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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犀利公:一百年来的中国领土为何越来越少?

  选择字号: 大 中 小 本文共阅读 1140 次 更新时间: 2011-08-16 22:25:56 犀利公:一百年来的中国领土为何越来越少? 标签: 中国领土 革命 ● 犀利公 在国共两党都积极筹备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活动的当口,一个问题始终萦绕于脑际:一百年来中国的领土为何越来越少?  思考这个问题越久,越纠结于一个词——革命。 决定中国命运的近代国内革命主要有三场:孙中山领导的民主革命、蒋介石领导的国民革命、毛泽东领导的倒蒋革命。三场革命对应的主要事件有:1911年的辛亥革命,1926-1928年的北伐战争,1927-1937十年内战和1946-1949四年内战。 三场革命的背后站着两位总导演,分别是近代祸害中国最烈的日本和苏俄。考查这两位导演的所作所为以及中国的革命家们对它们的依附关系,有助于解析开篇所提出的问题。 1、孙中山•民主革命•日本导演 孙文一生领导了三次半革命。1912年以前的早期革命、1913年的“二次革命”(反袁世凯称帝)和1917年的“三次革命”(反张勋复辟),统称民主革命。孙去世前五年(1920-1925)所从事的革命活动,包括派蒋率团访俄、创办黄埔军校等,属于国民革命的前期工作,算作国民革命的一部分,犀利公称之为孙的半次革命,因为国民革命的主要工作(北伐)及其最终成功是在蒋介石领导下取得的。 孙的前三次革命(1895-1917),有太多的史实可以证明,其背后的总导演、支持者,甚至是起义军骨干,都是日本人,而孙的经费来源和武器供应,也有相当部分依靠有日本政府背景的所谓民间组织。如1895年10月第一次广州起义,完全由孙的日本朋友梅屋庄吉资助并组织。1915年孙、宋联姻也是由梅氏撮合并在其家中举办,孙宋还与梅氏夫妇义结金兰,1978年梅的女儿千势子应邀访华还专程去上海拜会宋庆龄。梅是玄洋社成员。玄洋社是由头山满组建的专门对中俄从事间谍活动的黑社会组织,臭名昭著,1901年又由其骨干内田良平重组为“黑龙会”,这是一个比玄洋社更加凶恶的组织,以中俄界河黑龙江命名,目的就是要吞并黑龙江流域,“使满洲、蒙古和西伯利亚连成一片,以建设经营大陆的基础”(黑龙会纲领)。在孙中山几乎全部革命生涯中,都有内田良平和黑龙会的身影。如1900年帮助孙组织惠州起义,1905年7月30日在内氏家中召开同盟会成立筹备会,内田良平及多名黑龙会成员同时也加入了同盟会。 孙的后半次革命(1920-1925),其背后的支持者已由日本换成了苏俄。因为列宁这位革命的小弟弟在1917年所取得的意外成功以及1922年苏联的成立,极大地刺激了辛苦一生却毫无建树的孙中山,以俄为师成为孙当时的思想主导。 基于当年拿着德皇5000万金马克潜回俄国闹革命的成功经验,列宁在得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派人提着金卢布四下里寻找革命的下家,一方面是为了推销他那套暴力革命的“真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扩大革命阵营以对抗列强。在南面这个最大的邻国,列宁首先看中的是手握重兵地盘最大的吴佩孚,没成想这位“秀才大帅”根本瞧不上列宁那一套,将来人轰了出去。1921年的中共仅有57名党员,难以担负列宁的重托。在此当口,广州的孙文却主动找上门来,双方很快便打得火热。从1923年年底开始,苏俄送钱送枪送顾问,帮助国民党办军校、扩队伍。孙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出台的。 纵观孙文一生之革命,背后的支持者和总导演主要是日本。 2、蒋介石•国民革命•苏俄导演 国民革命是一个边界不甚清晰的概念,通常以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召开为起算点,而终止点并无定论。