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陽光時務 | 新黑五類之異見人士 艱難的婚姻

文/余聲     攝影/楊石 按照江蘇無錫國保的說法:「轄區內有一個華春輝已經很麻煩了,再來個王譯,那還了得?!」為了一紙婚書,二人已歷經軟禁、毆打、驅逐,乃至被拘留和勞教。而且,這一切還將繼續。 (編者按:本文系「新黑五類」系列之二。系列之一《賈靈敏:被釘子戶的老師》請見本刊第 45期。下期將推出系列之三「地下宗教領袖——王怡」,敬請垂注。) 2012年 8月 27日,河南省新鄉市長垣縣民政局婚姻登記室。 一位中年女工作人員將鮮紅的結婚證書遞過來,程序性地祝賀:「恭喜!你們是合法夫妻了。」華春輝和王譯(本名程建萍)還有點心虛:「就這麽簡單?」隨即喜笑顔開,緊緊握住工作人員的手:「謝謝你們!沒想到這麽順利。沒有準備喜糖……」 應該已經習慣了辦理結婚手續場面的平淡,幾位工作人員對兩人超常的激動感到有點迷茫。一個小姑娘不解地看着他們說:「只要材料齊全,登記手續很簡單的。」 她不知道的是,為了一紙結婚證書,面前的這一對新婚夫妻歷經磨難。軟禁、毆打、驅逐,乃至被拘留和勞教。 而且,這一切還將繼續。 新娘:「推特言論罪」第一人 領取結婚證幾天後,王譯接到長垣縣公安局國保警察的電話,責問她不經允許就結婚,甚至要求他們發布聲明否認領取結婚證書。王譯氣憤地拒絕了:「我們結婚合理合法,為什麽還要經過你們允許?!為了阻止我們結婚,你們趕人、抓人,把我倆都勞教了。還不够嗎!」 兩年多前的 2010年 10月 28日,是華春輝 47歲生日。王譯特意在這天從河南趕到江蘇省無錫市。她提着大包小包、帶着相關材料,來與華春輝辦結婚手續,準備當無錫人的媳婦。 然而,王譯和華春輝剛剛見面,即雙雙被無錫市警方帶走。一天後,以「擾亂社會秩序」的罪名,王譯和華春輝分別被治安拘留五天和十天。 兩人「擾亂社會秩序」的事由為:針對發生在四川綿陽的反日遊行事件,華春輝 10月 17日發推(Twitter)諷刺:「反日遊行、砸日系產品這類事,多年前郭泉他們就幹過,沒啥新花樣。其實最給力的是立即飛到上海,砸了世博園的日本館。」王譯轉發並戲謔地回覆了五個字:「憤青們,衝啊!」 十天之後,從拘留所出來的華春輝卻找不到應該更早解除拘留的王譯。多方打探才知道,五天的拘留期滿後,王譯被家鄉的警察直接接回河南省新鄉市,而且已經被處以一年的勞動教養,罪名竟然依舊是「憤青們,衝啊!」這五個字。 王譯因此被網友們稱為「推特言論罪」第一人。 2006年 7月,引發湖北省襄樊市官場地震的「高鶯鶯案」爆發。18歲少女高鶯鶯在其工作的寶石賓館墜樓身亡 ,當地公安機關判定其為自殺,並强行火化屍體。諸多疑點引起全國網民的廣泛關注,而王譯是最積極突出的一個:她與朋友創建了多個聲援高鶯鶯的 QQ群,多次建立簽名網站,為高鶯鶯父母發起募捐活動、引導網友到政法委網站聲討官場腐敗,要求覆查高鶯鶯案。 在全國網友的壓力下,湖北官方重新調查案件,結果卻是:高鶯鶯的父親高天虎因誣告罪被判入獄一年。 王譯也被警方調查和威脅。但這一切,反而促使她更加全面深入地介入民間的維權案件。僅在 2007年,重慶市「最牛釘子戶」吳萍抗拒拆遷,王譯等建立 QQ群聲援、並組織網友實地支援;廣西省玉林市博白縣,因計劃生育人員引發多個鄉鎮群眾圍堵鄉鎮政府,王譯等諸多聲援 QQ群,為被圍困的博白人傳遞信息,向外界揭露真相;山西省黑窑童工事件,王譯組織藍絲帶活動,呼籲愛心互助,宣傳兒童人權保護法,組織網友實地尋找黑窑童工…… 即使被醫院診斷為結核性胸膜炎,身患頑疾的王譯依然站在維權的第一線。為維權人士劉安軍募捐,為被拘押的「中國新民黨主席」郭泉組建聲援團,為入獄的「結石寶寶之父」趙連海呼籲,組織迎接因紀念「6.4」而被勞教的江蘇青年陳陽……近年來,王譯最少發起和參與了數十起維權事件,成為一名著名的維權人士。 在 2010年的「4.16」事件(編者按:福建 3名網友因在網上質疑警方對一起年輕女子死亡案的死亡鑒定,而以誣告罪獲刑)中,全國各地數百名網友齊聚福州圍觀「三網民案」開庭,引發全國首例大規模的群體性街頭抗議活動。