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志强

浦志强,中国人权律师。积极主张废除劳动教养制度、妥善解决六四天安门事件。代理案件涉及公民权利为多。

他于2013年2月6日公开实名举报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永康,支持政府建立一个切实的法治社会和宪政体制。

2014年6月13日,他因为涉嫌寻衅滋事罪、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被北京市公安局逮捕,2015年12月被判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随后被北京市司法局吊销其执业律师资格。

2020年12月10日,浦志强就五年前被定罪的煽动民族仇恨罪和寻衅滋事罪向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进行申诉,并获得受理。

浦志强被《人物》杂志评选为2013年年度法治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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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数字时代收录文章

中国官方报告称加强打击危害国家安全罪

中国当局推出首份法院工作年度报告,称去年因危害国家安全罪被重判的罪犯人数比前一年大增百分之二十。中国的多位律师表示,国家安全罪名常常被一些司法部门滥用。 *最高法院公布首份法院年度报告* 中国最高人民法院上星期公布了第一份《人民法院工作年度报告》,称《年度报告》是对最高法院在两会期间递交审议的《法院工作报告》的细化和补充。 首份《年度报告》说,近年来,国际国内政治经济形势发生了深刻变化,影响和危害国家安全的因素增加。为了严惩罪犯,确保国家安全和政权稳定,全国各地各级法院加大了对危害国家安全犯罪的惩处力度,2009年各地法院以这项罪名判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的重刑罪犯比前一年多出二十个百分点。 这是中国当局首次以具体数据证实,当局近来加强了对危害政权稳定的人员的打击力度。 在此之前,包括美国在内的外国政府和多个国际人权组织指责北京近来加强了对异见人士的打压,收紧了对因特网的控制,以维护当局的统治。 *浦志强律师:谭作人与刘晓波案当局用错法律* 四川环保活动人士谭作人因为揭露地震灾区豆腐渣工程去年被当局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拘捕,今年二月被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五年监禁。他的律师浦志强对美国之音说,中国政府的确需要保护国家安全,但是当局在审理谭作人和刘晓波案子时显然用错了法律。 浦志强说:“我觉得危害国家安全的因素当然是有,但显然不是我办的这种案件的当事人违反了国家安全。实际上,如果公安局不去抓他,他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无非就是履行一个公民由宪法规定的权利而已。” *冉彤律师:警惕地方官员滥用国家安全法律* 成都律师冉彤说,当局需要依法保护国家安全,但是一些地方官员违背中央的意图,以维护国家安全为名打击那些威胁到地方官员利益的人。 冉彤说:“站在国家的立场去惩治危害国家安全的罪犯,这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要警惕地方有些官员违背法规和中央的政策,以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来判本来不危害国家安全的一些人,来实现从严打击的目的。这个倾向要值得重视。” *滕彪律师:类似谭作人和刘晓波案总数不多* 不过,北京律师滕彪认为,虽然法院年度报告称去年因危害国家安全罪被重判的罪犯人数比前一年大增百分之二十,但这并不表明类似刘晓波和谭作人这样以颠覆国家政权罪名去年被重判入狱的人比往年多了很多,另一方面,不少与西藏和新疆骚乱有关的人员可能以这样的罪名被判刑。 