但有两点是史学家认同的,一是国民革命的主要内容是北伐战争,二是北伐是由蒋介石领导的。作为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蒋也是一个言必称革命的狂热份子。看他的演讲和日记,自1926年7月就任北伐军总司令以后,所有活动他都自称为革命,连其领导的八年抗战,蒋也认为是国民革命的一部分。本帖只考查国民革命的最主要部分——北伐战争,并前伸到北伐前孙中山尚健在的准备时期,以说明国民革命实际是苏俄在幕后作总导演。 国民革命的首要任务是打倒依附于列强的各家军阀以统一中国。孙中山最初的设想是以苏俄为后援,集结部队从库伦(今乌兰巴托)往南攻下北京。为此,他于1923年1月在上海与苏俄代表越飞会谈,要求苏俄提供200万金卢布的援助。5月1日,苏联政府电报同意了孙的请求。5月10日,孙设宴招待共产国际代表马林,蒋介石作陪,一是答谢,二是研究派遣军事代表团赴俄访问事宜。8月16日,蒋率领由张太雷等人组成的“孙逸仙博士代表团”,从上海登船,启程访俄。自此,国民党与苏俄双方进入了蜜月期。据统计,从1923到1927年,苏俄向国民党援助了至少3000万金卢布、12万枝枪、500多名军事顾问。国民党一直嘲笑共产党是“卢布党”,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依靠这些援助,并借鉴苏俄党代表制度的组织形式,孙、蒋于1924年创办了黄埔军校,迅速建立起自己的武装,经过两年多北伐,打垮吴佩孚和孙传芳,逼降张学良,名义上完成了全国统一,组建起新的南京国民政府。 尽管在1927年4月,因“清党”而导致国民党与共产党和共产国际的第一次蜜月期终结,但改变不了国民革命由苏俄导演的历史事实。 蒋早在1919年就通过阅读《新青年》等刊物接触了马克思主义(1919年《蒋介石日记》),在1927年以前,其思想相当左倾,认为三民主义之“民生主义”其实就是社会主义,而中共领导人也这样认为,周恩来甚至认为“民生主义就是共产主义”。观察民生主义得以实现的今日之台湾,的确如此。既然蒋是左派革命家,那为什么后来与中共和共产国际闹掰并血腥“清党”呢?犀利公认为这是“一推二逼三离间”的综合结果。 “推”。1925年9月,蒋派胡汉民代表中国国民党赴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执委会第六次扩大全会,正式提出国民党加入共产国际的请求,但遭到了婉拒。1926年11月,蒋又派邵力子代表国民党参加共产国际执委会第七次扩大全会,要求共产国际承认国民党是“中国革命的领导者”,也遭到了拒绝。这样就把蒋推出了国际革命大家庭。当然,按照共产国际和斯大林的激进标准,蒋的确是“不够格”的。蒋于1923年8月至12月在苏俄进行了长达四个月的考察访问,亲眼看到了高昂的红军士气与萧条的市况经济之间的巨大差异,完全印证了孙中山的论述:“俄国现在的实业和经济还没有大发达,实在够不上实行马克思主义;要像英国、美国之实业经济的那样发达,才可以实行马克思主义。”(《孙中山选集》之“民生主义”第1讲)。进一步坚定了自己的主张,即中国革命需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只能实行三民主义,第二阶段才能够推行共产主义。为此,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季诺维也夫认为国民党仅仅是“同情党”和朋友党,算不上是一路人。 “逼”。自1923年国共合作到1926年北伐开始,蒋一直赞成并支持“扶助农工”政策,北伐军打到哪里,中共的农民运动就开展到哪里,但蒋不赞成激进的红色恐怖做法。特别是共产国际代表鲍罗廷提出的“必须依靠痞子、流氓做革命先锋”的观点,以及像毛泽东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所赞扬的到地主家里“杀猪出谷”“上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滚一滚”的做法,恪守儒家理学道德观的蒋介石难以认可。