作為此次運動的核心骨幹,王譯也成為官方「密切關照」的敏感人物——當年 6月,被河南警方從重慶接回家鄉軟禁一個月;8月,被江蘇警方行政拘留五天,隨後又被河南警方接走軟禁。 在這期間,愛情也瓜熟即將蒂落。 2010年 3月,王譯和華春輝在北京初次見面,就基本確定了戀愛關係。華春輝說,對王譯不顧病體不停地為弱勢群體和維權人士奔走呼籲的身影仰慕已久,並在多次維權活動中加深了彼此的了解,所以尚未謀面就互相心儀,網絡上、電話裏,早傾訴過衷腸。 華春輝與王譯(左)在給親朋好友們購買喜糖   新郎: 「江蘇第一號」敏感人物 相比於王譯,華春輝成為維權人士的「跨度」更大。華春輝出生在一個幹部家庭,在太平洋人壽保險公司無錫分公司任客戶權益部經理,還是新型農村合作醫療「江陰模式」的主要創辦者之一。家庭環境優裕、在體制內前途光明的華春輝,初期只是熱心地為弱勢群體捐款。2008年四川「5.12」大地震,他除了在公司捐款外,還通過民間渠道自行捐款數萬元購買物資送到災區,並以此為契機,聯絡網友成立了「回聲公益」組織。兩年間,他們發動周邊的朋友給四川災區捐獻了數十箱衣服鞋子,還定期幫助四川、貴州、雲南的山區窮困孩子上學。 2010年春節期間,回聲公益在無錫舉行了第一次代表大會,華春輝當選為主要負責人。也正因為該組織在網絡上和現實中聯絡緊密、活動頻繁,成為官方嚴密監控的「非法組織」,再加上華春輝簽署了「08憲章」,並於 2010年組織了慶賀劉曉波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聚會,他也成為無錫國保口中「江蘇第一號」敏感人物。 按照無錫國保的說法:「轄區內有一個華春輝已經很麻煩了,再來個王譯,那還了得?!」所以,他們全力阻止兩人在一起。王譯每到江蘇,必被拘留或遣返。 警察的行為,更激起了華春輝和王譯的反抗。「你不是不讓我來江蘇嗎?我們結婚!」王譯說,兩人試圖辦結婚登記手續,是被無錫國保逼的。 沒想到的是,官方釜底抽薪,直接把王譯投入勞教。 一紙婚書讓華春峰(左)與王譯等了兩年。   愛情裏的等等等等 自此,華春輝開始了等待。他每天早上在推特上發布一條消息:「早安,王譯,我的愛人。今天是王譯(@wangyi09)被勞教的第 30天。」「早安,王譯,我的愛人。今天是王譯(@wangyi09)被勞教的第 31天。」…… 華春輝的痴情和執著感動了大批網友,他們每天在推特上幫華春輝喊:「言論無罪,自由萬歲!還王譯自由!」海內外的媒體也廣泛關注王譯因五個字被勞教這樁現代文字獄。 「早安,王譯,我的愛人。今天是王譯(@wangyi09)被勞教的第102天。」這是華春輝在推特上的最後一次呼喚。這一天,2011年 2月21日,華春輝也被抓了起來。 由於在「茉莉花散步」期間發布「手捧茉莉花」等語句,華春輝被以涉嫌「危害國家安全」罪刑事拘留,後以涉嫌「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延長刑事拘留。3月 24日,無錫市勞教委以「煽動非法集會」决定勞教二年,經聆訊,最終被勞教一年六個月。 獲悉這個消息,鄭州十八里河女子勞教所裏的王譯哭倒在地。 華春輝和王譯這一對苦命鴛鴦,最終都被政府關進了勞教所,遠隔千里。他們的事蹟也成為當今中國人權狀况的生動寫照,成為歐美人權組織文件中的典型案例。 半年後,身患糖尿病的華春輝被批准「所外執行」。儘管病情嚴重,無錫警方依舊提出嚴苛要求:華春輝不准上網發表言論,不准與王譯見面。所外執行期間,除了既定地每周到派出所報到「彙報思想」以外,國保還會隨時登門「拜訪」。 此時的華春輝,被原工作單位解除了聘用合同,曾經富裕、四處捐款幫助別人的他,沒有了生活來源,經濟上也陷入困頓,在網友的資助下,才得以入院治療。 2011年 11月 9日,王譯勞教期滿獲釋,又被軟禁 20多天後,即於12月趕赴無錫。為了阻止兩人見面,華春輝被當地警方帶到外地「旅遊」。 沒隔多久的2012年1月4日,王譯再赴無錫。他們在火車站見到了對方,但還沒回到家,就在華春輝家小區門前被警方截獲,然後帶到不同的地點分別看押。「你什麽時候離開無錫,華春輝什麽時候允許回家。」無錫國保明確地告訴王譯說。 2月 28日,華春輝住進醫院。