天后被临川公安送至江西省赣东医院(市三医院别称)作鉴定,邱润武被鉴定为“情感性精神障碍(轻躁狂)”。他首次成为一名精神病人。   在被鉴定为“精神病”之后,邱润武当时并未被关进精神病院。按邱润武的解释,这是因为他打了公安部打黑办的电话,警方有所忌惮。   但邱润武在精神病鉴定结果出笼后不到一周,他又因“盗窃”被抓,并因此被判刑一年。   后来邱润武提出异议:既然已将他鉴定为精神病,为何又让其服刑一年?对此问题抚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如此解释:(对邱润武的)精神鉴定是在邱润武犯罪之前作出的,不是针对本案盗窃犯罪而作出的司法鉴定,不能适用。   “不合格”的鉴定书   2006年1月,出狱半年之后,邱润武与临川公安开始了新一轮较量。相比起此前的“威胁他人安全案”和“盗窃案”,这起名为“非法存放枪支”的案件更为离奇曲折。   2006年1月12日晚上10点至次日下午4点,短短18个小时内,邱润武先后以涉嫌“故意损坏公私财物”和“非法存放枪支”分别被临川区公安局西大街派出所和临川区公安局刑警大队传唤。   临川区公安局西大街派出所出具的一份“情况说明”称:邱涉嫌“故意损坏公私财物”,2006年1月12日晚上,抚州一家电子城老板的轿车被人扎了轮胎,起初怀疑是邱润武所为,但警方审查后无法认定,于是对邱润武“教育”后释放。   然后邱润武马上面临新的麻烦。根据警方案卷记录,就在西大街派出所因“损坏公私财物”对邱润武问话期间,该所接到“群众匿名电话举报”,说邱润武家藏有自制枪支。   临川分局遂指定分局刑警大队处理此案。   因警察方从邱润武家搜出一支“长铳”(当地一种用来打鸟类、野兔的猎枪),邱因此被处行政拘留10天。   2006年1月18日,在因“非法存放枪支”被拘留五天后,邱润武再度被临川分局送去做精神病鉴定。据邱润武说,这是因为警察看到他在看守所里写行政复议申请的缘故。   2006年1月23日,在邱润武拘留期满后,市三医院下属的抚州思康精神病学司法鉴定所对邱润武出具鉴定报告,认为邱润武患有“情感性精神障碍(轻躁狂)”,辨认和控制能力受损,无责任能力。这是他继2004年后第二次被鉴定为“轻躁狂”精神病。   南方周末记者在这份鉴定报告上看到,此次鉴定认定邱润武有精神病的原因之一,是邱“喜欢吹牛、胡说八道,经常酒后上班,自认为家里收藏一支鸟枪不要紧”。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鉴定报告的“病情摘要”部分,并无邱润武家人的证言,却引用邻居付正远接受警察询问的说法,称“十年前母亲去世后,邱润武无人管,脑子就不太正常”。南方周末记者日前找到付正远,才发现这是一名85岁的老人,称当年他说的话“不记得了”。   一名司法精神鉴定专家看过邱润武的鉴定书后,认为“不合格”。比如该鉴定书未按司法部要求附上鉴定人员的专业技术职称;另外所加盖的公章也不是司法部要求的“司法鉴定专用章”,按规定应视为无效;再者,鉴定报告认为邱润武“辨认和控制能力”是“受损”而非“丧失”,结论却是“无责任能力”,明显自相矛盾。   邱润武后来曾找到六名邻居作证,证明他“为人善良、诚实……从未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是难得的好邻居”,但无法推翻该鉴定报告。   “无责任能力”的精神病人邱润武,释放后再次就“非法存放枪支案”对临川公安分局提起了行政复议,而抚州市公安局当时并未因他有“精神病”不予受理。   “精神病人”告赢公安局   对于邱润武对“非法存放枪支案”的行政复议,抚州市公安局作出一个折衷决定,一方面认为此案“适用法律正确”,另一方面又认为临川分局的没收行为违法,并责令该局重新作出处罚决定。   2006年4月19日,临川分局再次作出行政处罚决定,但仅仅是将此前非法没收的长剑、短刀等还给邱润武,前番所作出的拘留处罚仍旧维持。   邱润武不服,第三次向抚州市公安局申请行政复议,但落败。   