滕彪说:“我分析这可能和西藏2008年3.14事件还有(新疆)2009年7.5事件有关,不少犯罪嫌疑人就是按照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来判刑的。象谭作人和刘晓波这样的案件,也就是按照颠覆国家政权罪或者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来判刑的,大多数外界都有报道。如果是作家、律师或者是持不同政见者因为这个罪名被判刑的,大多数我们都了解,总体数量应该是不多的。” 此外,浦志强律师也认为,类似谭作人和刘晓波这样的案件的基数不是很高,因此这类案件的数目增加用百分比来计算就比较显眼。 *最高法院:进一步落实司法公开原则* 中国最高人民法院发言人孙军工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发表《人民法院工作年度报告》是为了主动接受人民的监督,进一步落实司法公开原则,不断拓宽人民法院与人民群众的沟通渠道。 接受采访的几位律师都表示,法院在落实司法公开方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而发表《年度报告》是当局走出的积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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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广:默克尔与中国民间人士谈网络自由

德国总理默克尔周五到达北京之后会见了中国总理温家宝,并且首次前往中共党校发表演讲,默克尔周六离开北京前往西安之前会见了中国大陆网络作家安替等其他三位教授。安替向默克尔表达了网络自由对中国公民社会的重要性。并举出保罗章鱼的例子说,保罗是德国章鱼,却说西班牙赢,还不会被吃掉,证明了言论自由的重要性。不过,目前许多同安替一样的微博客作家正面临着被封杀的命运。包括维权律师浦志强、网路作家杨恒均等在内的大批中国著名博客作家的微博也在一天内突遭搜狐网封杀。 据中央社报道,继多家微博遭莫明其妙的“测试”后,包括维权律师浦志强、北大学者贺卫方律师刘晓原、网路作家杨恒均等在内的大批中国著名博客作家开的微博也在一天内突遭搜狐网封杀。一名音译为姚远的微博作者列出搜狐上几十名作家、律师和其他人开的微博,他说这些微博15日都无法进入。姚远说,关闭这些微博客是对网路的一次“大屠杀”。 中国互联网络(网路)资讯中心(CNNIC)15日在北京发佈《第26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今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已达4.2亿,但网站数量减少13.7%。网民越来越多,自由的空间却越来越小。瞭解情况的人士透露,中国网路企管人士一直在非公开场合抱怨,政府审查部门正在越界,干涉公平竞争。 民生观察创始人刘飞跃分析:“这还是反映国内加紧对网路进行收缩和控制。这是他们从去年就开始的大规模行动计划。这是一个延续。看来程度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厉害。” 最近,中国各大门户和社交网站的微网志最近突然变成「测试版」,服务联结不时中断。著名的网易微网志自3日晚间7时起就无法连入。网站告示称,系统从13日晚7时起开始维护,但未说明何时完成。   tags: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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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A中文:中国众多博客被封 当局钳制网络言论