3月 8日,王譯三赴無錫。這一次,在兩人的强烈要求下,警方允許兩個人在一起吃了一頓晚飯。 被趕走、被遣返,當地警方還警告王譯:她如果再來無錫,他們就把華春輝送回勞教所。 目前兩人都在勞教所外面,卻依舊千里遙望。兩個人又開始了等待。 「我倆一起等待!等待我勞教期滿。」華春輝於 8月 21日解除勞教,第二天就離開無錫,擺脫了當地警方的視線,於 23日趕到王譯的戶籍所在地河南省長垣縣。他們知道,無錫警方嚴密監控,絕對不會允許兩人結婚,而河南方面的管控則相對寬鬆些。他們要抓住剛剛解除勞教的時機,打個時間差,迅速辦理結婚登記手續。 拿到大紅的結婚證書,王譯和華春輝激動不已,在長垣縣行政大廳「便民高效廉潔規範」的標語雙雙竪起了大拇指:「廉潔與否我們不知道。但長垣縣行政部門確實高效!」 忘了都身患疾病,兩人興奮地走了小半個長垣縣城。多年相思、兩載磨難,王譯和華春輝聚少離多,剛見面的這幾天,也沉浸在辦理結婚手續的緊張策劃中。很多過去沒有傾訴、很多未來尚未規劃。拿到了結婚證書,兩個人才發現跟對方有很多話要說。 把河南和江蘇警方的騷擾和責難當做耳邊風,把將來可能會受到更多的迫害拋在腦後,王譯和華春輝在網上曬出了結婚照。 祝福如雪片般飛來,網絡上、現實中。 接下來一個月裏,華春輝和王譯幾乎天天請朋友喝喜酒。華春輝說:「這麽艱難才能够結婚,當然要好好慶祝下。」王譯說:「我們新黑五類是一家人。迫害愈瘋狂,我們自己愈要保持快樂的心態。」 華春輝小檔案 1963 年出生,江蘇無錫人,曾任職於太平洋人壽保險公司無錫分公司,2008 年汶川大地震後,成立民間公益組織「回聲公益」,曾簽署「08 憲章」,2011 年因響應「茉莉花革命」,以「煽動非法集會」被勞教1 年6 個月。 王譯小檔案 本名程建萍,河南長垣人,長期致力於內地民間維權,曾發起和參與多起維權活動,如聲援湖北襄樊「高鶯鶯案」、「結石寶寶之父」趙連海等,並因此遭到當局看管及拘留。 2010 年上海「世博會」期間因其推特言論被拘留5 天及勞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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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 | 「新黑五類」之弱勢群體 被釘子戶的教師賈靈敏

文/余聲 攝影/林沖 2013 年3 月3 日,人民大會堂穹頂紅星閃耀,被中共政權指定為13 億中國人代表的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們赴京參加兩會這一年一度的儀式性政治大典。但一些國人的夢想,始終游離於宏大壯美的「中國夢」之外。去年7 月,官方媒體《人民日報》刊文指美國將利用「維權律師、地下宗教、異見人士、網絡領袖、弱勢群體」干擾中國崛起。一部分人就此被從「人民」中剔除。本刊人物版推出「新黑五類」系列,為你講講這群在紅五星照耀之外的人,如何在對自由、公義和愛的追求中,一不留神,就站在了「人民政權」的對面。 賈靈敏評價自己「對生活奢求不多,愛花愛藝術」。 即使身居窩棚,她仍然保持用鮮花妝點「家」的習慣   「我家被强拆了。當時現場有警察、有區領導、還有各級幹部,到最後竟然沒有人敢說是他們拆的?!」賈靈敏憤怒了:「難道我家是被强盜拆了?是被流氓拆了!?」 「我是個老師,一直活在自己特別單純的夢想中。我教學生們語文、畫畫,我告訴他們天是藍的、樹是綠的、花是紅的,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我自己也真的這麽認為。」 大顆的淚珠不停地從她的臉上滾落,坐在廢墟上的賈靈敏身上已經澆了汽油,手中緊緊攥着一個打火機: 「他們摧毀了我的房子,摧毀了我的家!更重要的是,他們用惡摧毀了我對未來的希望、摧毀了我對生活的夢想——那肥皂泡一樣美麗的夢想!」 河南省鄭州市二七區嵩山路與政通路交匯處,曾經的齊禮閆村幾乎完全消失,新修的馬路寬敞潔淨、多座高樓正在拔地而起。