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带资本主义

中国模式的皇帝新装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哭泣去吧。——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金灿荣   1   1492年常常被视为人类近代史的起点。这一年,西班牙国王费尔南德和伊莎贝拉收复了最后一座城市格林纳达。在此之前,西班牙已经被穆斯林统治了近800年。格林纳达的光复使欧洲成为基督教的欧洲。这场血腥的胜利拉开了一个血海中的“西方崛起”。   就在穆斯林和犹太人被赶出西班牙的同时,哥伦布带着一本破旧的《马可波罗游记》,向西方驶去,他要到达那个铺满黄金的东方。他用4个月看不见陆地的航行,成功穿越大西洋,来到了美洲“新大陆”,但他认为自己脚下的陆地是日本。这一天是1492年10月12日。   当时的美洲人口与欧洲相仿,分别属于印加、玛雅和阿兹特克3个文明帝国。印加帝国包括如今的厄瓜多尔、秘鲁、玻利维亚、智利和阿根廷,拥有350万人口。1532年,皮萨罗和他的200名西班牙流氓,竟然征服了偌大的印加帝国。西班牙人的火药、战马、钢刀、铁甲和轮子,这些东西对印加人来说闻所未闻。印加人没有火药、没有马、没有轮子,更没有钢铁,但他们有黄金。正因为黄金,印加人遭到了灭顶之灾。私生子皮萨罗堪称一个最为职业的侩子手。他意志坚毅、手段残忍、富于领袖气质。他对自己来到美洲的目的毫不掩饰:“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黄金!”   皮萨罗极其卑鄙地绑架了印加帝国的皇帝阿达瓦尔帕,要求印加人用一屋子(阿达瓦尔帕囚室)的黄金来赎取他们的皇帝。在此之前,这些西班牙人已经从印加人那里洗劫走了他们所见到的所有黄金。1533年8月29日,皮萨罗在得到近5吨黄金的赎金后,将阿达瓦尔帕作为一个异教徒活活烧死。阿达瓦尔帕临死前质问这些文明人:“我有何罪?”在童话里,狼对羊说:“不管你有没有罪,我都要吃你!”   西班牙人无耻地要求阿达瓦尔帕,他如果愿意皈依基督教的话,就可以获得一个基督徒的幸福绞刑,但阿达瓦尔帕拒绝了。征服者总是将自己的故事改编成为一个传播上帝福音的道德神话。但亚当?斯密谴责道:探险者征服新大陆的唯一动机就是这种“宗教化的黄金渴望”。对他们来说,黄金才是真正的上帝。一个美洲原住民说:白人来的时候,他们手里拿着圣经,我们手里拿着黄金;白人走的时候,我们手里拿着圣经,他们手里拿着黄金。   整个16世纪,新大陆的黄金白银源源不断地跨越大西洋,运抵西班牙。到16世纪末,欧洲储存的黄金白银达到1492年新大陆发现之前的整整5倍。人们或许以为,西班牙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黄金和白银,那一定是变得极其富有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些用印第安人血汗铸成的滚滚财富并没有留在西班牙征服者手中,左手进右手出,这些横财很快就流进了西欧人和中国人的腰包。西谚有云“easy come,easy go”(来得容易,去得快),这些财宝很快就被权贵们挥霍殆尽。滚滚而来的黄金使西班牙沉醉于奢侈品消费而不是生产,西班牙人如同一个成功抢劫了银行或者中了头彩的暴发户,四处炫耀,沉醉于宴会和奢侈品。在驱逐了犹太人和穆斯林之后,西班牙几乎成为一个文盲的国度,知识遭到普遍的鄙视,人们眼里只剩下金钱。   在罗马帝国崩溃之后,西班牙无疑是第一个崛起的大国。西班牙崛起的秘诀很简单,就是对美洲人和非洲人的掠夺和奴役。美洲数以千百万计的印第安人死于屠杀和苦役之中。新航路发现之后一个世纪,墨西哥的印第安人口就减少了90%。在圣多明各岛,土著居民几乎被殖民者屠杀殆尽。抢劫和掠夺是欧洲殖民者惯用的手段。抢劫是赤裸裸的,掠夺却更为深入而形式多样,包括掠夺财富、资源和劳动力。在秘鲁,西班牙征服者仅一次就运走130万盎斯的黄金。他们用抢劫到的黄金铸成四个美洲驼雕塑,和12个像真人一样大的妇女塑像。   2   当西班牙和葡萄牙饕餮美洲金银大餐时,英法荷也在寻求分一杯羹。历史学家肯尼斯安德鲁斯认为,大西洋海盗的猖獗背后是英法荷的国家支持。贼吃贼,两头肥。英国以海盗国家著称,为了对西班牙实行海盗掠夺,英国成立了由国家特许的股份制海盗公司。在伊丽莎白时期,英国海盗每年使西班牙殖民者损失达300万杜卡特。著名的海盗德雷克甚至绕道麦哲伦海峡洗劫了美洲西海岸,一次就掠获了50万英镑的金银,相当于英国王室一年的总收入。德雷克返回普利思茅时,女王亲自来到港口迎接,并授予他骑士勋章。而伊丽莎白本人就是海盗集团的大股东。   在16世纪,西班牙因为海盗问题常常与英法荷等国家兵戎相见。1588年,养尊处优骄横跋扈的西班牙无敌舰队竟被英国海盗船队打得一败涂地,几乎全军覆没。西班牙时代就这样倏忽间结束了。英国成为一个新的日不落帝国。   英国的殖民掠夺是就近从爱尔兰开始的。伊丽莎白时代的英国对爱尔兰进行了涸泽而渔的大劫掠,据说当时的爱尔兰人“四肢着地从森林的各个角落爬出来,如同幽灵一般;他们骨瘦如柴的的四肢几乎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他们依靠野生动物的尸体维生,甚至抢食墓穴里挖出的死尸。”英国对爱尔兰的劫掠一直持续了几百年。19世纪中期爱尔兰发生马铃薯饥荒,数百万人饿死,但粮食依然源源不断地从爱尔兰运向英国。而英国正忙着举办第一届世博会,向世界炫耀自己的富足。   毛纺工业吹响了工业革命的第一声号角,圈地运动将英国农民从土地上驱逐。在16世纪和17世纪的英国,进城务工的失地农民占到英国农民的1/3以上。大多数农民几乎处于赤贫状态,他们没有什么财产,吃的是黑面包,穿着麻布衣服。当时的一首民谣中唱道:   除了地面,别无住所   无凳可坐,门上无锁   夜晚无草可寝   更无烛台照明   马尔萨斯们认为,贫穷是因为懒惰,而懒惰是一种罪恶,因此贫穷就是犯罪。英国政府颁布《济贫法》,禁止失地农民流浪,任何流浪者都将被警察逮捕后送往工场进行强制劳动。马克思说得不错:“国民财富与人民贫困是一回事”。在资本主义早期,英国工厂中的工人每天要工作12个小时以上,长时间在微弱的烛光下劳作使大多数人很快的衰弱。   继荷兰国有殖民公司——东印度公司成立之后,英国东印度公司在印度进行肆无忌惮地搜刮。从1757年到1766年,公司和它的职员从孟加拉掠夺了600万英镑。殖民头子克莱武白手起家,回国时拥有25万英镑的财产。   非洲是欧洲殖民者最早入侵的第一块大陆,血腥的奴隶贸易也是从非洲开始的。16世纪中期,英国奴隶贩子霍金斯运送300个奴隶到美洲,这是英国参与奴隶贸易的开始。17世纪,英国和法国都已经取代葡萄牙和西班牙成为贩卖奴隶的主要国家。西班牙国王曾经颁发贩奴执照,允许商人把黑人运往美洲西属殖民地贩卖。英国许多城市因奴隶贸易而兴盛起来,例如利物浦原是一个渔村,因奴隶贸易而发展为英国第三大港。   人贩子国家的奴隶贸易给非洲带来了惨重的损失。据估计,400年间非洲丧失的精壮人口不下1亿。从非洲运往美洲的黑人不下1500万人,死于猎奴战争和贩运途中的黑奴约为此数的5倍,整个奴隶贸易使非洲丧失的人口中,多一半人在运往美洲的途中受尽折磨而死亡。   1840年,英国以国际贸易的名义发动对华战争,以国家的名义对大清帝国贩运毒品鸦片。这场国家贩毒贸易使英国从这个富庶的东方帝国获取了数亿美元的财富。这种不正义的敛聚行为在以后的100多年中,使很多中国人认为英国是中国贫穷的原因。毛万岁就说:“中国人从来就是一个伟大的勇敢的勤劳的民族,只是在近代是落伍了。这种落伍,完全是被外国帝国主义和本国反动政府所压迫和剥削的结果。”英国文学家奥威尔曾经抨击道:“我们都是靠抢劫亚洲苦力才得以生存的,我们中间那些‘开明的’人都认为这些苦力应该得到解放,但是我们的生活水准,因之也是我们的‘开明’,却要求这种抢劫继续下去。”(《鲁德亚德·吉卜林》)   十九世纪被霍布斯鲍姆称之为“帝国的年代”,是西方资本主义列强在全球建立殖民地的时代,大英帝国就是十九世纪全球政治的象征。英国与大英帝国实际上是两个不同的政治实体,帝国仅仅是英国赢利的机器,英国人对帝国臣民没有关爱,自然没有道德和政治责任,除了利益就只剩下亚当·斯密所说的同情和怜悯。   英国以300年的辉煌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日薄西山,但“英国的孩子”长大了——美利坚合众国接替联合王国成为世界的主宰,英语成为人类第一语言。200多年前,一群愤世嫉俗的英国人来到寒冷的北美洲,他们带着圣经和枪炮,对数百万美洲人宣布,这块土地属于高贵的白种人。在以后的200年里,美洲人在枪弹和贫穷中消失,非洲黑奴和中国猪仔成为最廉价的劳力。当黑奴变成一根根铁轨,猪仔变成铁轨下的枕木时,美利坚的列车启动了,并且越来越快,成为钢铁时代的火车头。直到40多年前,取消奴役取消剥夺取消暴力还是美国的“一个梦想”,马丁?路德?金为了争取几千万黑人的公民权惨遭杀害。   3   100年前,大清帝国在哀鸿遍野饿殍盈城中破产崩溃。中国进入一个原始丛林的土匪山寨时代,直到40年后,一支最强大的“土匪”胜出。中国恢复了秩序,但并没有恢复富足。超英赶美在一片自闭和狂热中成为一场民族自虐。在第一个30年,中国以令人咋舌的极高比例进行原始积累,甚至不惜采取公社式集中营模式进行杀鸡取卵。当中国人付出30年如一日的石器时代生活和亿万条“非正常死亡”的生命之后,中国并没有摆脱积贫积弱的诅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第二个30年里,中国终于崛起了,沿着西班牙、英国和美国当年走过的道路——这就是殖民主义。唯一的不同是,后者的殖民主义是对异族野蛮人进行掠夺和奴役,前者的殖民主义却是对同族弱势群体进行掠夺和奴役。从掠夺奴役对象的不同,殖民主义可以分为外殖民主义和内殖民主义。但任何殖民主义都是一种杀鸡取卵涸泽而渔式的短期性的不可持续的暴力攫取模式。早期的西方殖民主义并没持续很久,而当下中国的殖民主义也早就被断言是“不可持续的”(温家宝语)。   任何国家在资本原始积累时期,大都采取赤裸裸的暴力手段,如武装占领、海外移民、海盗式的掠夺、欺诈性的贸易、血腥的奴隶买卖等。这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和中国政治经济学反复批判的殖民主义。殖民主义是早期资本主义国家崛起的不二法门,任何一个大国都概莫能外。进入现代以后,西方资本主义已经逐步摆脱了原始资本主义,从而进入自由资本主义时期,主要通过的自由贸易的形式,把其他国家变成自己的商品市场和原料产地,以及廉价劳动力和雇佣兵的来源地。现代以来,殖民主义阴魂逐渐散去,暴力性的掠夺与奴役被非暴力的知识经济优势所取代。从未有过殖民罪恶历史的芬兰瑞士正是这种新资本主义的典型代表,比尔?盖茨更是完全不同于皮萨罗德雷克的新富翁模式,他的富裕并没有使他人贫穷。   原始资本主义也就是野蛮资本主义,它的本质是暴力掠夺,而不是生产力创新。它处于资本主义发轫的原始积累时期,充满野蛮血腥而不择手段。在这个阶段,整个社会正在普遍地从饿死鬼式的穷一代向挥霍炫富的富二代转化,有奶就是娘,发财是硬道理,正像1511年西班牙国王费迪南德所说:“占有黄金!无论是巧取还是豪夺,都必须占有黄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原始资本主义就是重商主义。重商主义不能叫市场经济。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强烈批判重商主义的不正义。因为重商主义必然导致贫富悬殊,富人的财富全部来自对穷人的掠夺上。在这一点上,亚当?斯密的态度与马克思是一致的。马克思曾愤慨地说道:“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巴尔扎克更是一针见血:“每一笔巨额财富背后都充满罪恶。”   