中国一批知名学者、维权律师和维权人士,网络活跃人士等人的博客,近日内被陆续封杀。有迹象显示,当局在展开一次前所未有的封杀网络言论的行动。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据报导,从7月14号起,搜狐、新浪等几大门户网站上的许多知名人士的博客被封杀,其中包括前社科院政治所研究员、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访问学者、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刘军宁,公共知识分子、中国法学界敢言教授贺卫方,前共青团中央常委、中央国家机关团委书记、中国青年问题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现民间学者张祖桦,网络评论人士、网络作家温克坚,被称为“学术直尺” 的中国艺术研究院学者、文艺理论与批评杂志社社长吴祚来,前美国大西洋理事会资深研究员、作家、博客作者杨恒均,北京华一律师事务所维权律师浦志强等人。 民间学者张祖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证实他的博客这次遭封杀。他说,他的博客数年来虽然有过一些文章被删贴,但从未被封杀过。 他说:“昨天听到几位朋友告诉我,说他们在搜狐和新浪上的博客都被封杀了。后来我说,那我上上我的搜狐博客,因为我那博客已经存栖了好几年了。经常被删贴,但是还没有被封过。结果,我上去一看,上面也通知说您的博客不存在了。“ 记者:那您有没有问一问网管、网站,就是问他们一下? 张祖桦:我本人没有问,我的朋友去问了。问了以后,他们说是接到上级主管部门的通知,但是问通知的是什么部门,或者是谁,答曰:不敢告知,不能告知。今天又一问,那就多了去了。今天就太多了,都告诉我博客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看来这个面积很大,挺大的。到底这个黑名单上有多少人,确实不得而知,估计他们也不敢公布。” *名博难幸免 微博共患难* 目前居住在广州的学者和作家杨恒均表示,不仅他的博客,连他的微博也遭到封杀。 他说:它把我的博客、微博都封了。封了一批,好像。 记者:您以前有被关过的情况吗? 杨恒均:我基本上都没有,但是,我有的地方的博客曾经被批关过,什么叫批关那,它一搜索敏感字,它一批都给你关掉。但是后来呢,基本上一两天就又开了。 *不放敏感文 依然难幸存* 网络作家和评论人士温克坚表示,虽然他在博客上有意识地不放敏感文章,以防止被删贴和封杀,但是这次,他的博客还是被彻底封杀,令他惊讶。 他说:“我在搜狐上的博客上有意识地放了一些不是特别敏感的文章,所以基本上没有被什么删贴过。不过这一次事先没有任何招呼了,然后忽然就给彻底封杀。我向搜狐了解过而且也不可能恢复,但是它也拒绝透露具体的原因。所以让我很意外。” *快刀斩异见 打压一大片* 北京知名维权律师浦志强也向记者证实他的博客遭到封杀,不过他说,他又在搜狐上开了一个博客。记者采访的4位人士都认为,很明显,当局在采取一波钳制网络言论的行动。 目前是体制外学者的张祖桦表示,这次封杀博客速度之快、面积之广,前所未有,肯定是当局开始了一次大规模的网络打压。 他说:“所以,你看,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面积,而且封的都还是比较有影响的,下这么大的动作,那毫无疑问,确实是标志着一波比较大的一个打压,这么一个风波吧。” 另外,从上周末开始,中国几大门户网站新浪、网易、腾讯、搜狐等的微博服务先后出现服务停止,用户无法进入帐户,但在服务恢复后,网站又相继出现变成“测试版”的提示符号,这也引发网友担心政府加强对网上言论的监控,开始整顿微博。 记者打电话给中国国务院新闻发言人办公室询问有关博客被关闭的事情,但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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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色:亚洲周刊:西藏天珠王判重刑奇案