繁華背後,人們看不到的是,在馬路邊高樓下,還有一片被廣告牌圍起來的廢墟——這裏曾是賈靈敏的家、後來又有一個佇立了近 800天的窩棚。 2012年 8月 25日中午,窩棚消失了。而代替它坐在廢墟上的,是被稱為「河南第一釘子戶」的賈靈敏本人。 這天之前,她已經為自己的家奮鬥了 2年 8個月。但賈靈敏說,自己根本沒想過成為釘子戶,是被村裏以及街道辦事處負責拆遷的幹部硬生生逼到這個地步的。 「我被當成了鬧事的頭兒」 2009年 12月 1日,齊禮閆村裏突然貼出了城中村拆遷改造指揮部的拆遷通告。通告規定,村民必須在一個月內搬遷完畢。「拆遷是否經過立項?」「為什麽這麽急?」「拆遷補償的具體內容是什麽?」毫不知情的村民們向村裏負責拆遷的幹部詢問,卻沒有得到明確的解釋和回覆。對未來充滿憂慮的村民們於 12月 4日阻斷了附近的幹道嵩山路。 作為一名老師,賈靈敏並不認同村民們的堵路行為,她首先想到的是法律。當天正好是法制宣傳日,賈靈敏來到省人民會堂,向司法官員和律師諮詢與拆遷相關的法律知識。她不但學習了很多政府關於拆遷安置的法律法規,更獲悉,齊禮閆村的改造項目並沒有立項,也沒有發改委的批文,拆遷是違法的。 賈靈敏匆匆忙忙趕回村裏,對村民們說,堵路也是違法的,但村民可以根據物權法,堵住自家門,不讓拆遷辦的人進。隨後,綜合村民們的訴求,賈靈敏歸納出幾份書面的申訴材料,內容包括:要求了解回遷房的戶型、出示公攤面積所依據的法律文件、告知安置房的容積率,弟兄幾個一個土地證的怎麽算、出嫁閨女一直在本村生活怎麽算、沒有房子但一家幾口戶口在本村的怎麽辦,佔地工問題、轉大齡的問題、獨生子女問題……並且要求拆遷方出示立項文件和相關批文以及拆遷手續。 村民們在材料上簽了字,遞交給淮河路辦事處書記李華民等人。 村民們堵路、遞交材料,更多的是對村幹部的黑箱作業不滿,想了解更多關於拆遷的信息,並不想與政府作對。所以,當拆遷補償方案正式公布後,儘管明知本村的拆遷沒有立項也未獲得發改委審批,絕大多數村民還是接受了現實,按照政府的要求兌付了拆遷補償款,搬離家園。 賈靈敏一家,也在高高興興地收拾家當,準備喬遷新居:「我當時想,城中村改造是好事啊,大家怎麽樣我就怎麽樣。」出乎意料的是,拆遷辦拒絕與她家簽訂拆遷協議,更不兌付拆遷補償款,理由是她家沒有獨立的農村宅基地土地使用證。 賈靈敏家的房屋與她丈夫的哥哥家共用一張土地使用證,同樣的情况全村有約 500戶,其他人都順利辦理了拆遷手續,獨獨卡住了她家。賈靈敏明白,這是對她執筆寫申訴材料的報復,「我被當作了鬧事的頭兒」。 「就不給賈靈敏家簽協議」 她向各級政府申告甚至哀求,表明自己支持政府的城中村改造,也不是鬧事的組織者,希望相關部門網開一面,不要為難她家,但得到的是推諉和嘲笑:「當時的村主任說,就不給賈靈敏家簽協議,就要拆她家的房子。她不是懂法律嗎?去告吧!」 不簽拆遷協議、不支付拆遷補償款,拆遷辦卻天天逼賈靈敏搬家。斷水、斷電,石頭砸窗戶,煙花爆竹襲擊……種種手段使出來,倒激起了賈靈敏的反抗精神,她用泡沫塑料堵住被砸爛的門窗,在樓頂上準備了石頭,全力與拆遷方對抗。 2010年6月22日下午4時,賈靈敏在家門前與妹妹賈淑嫻通電話,看到本村兩名大學生村官走過,客氣地與他們打了個招呼。沒想到,那兩人跟她身後走了幾步後,馬上有幾名大漢衝過來,按倒賈靈敏,塞進了一輛面包車裏。 賈淑嫻在電話裏聽到了吵鬧厮打,以及一個男人說「不動不受罪」。然後電話斷了。被按在車厢地板上的賈靈敏,清楚地記得,壓着他的大漢通過電話向人彙報:「一切順利!」 面包車來到鄭州郊外的櫻桃溝。賈靈敏被押入一個名叫「滿倉家園」的農家樂裏。隨後被押到的丈夫告訴她,賈淑嫻打了「110」報警,但警察只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暴徒抬上車拉走。之後,拆遷人員砸開大門,將兩位 80多歲高齡的老人及其他親屬强行抬出。在鏟車和挖掘機的陣陣轟鳴聲中,房子及財物變成了一片廢墟。 「精神頽廢了,自信消失了,尊嚴感也快殆盡了。」第二天回到家的賈靈敏,瘋狂地從廢墟裏扒尋自己多年積攢的畫作,「從前自以為特別愛國、是最關心民族命運的人之一。後來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小小的普通百姓,自己的命運都不能掌控,還在考慮國家大事?