人类的历史证明,资本主义是人类走向富裕的唯一道路。虽然自诩社会主义国家,但毫无疑问,所谓“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其实就是资本主义,而中国这30年正处于原始资本主义进行野蛮血腥积累的黑暗阶段。狄更斯、巴尔扎克、雨果、托尔斯泰等这些西方黑暗资本主义时代的人类良心,他们用自己手中的鹅毛笔记录了资本主义巨兽初次来到人间的可怕景象。马克思恩格斯更是将鹅毛笔变成了一把匕首,他们试图以暴力的革命与专制来代替暴力的掠夺与奴役。   从各种社会现实来看,当下中国无疑正处于一个中国版巴尔扎克时代和马克思时代:血腥暴富、法律失范、暴力化、权力失控、道德沦丧、去政治化、拜金主义、贫富悬殊、不择手段……   回首中国经济发展,实际上始终都是步西方崛起的后尘,在资本主义覆辙中滑行,不过实行的是马克思的国家资本主义,而不是亚当?斯密的自由资本主义。   中国在经济规模上已居世界第二位,可是离工业化的目标依然遥远,在工业技术和现代化总体水平上与发达国家仍存在相当大的差距。作为低技术产品制造大国,中国无法取代日本成为东亚经济的“领头雁”;中国只能依靠奴隶一般的廉价劳动力和“血汗工厂”,从日韩等国进口设备和关键零部件,在本国完成组装后,将低技术产品大量出口到美欧等发达国家市场,换取一点血汗外汇供权贵阶层挥霍。中国依靠低工资低环保低人权低福利形成的“比较优势”,如同周星驰电影中的那个“还有谁比我惨”一样,实在难以被其他发展中国家效仿。欧盟与美国始终拒绝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中国模式”在西方政治家眼里不过是个真实的谎言。在中国庞大经济规模掩饰下,其脆弱的经济结构和低劣的工业化水平,决定了中国根本不具备挑战世界强国的实力,更不具备制定国际规则和领导世界的能力。   4   60年前,中国政府就以公私合营的手段掠夺一切民间资本,以“斗地主”掠夺富裕农民的财产,之后打开通往对全体国民的奴役之路。无论单位职工还是公社社员,都只是一个专事生产的奴隶,而不是一个有生活的人。30年间,中国政府以低买高卖的“剪刀差”从那些黎黑枯槁的农民身上掠走7800亿之巨。进入最近30年后,中国政府与西方自由资本主义联手,继续推进这种国家资本主义。中国提供市场、环境资源和廉价劳动力,西方提供资本和技术,然后西方国家拿走大部分利润,中国政府分一杯羹。在这种模式下,西方资本与中国权力都是受益者,而中国民众却是被掠夺和被奴役者。   在西方资本难以到达的地区,毫无技术含量的房地产成为中国原始资本主义进行血腥积累和残酷掠夺的唯一模式。政府以暴力方式夺取原住民的土地,然后以高昂的房价对城市化进程中的新兴市民群体进行掠夺。2011年初,中国国土资源部部长徐绍史宣布,最近5年来,中国政府从农民手中成功夺取3300多万亩,获得土地暴利7万多亿元。仅仅过去的2010年,通过毫不留情的土地抢劫和拍卖,中国政府就获取暴利达27000亿元。通过无数唐福珍钱云会这样的惨案,这些来自土地的巨额黄金最后都进入官僚们的金库。中国政府以法律的名义将所有的土地以及地下矿藏都纳为己有。中国政府的土地出让金实际是70年的土地租金。也就是说,每过70年,中国政府就可以再收一次。   2010年“涨”声一片,中国政府新增货币10.38万亿元,增幅高达19.46%。同期,美国M2年增长3.3%。日本则控制在2.5%左右。通货膨胀的阴险之处在于以降低民众手中的货币购买力来对全体国民进行掠夺。   20年前,西方自由资本主义国家秉承亚当?斯密的自由市场理论,建立了著名的“华盛顿共识”,提出减少政府监管和干预,市场自由化和透明化,企业私有化,经济市场化。华盛顿共识催生了互联网经济,进一步促进了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与此相反,国家资本主义则是对华盛顿共识的彻底反动。从某种意义上,美国《时代》周刊编辑乔舒亚·库珀将中国模式称作“北京共识”,就是与“华盛顿共识”相对应。“北京共识”中的高储蓄率和巨额外汇储备都具有重商主义色彩,与权力退场的“华盛顿共识”背道而驰。如果说后者是国家社会主义,前者就是国家资本主义。   马克思坚信:“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挺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中国当下这种金钱至上唯利是图的国家资本主义使政府公司化、官员老板化、权力资本化、社会暴力化。政府已经抛弃其政治伦理和正义性,政府和官员完全站到了民众的对立面。同时,权力至上金钱至上使法治精神被完全抛弃,人权和私人财产所有权失去依托和安全感。这一切都使中国的未来预期充满极大的不确定性。不管是非暴力的赎买手段,还是暴力性革命,这都将给当前的资本所有者和权力所有者带来一种危险的预期。   中国官方最资深的经济学家吴敬琏指出:中国模式就是权贵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最本质的特点是自由的自主的交换,如果强势政府强化到主导经济资源配量的程度,那就不叫市场经济,而叫权贵资本主义了。”吴敬琏批评道,中国在暴力的城市化过程中,政府垄断的土地资源成为一个巨大的寻租空间。政府通过暴力夺取土地,农民的损失恰恰就是政府的获利,中国政府仅此一项就获得30多万亿巨额积累。权贵资本主义也常常被称作“裙带资本主义”。与吴敬琏的看法类似,经济学家谢国忠认为中国是官僚资本主义。杨继绳则认为中国模式就是“权力市场经济”。在中国这种去公民化的政治利益体制下,国家(权力)、官僚与权贵,三者之间本身就具有极大重合,或者说是三位一体。   黄亚生认为中国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就退出了真正的经济自由化。他写道,在80年代,中国发展出一种创业型资本主义,农村小型企业的企业家们扮演了领导角色。但到了90年代,中国开始转向有利于与政府关系密切的大型城市企业的国家主导型资本主义。黄亚生质疑这种国家主导的发展模式的可持续性,理由是愈演愈烈的腐败、反复发作的资产泡沫和整体生产要素增长的减缓。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发展经济学博士岳健勇认为,所谓的“中国模式”实质上就是市场列宁主义与全球资本主义的联姻,即在坚持集权制度不容挑战的前提下,建立在对外依附美国主导的资本主义国际体系,对内缺乏公平和正义的基础上的一种畸形经济增长。工业化是世界现代史上任何一个大国崛起的真实基础,“中国模式”神话的经济增长,实质上是一种无技术工业化,也就是高度依赖外国市场和技术的依附式发展。这虽然带来了当下时期经济的高速增长,却是以牺牲中国的自主发展为代价的。   日益猖獗的权贵资本主义以及全球化的殖民主义联手绞杀着中国工业化发展,中国发展方式不得不走向低智疯狂的房地产赌局,就如同天朝崩溃之前,人们疯狂地扑向鸦片。全球化成为中国的鸦片,中国深陷其中而难以自拔。依靠殖民主义实现经济高速增长的中国模式已经令中国四处树敌,中国建立在压制劳工权利基础上的廉价出口不但被广泛指责为不公平竞争,更被认为是造成全球失衡的重要根源。   达尔富尔问题曾经一度使中国在世界上声名狼藉,很多西方学者批评中国对非洲实行殖民主义。事实上,比起150年前欧洲人用暴力对非洲的杀戮掠夺和奴役来,中国几乎就是那位郑和公公一般的散财童子。与其说中国人在殖民非洲,不如说中国人在殖民自己。对一个后发性的国家来说,还有什么资格去殖民他人,除非殖民自己。   中国政府曾于2006年宣布要跨越式发展,在2020年把中国建成“创新型国家”,通过推动本国企业的自主创新把中国技术对外依存度从70%降至30%。5年多过去了,中国企业整体上“自主创新能力不足、缺乏核心技术、缺乏自主知识产权”的状况没有根本改观。最新数据显示,“中国光纤制造装备的100%、集成电路芯片制造设备的85%、石油化工装备的80%、轿车工业设备、纺织机械、胶印设备的70%依靠进口”。中国企业无论在国内市场还是发达国家市场,在原始创新上的国际竞争力都远远落后于西方企业、甚至台湾企业。   中国并不具有芬兰(通讯信息)或者瑞士(手表银行)那样的软实力,中国可以依靠的只有广袤的土地、充足廉价听话的奴隶(老百姓)和环境资源,而这三项恰恰是殖民地的经济特征。因此一场后现代的殖民运动就在中国席卷而来,大量的土地被暴力和鲜血浸透、浩浩荡荡的农民工塞满中国的列车、空气和水和土壤全部遭到严重污染。土地灾难、社会灾难和生态灾难,这一切就是这场殖民运动的并发症,而贪婪残忍的殖民者就是所谓的国家、权贵或者官僚。   5   根据李嘉图的比较优势原理,在国际大分工的全球化背景下,中国最大的优势就是“人权低谷”,资本和权力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从经济层面分析,中国模式可以归纳为以下公式,廉价劳动力+投资+加工制造+出口+外汇储备=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因为近现代历史告诉我们,一个国家的崛起必须建立在科技和产业革命的基础上,英国因抢占了以蒸汽机为代表的科技革命,从而成为世界工厂和全球经济体系的主导者。美国抢占了以电器为代表的科技革命,从而代替英国成为世界工厂和全球经济体系的主导者,之后又因为抢占了以计算机为代表的科技革命,致使美国继续保持发展的活力。而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却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所以中国名为世界工厂,实为世界加工厂。   秦晖教授曾经指出,所谓中国模式就是低人权优势。殖民主义本身就低人权或去人权化的经济模式。低人权之所以成为一种优势,在于政治的邪恶与反动。发展经济本身就是为了提高人权,而不是降低人权和剥夺人权。中国模式已经持续了30年,所谓的优势正在转化为劣势。在中国崛起的阴影下,这里已经成为全人类的人权深渊,为此被世界各国诟病。隐隐作痛的人权灾难正成为勃起的中国无法弥补的痔疮。从中国当下社会的各种乱象来说,所谓中国崛起的模式仍是200年前西方崛起的传统道路,从形式上即重商主义,从行为上即殖民主义。与军费并驾齐驱的维稳主义本身就对殖民主义的支撑。因为殖民依靠的就是暴力和压迫。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必然有反抗。   殖民政治的特点是将民众变成被掠夺和被奴役的对象,他们只是干活的牲畜、奴隶或者老百姓,无论如何称呼,意思都一样。殖民政权属于殖民者的禁脔,决不容许奴隶们置喙染指。每一任总督都是从天而降,来刮地皮的,与奴隶们没有任何关系。殖民者与被殖民者的关系是狼与羊的关系,羊只是狼的食物,而不是一种与狼同等的生命,所以奴隶不属于人类,或者是劣等人。羊常常跪求狼的开恩,然后再温顺悲切地被狼吃掉。当年圣雄甘地以不合作而不是乞求,最后使英国殖民者崩溃。对殖民者来说,乞求永远是一件赏心悦目增加食欲的美景。   中国特色的殖民主义与西方早期的殖民主义略有不同,西方崛起依靠对外掠夺和奴役,中国崛起依靠对内掠夺和奴役。对中国这场内殖民运动来说,唯一的方便之处是不需要贩卖奴隶,因为在中国,自古就有无数的人等着被贩卖。当年的中国猪仔与非洲黑奴之区别,就在于前者是自愿的,后者是被迫的。中国人从来都是勤劳而不勇敢的,能流汗流泪得到的从来不愿意去流血得到。这与构成欧洲主体的日耳曼人截然相反。   在每年高达1万亿的“三公消费”的奢靡中,中国30年的崛起道路一直弥漫着泡沫色彩,中国政府最为热衷的事情就是将这些泡沫打扮更加绚烂迷人,如同水立方曼妙的夜景。这个泡沫是如此美丽,这个美梦是如此完美,以至于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使一个清醒的人难以置信。中国人的财富在哪里?或许在房子里!    