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

作者：superlee | 评论(3) | 标签:陈丹青, 艺术, 讲座

一个慵懒的周日午后，位于红坊创意园区的民生现代美术馆。若非亲眼所见，大概很难相信会有那么多人会聚集在一起，偌大的一个展厅挤满了人，挤在外边的索性占到了椅子上面，有记者后来估计现场大约有五百人。可这既不是一场电影首映礼，也不是什么明星的见面会，而只是一场讲座，演讲者是陈丹青。

这是民生现代美术馆开馆展：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年历程的开馆日。陈丹青受邀在此做一场题为《在当代艺术发生之前，中国发生了什么？》的讲座。听众中既不乏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也有头发染成金华，戴着黑框眼镜的时髦小青年。而更多的是各个艺术院校和专业的大学生，他们大胆地报出自己的年龄：“我是89年出生的”“我是90年的”……连陈丹青自己都很意外，会来那么多的80后和90后的粉丝捧场。

当天的陈丹青一袭黑色西装加上深色的高龄毛衣，板刷头加上金丝边眼镜，颇有艺术家的风范。他一边讲话一边抽烟，连给听众签名时也停不下左手的烟。他还用上海话跟相熟的老朋友寒暄，给大家介绍说，这位是我认识30年的老朋友，那位我们认识快40年了。此时的陈丹青又像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街坊邻居。

陈丹青是谁？这似乎不是一个问题，却又是一个问题。

最通常的解释是画家、艺术家。但是到场的听众们却自发得给他冠上了更多的称谓：作家、公共知识分子，乃至于社会活动家。对此种种，他处之淡然，“这些都是别人讲出来的，我可没这么认为过”。直到一位听众提问时说，自己做知道陈丹青，是因为他辞去了清华大学美术系教授的美差这件事，陈丹青自己也禁不止调侃起来：你看我多么失败，画了那么久油画却没人知道我，辞职了别人倒注意我了。

话虽这么说，但的确是那次辞职事件引发的争议，让更多的人知道了陈丹青。毕竟，在中国，画油画的人很多，画油画同时又敢于挑战体制的人，却不多。虽然，当天的讲座主要谈的是当代艺术，但是面对那么多学生听众，陈丹青又忍不住“炮轰”起教育体系来。

中国现在哪里有大学教育？他说道，我觉得没有，有的只是“权力”二字。大学已经变成了权力纷争的场所。所以我很奇怪，他接着说，奇怪你们怎么能在大学里待得下去，要是我，一天都待不了。

他直来直往，心有不满毫不掩饰。谈到中国的农民问题，他说中国的农民有八九亿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今天一样，农民如此没有地位。世博会说，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但是从来没有农民什么事。难怪，后来又有听众以“愤青”来形容陈丹青。

但是“愤青”陈丹青却又有宽容和现实一面。他谈到了艾ww和蔡国强。他说的行动已经不止是一个艺术家的所作所为，他的影响力已经被大大地扩展，但是却非体制所能容纳。而蔡国强却通过和奥运会这种和体制政府合作的形式同样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他认为两者都很有积极的意思，而这和艺术家是否在体制内外关系并不大。谈到自己的图书出版，他也毫不讳言书稿遭到的文化审查。要删就删吧，虽然删的都是关键内容，但是终于图书出版出来了，也挺好的。

有人接着这个问到了关于文化审查的问题，他说，只要有XX部门在就不可能没有审查。但是问题是，一旦这个审查哪天取消了，你真的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么？你得问问自己。

一位学国画的女生问道，如今油画艺术要比国画吃香很多，我是学国画的，还有出路么?陈丹青笑着说，你其实不知道，中国的国画市场其实也很大，只是大家不知道它们的价格，潜在水底。所以我支持你画国画，因为无论是从经济的角度，还是从你自己的兴趣角度，如果你真的喜欢国画，都是值得的。还有人问，我们到底要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还是走自己的路就好了呢？他说，我觉得都行，一边走自己的路，有时候再抬头看看别人的眼光，这不也挺好的？

陈丹青把当今社会的种种急功近利比作是矫枉过正。他说过去我们像个饿汉，三十年都没有饭吃，现在突然看到山珍海味，难免要暴饮暴食一番，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回复正常，还需要时间和耐心。一个学生还问道，陈老师我现在很迷茫，我该怎么办呢？他说我也很迷茫啊，我虽然站在这里，但是你们问的问题其实很多我也没有答案，我经常迷茫，很多现在的现象我都看不懂……