我愛我的家,我不想住你們的高樓大厦,不想要你們的百萬補償。我的家我怎麽就做不了主,我怎麽就成了釘子戶了!天理何在?」 家變成廢墟後,賈靈敏找到了村委會、街道辦事處、區政府,沒有單位和個人承認是他們幹的;賈靈敏又去找派出所、公安局、法院,仍然找不到拆遷方。「我家被强拆了。當時現場有警察、有區領導、還有各級幹部,到最後竟然沒有人敢說是他們拆的?!」賈靈敏憤怒了:「難道我家是被强盜拆了?是被流氓拆了!?」 確實,且不說整個齊禮閆的城中村改造既沒有立項,又未經發改委審批,屬於違法拆遷;具體到賈靈敏家,既沒有簽訂拆遷合同,也沒有安置方案,更沒有司法手續。哪個部門敢承認拆遷,就等於承認違法。 沒有任何部門「認領」拆遷行為,賈靈敏只好追着派出所以「侵害私有財產」為由立了案。然後,她在廢墟上,用殘磚爛瓦搭建一座窩棚:「我要保護犯罪現場,等待警察破案。」 廢墟上的小年夜願望 就這樣,賈靈敏成了釘子戶。她辭去教職。告別天真的孩子們,她難免感傷,但更多是無奈——她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告訴他們現實中的不公。 專職維權。她决心要通過法律討回公道,討回做人的尊嚴。賈靈敏成為各級政府部門的常客,每天以窩棚為點,走進區政府、走進市政府,走進區法院、走進市法院,走進派出所、走進公安局,以及河南省的省級機關,北京的國務院信訪辦。她持續到法院要求立案;到政府申請行政覆議,並運用政府信息公開條例申請信息公開;到公安機關督促案件偵辦進程……官員們勸她接受現實,她與官員們辯駁法律。官員們問她要多少錢,她說家和尊嚴不是錢能買到。 她還開博客,在多個微博平台注册帳號,將自己的維權進展隨時通過網絡發布。她的堅强和對法律的執著贏得了網友的尊敬。 「我叫賈靈敏,是咱村第八村民組的村民。本人是無黨派人士,非公職人員!雖然我不在正式候選人名單中,但根據選舉法,我有被選舉的權利。希望父老鄉親們根據選舉法第三十九條,投我一票!」縣區人大換届選舉,也成為賈靈敏維權的舞台,「大家可以在『另選他人欄』填上我的名字——賈靈敏。如果當選,我承諾:代表大家,替大夥說話。」 2012年 2月 20日,鄭州市二七區淮河路街道辦事處第八選區宣布投票結果:收回的 4755張選票中,獨立候選人賈靈敏獲得有效票 475張,而上級指定的正式候選人閻載明和閻更旺分別得票 2034張和 1730張。由於無人獲得半數以上的選票,三位得票者無一人當選。另外近 500張廢票中主要是投給賈靈敏。 雖然最終未能當選人大代表,但賈靈敏通過競選活動造成了巨大的影響,還獲得了全國範圍內法律界和媒體人的聲援和支持。 2011年 1月 27日,農曆小年夜。賈靈敏和親人在廢墟上按照舊俗放起鞭炮,點起了煙花,吃祭灶糖。她對着攝像頭談起春節願望:希望房子問題早日解决,重新回歸普通人的生活,儘早結束「被釘子戶」的生涯。 賈靈敏目前已在窩棚裏居住超過1000 天。   「個人的抗爭,都是對自我的拯救」 政府方面也沒有閑着。 白天,常有不明身分者以拆遷辦的名義騷擾、恐嚇和辱駡。晚上,則鬼鬼祟祟者砸石頭或破壞窩棚。賈靈敏在微博裏說,這些人都是官方雇傭的城管,「就是一群法盲加無賴,一邊替地方政府和官員執行一些違法行政行為,一邊代人受過成為替罪羊。」 鄭州市二七區區長王鵬曾當面向賈靈敏道過歉,代表政府承諾給她家支付更高的拆遷補助標準。賈靈敏說,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走法律程序,查清楚到底是誰把她整成釘子戶?是誰無證强拆了她的房子還非法拘禁了她!對她的要求,王區長沒有回答。 2012年 4月,二七區政府發布《鄭州市二七區回應關於賈靈敏有關情况的說明》,稱賈靈敏不但提出超出標準的補償要求,還要政府一攬子解决自己的代課教師身分認定問題,以及丈夫的戶口問題等等。 賈靈敏說,這是政府故意混淆視聽,想抹黑她。因為代課教師身分認定問題和丈夫的戶口問題,都是多年前的遺留問題,與拆遷沒有關係,自己更沒有提出要一攬子解决。 8月 21日晚,正在北京看病的賈靈敏接到家人電話,有人在强拆廢墟上的窩棚。