几十年胼手砥足奋发图强,中国在科技教育文化政治方面并没有丝毫起色,唯一改变的是空气、水还有房子。在一场永不落幕的推土机暴政下,每一栋漂亮的房子下面都埋着无数冤魂。   当中国的官商富豪以私人飞机个人游艇和收藏品奢侈品展开疯狂炫富竞赛时,常常让人想起一掷千金挥金如土的加勒比海盗和西班牙征服者。无论2009年燃烧在屋顶的唐福珍,还是2010年惨死在车轮下的钱云会,当他们都成为一个血色中国的历史符号时,常常使人想起200年前的印第安人和毛利人。当富士康上演跳楼比赛时,常常让人想起狄更斯笔下的“雾都孤儿”。美国总统奥巴马随便说了一句“缺乏自由的繁荣是另一种形式的贫乏”,中国政府做贼心虚地急忙狡辩:“希望有关国家尊重各国走符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其小说《少年》中有这样的议论:“如今,人们把俄罗斯砍伐精光,耗损她的土壤,把她变成一片荒地……如果有人怀着希望栽植树木——大家就会笑起来:‘难道你等得到那一天吗?’……把人巩固起来的概念完全消逝了,大家都象住在旅馆里,明天就要离开俄罗斯,只要东西够用就算了。”   在2010年,天灾人祸中的海地让全人类提前看到了世界末日,人们怎会相信它曾经是地球最为繁荣富裕的殖民地,而且它第一个取得独立。中国农业问题专家党国英说:“中国目前粮食高产主要是依靠化肥、农药,依靠地表水和地下水灌溉,为此我们付出了极大的环境代价。”在殖民体系中,从来都是强者抢劫弱者,弱者抢劫未来,无论强者还是弱者,最后大家都没有未来。因此,早期的西方殖民者衣锦还乡,当下的中国殖民者携款移民。他们留下来的或许将不再是殖民地,但却是地狱。从五月花号上下来的那群清教徒创建了美利坚,因为他们是英国的“叛徒”。作家刘亚洲写过一篇文章《美国真正的可怕之处在哪儿》,他说:美国是由千千万万不爱自己祖国的人组成的国家,但他们都很爱美国。在一些流氓国家,有很多无耻的政客一边骂美国,一边却把子女送到美国。   6   与西方早期的殖民者一样,中国殖民者同样也是一群无恶不作嗜金如血的流氓。北京大学廉政建设研究中心的一项统计报告显示,仅仅过去10年逃往北美和欧洲等地的中国腐败官吏就达1万多人,携带出逃款项达6500亿元人民币以上,平均每个恶棍都从中国殖民地成功掠夺了将近1亿元。去年11月洪洞警察王建勋被灭门,给移民美国的一对儿女留下的家产就达3亿多。不久31亿资产的山西首富李新明成功出逃中国,完成了他的殖民地之旅。年底河北省委书记程维高在孤寂中一命呜呼,他在美国的儿子程慕阳依靠中国殖民地已经成为亿万富翁。   最近《瞭望》新闻周刊指出,中国官员与商人投资移民人数近年来持续增加,特别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地,来自中国的移民比重迅速扩大,有的占七成以上。除了不时曝光的“裸官”现象外,一种途经海外移民,并由内商变为外商的“裸商”现象更加普遍。从某种程度上,这些手持外国护照的“裸商”更像一个来中国掘金的殖民者。中共中央党校教授林喆透露:“从1995年到2005年,我们现在有118万官员配偶和子女移民到国外定居。眼前我们国内还有118万“裸官”在这里潜伏着。平均每个省都有将近4万裸官,每个市县也有50多人。”中国高铁的张曙光算是最知名的“裸官”了,他为国外的妻女在瑞士银行存款达28亿,与金正日不差上下。   据一份《关于高级干部家属子女工作及经济情况》的“内部文件”披露:15000多名地厅级以上高干家族拥有财产达2500亿元,这仅是国内存量;他们在海外平均每人拥有财产超过1600万元,这只是不完全的保守统计。此外每年还有多达数百亿美元的黑钱从中国非法流入美国、瑞士和加拿大等地。数十年来,几乎每一天都有一个多亿的“国有资产流失”——也就是这些从中国劳动者身上掠夺来的血淋淋财富从名义上的“国有”转移为实际上的“私有”。    阻止官商将中国掠夺盗为己有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自1994年中国人大常委会将《财产收入申报法》列为立法项目算起,16年来这个“阳光法案”一直遭到全体中国官吏们的坚决反对和抵制,由此想见这些吸血鬼敛聚手段之无耻。广东省韶关市公安局局长叶树养给自己设定的殖民目标是“留下2000万给儿子、2000万给女儿女婿、2000万给自己安度晚年”。   赖昌星回来了,那只是中国宫廷政治的一个花絮。相比之下,无数像高严、李卫民、蒋基芳和李新明这样的“成功人士”,继续用共产主义中国的钱享受着资本主义美国的生活。中国社科院2010年《全球政治与安全》报告显示,中国正在成为世界上最大移民输出国,流失的精英和财富数量居世界首位,这是一个从谎言到神话的天路历程。最为讥讽的是,在一个人人撒谎做戏的中国,《建国大业》和《建党伟业》两部官方主旋律大片竟然是由一群“外国人”表演的,更可笑的是这些人说自己如何“爱国”。在社团90周年红歌会上,很早就移民加拿大的蒋大为仍然在高歌“祖国呵祖国,你是我温暖的家”,这几乎是对全体中国人的羞辱。经济分析学家仲大军说:“过去30年来,我们一直都在努力于发展经济,现在这些社会精英们却想要带着大笔财富离开。这笔损失的财富甚至可能超过我们所吸引的外国投资。这好比在丰收季节到来的时候,我们却发现水果都到了别人的篮子里。”   “90%的富豪已经移民或正在办理移民及计划移民”;体制内黑领群体的所谓移民基本接近于外逃。无论体制外还是体制内,几乎每一个人都争先恐后地逃离这个和谐国,如同逃离一场瘟疫或一个地狱。这不是神话,也不是谎言,而是不幸的现实。很多人之所以还没有离开中国,或者是还“没有捞够”,或者是没有经济能力。当一个国家的人民以离开自己的祖国为荣时,这个国家不知有多么可悲和可怜。   中国外交部长李肇星的名言是:中国人权比美国好5倍!他还有一句名言:你是一个中国公民,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光荣的?!李部长的女儿早就不光荣的加入了美国国籍。在“非洲的儿子”成为美国总统后,一个“中国的儿子”终于成为美国大使。当无数“爱国贼”们为骆家辉而欢呼骄傲时,这个新任驻中国大使直言不讳:“作为中国移民的孩子,我代表的是美国及其作为自由、平等和充满机会的国度的许诺。”他极其常识地强调自己是“百分之百的美国人”。   作为法国总统的经济顾问,雅克·阿塔利曾被评为世界100位最顶尖的思想家之一。他在其新书《国家的破产》中说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秘密:“月入不足1000欧元的中国人,却将省吃俭用的血汗钱供养着收入10倍于己的美国人。”这些“美国人”不仅包括李肇星的女儿们,也包括骆家辉的儿子们。这个残酷的世界告诉我们,这句话是真的。   7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建立在暴力之上的社团从一开始就缺乏传统民主意义上的合法性,它不是不断提高公民的生活水平,而是被迫通过制造业绩来寻求合法性。这条路只是苟且之道。中国的各级政府更像是特殊利益集团入股的“东印度公司”,根本不顾普通民众的福利,为了获取暴利不择手段。这些“公司政府”或者“政府公司”为了GDP往往不惜以侵犯人们的经济、政治权利为代价。但民众面对这些侵犯不会一直保持沉默,其不满最终会变成间歇性的抗争。这是中国的未来,也是欧洲的过去。   在国外一片“华盛顿共识”被“北京共识”终结的惊呼声中,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姚洋在美国《外交》杂志发表了文章《北京共识的终结》,他认为该终结的恰恰是所谓的“北京共识”,并指出,经济去国家化,政治民主化是世界大趋势,中国也不能例外。   殖民经济属于一种黑色经济,黑吃黑是其基本规则,“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已成惯例。当年皮萨罗席卷印加人的黄金回到西班牙,马上被以“怀璧之罪”投入监狱,那些黄金遂被他人瓜分。深圳市长许宗衡从这个中国最大的殖民地敛聚20多亿,足以使新黑领“吃饱”。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河南省交通厅连续4任厅长最后都被投入监狱,这与皮萨罗并没有什么不同。皮萨罗前半生征服了整个印加帝国,他的后半生在西班牙的监狱中度过。   中国的新殖民主义一路在暴力和鲜血中狂奔,以暴力手段对社会底层,特别是从农民身上进行掠夺,以住房医疗教育等基本需求对新兴市民进行掠夺,以东莞模式和富士康模式对劳工阶层进行奴役,以中国高铁模式挥霍浪费,对三鹿模式血铅模式残害下一代,以环境污染断送子孙未来的生存发展……在金钱的蛊惑与良心的煎熬下,中国模式总让世人欲言又止,中国模式其实就是没有模式: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发展是硬道理,有奶就是娘,这种不择手段的实用主义就是中国发展的最大秘密。   在官场与民间一浪高过一浪的挟金移民浪潮下,“国进民退”的吸金步骤更加紧密,私营企业在政治上越来越受遭到打压,以防民间力量成长,从而挑战社团统治。反而是外企成为权力的“战略合作伙伴”,这种“宁赠友邦不予家奴”的天朝传统使中国权力与西方资本结为非神圣利益同盟,社团组织试图以此来获得国际对其统治的合法性认可。在美国主导的国际体系内,中国想要通过全球化来实现工业化是极其渺茫的。朝不保夕的社团为了暂时维持权力合法性,不得不以饮鸩止渴杀鸡取卵的办法追求短期经济增长,为此不惜放弃自主发展长期目标。教育成为教愚,学术成为权术,中国已经从根本上放弃了未来。   人类从暴力社会开始,进入到权力社会,最后进入到文明的法治社会,中国自古一直在暴力和权力之间反复轮回,从未真正实现权力得到理性制约的法治状态。权力具有拒绝制约的本能,在法治社会到来之前,暴力是唯一制约和消灭权力的原始手段,其结果不过是以新权力取代旧权力,而且代价昂贵。   在人类步入文明的现代,中国依然活在一个权力-暴力社会,精英的出走无疑是对文明的拥抱,只有法治社会才有一个国家的未来和各个人群的最大共识。殖民主义早已为人所不齿,暧昧不清得过且过的中国模式无疑成为一种说不出口的话题。中国迄今依然有多达1.5亿人处于赤贫状态。当钱云会已经成为不可饶恕的罪恶,权力完全丧失底线,暴力正在中国蔓延。法律永远只是西方人的《圣经》,上帝只会拯救西方。   在这个缺乏共识和认同的中国,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一场风声鹤唳鸡飞蛋打的国家危机。面对钱云会脖子上的资本主义车轮,“国进民退”的饕餮盛宴足让每个微不足道的屁民们感到脊梁沟阵阵发凉。真正明智的“富二代”和“腐二代”都如同轮船上的仓鼠,早就已经在轮船倾覆之前携巨资“乘桴浮于海”。   法国当代思想家居伊?德波在《景观社会》的序言中说:“那种‘以统治阶级代替市场经济’的极权主义官僚统治从不相信自己的定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并且总会重复出现。在暴力和权力肆意横行的资本主义中国,殖民者还在进行移民前的最后掠夺,被殖民者已经觉醒并发起抗争。在暴力主义的殖民地文化中,知识从来都不是生产力。人们出卖自己的汗水,也出卖自己的鲜血,甚至出卖自己的良知,只有出卖才可以获得金钱。在这里,既没有灵魂的罪恶感,也没有现实的疼痛感。如果说在第一个30年里,人们曾经为一个并不存在的皇帝新装而狂欢的话,那么在第二个30年里,人们是在为一个并不存在的皇帝而狂欢;而如今,人们还在习惯性地狂欢,但已经不知道为了什么。在一次次自我折断的膝盖下,启蒙与行尸走肉的中国渐行渐远;在一个红歌泛起的蒙昧年代,马克思的幽灵又一次在中国这块魑魅魍魉横行的坟地里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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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MyMedia | 新世纪周刊:乱世降临