两个小时的讲座，被一个多小时的问答环节撑到了三个多小时。现场的气氛始终保持着高温。讲座结束，还有许多人围着陈丹青要求签名合影。他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明星，却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他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倒是有个听众问他，何以能够培养良好的文笔，写好书。

陈丹青说，有两个秘诀，其一是他从小就和父亲通信，十多岁就写信和父亲讨论红楼梦之类的话题，他们应该就是写信长大的一代人。其二就是写文章的时候要脸皮厚，别管别人说什么，自己写就是了。

80后和90后们也许要被称作是写博客和微博长大的一代人了，至于脸皮也应该被网络锻炼出来了，那么会不会出现更多陈丹青式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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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灵溪翁 | 评论(0) | 标签:忠犬, 八公, 温暖, 人性

五一放假结束了，今天一早去上班。坐在办公室里，准备学校的中期检查工作。同室的黄老师正在看电影。我就在那里边看材料，边看沈从文的《湘行散记》。黄老师看完电影，眼睛红红的，连说太让人感动了。我就问她看得是啥电影。她说是《忠犬八公》，并向我简单叙述了一条狗和一个人的友情的故事。故事吸引了我。吃过午饭，我便到PPS看。看完电影，我知道了这个故事为啥能够感动那么多人。但感动着我的远不仅是一条忠犬的事迹。自古以来狗忠心的故事并不少见。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尝记一条义犬为主人守护银钱而至死不走的逸事。其实并不比八公差。那么，这个电影叙述的魅力在那里？对我来说，我只想到的是“温暖”这两个字。因为我不仅是作为一个末世情绪的观者从心里来阐释这部电影的，而且我是在一个很冷漠的社会生存着的草民来看八公的。在忠犬八公和主人帕克之间的终身的友情在中国人之间已经不多了。十年浩劫完全毁灭了中国文化中还有那点善心的积淀。剩下的只是相互之间的争夺，怀疑，没有束缚的做坏事，因为没有了信仰，所以也就没有良心的谴责。中国人生活在毫无温暖的世界里。

看看忠犬八公和它的主人生活的那个温馨的小镇，每个人都那样的和善，相互关爱，相互理解，这在中国可能基本上绝灭了。这样的小镇只有沈从文的《边城》里的茶峒可与只媲美了。同样是纯净的人心，相互的温暖和理解。帕克的妻子一开始是坚决反对收养八公的。帕克很尊重和理解妻子的意见，于是就到处寻找小狗的主人。但在内心他从那个昏黑的夜晚遇见小狗的那一刻起，友情的缘分其实就种下了。但他依然理解妻子。当真有人愿意来收养小狗时，妻子在窗子边上看见帕克和小狗之间那样的亲密的玩耍，她在那一刻感动了，缘分是注定的。从此在那个纯净的小镇，一条忠犬每天陪同主人上班，每晚在车站旁等待主人归来的镜头就一直开始上演了。而小镇上的那些人，卖牛奶热狗的老人，车站的那位胖胖的售票员，每一个小镇上熟悉和认识帕克的人，他们都给了八公以人性的温暖。此时我想起了纹川大地震时，曾用舌头和叼食物救活一老太的那条义犬，因为要控制疫情，要灭狗，当时的不少人都劝被救的老太养领这条狗，但那冷漠的老人在保住性命以后丝毫没有报答救命恩人的意思。温暖的人性早就没有了。冷漠的种子在这个末世的国家继续生根发芽。我们每天看美国那些大片，好像老美是个犯罪很高，打杀无常，高楼大厦林立，人心异化的国家。其实我们还不知道，在美国内陆的中西部的广袤地区，有很多城乡小镇教堂林立，夜不闭户，狱无囚徒，不见警察，人心淳朴。每个人都有坚实的信仰和生活的原则。他们相互关爱，靠纯真的同情心相互温暖。生命得到无比的尊严和价值。八公是美国公民社会的温暖的象征。帕克走了，小镇的每个人在养八公，每个人都给了这个“孤儿”一份温暖。十年的等待，不仅是时间长，而且小镇的人那么理解八公，做你愿意做的，这是公民社会温暖的实质。美国的强大真的不是靠武器而是这种温暖的社会文化，这是无与伦比的真正的强大。