西藏环保主义者、有天珠王之称的嘎玛桑珠被新疆焉耆县法院判刑十五年,罪名是“盗掘古墓葬罪”,而这是一九九八年的旧案,嘎玛当时被关一个多月后最终被无罪释放,但十二年后旧案重启,刑讯逼供的背后涉及生态保护及上访等问题。 穿着黄色囚服、从警车里走出来的嘎玛桑珠,被狱警簇拥着往这个边疆小县城的法庭里走的时候,珍尕也正风尘仆仆地往法院里赶。 告诉家中两个小女儿:妈妈出去挣钱了!然后三十六岁的珍尕从成都飞往乌鲁木齐,转机库尔勒,再辗转长途车到焉耆,在这个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中部的回族自治县,隔着法院的铁栏杆,她盼望着能见到自己六个月未曾谋面的丈夫。 在法庭的门口,她看到这个黄色囚服的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扭头继续走。但几乎同时,她的目光就被迅速拉回。她盯着这个人,心头“一下子紧张起来”,“可能就是他了”!她不敢断定,那是那么瘦小的一个人,平头,高颧骨,尖下巴,和自己那个魁梧的大块头、大辫子、大圆脸丈夫,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可是,“我感觉到了”,“就是他”,珍尕的眼泪当时就止不住了。 六个月以前,藏族人嘎玛桑珠还成天拿着手机,往返于西藏、四川、北京、深圳等地,为了建立他的个人“藏族民俗文化博物馆”奔忙。这个穿藏装、盘着大辫子、有一张满月般的面庞、汉语说不流利的商人被称为“天珠王”。他的生意经营得如此成功,又愿意以超出常规的高价收购藏民手中的天珠及其它古董,以至于他一度可以操控世界天珠市场的价格。“天珠王”也因此得名。他一边日进斗金,一边千金散尽,醉心于环保、文化、慈善事业,被老乡称为“想帮助全世界”的好心人,也曾被中央电视台选为二零零六年的“年度慈善家”。 二零一零年一月三日,牢狱之灾突然从天而降。 十二年前,嘎玛桑珠曾在乌鲁木齐“二道桥”的一家古玩店买了多件古代木器、丝绸残样。后来这家古玩店老板阿不力孜被确认为楼兰古墓的盗墓犯,被捕归案。而嘎玛也因为购买了盗墓品受到“盗窃文物罪”及后来的“唆使盗掘古墓罪”指控。一九九八年,嘎玛曾因为这项官司的牵连蹲过一个多月看守所,后来检察机关确认嘎玛无罪,予以释放。岂料十二年后,新疆司法机关再次离奇地重启这个案子,并在成都抓获了嘎玛,在换了三处看守所,收押了六个月后,二零一零年六月二十二日,在新疆焉耆县人民法院正式开庭审理此案。 开头一幕,就是嘎玛的妻子珍尕措毛在焉耆法院门口所见的情景。在向亚洲周刊记者描述当时的情景时,珍尕仍是止不住眼眶发红,眼泪随时就会落下来。 入狱前后变了样 “这次见大家都惊呆了。外形上完全认不出来。他以前就和浦律师一样,可魁梧了,现在就像个高中生一样,又瘦又小的。我以前不知道人瘦的时候还会个子小,肩膀也窄了,个子也矮了。这样的情况,不说刑讯逼供大家也都明白。这六个月他是怎么过的?我真的没法想象。” 一直陪伴着珍尕的湖南姑娘龙莹还记得嘎玛被抓的那一幕。龙莹是嘎玛桑珠与藏族学者耿登成立的“天珠之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因为爱好天珠文化与藏族文化,二十五岁的她与嘎玛夫妇成了好朋友。 二零一零年一月三日,龙莹和几个研究天珠文化的学者,以及嘎玛桑珠一起在成都武侯区的安逸一五八酒店里。朋友们正在聊天,忽然停电了。“电工来修,拨弄了一下就好了,但他抵着门没关。忽然进来一大批人,他们穿着便衣。”龙莹对亚洲周刊回忆当时的情景:“一开始我们不知道,以为是老师的朋友。但他们直接就冲着嘎玛过去了,突然按倒他。有人晃了下证件说我们是警察,就收起来了。我们从没经过这些事情,也不知该怎么反应。在场也没有人给我们任何文件,就把嘎玛蒙着头带走了。嘎玛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你们没必要这样。’” 朋友们回去告诉珍尕,珍尕也没有收到任何通知。因为担心有假冒警察的可能,当天晚上,他们跟当地派出所报了警,但也没有收到任何答复。直到一月八日下午,珍尕才接到正式通知,新疆若羌县公安局的刑侦支队长张卫东告诉她,说嘎玛犯了刑事案件,已经被收押在新疆。至于是什么案件,张队长说,不便透露。 珍尕那时也不怎么害怕。“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啊,他从来不犯那样的事情。跟政治更是没有牵扯的。按法律程序办我也不怕。” 她想象了各种可能,但完全没想到是九八年的旧案。那时,她和嘎玛还在谈恋爱,卷进盗墓案里的故事,只知道个大概。她往看守所送钱,送东西,都送不进去,看守所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有,里面的人告诉珍尕:嘎玛是秘密押往的。 珍尕找到了北京华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浦志强,原因是她看了艾未未工作室出品的《老妈蹄花》,觉得这个律师很有正义感,而且“太牛了”! 