  本文来源于财新《新世纪》 2011年第32期 出版日期2011年08月15日   全球经济所面对的结构性问题,无论是西方发达国家在社会福利方面过度开支,还是发展中国家过度依赖出口,在可预见的将来都无法解决,因为其政治体系都无法当机立断   文/谢国忠   全球经济二次探底的阴影终于在上周横扫金融市场,各地股市一片抛售景象,两周内就卷走了6万亿美元。抛售反映出市场对于正常周期性复苏的预期是错误的。   自2008年以来,全球经济一直不正常。危机暴露了此前被巨大泡沫掩盖的结构性问题。各国政府与中央银行却没有着手解决结构性问题,反而试图用刺激政策复苏经济。这样只能在短期起作用,但是市场却总是会做出相反的假设,所以,不时会出现抛售的情况。这样的迷你经济周期将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挥之不去。   在这次迷你周期中,全球各股票市场可能已经探底了。但是,前景并不光明。未来一个月市场将会继续起伏震荡。   全球经济所面对的结构性问题,无论是西方发达国家在社会福利方面过度开支,还是发展中国家过度依赖出口,在可预见的将来都无法解决,因为其政治体系都无法当机立断。我们正处在一个乱世,而这很可能会持续十年。   二次探底   全球经济二次探底的证据已经出现两个月了。波罗的海干散货指数(BDI)在过去一个半月内大幅下滑。对很多散货承运商来说,目前的水平无利可图。远东到北美的集装箱货运运费在夏季高峰期也非常低。全球贸易很有可能在过去两个月一直收缩。由于库存因素,生产指数滞后于贸易指数。在过去四周中,全球生产指数都指向收缩。   2008年以后,有三个因素导致经济复苏被夸大。首先是政府过度的财政和货币刺激,随之而产生的需求上升是从未来需求借来的。其次是危机时期信贷紧缩导致去股票化,之后的再股票化夸大了经济复苏。这两个因素都已经寿终正寝。正常化的全球经济发展比金融市场所预期的要慢很多。   还有另外三个因素,导致二次探底更加可能。   首先,美国房地产市场再次下滑。美国政府之前的救市努力使得业主抱着已经降到负值的房产不放。现在希望消失了。他们正在放弃自己的房产,将其交换给抵押银行。由此导致的库存增加导致市场再次走低。   其二,欧洲债务危机迫使欧元区采取财政紧缩政策。随着危机蔓延到西班牙和意大利,债务危机已经不仅仅影响边缘经济体了。随着大型经济体受到压力,整个欧洲有可能会再次经历经济衰退。   其三,中国紧缩政策的作用已经开始显现。2011年上半年,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约占名义GDP增长的87%。这表明自2008年以后,中国经济完全依赖于地方政府投资。随着坏账的不断出现,地方政府的开支能力将不可避免地受到限制。所以,中国经济很有可能在下半年出现大幅度下滑。   难以为继   西方福利社会难以为继。但没有政府敢告诉选民真相。他们试图发更多的债券蒙混过关,希望通过经济增长解决问题。不愿或无法面对问题将会导致全球经济陷入永久性危机。   “二战”以后,西方社会一致认为政府应该让公民共享经济繁荣。由此而来的福利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好处,因为每个公民都能够有尊严生活。社会空前稳定,经济空前繁荣。但是,寿命不断上升,生育率不断下降,导致福利社会成本过高。没有必要放弃福利社会,但必须缩减规模。人们必须意识到他们一定要更晚退休,这样才能够让福利体系、医疗服务维持下去。目前,西方各国政府还没有将这种信息传达给民众。   另一方面,发展中经济体仍然依赖出口寻求发展。它们都循着日本和亚洲四小龙经济发展模式前进。在发展中国家总体规模比发达世界小的时候,这种模式可以发挥作用。但目前发展中经济体GDP大于美国名义GDP,并且购买力与发达国家基本一致。所以发展中国家很难再通过向发达国家出售产品来维持经济增长。   发展中国家的政治经济偏向供给方。企业与政府之间的暧昧关系在1998年那样时境艰难时被称做裙带资本主义,在现在形势大好时被赞誉为亲商业,这反映出发展中国家的增长模式。要改变这个模式,就要进行根本性改革,如建立法治,保护消费者与劳工权利,建设社会保障网络等。   各国政府与中央银行之所以会对现在这样的金融市场动荡做出反应,原因有二。其一,相对于实体经济,金融市场规模太大了,以至于其动向可以通过财富效应和融资成本而影响到实体经济。其二,目前,金融思维占据了世界各地决策者的头脑。其思维方式总是围绕着金融市场转。一旦股市像过去两周一样快速下滑,你就可以打赌决策者会有动作。比如,七国集团领导人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讨论他们的债务问题。   不管决策者最后拿出什么样的政策,也无法解决根本问题。他们最多只能让股市上升。目前决策者就是以此作为衡量成功的依据。   我认为西方各国政府将会承诺更多地削减财政赤字。问题是削减开支最可能出现在未来。比如,美国政府最新一轮削减开支要到2013年才开始。这样的削减计划真能得到实施吗?   乱象纷纭   在刚刚结束的七国集团紧急会议上,欧洲央行(ECB)承诺将干预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债券市场。其干预方式将会影响干预效果。干预的主要目的必须是让投机者亏损。如果措施缓慢无力,那么将导致投资者恐慌,进而导致抛售。结果导致意大利和西班牙债券都烂在了ECB手里。这将最终导致欧元崩盘。   为了让干预措施有效,ECB必须要出重拳打击卖空者,迫使他们亏本补仓。要想达到这一效果,惟一的办法就是ECB奋力压制市场,比如,在一天内让利率降低100个基准点或更多。很不幸的是,ECB似乎仍在犹豫不决。这就使得人们怀疑其政策措施的有效性。   日本经济很糟糕但货币很强大。这已经不新鲜了。日本财政部定期干预美元兑日元汇率市场。它从本国市场借来日元,然后在外汇市场销售。这种方式长期来看并没有效果。有效的汇率市场干预措施要求中央银行印发货币购买美元。日本还没有采纳这种方式。   美元-日元市场历来是投机者的聚集地。2008年以前,息差交易占据统治地位——即以零利率借入日元,然后用其购买以其他货币计价的资产,获取息差。由于其他主要经济体的利率已接近于零,现在人们又开始借入其他货币,购买日元,期待日元升值。如果日本出口商以更高的价格购入日元,让投机者能够套现离开的话,就有利可图。   稳定美元-日元市场的惟一办法就是日本央行出手让投机者赔钱。不然,投机者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回来。要想有效干预,就必须让美元兑日元汇率大起大落,比如一天内浮动10%。这将迫使投机者巨亏补仓。   意大利不会破产。ECB不得不购买其债券。日本不会破产,尽管其债务已经是其GDP的225%。等到最后关头,日本央行将不得不买入日本政府债券。美国政府不会破产。美联储将会自觉主动地购买美国国债。21世纪严重主权债务危机的解决办法就是印钞票。世界正朝着持续高通胀发展。   在对美国作出警告后,标普果真降低了美国的信用评级。标普要求美国联邦政府在未来十年内削减4万亿美元赤字以保持美国的AAA评级。而美国政府只表示要削减9000亿美元,明年第二阶段再削减1.5万亿美元。在降级声明中,标普以华盛顿政治僵局作为降级原因之一。这是完全正确的。   很多人认为美国政府可以靠印刷钞票来偿还债务,所以不可能违约。但是,投资者收到一文不值的美元与实际破产有什么区别呢?   降级对于投资者也是好消息。降级增加了美国政府赤字的成本。如果其他条件不变,美国政府将减少开支。因此,国债持有者就会好过一些。历史将积极评价标普的举动。   作者为玫瑰石顾问公司董事,经济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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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十 | 觉醒与抗争:中东、北非事件的深度观察

作者: 文化纵横杂志  |  评论(3)  | 标签: 时事观点 作者:辛旗 2011新年伊始,中东和北非的社会政治动荡一夜之间突然爆发,从突尼斯、埃及到利比亚、阿尔及利亚,再到也门、巴林、阿曼,迅速蔓延开来。这难道仅仅是脸谱(Facebook)、推特(Twitter)等网络传播新技术的推动吗?抑或是美国式“民主”过去十年在东欧、乌克兰、中亚引发“颜色革命”所带来的示范效应吗?发生在中东、北非的这场社会政治变革绝非如海内外媒体标题式炒作的那样简单,一场大范围的社会政治运动必有其复杂根源并会带来深远影响,我们必须从更为广阔的哲学、历史、文化和经济的时空背景进行深度地审视。 中东、北非政治变局的社会视角 1.社会阶层流动的停滞 一个社会的健康稳定发展,必须具备一套相对公平、公正的人才筛选机制。个人可通过知识、财富、经验和年龄的积累以及自身合法的努力奋斗不断向社会上层晋升,从而带动社会的进步。然而,经济全球化进程中不同国度、不同民族、不同阶层资本占有多寡的不平衡,带来了严重的贫富不均和阶层分化。中东和北非地区石油蕴藏丰富,金融资本控制更加严重,社会两极分化与贫富差距极为悬殊,官僚主义和腐败肆虐,致使这些国家的民众靠个人能力晋升无门,对社会稳定起到“压舱”作用的中产阶级逐渐萎缩,极少数统治阶层与广大底层民众之间的矛盾对立尖锐,最终促发了社会政治的动荡。这种情况在亚洲国家也存在着巨大的隐忧,亚洲社会的金融资本多表现为家族资本主义、裙带资本主义、国家资本主义,衍生出“派阀政治”、“黑金政治”和“官二代”、“富二代”问题,出现了社会角色的变相世袭制,公正的人才筛选、晋升机制逐渐崩解,身份阶层不断固化,阶级矛盾再度激化,给社会正常发展带来严重冲击,其警示意义不可轻视。 2.全球化导致的文明灾难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和信息社会“全流通”形态的强化,全球化浪潮正扑面而来。遗憾的是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各文明交流融汇的全球化,因为它没有带来不同文明的多样化发展和共存,在某种程度上,现代化、全球化意味着“美国化”、“西方化”和“资本主义化”。这种狭隘的全球化所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它抹杀了人类社会的多样性,不同民族的文化、宗教以及生活习俗受到了极大伤害。在阿拉伯世界的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像穆罕默德那样引领人类文明进步的先知,但现在已经很难听到中东思想家和知识分子的声音了。“全球化”腐蚀了各国有良知的知识阶层,使他们成为资本牟利的“专业工具”。1945年,前美国中央情报局长艾伦•杜勒斯在一次国际关系委员会的演讲上说:“(美国的敌人)他们的自我意识将无可挽回地走向消亡。比方说,我们(美国)将从文学和艺术中逐渐抹去他们的社会存在,美国将训练那些知识分子、艺术家,打消他们想表现或者研究那些发生在人民群众深层的过程的兴趣。文学、戏剧、电影——一切都将表现和歌颂人类最卑劣的情感,美国将使用一切办法去支持和抬举一批所谓的艺术家,让他们往人类的意识中灌输性崇拜、暴力崇拜、暴虐狂崇拜、背叛行为崇拜,总之是对一切不道德行为的崇拜。在国家管理中,我们要制造混乱和无所适从……”一个国家和民族如果失去其特有的文明、文化、文学、艺术、宗教特性,就无法创造出丰富的思想去滋养其政治智慧,引导社会不断进行自我更新。 3.国际金融资本的奴役 当今西方资本主义主导的人类发展模式(或称为“华盛顿共识”),表面上看是自由、民主,但实质上是继古代罗马帝国以军事征服实现“罗马化”、殖民化,奉行贵族统治奴隶制度之后,在20、21世纪金融资本主导之下的新的“奴隶制”。