而今天的中国，信仰没有了，每个人都无所畏惧。奶粉毒死人，无所谓，房子倒塌压死人，无所谓，动手术把好的骨头打断了，无所谓。所有的生命的都没有任何价值。两月前，我的师弟生孩子。我去看他。弟妹说，在医院遇见了一个跑了好几个医院的孕妇，当时羊水都流满了车子，但那些医院的医生都以没有床位为理由，拒绝接受。每年有不少孕妇活活死去，只是因为去医院时，没有准生证，医生就不接生。中国医生对患者的冷漠可能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空前绝后的。中国的中小学老师也基本上失去了教师的爱心，他们用监控手段对待学生，经常侮辱性的随意处罚学生，冬天里让学生冻死在教室门外，而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可以说在中国的小孩子的世界里，没有温暖可言。今天，沈从文小说里的那样温暖的小镇可以说基本上消失了。

忠犬八公的故事还有一个内在的含义，就是生命的平等观念。西方基督教的深入人心，使得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思维得到来一代一代人的养育。这种平等观导致了所有生命的被尊重和保护。西方人尊重人的生命不是依靠等级的身份，而只是因为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个体。这种观念逐渐扩大到尊重地球所有的动物。所以环境保护动物保护组织都出现在欧美公民社会。尊重生命是一个公民社会的最核心最基本的原则。没有对生命的尊重就不是公民社会。但中国杀狗，吃狗的历史已经很长了。中国这个号称礼仪之邦的国家，儒家伦理道德等等一直给人一种温情脉脉的面纱。不过，很少有人注意中国文化的两面性。除了礼仪的表面，我们还有吃人。血腥的屠戮，严酷的刑法等另一个中国。陈丹青在云南大学演讲时就曾谈到这一点。但现在国学热中很少有人注意到。吃人，是鲁迅在《狂人日记》里说的。但中国历史上吃人确实太多。隋末的朱灿，黄巢，张献忠等等都是杀人，吃人肉的著名英雄。凌迟处死，腰斩，五马分尸等等都是中国传统的酷刑，所以当西方列强进入中国以后，发现如果用中国的法律，那将是根本违反人权的时候，他们纷纷选择了治外法权。在西方传教士的教育下，中国人才逐渐心好起来，废除了那些五花八门的酷刑。但今天当你进派出所以后，你还是有可能难逃一死的。我们对生命的尊重不是无条件的，而是非常有等级的。要看你的官位，财富，职务，职业，身份，证件等等。所以孙志刚没有带身份证就被像垃圾一样处理掉了。残疾的农民工上火车非有残疾证才算残疾人。我们会积极地救领导的命，而不会去救民工和一个农民的命。领导吃特供基地的食品，而老百姓就只能吃地沟油。中国人自古称为草民，是非常准确的。当官的是牧，是把人当畜生。温暖在中国是有的，但非常罕见。友情和爱情更加稀少。今天的中国爱情早就是电视剧里的谎言了。她们只爱钱和权力。俞敏洪的夫人曾写过一篇反映中国女人可以和任何老外，甚至乞丐上床的文章。中国女人现在很贱，这句话很难听，但是真的。忠犬八公和帕克和人类的友情，是没有任何条件，有的只是生命相遇见时的那样一种至高的缘分。生命一出现，就有关爱之心。八公在主人死后，坚定地继续守候在车站旁，如同中国古人里的尾生。这是美国信用社会的暗寓意。而冷漠的中国信用为零度，人与人之间相互欺骗。媒体每天以谎言欺骗老百姓。前不久《新周刊》专门作了一个关于谎言的中国的报道。欺骗成为现在社会的风尚。

忠犬八公，兽性超过了人性。而在我们的社会，很多人反而成了兽。那些正在驱赶小贩的城管们，那些正在贪污的官吏们，那些不救生命的医生们，那些大把捞钱的房开商们，那些抄袭弄断学术的博导教授之类的学霸们。在冷漠的中国，人命依然如草，生命不值一钱。这个冷漠的社会会持续多久呢？温暖那么遥远，温暖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