一月十七日,浦志强在若羌县看守所第一次见到嘎玛桑珠,对这个有信仰的藏族汉子印象极好。他对嘎玛说,相信嘎玛无罪,“我会把你带走”。 四个月后,浦志强的同事、此案的另一名代理律师李会清见到嘎玛桑珠时,形势已经急转直下。李会清说,嘎玛桑珠当时的样子,已经瘦了至少四十多斤,和开庭时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一样,完全认不出人们熟悉的那个大胖子。 开庭持续了整整三天,每天都从早上十点持续到半夜。在旁听席上一直盯着嘎玛的龙莹记得,嘎玛的下巴瘦成尖尖的,佝偻着身子的时候,脊椎的关节透过囚服都可以看到。“他原来是一个怎么累都不会瘦的人,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他经常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也不按时吃饭,就是怎么都瘦不下来。”龙莹说:“你可以想象,这样一个人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嘎玛桑珠在开庭期间,获得了陈述的机会。他描述在巴州公安机关被刑讯逼供的细节,令在场的亲友,眼泪一直扑簌簌地流。 珍尕记得,他说自己每天被提审十几个小时,总共提审了九十多次,只有三次被允许坐在凳子上,其它都被警察用各种扭曲的姿势虐待,如悬吊起来、反背扣押等等,难以言状。更有三班倒的暴力打骂,不允许睡觉;弯腰手脚并铐长达十八天;反铐在铁椅子里手腕下还要垫厚厚的书;堵上嘴,双手反铐,鼻中被塞入刺激性极强的药物,直接刺激大脑,眼睛耳朵会流出血来,据警察说,这还是“公安部特制”可以“合法”使用“死不了”的做法。 上篶所也得写欠条 回到牢房也有人折磨他,嘎玛怀疑是有关部门派来的狱友继续毒打他,并且像公安人员一样,一再要求他“老实交代罪行”。给他吃的馒头,都是专门用脚踩扁、踩烂了的。做什么事都要写欠条,吃东西要写欠条,上篶所也得写欠条,否则不让吃不让撒,在牢里半年,嘎玛被迫写了六十六万元欠条。 龙莹说,他的左耳几乎听不见了,经常左倾身体听翻译,眼睛也看不清了,反应也变得缓慢,若是被法官打断,他就想不起从何说起。 珍尕回想开庭的情景,几次都哽咽说不下去。她说嘎玛怎么打都不承认,“他们最后没办法了,就把嘎玛身上一件黄色的背心脱掉,以为黄色的在辟邪。到最后,看守所的黄色马甲也不让穿了。他们自己开始迷信起来”。 嘎玛平静地緕述这一切,最后陈述结束,他还站起来鞠躬,说感谢法庭给了他说话的机会,原来以为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说理解在座的人,麻烦押解他的狱警了。珍尕说:“他平时生活作风也是这样的。他从来不会恨一个人。他心里的境界和我们不一样。” 嘎玛最后的话是:“一个黄疸病人看雪山是黄的,但雪山永远是白的。因果报应会有的,我相信因果报应。”现场的亲友、翻译,甚至律师,都忍不住落泪。 在接下来的提交证据、翻译、质证环节,珍尕曾满怀信心。在她看来,公诉人提交的那些证据是那么可笑和自相矛盾,连她这个不懂的人都能很明显地看出问题。两位律师的质疑淋漓尽致,似乎对方已找不出理由了。但很快地,她发现了问题,“律师在这边,公诉人、合议庭在另一边,看起来像是一家人,感觉就想把嘎玛置于死地”,律师的质疑被各种各样理由打断:“与现在谈的问题无关”、“前面已给过解答”,或者干脆不予置评。 珍尕说:“原来一切都早已定好了,一切编造证据开庭审判费尽周折的过程都只是做戏罢了。”她说:“我当时在下面想,天哪,要是律师和他们又是穿一条裤子的话,我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杨佳。” 珍尕的家乡在青海玉树,刚刚发生大地震的地方。她家是当地的望族,相传是藏王松赞干布的后代。珍尕的汉语说得很好,也懂得很多。她知道杨佳,也知道赵作海。她说自己的丈夫嘎玛桑珠不是一般人,绝对不会成为屈打成招的赵连海。但是自己却体会过杨佳的绝望。 在宣判之后,她在庭上哭喊:“还有没有王法?这个社会想要当一个好人怎么这么难?他给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做了那么多好事!” “真的,是浦律师不让我成为杨佳。”珍尕说。她在博客里写:“假如律师们也不能坚持法律精神、屈服于钱势并与之共同颠倒黑白,我将会置身何种境遇?