之后,邱润武将战场转移至法院。   2006年6月23日,邱润武向临川区法院状告抚州市公安局。除了让法院撤销抚州市公安局的行政决定外,还要求对方登报致歉,消除影响。   临川区法院似乎并不计较此时的邱润武已是一名“无责任能力”的精神病人,对此案欣然受理。   经过一番折腾后,改由临川区公安局作为被告。2006年11月27日,临川区法院作出一审判决,撤销临川公安分局对邱润武的处罚决定,赔偿邱润武530元。邱润武奇迹般的赢了官司。在此之前,几乎没人相信,这个“精神不正常”的“盗窃犯”,能够告赢公安局。   按照临川区法院的说法,邱润武的官司赢在“时差”上。2006年3月1日,治安管理处罚法生效,取代此前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但不知何故,临川区公安分局对如此重要的法律视若无物,对邱润武作第二次处罚时依据的仍是已失效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   虽然判邱润武赢了官司,但法院未支持其要求临川公安分局“登报致歉”的要求。   邱润武仍认为判决不公,继续提起上诉。   就在抚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邱润武的上诉之后,事态骤然升级。按照判决书中的说法,诉讼期间,临川公安分局认为邱润武存放枪支行为涉嫌犯罪,并于2007年3月1日立案侦查。此案被迫中止审理。   2007年4月3日,临川分局以“已撤销了邱润武涉嫌犯罪案侦查为由,主动申请抚州中院对该案继续审理”。同日,抚州中院作出二审判决。除了将一审判决的赔偿数额由530元提高为733元外,另外判决临川分局应当为邱润武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赔礼道歉。   邱润武最终赢了。只不过,法院判决的最后一条至今未能执行。事实上,邱润武的名誉不仅没有恢复,反而在一年之后真的进了精神病院。   “敬畏法律的人”   “非法存枪案”胜诉之后,邱润武其他几起劳资纠纷也相继告捷。2007年7月18日,抚州市劳动仲裁委发布仲裁裁决书,撤销富奇公司对邱润武的“辞退通知”,要求其补偿邱3160元。   但邱润武与警方之间的过节远未结束。2008年4月21日,邱润武曾因涉嫌敲诈接受临川警方询问,但同样因无证据未受处罚。   朋友李明(化名)相信,如果不是这些年的遭遇,邱润武原本可以是一个天才的律师。他精通法律,记忆力极强,十年前的事情,时间、地点、人名说起来丝毫不差。事实上,邱润武打的所有官司均未请过律师,他相信仅凭一己之力即可讨回公道。在邱润武于2006年12月写的一份诉状上,南方周末记者看到文末附上的这样一段文字:   “我认为依法治国是依法治官而不是依法治民。法律成为了贪官污吏以法律的名义打击、欺压弱势群体或上访‘刁民’的旗号和工具。”   临川分局败诉后,时任抚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刘安东开始对邱润武刮目相看。之后三年里,邱刘两人亦敌亦友,两人经常短信交流,相互问候。在2008年9月的一条短信中,刘称赞邱润武“爱憎分明令人敬佩”,但提醒其应“注意工作方法”。邱润武有时提醒刘,其属下出具的法律文书又出了“瑕疵”,刘便让人赶紧拿给他看。   除了刘安东外,邱润武也喜欢给抚州其他市领导特别是政法系统领导发短信,落款是“一个敬畏法律的人”。不过,这些短信后来也成为他“骚扰”市领导的证据,并最终成为将他送精神病院的理由之一。   2008年12月4日,在全国法制宣传日这天,邱润武与熊小兰、钱明奇等人一起赴京上访。这也是他惟一一次赴京上访。邱润武2006年与钱明奇在抚州市检察院上访时认识,之后成为朋友。   这次上访被认为“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从而再次致邱润武被抓。