她立即撥打鄭州 110報警,電話卻數次被掛斷。與此同時,在賈靈敏家的廢墟上,制止强拆的路人被打傷,賈靈敏家中七人被强行綁走,窩棚再次蕩然無存。 緊急趕回鄭州的賈靈敏悲憤交加,感覺只能以死抗爭。 「要我們愛國。家都沒了,怎麽愛國?」8月 25日,賈靈敏把汽油放在兩腿之間,含淚訴說:她愛花愛藝術,對生活奢求不多……但她賴於生活的基礎卻沒了。她說,要用自焚讓人們看看現實的殘酷:「這是絕望的時代,個人所做的一切抗爭,其實都是對自我的拯救。現在的中國,需要有人犧牲生命!」 十多名網友趕到現場,對賈靈敏進行了長時間的勸解。最後,網友們趁其不備,一擁而上將她按倒,搶下了打火機和汽油。 在網友們的耐心勸導下,賈靈敏打消了自焚的念頭。網友們當場幫她重新搭了一個窩棚,並承諾常來看望她,共同保衛她殘留的家園。 9月 28日,村裏掛出關於齊禮閆村徵地拆遷的《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批前公示》,公示時間從即日起至 2012年 10月 4日,公示單位鄭州市城鄉規劃局二七分局。 已恢復了鬥志的賈靈敏通過微博嘲笑說:「房子被非法暴力强拆兩年,「批前公示」才出台,而且將公示時間定在國慶長假的前幾天,地方政府是徹底撕下臉皮耍無賴了。」 她開始更關注其他維權事件。鄭州每當有新的拆遷工地,她都要去現場宣傳相關的法律法規;政府每當有重要活動,她也會到會場外舉牌抗議。當然,換來的是更加殘暴的打壓。2012年 9月 4日,由於在河南省委門前喊反强拆口號,在警察眼前被保安暴打;11月 7日,由於十八大期間上訪,被黑保安從北京綁架回鄭州,並殘酷毆打致傷…… 2013年 3月 3日,賈靈敏的窩棚在廢墟上已矗立超過 1000天。她再次離開窩棚趕赴北京——她要向「兩會」代表和委員提交材料:「我就不信在中國找不到公平和正義!」 賈靈敏小檔案 河南鄭州齊禮閆村村民,1985年起,先後在多所學校擔任語文及美術教師; 2010年,因城中村改造,家被強拆,賈靈敏在舊家的廢墟上搭起窩棚,開始漫長的依法維權之路,期間一度嘗試自焚,目前已抗爭逾 1000天。 如欲閱讀《陽光時務週刊》其它精彩內容,請購買/訂閱《陽光時務週刊》。香港、澳門所有 7-11/OK/Vango 便利店、報刊攤,香港誠品書店及其他各大書店均可購買;全台各大書店(金石堂、誠品、何嘉仁、Fnac、敦煌書局、Page One、金玉堂、諾貝爾、墊腳石)網路書店(博客來、讀冊生活)亦有銷售,馬來西亞可在紀伊國(Kinokuniya)、商務書局、大將書行、城邦閲讀花園、Borders(雪隆The Curve, The Garden, Tropicana, 檳城Queensbay Mall)、雜誌連鎖店MyNews.com)購買;您也可透過  www.subisunaffairs.com  訂閱半年/全年/兩年的雜誌,現在訂閱更有機會享受高達五折的優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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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石男 | 熊老二

(三千字完整版首发腾讯《大家》专栏;一千字压缩版已发《看天下》。) 熊老二,本名熊明全,是我父亲的小学同学,他生来不爱读书,喜去茶馆听评书,尤其《水浒》的“武十回”,堂上说书人一拍惊堂木,他马上大吼应和,满座茶盏嗡嗡有声。 评书听多了,他在教室墙上用红墨水写“杀人者打虎武松也”。班主任要他写检讨,他咬着笔杆坐了一下午。老师拿过检讨一看,整张纸横竖歪倒都是“杀人者打虎武松也”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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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 | 鄭經翰:誰在「茶杯」裏下毒?