奴隶主就是各国的金融寡头、银行家、高利贷者、房地产商和资本家。他们通过全球化资本的自由流动,以培植操控统治者、控制贸易、榨取最大的剩余价值、推销“普世价值”等做法来奴役全球不分国籍的中下层民众。金融资本打破国界的自由流动和追求利润的绝对化,带来整个绝对劳动力的买方市场。发达国家以从发展中国家输入劳动力来维持自己国内相对的社会福利制度,并向国外转嫁危机,同时也导致本国民众的失业。发展中国家内部不平衡的各地区出现了劳动力价格被资本家极大地压低,也造成穷国的中产阶层大量失业。目前,在金融危机尚未消退的美国,失业率超过20%,世界各地区、各国失业率同样居高不下,中东和北非这些产油富国也难逃噩运,这正是此前金融危机以及这次中东、北非地区政治动荡的共同根源之一。 中东、北非政治变局的历史视角 中东和北非地区早在公元6~7世纪,随着伊斯兰教的兴起,整个穆斯林世界曾经历过一个阿拉伯民族统一的过程。后来,由于内部教派冲突和异族入侵而长期处在被分割、被统治、被剥削的境地。近代历史上这一地区又受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长期控制,18世纪末到19世纪曾遭受英国、法国的侵略、殖民统治以及对其宗教文明的压抑。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又历经英美与德国之间相互争夺的苦难。从18世纪开始,受当时社会革命思潮和伊斯兰教宗教改革的影响,阿拉伯世界不断萌生回归统一复兴的愿望。此次中东和北非地区的社会政治动荡,正是这种历史的压抑情绪与强烈的复兴愿望相互激荡的结果。 1.中东和北非各国被殖民的厄运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在全世界范围内四处殖民的英国实施“3C航路计划”,在开普敦、开罗、加尔各答通过海上商路和海军优势建立起海上霸权,压制普鲁士德国的“陆权”。普鲁士德国为获得南下波斯湾出海口,与英法争夺殖民地,对之以“3B铁路计划”,企图将柏林、拜占庭(伊斯坦布尔)、巴格达连接起来,借以将势力范围扩张到北非、中东,乃至中亚地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国为防止中东地区落入德国之手,联合阿拉伯人对抗德国、奥匈帝国主导的同盟国中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并承诺战胜后让土耳其帝国版图内的阿拉伯民族独立。但德、奥、土战败后,西方列强开始瓜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遗产,中东和北非地区的阿拉伯各国仍然控制在英法等列强之手。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纳粹德国卷土重来。隆美尔将军的北非军团几乎没有海军支援、跨地中海的海运补给,仅在少量空军支援的情况下,用700多辆坦克,就横扫整个北非,把一场战役打成了在北非的战略行动。隆美尔之所以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主要是因为德国在北非地区打着所谓“驱赶英法殖民主义势力,还阿拉伯人独立自由”的旗号,受到了阿拉伯人的欢迎和支持,特别是北非的帕帕尔部落(利比亚的卡扎菲就出生于此部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民族解放运动再次兴起,对中东觊觎已久的美国利用阿尔及利亚事件,赶走了法国势力;接着又利用1958年的伊拉克革命迫使英国的势力退出中东和海湾地区。作为西方殖民政治与文化的新代表,美国依然带着老牌殖民者嗜血的特性极力控制该地区的石油资源,从阿拉伯各国身上劫掠资源,榨取财富。 2.插入阿拉伯世界心脏上的尖刀 长期以来在中东地区,英、法、美等国为了实现殖民欲望、攫取利益,与犹太复国主义组织结盟,有计划地从欧洲将大批犹太人迁入中东的巴勒斯坦地区,“以犹制阿”。二战后联合国一成立,最初的决议中就包括支持犹太人建国的第181(2)号决议。以色列犹如一块西方的飞地,在中东富饶的石油之土上插入一把尖刀,这完全是英美殖民者人为造成的一个肮脏的政治阴谋。以2000多年前历史记载以色列的地域来决定一块20世纪中东土地的领土归属,是非常荒唐的。以色列宣布建国的第二天,第一次中东战争随即爆发。此后,在近30年间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总共打了五场中东战争,之后阿拉伯民族对以色列的非正规作战及各种冲突持续至今。以色列不仅成为英美等强权国家攫取殖民利益的一颗棋子,也被阿拉伯世界视为其回归复兴、重振辉煌所必须扫除的障碍。冷战时期,中东和北非地区各国一部分投向苏联阵营,一部分投向美国。埃及和叙利亚倾向苏联,但没有和苏联结盟,美国则支持以色列,同时分化阿拉伯产油国的王室政权。此后就是美苏两股势力的较量,中东、阿拉伯国家围绕阿以争斗形成了前线国家、二线国家、三线国家。前线国家就是与以色列版图接壤的国家,如叙利亚、埃及、约旦、黎巴嫩等。在冷战状态下,由于美国强力支持以色列,造成了中东前线国家军事上纷纷败退。中东战争打赢了,是整个阿拉伯世界的荣耀;打输了,前线国家独吞苦果。一些前线国家无法承受军事、政治、经济、财政压力,埃及最先退出,单独和以色列媾和,在1978年签署《戴维营协议》。之后,叙利亚被逼到第一线,在戈兰高地的萨姆导弹阵地和米格战斗机被以色列打得体无完肤,开始后退。约旦又被推到前台,此时巴解组织总部设在约旦。约旦国王与巴解组织首脑阿拉法特反目后,巴解总部被迫从约旦撤出迁往黎巴嫩。此后,美国就支持以色列攻打黎巴嫩首都贝鲁特,迫使巴解组织放弃重武器,化整为零分散到十几个国家,从此巴解组织武装部队作为抵抗以色列的一支正规军消失在历史舞台上,并导致了针对美以的武力抵抗的所谓“恐怖主义”定位的兴起。 3.美国分化阿拉伯世界造成的仇怨 在利用以色列制衡阿拉伯国家的同时,美国还不断制造矛盾,分化阿拉伯世界。1978年,伊朗巴列维国王被霍梅尼宗教革命推翻。霍梅尼乘势而为,号召推翻以伊拉克为代表的穆斯林世界各国的逊尼派世俗政权。1980年两伊战争爆发,美国先是支持伊拉克萨达姆政权,阻止伊朗旨在反美的宗教革命在海湾和中东地区蔓延,同时支持基地组织的前身在阿富汗与入侵的苏联军队对抗,以扶植宗教势力来阻止苏联在穆斯林世界“输出革命”。持续8年的两伊战争打下来,双方两败俱伤。两伊激战之际,利比亚的卡扎菲力挺巴解组织,挑头争取阿拉伯统一。利比亚觉得阿拉伯国家都上了美国人的当,于是在埃及的纳赛尔去世、萨达特被刺杀后,卡扎菲跳出来要搞阿拉伯会议并公开支持中东各国民间宗教组织和激进团体对以色列和美国的暴力抵抗。美国无法容忍卡扎菲以武力抗美,1986年采取“黄金峡谷”行动对利比亚进行轰炸。卡扎菲开始沉寂下来。其后,美国支持的萨达姆政权军事实力在两伊战争后不断强大,萨达姆此时开始膨胀,认为伊拉克具备了统领阿拉伯世界对抗以色列、重振穆斯林雄风的实力,并出兵侵占了历史上曾是伊拉克一个省,后被英国殖民统治者强行划出版图的科威特。美国又开始联合西方国家打击伊拉克,在其北部支持库尔德人对抗萨达姆。伊拉克是一个多教派多民族的国家,什叶派和逊尼派之间的斗争非常激烈。萨达姆的逊尼派在国内各种势力中只占三分之一,人口比例仅24%,根本不可能动员一场全民族战争。正是在美国“分而治之”策略之下,中东、北非各国内部、各国之间的仇怨不断加深,各国民众对美国的怨恨也随之积累,要求重振阿拉伯世界的政治愿望和宗教理想始终被压抑着等待时机迸发。 4.阿拉伯人民复兴意识的觉醒与抗争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在穆斯林世界几乎每10年便产生一位领导伊斯兰社会复兴运动的精神领袖:1960年代埃及的纳赛尔、1970年代埃及的萨达特、1980年代利比亚的卡扎菲、1990年代伊拉克的萨达姆、2000年代阿富汗的本•拉登。在当今穆斯林世界,埃及的穆巴拉克是靠美国扶持的,利比亚的卡扎菲后八年统治完全奉行亲美政策,一些中东、海湾地区产油国家的王室政权也亲美。拯救伊斯兰文明靠阿拉伯各国的政府首脑和受西方影响的知识界精英人物都不行了,这次站出来的就是人民。王室、政治强人、脆弱的民主政权目前正面临统一的阿拉伯运动或者说是穆斯林世界文明复兴崛起的冲击。这种崛起借助“推特”、“脸谱”等现代化的信息科技手段和新兴媒体的传播广泛地深入到了民间,促使阿拉伯复兴运动从高层转向全民,并以争取民生、争取民主的方式在黎巴嫩、阿尔及利亚、伊朗兴起后,转向整个穆斯林地区,其影响今后甚至可能波及印尼、中亚和东亚一些地区。 5.渔翁得利的土耳其和德国 面对这次中东和北非地区的社会政治变动,最得意的是土耳其和德国。土耳其近代以来就有泛突厥主义和泛伊斯兰主义社会改良运动,其在凯末尔领导下现代化运动稳健推进,转型较为成功。冷战结束后,由于北约、欧盟对土耳其的刻意边缘化,伊斯兰文化占主导的土耳其得以和西方保持着一定距离,因此其政权并未受到冲击。下一步,土耳其影响力重回中东的趋向非常明显,将来在穆斯林世界的发言权会不断增大。还有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失败后主动忏悔,并利用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之际迅速推倒“柏林墙”实现东、西德统一。统一后的德国仍延续了历史上德意志民族的“东西并进”政策。在解决了与法国之间的百年恩怨、用经济利益收买了衰落的俄罗斯之后,接着开始重启南下政策。上世纪90年代,整个欧洲似乎在德国的领导下走向经济和政治的统一,欧盟GDP总量超过世界的三分之一,且发行了统一的货币——欧元。整合统一的欧盟是主权国家联盟,其对重建世界秩序的追求,与美国意见相左,这对美国的霸权地位构成了挑战。1999年,美国便借科索沃战争在继续肢解南斯拉夫——塞尔维亚的同时,整治了一下德国。因为德国势力南下巴尔干地区,支持的是信奉天主教的克罗地亚,德国的举动显然是想重回德奥一战时控制的地区。当年德国为自己建立“第三帝国”的利益而支持阿拉伯人民穆斯林世界和伊斯兰教信仰者反对英法殖民者,反对美国,而今在同样地区呈现出历史的回归。 中东、北非政治变局的经济视角 1.石油经济霸权的终结 中东、北非地区的石油资源是支撑西方国家经济高速发展的命脉。二战后,美国给中东石油国家以政治上的“独立地位”,换取经济上的继续掠夺。美国通过跨国石油公司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每桶2美金收购石油,卖出价每桶12美金,从中掠夺了阿拉伯国家无数财富,怎能不招穆斯林世界的愤恨?从1946年开始,一直到欧佩克成立,赤裸裸的掠夺才告一段落。但美国建立在石油利润基础上的资本主义得到了迅猛发展,美国开始利用手中的金融资本改头换面地继续掠夺全球人民的财富,直至形成“美元+武器”的全球霸权。这次中东和北非民众力量的崛起,导致全球石油价格上涨和中东产油国强化对石油定价权的掌控是必然的。对此,中国也应好好思考,早作应对,不能仿效美国的发展模式,更不要步美国后尘与中东、海湾、北非乃至整个穆斯林世界结下恩怨。 2.中国投资安全保障的省思 中国这次在埃及、利比亚和其他地区投资因动荡造成的损失数以百亿美元计,主要原因是投资的主要方面不是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合作,更多的是国营、民营资本的营利行为。单纯追逐利润的海外投资随时会在政局变革中被剥夺,除了撤出劳工、工程人员和侨民,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不是美国那样的军事强权。而上世纪70年代,在“三个世界”划分理论指导下,为保证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中国在亚、非、拉美有一批“穷朋友”、“小朋友”。中国的援助与经济合作项目是国家战略行为,“只谋其功,不计其利”。