更糟糕的是,“痞子运动”不仅破坏了社会稳定、干扰了经济贸易、影响了北伐军的经费来源;还严重动摇了军心、打击了士气,因为许多出身“不好”的军官的亲人被农会拷打甚至杀害,连国民革命军第35军军长何键的父亲也被游街示众。现实的危机逼迫蒋介石果断出手“清党”。 “离间”。1925年3月孙中山去世后,以蒋介石为首的亲共左派逐渐占据上风,并在1926年1月召开的国民党二大上全面掌权,引起了以邹鲁为首的西山会议派和以王柏龄为首的孙文主义学会这两大国民党右派的忌恨。他们联手于1926年3月20日导演了著名的“中山舰事件”(详见杨天石《找寻真实的蒋介石(Ⅰ)》之“中山舰事件之谜”)。尽管蒋介石怀疑这个“谋害自己”的事件是汪精卫所为,但也严重伤害了蒋与中共和共产国际之间的信任。 3、毛泽东•倒蒋革命•苏联导演 大陆官修史书有“新民主主义革命”一词,以示区别1919年以前孙中山领导的“旧”民主主义革命。这个“新民主革命”更是一个边界模糊内容庞杂的大东西,官方定义说它分为北伐(1924-1927)、土地革命(1927-1937)、抗日(1937-1945)和解放战争(1945-1949)四个阶段。北伐和抗日是蒋领导的,功劳很难记到新宇他爷爷的头上。而土地革命大部分时间的领导人也不是毛,至少在1935年以前是这样。到了1936年年底,张国焘的家底(红四方面军-西路军)彻底败完,西安事变发生,毛当上了军委主席,这才完全奠定了他在中共的统治地位,此时,所谓的土地革命已近尾声。毛主政时,党史专家说土地革命时期毛虽然不是最高领导,但指导思想是他的,这也牵强。即便如此,毛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也只能包括土地革命和解放战争两场事。 所谓的“新民主”更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毛和中共当时的言论与主张的确是民主自由(参见笑蜀《历史的先声》、谢韬《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这不过是其手段而已,事成之后实行的是“马克思加秦始皇”那一套,复归两千年前的皇权专制,何“新”之有?反观孙、蒋的“旧”民主,尽管存在在军政时期孙文要求党员宣示效忠其个人的历史污点,但按照其本人制定的“军政-训政-宪政”的程序,孙、蒋一路走下来,大致方向并未偏差。“民国三十五年在南京,由全国各地选出的制宪国大代表,结合中华文化与西方民主的精髓,制定了亚洲最进步的民主宪法”(马英九《2011元旦文告》)。可见,孙蒋采用过专制手段,但行的结果确是民主;而毛共口号是民主,行的却完全是专制。 土地革命和解放战争都是内战,在犀利公看来,与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等人所发动的历次倒蒋战争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权力之争。为了区别国民党内部的“倒蒋战争”,姑且称土地革命和解放战争为“倒蒋革命”。 1927-1937年的倒蒋革命,名为共产国际领导,实为苏联领导,历史依据看中共党史就足够了。 1945-1949年的倒蒋革命,苏联的配合与援助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苏联先是将日本关东军和驻朝日军的大批装备交给中共,迅速武装起近百万的林彪军团;后又将占中国80%工业份额的东北工厂全部交给中共。另据统计,1945-1949年间,中共依靠苏援组建了200多个步兵师,而同期依靠美援武装起来的国民党师不到50个。这是毛敢于在1948年说“原来以为需要五六年现在看只要一年多就可以夺取全国胜利”的底气之所在。在争夺东北的战役中,苏军甚至直接派出炮兵、装甲兵和空军加入林彪的部队作战。 事实上,自1946年国共内战爆发之日起,斯大林就彻底抛弃了国民党,专心扶持起苏式革命的代理人——中共。 由上述简略的历史回顾可以看出,中国革命,无论是国民党领导的还是共产党领导的,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依附于日俄这两大恶邻。