文/ 陳嘯軒 攝影/ 陳明 「今天是陳茂波的劏房醜聞被揭發後第71天。雖然巿民批評他誠信破產,但陳茂波卻未肯引咎下台。陳茂波,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引咎下台呢?」 這條香港數碼廣播(DBC)電台的聲帶,近月每小時無間斷地播出,高呼發展局局長陳茂波下台。這種政治立場鮮明的宣傳,在香港絕無僅有。有人說,DBC本身就是一個行動派的電台,毫不留情地批評政府,甚至有「鼓動」聽眾反對政府的感覺。整個電台的風格乃至編輯方針,更深深地烙上了電台創辦人兼大股東鄭經翰、坊間昵稱他「大班」的影子。 DBC 2011年底開台時,就打着「還聲於民」的口號。作為電台總編輯的大班明確地說,「民」就是指弱勢社群,「我們不是為有錢人服務,不會阿謏奉承。第一,主持人一定要基於客觀事實,作出主觀的批評。第二,我一定要他們有操守,不容許節目出現低俗的東西,一定要幫助弱勢社群,一定要撐最低工資。」 基於客觀事實作主觀批評 他解釋這與香港社會深層次矛盾有關︰「現在香港社會怨氣這麼重,就是因為富人發財不立品(格)。我們沒有巴菲特、蓋茨,承諾死後捐出全部身家;也沒有富人如巴菲特般,呼籲徵收『富人稅』。我們這個社會只要『賺到盡』,建制派大部分都是發財不立品,這最令人生厭。政府現在討論調整最低工資,調幅就算只有五角也要爭論一番,時薪29.5港元或30元都被認為是大不諱(編按:目前香港最低工資時薪28元),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公義?」 在香港,像鄭經翰這類強烈支持基層的商人可謂鳳毛麟角,他也自嘲自己裏外不是人:「我的一些商界朋友,認為我出賣了所屬階層的利益。有些妒忌我的人,認為我有錢,怎麼會為人民服務呢,只是口頭說說罷了。」 在5月正式啓播的DBC,落實了「還聲於民」的口號,每每批評特首梁振英或整個特區政府都毫不留情。措辭辛辣、激烈,已成為DBC的「台風」。9月6日,面對學民思潮等團體連日來發動大規模集會,政府卻仍然拒絕撤回國民教育科諮詢文件。大班便在節目中炮轟:「梁振英只『吹水』(信口開河),這群官員根本不是人,走出來講廢話,說討論國民教育的空間很大,不懂中文的人才會說這樣的話!」兩星期後,他又向主責新界東北發展計劃的陳茂波開火:「你想想一個如此貪婪的人,連劏房(分間樓宇單位)都經營,你(梁振英)竟然讓他管理一個比香港島更大的發展計劃。」 「還聲於民」激烈批評中港政府 電台即使在報道交通消息時,報道員亦不忘時政,有時會揶揄「劏房局長」陳茂波,或批評梁振英及其領導班子。而討論時政的節目中,主持人批評中央和特區政府的言論也更為尖銳和激烈,是香港其它電台所欠缺的。 正是這種作風,使當初招來數名「大孖沙」(巨額投資富豪)入股而一度被看好的DBC,開台僅兩個多月,即發生股權糾紛。以全國政協委員黃楚標為首的四名股東,指摘鄭經翰「經營不善」,拒絕按原訂計劃注資,頓使DBC陷入財困,主持人和部分員工要減薪一半。也使鄭經翰先後兩次宣布,電台可能因財困問題最終要被迫停播。他指這場表面上是公司內部股東紛爭的事件,實際上是一場政治迫害︰「黃楚標自己向我們說,中聯辦給他任務,要讓DBC倒閉,要封我的咪(麥克風)。」 大班早前在節目中,把DBC事件的矛頭指向梁振英,又指他打壓言論自由「早有前科」︰「梁振英在2003年未能封我的『咪』,他做了特首就要封殺DBC了!他不想有一個電台重蹈覆轍。他自己不行,想保住自己的位置,不想DBC每天罵他。」坊間又有論者指,身為前行政長官曾蔭權和前政務司司長唐英年好友的鄭經翰,當初「押重注在唐身上」,故此才斥巨金辦數碼電台,誰知梁振英最後跑出,在「樹倒猢猻散」的情況下一眾股東才拒絕注資。 對於「押錯注」之說,大班嗤之以鼻:「這樣說的人都是白痴,問那個的也都是白痴,包括你,哈哈哈。你想想,許多人以為我『封咪』八年後復出,不會有當年的風采,不會那麼受歡迎。永遠是『時勢造英雄』,如果我知道梁振英做特首,我就更加覺得應該下重注,可能我不會去找股東,一個人做就不會有事發生了,哈哈。只有梁振英這樣的政府,多行不義,社會才需要我們這類節目。所以我應該是下對了注,哈哈。」 面對電台營運資金愈來愈少,以鄭經翰為首的一方股東,近日向黃楚標提出兩個解決方案,以半價出售名下DBC的股權予黃楚標。或同樣以半價購入黃楚標名下股份,來結束這場耗時兩個多月的股東爭議︰「其實我與何國輝(另一股東)已經意興闌珊,早想在九月底結束廣播。」不過對於收購黃楚標的股份,他早已打定輸數︰「如果我們被迫賣給他,這個也是沒選擇中的選擇。」 相反,黃楚標最近卻突然對收購電台產生興趣,並指DBC應該減少批評內地。有網民因此擔心,若黃成為大股東,DBC就會面目全非,甚至變質成為「建制台」(親政府的電台)。不過,原定在10月9日召開的股東會,最終因黃楚標等股東缺席而流會。黃同時拒絕再注資,令DBC無法營運下去被迫要停播。 大班無奈地說,當初找與中聯辦關係密切的黃楚標入股,是因為覺得黃在申請廣播牌照上能夠幫他一把,哪知事態發展卻證明他「遇人不淑」。「我當然很痛心,我的心血全都放在這裏。用了四年籌備這間電台,由開始申請牌照,到直播室裏掛着的每一張相片、放的每一張枱子,都是我的設計。