比如接建贯通东非与中南非的交通大干线——坦赞铁路,是国家行为的援助,获得的是中国在第三世界拥有广泛号召力的国家利益;现在民营资本四海逐利,走的是追求利润最大化之路,带去了资本和劳工,赚取人家的钱。中国在对外投资问题上,一定要深入调研,坚持共同发展、公正和谐的世界秩序理念,以此完善投资机制,加强安全保障,及时规避风险。 3.发挥中国经济影响力的良机 中东、北非动荡后政权更迭,伊拉克重建、阿富汗重建、中东海湾产油国石油生产配额的调整和油价的浮动将导致整个穆斯林世界、信仰伊斯兰的国家重新进行经济整合,推动经济复兴。而随着中国经济进一步发展、美国影响继续衰退,我们对这些国家的经济政策要有战略考量。是单纯赚钱?获得能源?还是帮助复兴,互利互惠?一定要有全球视野和长远规划。不能乘人之危,发其国难财,更不是单纯派几个商人去赚钱,而要结合人类文明多样性,建立公平公正的世界新秩序以及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目标,做出高瞻远瞩的战略筹划。对信仰伊斯兰教的马来西亚、印尼、巴基斯坦、中亚各国的经济政策也应如此。 中东、北非政治变局的政治视角 1.推销“民主”自食其果 从政治角度观察,美国面临着非常尴尬的局面。用一个形象的比喻:美国推销“普世价值”、“民主”、“自由”的所谓“华盛顿共识”的“王道”外衣被掀起了一角,露出了“霸道”赤裸裸的身体,揭露“国王新装”的“孩子”就是中东、北非,是中东和北非的人民剥下了美国“王道”的外衣,露出其在“自由”、“民主”问题上的“双重标准”。美国不是搞“民主”吗?它何时在产油国王室政权上动过手?何时在为维护美国利益的军政权、独裁政权上动过手? 2.追求民族、宗教复兴的“中东波” 这次中东、北非社会政治动荡是冷战之后新一波世界格局的调整。如果当年东欧剧变、苏联解体是“苏东波”,那这次就是“中东波”。“中东波”从政治学上定义,就是民族民主主义、反美反殖民压迫、争取阿拉伯民族、穆斯林世界和伊斯兰教复兴的社会运动。这次“中东波”将会引发一些君主制国家逐步走向君主立宪,强人政治从军政府体制走向民选政府。草根政治集团包括穆斯林兄弟会、哈马斯、基地组织以及强大的伊斯兰宗教社团,将可能以参与竞选投票的形式上台执政。经历过19、20世纪伊斯兰教现代意义上改革的“苏菲运动”之后,“双泛”——泛伊斯兰主义和泛突厥主义可能会在中东、北非、海湾、南欧甚至中亚等地区再次兴起。 3.美国、以色列的困境 在这次“中东波”之后,以色列安全环境将进一步恶化,未来靠当年《戴维营协议》形成的埃及为代表的中东地区国家、阿拉伯世界与以色列停战议和、相安无事的局面将告一段落,巴勒斯坦问题在中东和平进程中会再起波澜。《戴维营协议》时代的结束,必将形成支持巴勒斯坦反对以色列占领的新的前线国家,各国新崛起的政治人物也会随之登场,新一轮的反以色列浪潮会在中东展开。这是“中东波”留给美国和以色列的巨大考验。 4.中国角色的定位 面对这次“中东波”,中国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值得深思。全新的穆斯林世界、日益强大的伊斯兰教信仰、追求联盟的阿拉伯国家和融合了西方教育与伊斯兰教信仰的新一代政治精英,我们如何应对并与之共处打交道,要慎重研究。无论如何,在这一波中东、北非重大社会政治变革面前,对所谓美国主导的反恐问题,中国应该有基于国家、民族、文化利益的谨慎缜密的反思。因为“恐怖主义”最初是美国对巴解组织和一切反美的不同政治、宗教信仰组织宗旨和行为的美国式定性,是与伊斯兰世界对抗的一种霸权主义策略。未来,那些受基地组织系统训练、穆斯林兄弟会培养、“双泛主义”熏陶、在哲学修养和宗教信仰上又有一定思想深度的年轻一代或将走向政治前台。难道这些人都是美国定性的“恐怖主义分子”?由于在反恐问题上认知有所不同,加之各种社会发展过程中的新矛盾新问题,以至我们在处理内部民族关系上出现了或多或少值得从历史和现实角度去注意的问题。中华民族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多信仰共存并相互融合的统一体,中国是一个多元文化的大家庭。我们不能按照西方的价值观念、意识形态和对事物划分的标准来处理自己的问题,否则会造成我们内部各民族、各地区、各阶层之间的对立。我们要加强与中东、北非阿拉伯国家之间的联系,强化与中亚南亚盟友特别是巴基斯坦的友好关系,稳住我们的西南、西北地区。应当坚持世界大同理想,主张不同国家、民族、文化、文明多元并存、共同发展,客观公正地看待、理解阿拉伯世界和伊斯兰文明复兴的愿望。 (作者单位:中华文化发展促进会) 一五一十部落原文链接 | 查看所有 3 个评论 文化纵横杂志的最新更新: 封面选题:到非洲去 / 2011-08-02 14:51 / 评论数( 2 ) 巨震:日本的分水岭 / 2011-08-01 12:12 / 评论数( 3 ) 从“朝贡和平”到决战决胜 / 2011-07-18 16:50 / 评论数( 2 ) 儒家与民族主义能否相容? / 2011-07-18 16:49 / 评论数( 1 ) “中国特色”的法治如何可能? / 2011-07-04 10:35 / 评论数(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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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选举与治理 | 中国政治改革的前景

中国政治改革的前景 易明 著 文刀 译 特逗 校 作者:易明 来源:中国改革网 来源日期:2011-7-19 本站发布时间:2011-7-19 3:49:39 阅读量:8次 本文系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亚洲研究分会主任、高级研究员易明(Elizabeth C. Economy)2010年11月9日在美国国会中国问题委员会上所做的证词。原文较长,本站做部分摘译。原文阅读请点击 这里 引言 有关政治体制改革的必要性在中国内部已经达成了广泛共识,但对于政治改革后的中国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还缺少共识,更不要说实施政治改革的“路线图”了。 虽然自1949年中国共产党取得政权以来,有关政治改革的讨论就一直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在进行着,但相关的争论在过去数月里重新活跃起来:中国总理温家宝数次对政治改革做出与此前相比更为直接的阐释,退休的中国共产党党内元老和知识分子们则呼吁采取更大胆的政治举措,所有这些都将政改议题置于中国政治议题中最突出的位置。在更加活跃的纸媒和网络媒体以及颇具参与性的公民社会这一大背景下,这样的讨论就被赋予了更大的分量。中国的崛起以及其作为全球大国的责任使得中国外交政策专家们现在也加入到国内政策的辩论中。这些外交政策专家们意识到中国的全球形象以及在环境、卫生和安全等方面的影响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国的国内政治和实践。 政治现代化 在大多数官方表述中,如领导人讲话和政府支持的社论里,政治重构或改革意味着使政治体制更有效、更具代表性,而同时又能保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2010年10月中旬召开的中国共产党十七届五中全会为未来5年党的工作定了基调,其公报称,要“大力推进经济体制改革,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人民日报》10月刊登的一系列社论也清楚地表明了党中央领导人赞成的是一个相当有限的政治体制改革模式,这些社论认为,在政改过程中,“必须坚持党的领导,必须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而政治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增强党和国家的活力,并调动人民的积极性。” 在实际操作层面,可以看到,北京已经推出了若干措施,以建立官员问责制度并促进现有政治体制内的透明度。这些措施包括开展反腐败运动、增加公众对环保等领域的知情权、决定“党代会的召开、官员的选拔、退休和固任期限制”,以及尝试对预算体系进行改革等。北京还允许一些党外人士在政府重要部门任职,如科技部部长万钢和卫生部部长陈竺。 随着社会群体性事件的增加,中国共产党也在寻求对民众的利益做出更多回应的方法,前提是不完全改变政治体制。努力之一就是开通网上留言板–“直通中南海”,民众可以借此给最高领导人留言。国家主席胡锦涛和政府总理温家宝都已经在网上与民众进行过对话互动,地方官员可能也会做客电台节目,一些全国人大和区人大的代表也已安排时间与他们的选民见面,倾听选民们的诉求。但全国人大内部的讨论认为这种见面也存在问题,因为官员们可能会借此机会发展其个人选民和大众追随者。 社会公正 近期中国的一些改革提议,来源于政治光谱中强调社会公正的要素,如加速构建“和谐社会”的提法。虽然西方媒体可能会盛赞中国所取得的非凡经济成就,但是一些知识分子连同前军方官员、工人和农民都已对30年来不受约束的经济增长的负面因素表示出严重的担忧。裙带资本主义、完备的社会保障体系的缺失以及环境挑战的增加都被视为当前中国政治经济的失败。这些学者被称为“新左派”,他们对进一步的市场改革持怀疑态度,要求政府采取更强有力的手段调控市场以确保社会公正。 但在政治领域中,这样的状态很难被界定。一些与“新左派”联系在一起的学者,如香港中文大学教授王绍光,对当前的西方式民主表达了不满,但他们也无法提出另外一个清晰的方案。他们寻求的是一个可信赖的、能做出回应并负责任的体制,但他们不确定什么政治机制能够最有效地实现这样的体制。除了对代议制民主的担忧,他们还对寻求更具革命性变革的人构成了挑战。 革命性改革 尽管相当一部分中国政治精英致力于政治体制的“现代化”,另外一些人则在寻求更激进一些的突破,他们推崇普世价值、直选、宪政民主、权力分治、保护私有财产以及其他一些制度改革。 许多中国知识分子和媒体精英视根本性的政治改革为一种必须。这些改革者无疑把温家宝总理视为他们在中国领导人中的支持者。在过去一年所发表的一系列讲话以及大受欢迎的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专访中,温家宝总理认为,言论自由对于“任何国家都是必不可少的”,“持续的进步,人民对民主和自由的向往和需求是无法阻挡的”。他进一步指出,政党必须演进–领导革命取得政权的政党与治理国家的政党应该有所不同。温在接受CNN专访时的结束语也进一步表明他正在党的通常原则之外推进改革,他用“风雨无阻,至死方休”来形容他的政改决心。 要求进行革命性政治体制改革的呼声高度公开,这种现象的出现并不是孤立的。中国纸媒和网络媒体上,也出现了支持这种高调行为的热烈讨论。新闻记者、学者和积极的网民形成了对更根本性的政治体制改革的持续支持力量。他们希望共产党能将进行根本性改革的呼声作为优先考虑的事务之一。 一个广受欢迎的观点认为,革命性的政治体制改革是经济持续增长的必要条件,《经济观察报》2010年10月底刊登的一篇题为《何以解忧,唯有政改》的社论就表达了这种观点。 政改的支持者也常常提出,只有更多的根本性改革才能确保社会稳定,而稳定恰恰是中国共产党所考虑的重中之重的事务之一。财新传媒和《新世纪》周刊那位率性直言的总编辑胡舒立指出,政治体制改革已经停滞不前,是因为“担心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将导致社会不稳定”,她进一步指出,“政改裹足不前才会成为动荡的温床”。 作为提升中国外交政策和形象不可或缺的一步,政治体制改革正成为一个得到广泛支持的话题。