2008年12月7日,他和熊小兰等四人被遣送回抚州,两人曾一起被关在党校。据熊小兰说,后来她被转到看守所,邱润武则不知所终。   熊小兰拘留期满释放后,四处打探邱润武的消息,均未有结果。一直到有一次去区法院时,碰到一个打算状告精神病院的老人,说自己因为上访被关进精神病院,医生还给他强行灌药,有一个叫邱润武的病友不让他吃……熊小兰这才知道邱润武的下落。   根据抚州市卫生局出具的一份公函,邱润武于2008年12月8日由西大街派出所干警和西大街办事处后湖田居委会工作人员送入市三医院。主要原因是:入院前几个月,信访人不断上访,多次闹事,并时常打电话骚扰市领导。   从2008年12月8日入院到2009年7月13日出院,邱润武此次共在精神病院呆了213天。   按照抚州市卫生局公函上的说法,邱润武住院期间,“情绪不稳定,说自己没有病,认为公安、院长、医师共同整他……拒服药、治疗效果不好。就此情况市三医院曾多次向市区政法委汇报,并建议能否转上级医院治疗。到出院为止,尚欠伙食费一千余元”。   后来出院后邱润武曾对人说,医生给他吃药时,他开始不吃,后来见医生撬他嘴强行喂,他便学乖,要么先吃下去再找机会吐出来,要么趁医生不注意,做个吃药的样子,让药从指间滑下。   申请护照也引祸水   2009年8月20日,邱润武第二次出院后,临川区政法委组织公检法等机构为他进行了一次听证会,讨论邱润武一直“缠诉”的盗窃案。据应邱润武邀请参加此听证会的熊小兰说,会上邱润武一人“舌战群儒”,但不落下风。   此听证会未能推翻先前法院的两审判决,但邱润武却因此抓住口实:如果我是精神病人,你们公安、政府、法院、人大为我一个疯子开听证会,是不是也都疯了?   在“盗窃案”的申诉无果而终之后,邱润武又开辟了新的战场。2009年9月,他“忽发奇想”,向临川分局申请办理护照。   在外人看来,邱润武此次办护照是成心刁难公安局。不过,刘春花对南方周末记者说,邱润武其实是真的想出国,经过这么多年与公安局折腾,邱润武表面上看赢了,实际上输了,盗窃案加“精神病”让他声名狼藉,在当地已难生存。   可以佐证此说的是,近年来邱润武一直在苦学英语,发给有关领导的短信,甚至也用英语。   刘春花是一位残疾人。她的双腿因幼时患小儿麻痹症而无法行走,靠一辆残疾人车代步。她认识邱润武多年,从2010年开始与之同居。按她的说法,之所以愿意跟这个盗窃犯加“神经病”一起过,是因为他“心好”、“勤快”,再一个就是觉得他“可怜”——跟公安局打多年官司,人们眼中,邱润武是真的“神经”了,避之惟恐不及。   南方周末记者在邱润武家中发现一个献血本,上面记录其四次无偿献血。刘春花说,邱润武从2002年起就开始献血。   对于邱润武申办护照一事,临川公安分局高度重视。并专门请示市局出入境管理处,最终决定不予受理。理由是:邱润武出境可能损坏国家形象,对国家利益造成损失。   2009年9月11日,邱润武再度起诉临川公安分局。不过,法院尚未及立案,他便第二次被送进精神病院。   2009年9月28日-2009年12月22日,邱润武在市三医院又呆了近三个月。根据医院相关记录,他此次住院的原因是:喜欢吹牛,反复打电话或上门纠缠有关领导5年,加剧半月。出院时情况为“精神症状改善,个人生活料理良好,自知力未恢复”。   出院之后,邱润武继续打先前的官司。2010年1月8日,临川区法院正式立案。   但邱润武最终还是输在了精神病上。法院驳回了他的起诉,理由是,司法精神鉴定书证明其确有精神病,医院出院记录证明其“自知力未恢复”,因此邱润武不具备诉讼原告主体资格。   当年6月,邱润武上诉后,抚州中院维持一审裁定。这一结果不仅意味着邱润武出国愿望成泡影,也宣布他彻底成为一名精神病人,在“病”好之前,他将再也无法将自己的对手告上法庭。 来源: 南方周末 | 来源日期:2011-07-14 | 责任编辑:左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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