这才是近代中国革命的最大特色。概略地说,孙的民主革命是携日变华,蒋的国民革命是携俄统华(八年抗战是携美救华),毛的倒蒋革命是携苏乱华。 这些不幸的革命为何会降临到中国大地?为何没有降临到印度这样一个与我们一样拥有庞大愚民的国家?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不仅拥有两大恶邻,而且拥有擅长借恶邻之力谋求一党甚至是一己之私的诸多革命家,而印度却没有。 4、引狼入室的代价——革命家的卖国史 清廷垮台之后,中国仍然发生了许多重大利益的丢失,几乎每一次都是由革命家亲手所奉。革命家卖国成为国共两党都极力掩饰的史实。有学者统计,孙文的卖国事实有3件,毛有8件,蒋有0.5件。这里按时间顺序,列出几件对中国危害较大的事实。 (1)1931年:满洲 满洲泛指东三省。这是一块曾经脱离中国控制的土地。脱离时间有两种算法:从1905年5月日俄战争日方胜利并取代沙俄在中国东北的主导权起算,到1945年9月日本投降“满洲国”解体为止,长达40年;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起算,到1945年9月止,是14年。前者更接近实际情况。 出卖满洲是孙中山从不避讳的事,因为他认为那是“鞑虏”之地,不是中国的。1915年,正当日本压迫袁世凯签订《二十一条》而老袁又极力周旋的当口,孙竟然抛出比“21条”还要优厚许多倍的《中日盟约》,以换取日本人倒袁挺孙之承诺。但日本人觉得孙文及其革命党不成气候,没有把他当回事。最后在国人抗争及列强干涉下,日本人的阴谋没能得逞,但孙文如此献礼,却使得日本在压迫袁世凯就范时多了一个筹码,实与汉奸无异。 满洲在1905年的半沦陷是因为甲午战败后的清廷的无能,而1931年的全沦陷则是张学良的全责。“九一八”事发当晚,张在没有请示国民政府的情况下指示东北军参谋长荣臻“不抵抗,即使(日军)勒令缴械,占入营房,均可听其自便”。1932年6月19日,汪精卫、宋子文代表国民政府飞赴北平,动员张学良率领已经退入山海关的东北军对日“小加抗战”,而患了严重“恐日症”的他仍拒不出战,致使东北尽失。这位被大陆捧为民族英雄的“不抵抗”者,常常自称是“爱国狂”,颇有点不知羞耻。如果我们把对侵略者搞的“事变”消极而对自己人搞起“事变”来却积极的人捧为“民族英雄”,那么这个民族仍将会面临被灭亡的命运。有一点倒还像张的胡子世家遗传的性格,那就是在中共及国民党内部的反蒋派竭力将“不抵抗主义”的帽子扣到蒋介石头上的时候,张从未附和过,相反,他在多种场合坦承是自己下的“不抵抗”命令。杨天石先生在《找寻真实的蒋介石(Ⅱ)》之“‘不抵抗主义’到底是谁提出来的”一章,对此有详细的史料论述。 (2)1950年:外蒙古 外蒙独立,共分四步,最早便由孙文肇起。1895-1912年,孙在海外寻求革命外援的活动中,手里一直提着两件礼物,那就是蒙古和满洲。尽管当时的孙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送出这份厚礼,但却向日俄发出了“满蒙可任取之”的错误信号。内田良平回忆说,孙文一直讲“满蒙可任日本取之,中国革命的目的在灭满兴汉”,“日本如能援助中国革命,将以满蒙让渡与日本。” 1911年武昌起义成功后,各省纷纷宣布独立,脱离清廷,外蒙也如此,然而当1912年各省开始重新统一组建中华民国时,外蒙却在沙俄的操纵下宣布独立建国。袁世凯不同意,沙俄被迫承认外蒙古是中国的一部分,但要求实行自治。总之,在袁的手上没有弄丢。这是第一次蒙独,失败了。 1921年2月,白俄军队勾结蒙古上层王公,击败中国驻军,占领库伦,成立外蒙君主政府,中国军队退守买卖城。同年5月,蒙古人民党(共产党)在苏联红军的援助下,打败白俄,夺回库伦,同时将中国军队赶出买卖城。7月10日成立“蒙古人民革命政府”。苏联红军从此驻扎下来,直到1992年苏联解体后才撤出,前后长达71年,而中国军队再也没能踏上自己的领土。当时的曹锟政府本想出兵夺回,但一面摄于苏联不断增兵,一面又要防备张作霖等国内军阀趁机作乱,只好频发外交文告谴责。