北京某国际关系学者表示,克服中国政治思维和评论在称霸和自卑或受害者心态之间来回摇摆的唯一方法就是,对外部世界更为开放、提高国内教育水平以及改善“中国社会和法制”。《新世纪》周刊一篇题为《抓住政改的战略机遇期》的社论也回应了这一主题,该社论指出:像强拆这一类社会问题带来了政府与公民之间的紧张关系、使民众对国家失去信心,并给中国的国际形象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虚拟的政治体制 互联网在中国政治生活中的作用不断上升,这给中国共产党限制政治体制改革带来很大困难。事实上,互联网在中国正演化成为一种虚拟的政治体制,民众在网上传递信息,组织网络集会和线上抗议。 有些活动家使用互联网发动线上活动(其中一些还发展成为实际的抗议活动),成功地阻止了建设水坝和有污染的工厂,以及反对广东省播出的电视节目中禁用粤语等等。最引人注目的可能要算是一些文化人物利用互联网实现其政治目的的势头已经出现。 尽管社交网站Twitter在中国国内被屏蔽,但它已经成为一个特别政治化的网站。在时下的中国,Twitter是最为重要的政治组织力量。 四处寻找政改前景 有关中国未来政治体制改革的争论中,一个似乎有些隐晦,但又常常是明确的话题就是外部世界的作用。而一个反复出现的论调就是既愿意学习西方的经验,同时又反对西方的模式。 政治现代化、社会公正和革命性改革这三者小心翼翼地融合在一起,最有可能出现在中国地方政府的经济和政治改革试验中。就像中国通过建立经济特区来开启经济改革进程一样,它也可以建立类似的特区进行政治改革。 在温家宝总理日前发表有关政治体制改革讲话的城市—深圳,目前正进行一个全新的政治改革试验。在温家宝总理和广东省委书记汪洋的支持下,深圳的政治改革处于政治现代化进程的前沿。改革所确定的目标与共产党的有限改革理念严格保持一致,即建立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体系、发展一个廉洁、高效、服务型政府,并打造完备市场体制和社会先进文化,创建和谐社会。 同时,这一改革还包括了一些革命性的因素,如逐步推进直选,在区一级领导干部选拔中引入更多候选人,考虑允许候选人通过在一定限度内组织竞选活动角逐区委和市委常委职位等。深圳已经“削减了1/3政府工作部门,数百名官员分流或退休、硬性规定官员放弃在行业协会和慈善机构中担任的双重职务。”但是深圳最大的创新是允许公民团体在不需要挂靠政府监管机构的情况下注册,允许他们寻求海外资金和雇用外国人。这些团体还可以向深圳政府提供包括农民工的心理健康问题等领域里的服务。 深圳的改革以及其他地方将跟进的改革,可能至少会为未来中国政治体制改革所迫切需要的路线图提供部分参考。中国共产党正尝试着跟上民众需求的改变。不管这场改革是由共产党领导、还是由人民主导,抑或两者兼而有之,可以确定的是,一个和30年以来已经发生的巨变同等重要的政治改革正顺利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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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林:国际政治中两类思维比较及其启示

  当前,随着中国与外部世界互动增强,确立怎样的国际核心价值观,日渐成为热议话题。从深层看,这一话题涉及到奉行何种外交理念(或外交哲学)的问题,因此极其重要。本文借用“愚公移山”中的愚公与智叟为象征符号,梳理和分析当前国际政治中两种基本思维模式的及其最终结果,进而得出有借鉴意义的结论。    愚公与智叟:国际政治中的两种思维模式   “愚公移山”的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它讲述的是愚公家门前有两座大山挡路,他动员全家,矢志将山搬走,邻居智叟却讥笑愚公的做法,后来愚公感动天帝,命令神仙将两山搬走。1945年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七大”闭幕词中,专门引用这一典故(1),由此使“愚公精神”成为新中国价值观体系的基本成分。但改革开放后,市场经济使经济理性泛滥,部分人推崇机巧的智叟,而质疑愚公的执著,致使很多人对两种思维/行为方式优劣不甚了了(对电视剧《士兵突击》中许三多与成才两种人生观的争论,就是这种歧异的表现),对其背后蕴含的哲学和政治寓意及最终引发后果,更是茫然不知。   显然,“愚公”与“智叟”是极具象征意义的符号性人物,分别体现了不同的世界观和生存哲学,归纳起来主要有三个方面:本体论上,立足多数民众,还是依靠少数精英,愚公走群众路线,动员全家和邻里共同行动,而智叟则“眼中无人”,看不到民众蕴藏的力量;认识论上,坚持内因决定论,还是外因决定论,愚公思维认为人定胜天,力图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智叟则否定、低估人的主观能动性,自觉不自觉地屈从于外部异己,将命运寄希望于外力恩赐和善意;方法论上,坚持辩证法还是形而上学,愚公用辩证和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将战略与战术有机结合,而智叟模式坚持“理性人”思维,强调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力求阻力最小,因此倾向于否认和回避现实矛盾。在国际政治中,这两种模式均有对应的理论及实践者(2),因此比较两大模式差异及最终效果,对形成正确的战略思维不无借鉴意义。    一、本体论比较:国家政权“依靠谁,为了谁”直接决定国力强弱。   政治的本质就是“谁得到什么,何时和如何得到”(3)。对国家来说,最关键的不在于采取何种政体,而是生存发展主要依靠哪个(或哪些)阶级——是依靠少数精英,还是多数民众。用马列经典作家的话说,就是“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有什么样的阶级基础,就会有什么样的利益分配和思维方式,反之亦然。在“愚公移山”故事中,愚公之所以敢于移山,其信念来源就是“子子孙孙无穷匮而山不加增”,因此“人多力量大”。而智叟看不到这点,所以在困难面前束手无策。   而国家强大与否与政权阶级基础是否牢固直接相关。我们知道,在综合国力构成中,国家士气是国家能力强大与否的灵魂性因素,“人民同本国政府的行动和目标越一致,国民士气高昂的可能性就越大。反之亦然。”(4)这实际验证了历史唯物主义中一个基本原理,即人民是历史的真正创造者。政府只有依靠和服务多数民众,才会换来民众真心支持,最大限度地发挥国家潜能。反之,如果政府主要依靠和服务于少数精英,阶级基础薄弱,这样的国家势必外强中干,缺乏强大的行动能力。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理想国》中就指出,寡头政治的重大毛病之一,就是“在这种制度下很可能无法进行战争,它的少数统治者要打仗,非武装人民群众不可。但是,他们害怕人民甚于害怕敌人。如果不武装人民群众,而是亲自作战,他们会发现自己的确是孤家寡人,统辖的人真是少得可怜了。”(5)   现实世界确是如此。战国时期,秦国地处偏隅,却能成为最强大国家,乃至统一天下,最重要得原因就是通过商鞅变法后,政府鼓励军功,使“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从而打破世袭,极大调动了平民阶层的主观能动性,结果不到十年,秦国“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6),成为令人生畏的“虎狼之秦”。而其他诸侯国多数维持贵族统治,民众积极性难以调动,国力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三国时期,曹魏国力最强,吴国次之,蜀国最弱,这同样是缘于三大政权阶级基础的明显差异:曹魏政权“唯才是举”,主要依靠庶民阶级,陈寅恪称其为“法家寒族之曹魏政权”(7);而孙吴政权主要依靠江南望族(相当于现在的大资产阶级),因此国家治理较差,但也能维持较长时期;而刘蜀政权基本算是“外来户”统治,其组织路线是“荆州集团第一,东州集团第二,益州集团第三”,(8)当地人不受重用,因此其反过来也不愿为蜀汉政权卖命,因此其根基最不牢固,并最先垮掉。   在现当代,法国、俄国、中国先后发生过社会革命。而革命的主要目的是为多数民众争取权益,因而这些政权反过来也得到广大民众拥戴,使这些国家的综合国力在短期内出现了飞跃式增长。以法国为例。1789年法国大革命后,政府实行公民平等、宗教自由、废除封建赋税、出售教会产业、取消行会、增加公务员等政策,由此使法国民众“从革命成就中或多或少得到好处,因此全国大多数人始终忠于革命事业。”“全国抵抗外敌的力量因而大有增长。”(9)这为拿破仑后来带领法军横扫欧洲奠定了坚实的阶级基础。有学者指出,“革命后的法国顷刻间就变成了欧洲大陆的一个政府性强国;俄国革命则产生了一个工业和军事性超级大国。”(10)   反过来看,如果一个国家奉行“向上看”的精英路线,自然不容易看到人民群众蕴含的潜力。而且,政权越是脱离民众,对外政策就越是底气不足,越倾向于畏惧强权、走依附性发展道路。一些中东国家领导人就存在这类问题,“他们不信任自己的人民,而甘愿成为西方的奴仆。他们所关心的好像就是保住在政府中的位子,以及让个人获得好处。”(11)由此产生一种恶性循环:领导层越是一味与西方大国妥协交好,越会引发国内民众反感和抗议;反过来,政府越是得不到民众支持,就越需要与西方搞好关系,以换取外部势力政治支持。这使国家朝野之间离心离德,社会危机四伏,陷入半瘫痪状态。这种状态发展到某个临界点,就是阶级矛盾大于民族矛盾(即政府与民众矛盾超过与外部列强矛盾)。体现在政策上,就是内忧大于外患,“防民甚于防寇”,促使政府走上靠出卖国家利益、勾结列强镇压本国民众的反动道路。(如慈禧“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这样的国家在面临重大挑战时,很难进行有效社会动员,采取重大战略行动。   更深一层看,这种依附性道路还会反噬执政者自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政府与外部势力对本国民众的压榨达到极点,民众便可能暴起反抗,引发剧烈社会革命,推翻亲西方统治者。而对西方大国来说,这些第三世界领导人,不过是借以实现霸权利益的工具和棋子。其一旦失势,丧失利用价值,西方主人很快便会就这些昔日“盟友”抛弃。这方面的例证很多。伊朗革命的巴列维国王,对外自甘充当外部大国在中东的战略支柱,“德黑兰政府的权力已经丧失殆尽,人民日常生活一切取决于莫斯科或伦敦的旨意。”(12)对国内民众则专制独裁,严厉迫害持不同政见者;经济上大搞“裙带资本主义”,听凭西方跨国集团攫取巨额利润;引进负面的西方生活方式(如赌场、妓院、色情电影、毒品等),结果导致腐败盛行,上下离心,政权最终像纸房子一样倒下。而美国为了与新政权建立关系,拒绝巴列维流亡美国的请求,“就像扔一只死老鼠一样把国王扔出了这个国家”(13)。实际上,蒋介石、李承晚、吴庭艳、马科斯等亲美的智叟型领导人,最终无不面临类似下场。1963年11月吴庭艳政府被推翻并被杀害后,巴基斯坦总理阿尤布汗曾对尼克松说,吴庭艳被害对许多亚洲领导人有三方面影响:“做美国的朋友是危险的;中立要付出代价;有时做美国的敌人倒会有所收益。”(14)亲西方却最终被西方抛弃,这是看似聪明的智叟型领导人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悲剧。   而萨达姆政权则是这种思维模式的最新的牺牲品。萨达姆号称“中东强人”,但该政权阶级基础薄弱,主要依靠仅占人口20%的逊尼派(特别是萨达姆家乡提克里特的人)。同时,萨达姆还穷兵黩武,频频进行军事冒险,上台第二年就冒然发动两伊战争,导致国家经济凋敝;战争结束刚两年,又公然入侵科威特,使国家和民众再次蒙难。