那将是什么样深不见底的绝望,将会迫使我们笃信佛法的心灵背负什么样的恨意。没有人愿意嗔怒生恨,杨佳并不愿意成为杨佳。” 她写:“你们不仅保护了我们对法律与公正的信仰,也让我更加坚信:在是非曲直面前,从没有民族的分别。我们在一起寻求真相与正义,不分汉藏。” 在新疆,珍尕看到好多地方贴着“民族大团结”的标语。她说:“我感觉,要是像浦律师这样的人多一点,根本不用贴这样的东西。”眼神悲伤而犀利。 律师的作用,不只珍尕和朋友们意识到了,藏在黑暗里没有露面的人也懂得。 五月十一日,在成都正为丈夫的事如坐针毡的珍尕收到一条短信,陌生的号码,只有两个拼音词:“GA MA”。 是丈夫的名字。她觉得一定有事,就按照那个号码打了过去。一个陌生的男声告诉珍尕,“我是能帮嘎玛的人”,他让珍尕尽快到乌鲁木齐来见他,“我只待几天”。珍尕到乌鲁木齐之后,神秘男又要她到库尔勒见面。他们约在一个酒店的二楼咖啡厅见面。 神秘男告诉珍尕,嘎玛整得很惨,“一天只给半个馍馍”。珍尕流泪的时候,他又说,要营救嘎玛,只有新疆的律师。“这边把嘎玛也审累了,审不出什么,北京律师不好下台阶,新疆律师都熟得很,都是当地人,比较好下台阶,可能判个半年一年就出来了。”“实在换不了,让一个新疆律师参与进来也可以。” 珍尕打电话告诉了李会清律师。李会清当天凌晨从北京赶到库尔勒,见到这个神秘男子。李会清说,此人再次要求给嘎玛请一个本地律师。 最终,珍尕没有答应换律师。临走的时候,这名男子向珍尕索要五千元,说给嘎玛在八一一的牢里,只有他能送东西进去。珍尕取钱给了他,男子就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来自哪里。他叮嘱珍尕不要告诉任何人,说自己只认钱不认人,不相信任何人,而且混过黑社会。 但是在庭上,嘎玛緕述刑讯逼供细节的时候,提到一个人,引起了珍尕的注意。“嘎玛说有个叫王强的,可能是警察安排在号里的人,打他打得最凶。他描述个头、长相,都跟这个人差不多,脸上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痣!” 要求律师“点到为止” 珍尕之外,浦志强和李会清也分别遭遇过北京和新疆律师协会的“提点”。北京律协的律管处人员找到浦志强,提醒他“案件敏感,注意安全”。新疆律协的高会长和毛秘书长则在开庭前找到李会清,说这是个“敏感案件”,要他“点到为止”。李会清问怎么敏感呢,不涉及七五事件,也不涉及三一四事件,律协的人说:“西藏人在新疆犯罪都涉及民族敏感问题。” 六月二十四日,三天的漫长庭审后,焉耆县人民法院当庭宣判:嘎玛桑珠唆使他人盗掘楼兰古墓葬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罚款一万元。 朋友说,他们认识的嘎玛,不只是“商人”、“慈善家”,更是一个心中有信仰的人,一个“可爱”的人。他不太会说汉语,但常挂在嘴边的一句汉语,是“要按法律法规办事”,而他对自己要求的道德水平,又远高于“法律法规”。他们不相信他会违法,他们更不相信,一个信仰藏传佛教的西藏人,会去盗掘“棺材”和“干尸”。嘎玛桑珠自己在法庭上陈述:“藏传佛教推崇天葬和水葬,有大修行的才能塔葬,说一个人挖墓是最最恶毒的骂人的话,这就像焉耆是回族自治县,有人说你们大量收购猪肉,你说这可信吗?” 诸多的庭审细节让律师觉得无理和屈辱,结辩陈词时,浦志强说:“在这两天的庭审中,虽然我们感到很是屈辱,但我们一直在捍卫着尊严。” 牢狱之灾从何而来,十二年前无意购买的墓葬藏品真的是把这一个德高望重的藏族人送进监狱的原因? 就在嘎玛桑珠被抓前几个月,他的哥哥仁青桑珠和弟弟其美朗加二零零九年八月被捕。仁青案件至今未获审理,罪名是“煽动分裂国家”,原因是这个醉心于画画与佛经、致力环保、极少离家的藏族人所做的环保网站转帖了一篇与诺贝尔和平奖有关的文章。其美朗加的罪名则是“危害国家安全”,被判二十一个月劳教,原因是这个身患残疾的民选孜荣村村长,设立了非政府组织“康区安琼森格南宗生态环境保护志愿小组”,涉及村民揭发当地盗猎情况并因为退耕还林等问题上访。 就像楼兰古墓里的美丽薄纱,穿过薄纱,总还有更惊人的发现。嘎玛桑珠和他的藏族兄弟们,牢狱之灾的背后还有什么,才是更叫人忧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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