我們也得到聽眾對節目的認同,這些當然全都不捨得,但到了今時今日,不能再爭了。」 龍門陣一炮而紅 人稱大班的鄭經翰,1994年與(現任立法會議員)黃毓民,出任亞視政論節目《龍門陣》的嘉賓主持。鄭因為早年曾做過傳媒老闆而被節目主持人稱呼為「大班」。至此,「鄭大班」幾乎成了他的別名。鄭經翰因為《龍門陣》聲名大噪,隨後加盟商業電台,主持清晨「烽煙」(phone-in,即聽眾來電)節目《風波裏的茶杯》,歷時十年。他經常在節目裏辛辣地批評官員,使他的影響力足以影響輿論,並被冠以「十點前特首」(特首十點正式上班)之稱。不過,這種作風亦使鄭人身安全受到危脅。1998年他在商台門外遇襲受傷,身中八刀,手筋被砍斷,事後留醫兩個月,案件至今仍為懸案。2004年,這位名嘴又因受到政治壓力而要徹底「封咪(麥克風)」。 八年後的2012年5月15日,大班創辦的香港數碼廣播正式開台啟播,同時在DBC旗艦頻道「數碼大聲台」復出「開咪」。節目名稱仍舊是《風波裏的茶杯》,風格與昔日商台的節目一致,亦因此遭到有人出言恐嚇︰「近日DBC員工曾接獲恐嚇電話,致電者揚言要斬大班。」鄭為此已經報警,他說︰「家人都很支持我,但也擔心我的安全。」 搞社運由加拿大開始 事實上,現年66歲的大班早已是「激進分子」。1970年,當年24歲的鄭經翰在香港取得飛機工程師專業資格後移民加拿大,在溫哥華擔任飛機工程師。他很快便融入當地社會,在工作以外與美國和加拿大的熱血青年,全力投入社會運動。 「我在30歲前在加拿大是激進分子,搞種族平等運動。後來我們坐在一起討論說,不行了,因為我們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沒有人會尊重我們。那時我們決定,做回自己的專業,專注賺錢,但賺錢後要回饋社會。」 「人微言輕」四個字,從此成為鄭經翰的座右銘。八十年代初他回流香港,但從事的不再是飛機工程,而是轉戰傳媒行業,第一份工作就是星島集團的廣告和巿場推廣主管。1986年他自己做起老闆,創立《資本雜誌》,並引入世界知名的成人雜誌《花花公子》(Playboy)、財富雜誌《福布斯》(Forbes)等在香港推出中文版,成為香港八十年代的出版大亨。進軍傳媒業,為他帶來了社會地位和影響力,也為他後來成為電台「名嘴」奠定基礎。 與黎智英恩怨情仇 1989年「六四」後,鄭經翰伙拍當年剛涉獵出版界的黎智英創辦《壹週刊》,不久便因意見不合拆伙,多年來兩人仍透過傳媒多次隔空「開火」。逾廿年後,在DBC風雨飄搖之際,這個大班的前生意拍檔卻走到DBC「開咪」,在9月初與他一起主持節目。黎旗下的《爽報》更為DBC提供網上平台,以視像轉播電台節目,還設立節目重溫資料庫。 「肥佬黎」出手相助,令DBC網上電台的點擊率大增。對於他此刻雪中送炭,大班坦言:「大家都視如陌路很多年,他幫我們也是互利,我當然也多謝他。」至於兩人的恩怨,他不願再提:「大家都是多嘴、真性情的人,他罵我就結怨了。他最初不懂做出版,是我幫他,但他最不喜歡人家說我是他的『師傅』。」 大班承認黎智英的狗仔隊路線成功:「我們做出版,沒人看的話,講什麼偉論都沒用。但我有少許不屑。我不是那種人,不做那一類的事。我就是比較講原則的人,比較頑固。」正是這種個性,使大班在《風波》裏冒起,也使他被迫退出廣播界。 「八年前『封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華山論劍,變成『天下第一』。很多人認為我這次復出是『攞黎衰』(自己作賤),但現在總算保持『武林第一』。這個時候也應該退了,但現在群眾壓力又不讓我退,哈哈哈,這事對我來說頗困擾。其實我是時候考慮一下歎世界,多點時間做我想做的事,與家人多點接觸。」 投身廣播界多年屢陷風波,大班慨嘆再次「封咪」對他和家人來說也許是件好事,因為三個子女目前仍在求學階段,「現在再不擁抱他們,日後他們出來工作就再沒有機會了。人最重要的是曾經滄海,你做過就滿足,要見好即收。我不會像梁振英,如果我是他,我現在就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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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薄熙来背后的女人:名门千金谷开来

谷开来——薄熙来之妻,北京开来律师所所长,是谷景生将军五女,毕业於北京大学法律系,后攻读北大国际政治学硕士学位,毕业后成为职业律师。九五年开来律师事务所由大连迁往北京。薄熙来说夫人是一个很有思想,很有情感,又很有气质的人,写一手好文章,既有古文的底蕴,又有现代的思维。她会弹琵琶和钢琴。早些年作家赵瑜写的报告文学《马家军调查》,马家军教头马俊仁状告赵瑜和《中国作家》杂誌,谷开来受聘当了马俊仁的辩护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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