在遭受国际制裁的漫长岁月中,伊拉克民众缺医少药,而萨达姆家族依旧穷奢极欲,“石油换粮食”让萨达姆变成了“石油换王宫”。据报道,萨达姆在全伊拉克各地均有豪华行宫78座,装饰金碧辉煌,连厕所水龙头都是黄金打造。因此很多民众对萨达姆抱着“与汝偕亡”的仇恨。在这种背景下,萨达姆镇压民众反抗可谓是铁石心肠,甚至动用化学武器;但对威胁国家安全的主要敌人——美国,反而摆出一幅“阳光少年”和“乖乖仔”形象,听话地销毁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犯了投降主义错误。结果,在美国的军事打击面前,萨达姆政府既无国内民众为其前仆后继,自身也无“撒手铜”可以制敌,最终落得国破家亡。先被人民抛弃,最终被对手摧毁,这就是所有反人民政权的必然下场。    二、认识论比较:自主掌握国家命运,还是相信异己力量   从认识论角度看,“愚公移山”涉及到一个重要哲学问题:面对外部异己,人是否具有主观能动性?面对大山挡路的难题,愚公相信“人定胜天”,带领全家埋头苦干,“挖山不止”;而智叟看不到自身的主观能动性,面对重大挑战只会被动承受。这种思维差异推演到国际政治中,就是愚公型国家一般都目光远大,自强不息,强调主要依靠自身力量实现战略抱负;而智叟型国家则得过且过,低估自身,高估对手,将国家生存发展寄望于大国善意。战略思维境界的巨大差异,决定了实践效果差之天壤。   (一)从政治角度看,是否将国家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直接决定国家生存安危。   国际格局直接关乎国家生存环境优劣。国家奉行何种战略才会使国家外部环境更安全——矢志反对霸权主义,推动世界格局多极化;还是默认霸权,乃至纵容、助推业已存在的单极化倾向?愚公思维强调自助和制衡;而智叟模式喜欢“搭车”,主动追随或被动屈从外部大国,将国家安全寄托于外部大国的善意。   到底哪种战略更为有效呢?中国的战国时期堪称战略博弈的历史浓缩,为我们检验不同战略的最终效果提供了丰富的历史素材。当时秦强众弱,颇有点“一超多强”的意思。秦国的外交战略非常清晰,就是通过“连横”战略分化对手,进而各个击破;而其他六国为阻遏秦国扩张势头,一度采取各国联手的“合纵”政策。后来的实践证明,六国安全自保之时,就是团结抗秦之际;而六国相继败亡之日,正是六国内部分化,竞相讨好秦国之时。其中尤以齐、楚这两个实力最强国家的战略教训最为深刻。楚国地处南隅,幅员千里,甲士百万,是当时为数不多具备抗秦实力的地区性大国。屈原担任楚国大夫时,对外联齐抗秦,楚怀王被推为六国盟主,使楚国出现难得的富国强兵局面,秦国扩张势头也得到有力抑制。后来楚怀王疏远屈原,秦使张仪乘机以六百里土地的空头承诺,诱使楚国断绝了强国之基——齐楚联盟,结果自食其果,楚国从此走上下坡路。齐国也是亡于战略短视。齐国在战国后期实力最强,秦国采取范雎意见,“远交近攻”,有意拉拢齐国。公元前228年,秦国自封“西帝”,同时给齐国君主冠以“东帝”虚名(相当于美国当前提出的中美“G2”的提法)。结果齐国被这种表面光环所惑。齐王建奉行“事秦谨,与诸侯信”(15)的“准”连横策略战略,任由秦国征伐他国,最终使齐国不战而降,齐王建“饿而死”(16)。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因此有识之士将“事秦谨”鄙视为目光短浅的“亡国战略”。(17)   在大国争霸史中,英国的称霸历史最久,外交手腕最圆熟、老练。在英国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永久的朋友,没有永久的敌人,而只有永恒的利益。“朋友”与“敌人”身份在一定条件下可以互相转换。“如果需要的话,盟友或同盟是可以在一夜之间发生改变的。”(18)因此,国家安全不可能依靠强者恩赐,而是建立在实力平衡基础上的。为保证自身安全,英国外交政策的核心,就是防止欧陆被最强国的霸权统治,因此英国从来不加入强大一方,而是坚定地奉行抑强扶弱的均势政策。对此,丘吉尔曾总结说:“英国四百年来的对外政策,就是反对大陆上出现最强大、最富于侵略性和最霸道的国家”,英国总是“参加不那么强大的一方,同它们联合起来,打败和挫败大陆上的军事霸主,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所统治的哪一个国家。”(19)几个世纪以来,英国先后坚决反对过意欲称霸欧洲的法国、俄国和德国,最大限度保证了自身安全。甚至二战后英国日趋衰落,不得不依靠美国保护伞后,仍不遗余力地制造出核武,最大限度地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事实表明,国际政治的无政府状态,决定了有实力才有资格谈善意,有力量才可能有和平。基辛格曾说过:“如果说历史有任何教育意义的话,那么其教育意义就在于:没有平衡,就没有和平;没有节制,就没有公正。”(20)冷战时期,正是由于美苏力量相对平衡,才使双方相互节制,没有使“冷战”变成“热战”。而冷战结束,美国在失去苏联制衡后,在国际事务中日趋肆无忌惮,短短十几年已接连发动4场地区战争(科索沃、海湾、阿富汗、伊拉克)。由此不难看出,越是双方军事实力不对称,越容易引发战争和冲突。因此邓小平指出:“要争取和平就必须反对霸权主义,反对强权政治。”(21)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生于安乐,死于忧患。国家安全战略必须是立足于防止和应付“最坏情况发生”。国家要想在国际社会更好地生存发展,就要尽可能联弱抗强,促使国际格局多极化。事实上,这种扶弱抑强的均势政策,不仅是西方对付第三世界的主要法宝,而且在西方世界内部也是制定政策的基本出发点。上世纪90年初,面对德国即将统一的前景,法国极度恐慌,总统密特朗称“一个统一的德国会标志着对欧洲的双重危险。”他直言不讳地告诫德国外长根舍,如果德国统一不拖到欧洲联盟达成后,波恩将会不由自主地面对一个三国同盟(法国、英国、俄国),“而且会以战争了结”,但“如果德国合并在欧洲联合之后生效,我们将会帮助你们。”(22)有学者对此评价说:“快捷的新一轮欧洲一体化的加速发展是均势思路的一种延伸,而不是抛弃均势追随一个没有领土世界的欧洲这一普世主义理想。”(23)这种立足自身,尽可能将国家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做法,与愚公思维/行为模式在内在机理上相互契合。   而智叟思维是按照“最好情况”来设计安全战略的:他们认为西方大国实力过于强大,只有逆来顺受或主动追随西方大国,才能降低崛起成本,保证国家长治久安。然而,一相情愿地将国家安全寄托于外部大国,纵容单极化甚至助强凌弱,看似使国家安全成本最小,但它不仅使国家成为大国的仆从和跟班,国际环境也更加险恶和危险。这方面的教训实在太多了:萨达姆自废武功,轻率消除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结果使美国打击起来无所顾忌;北朝鲜公然进行核试验,结果美国却伸出橄榄枝,缓和关系;在伊朗核问题上,正是因为顾及伊朗报复能力和坚定的国家意志,美国一直迟迟不敢下动武决心。相反,戈尔巴乔夫回避现实矛盾,主动将虚幻的“全人类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上,不断向西方释放善意,导致国家发展方向出现重大失误,最终使苏联走向解体。叶利钦时代的俄罗斯继续向西方示好,结果北约照样东扩。   (二)从经济层面看,是否坚持自主性发展,直接决定国家行动能力强弱。   近些年,各国经济相互依存度的增加,以及国家间合作的增多,使有关全球化的著述甚嚣尘上,这使相当部分人对当前国际政治产生了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是认为全球化会自动实现国家间互利双赢;二是认为全球化会使国家利益淡化,并使世界更加和平。《世界是平的》一书更是认为,世界正日益平面化,全球化已成为一种取代冷战体系的国际体系。(24)事实上,全球化早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期就已开始,但五百多年的历史表明,全球化既不可能平息国家间纷争,更不会自动实现“共同发展”。据统计,第三世界在世界总收入中的份额,1850年为65%,1960年降到22%,20世纪70年代又降到2.7%。(25)自1994年乌拉圭回合达成协议以来,世界贸易是大发展了,但穷国与富国之间的收入差距,却由20多年前的30:1拉大到现在的70:1。大量事实告诉我们,对那些掌握世界贸易和贸易规则的发达国家和跨国公司来说,世界或许真的是平的,因为西方新技术和资本日益将世界碾成一块没有边界的平地,使其畅通无阻地掠夺第三世界的廉价资源和劳动力,而对诸多发展中国家来说,则意味着民族工业的解体和国家财富的不断流失。但很多第三世界国家没有意识到自由贸易暗含的不平等性和残酷性,不加辨别地为全球化现象鼓掌叫好,自甘接受西方给第三世界分配的附庸角色,结果使国家与发达世界差异越拉越大,相对落后的状态日益固定化。   事实上,这种主宰-附庸/剥削-被剥削的不合理国际政治经济结构,已经成为西方大国保持繁荣强大的重要霸权手段。从长远看,西方国家继续保持强大的重要前提,就是其他第三世界国家继续保持落后状态,并不断再生产出这种轴心-辐条/中心-边缘的结构。因此,西方最喜欢那些认同西方国际体系、愿意依附性发展的智叟型国家;而最害怕的就是拒绝认同所谓“国际体系”,谋求自主发展,并有可能打破这一金字塔型结构的愚公型国家。   由此不难理解,国际政治中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就是:西方强国基本都是走自主性道路(也就是愚公道路)实现崛起的(26),他们所推崇和敬仰的,也都是诸如华盛顿、林肯、罗斯福、丘吉尔、戴高乐这种目光远大、意志坚定、矢志维护国家利益的愚公式领导人。但面对后起的第三世界国家,西方却刻意诱导其走上一条与西方成功经验截然相反的依附性道路:经济上,不遗余力地宣扬自由贸易和国际分工,否定和诋毁主张产业保护的经济民族主义;政治上,刻意分化第三世界国家领导层,扶植亲西方的所谓“改革派”和“温和派”,诋毁和打压所谓的“强硬派”。然而,不难发现,凡是西方认可、扶植的第三世界领导人(如蒋介石、李承晚、吴庭艳、巴列维、甘地(27)、戈尔巴乔夫等等)大多是智叟型思维/行为模式,他们对内代表落后生产关系,对外愿意继续依附于西方强权。“西方列强支持第三世界最保守的分子,不管他是反共的蒋介石、反凯末尔的奥斯曼帝国,还是对付当地民族主义领导人的非洲部落酋长。”(28)相反,对那些政治主张和秉性与西方历史先辈相似,同样要求走愚公式道路的领导人(如斯大林、毛泽东、卡斯特罗、胡志明、霍梅尼等),西方国家则不遗余力地进行诋毁和丑化。显然,西方希望自己一直扮老虎,而其他国家永远扮演绵羊角色(由此不难理解,面对旨在增强中国自主能力的“自主创新”战略,美国高层为何一再质疑和指责,曾主持对华关系的美国前财长鲍尔森还公开威胁说:“如果中国停止改革,将会对中美关系带来实质性伤害”)。他们这样做的主要目的,就是设法使这些国家沿着西方为其“量身定做”的道路发展。   表面上看,依附性道路减少了这些国家的安全成本,扩大了国际活动空间(即所谓“融入国际社会”),但实际付出的代价却惨重得不成比例:政治上自我矮化,成为西方大国的跟班和附庸;经济依附使其日益被固定在金字塔型分工体系的下游,并由此导致国民财富不断外流,长期处于欠发达状态。南美的墨西哥、智利、阿根廷等国秉承亲西方的依附性道路,现代化进程历时二百年,但仍是“有增长,无发展”,至今徘徊在发展中国家行列,形成发人深省的“拉美陷阱”现象。因此,依附性发展的智叟型道路,实则就是一条通往衰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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