这是第二次蒙独,成功了,但中国政府并不承认。 1945年2月,罗斯福在雅尔塔会议上答应了斯大林的无耻要求,强迫中国承认“蒙古人民共和国”。万般无奈之下,蒋介石于1946年1月与苏联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同意外蒙进行公民投票以决定是否独立。10月20日,在苏联的操控下,以97.8%的赞成票率通过公投,宣布独立。这是第三次蒙独,成功了。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出于对斯大林支持中共的愤慨,中华民国宣布《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失效,不承认外蒙独立。今天台湾中华民国地图的北部是填平的,那就是156万平方公里的外蒙。这就是前文所说蒋介石“半次卖国”的由来。 由于联合国接受了作为常任理事国的中华民国关于“不承认外蒙独立”的声明,因此,从国际法上讲外蒙古就还是中国的。但事情在1950年2月又起了变化,毛泽东与斯大林签订《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正式承认外蒙独立。由于大陆在1971年成功取代了中华民国在联合国的席位,因此,毛对外蒙独立的承认也就发生了国际法效力,为外蒙独立的合法外衣缝上最后一针。这是蒙独的第四步,也是最后一步。爱国愤青们如果想要收回外蒙,路径只有一条,那就是中华民国重新取代大陆在联合国的席位。也有学者建议两岸组成联合政府,这样,因联合政府的一方没有承认外蒙独立,将来就有解决蒙古问题的机会。 (3)1957年:白龙尾岛 原名浮水洲岛(越南称夜莺岛),位于北部湾中部。1955年7月,解放军击退国民党守军夺取该岛,并设立“儋县人民政府浮水洲办事处”、“中共儋县委员会浮水洲工作委员会”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南军分区浮水洲守备大队”。1957年3月送给越南,并附赠一艘小型舰艇,以帮助越南抗击国军。1965年,又改口说租给越南,帮助其“抗美”。该岛至今为越南占领。 (4)1960年:江心坡-南坎地区 江心坡-南坎地区(今缅甸克钦邦,缅甸称江心坡为myitSone(河水汇合)),位于高黎贡山以西、迈立开江以东、察隅县以南、尖高山以北,面积约10万平方公里,1926年被驻缅英军侵占,但民国政府从未承认。1960年10月,中缅签订边界条约,将这一区块让与缅方,理由是“考虑到缅甸的实际需要”,但背后的真实目的却是为了将占据此地的国民党孤军引向国际争端(柏杨《异域》)。这种基于两党仇恨而刻意安排的领土让渡,不仅使中国永久性失去了对高黎贡山以西主权的声索权,而且也因为承认了麦克马洪线的缅甸段而为印度段的解决树立了恶例,两年后艰难的中印边界谈判和战争证实了这一点。 (5)1962年:长白山、皮岛 1962年,中朝签订边界协议,“从考虑朝鲜人民的感情出发”,将一半长白山(朝称白头山)划归朝鲜,此后又应金日成的请求将皮岛(朝称椴岛)送给朝鲜。利用这座山,金日成为自己的革命英雄史编造了许多闪光的足迹。其子为自己的出生编造了诸多“祥瑞”和“神迹”,官方通稿说:1942年2月16日的凌晨,在白头山密营,“霎时出现的两道绚丽斑斓的彩虹和一颗圣星(光明星)宣告着他的到来,忽又飞来一只喜鹊——一个将来要拯救全人类的领袖——金正日诞生了”。其孙金正恩将会为自己编排出怎样的神话,犀利公难以揣测。利用这座山,金正日修建了许多核基地,最近的金仓里基地距离中国仅40公里,如果点爆,第一个挨炸的一定是中国,而不是朝鲜所声称的敌人——美国。 (6)1963年:坎巨提地区 坎巨提地区(今巴基斯坦罕萨一带),面积约3000平方公里。1956年周恩来访问巴控克什米尔,主动提出将该地区让给巴方,1963年中巴签署《关于中国新疆和由巴实际控制其防务的各个地区相接壤的边界的协定》,正式确认。 (7)2001年:唐鲁乌梁海地区 唐努乌梁海地区(今俄联邦图瓦共和国),位于唐努乌拉山以北,原属外蒙之一部,面积约17万平方公里。1921年,在苏俄操控下,唐努乌梁海宣布独立,定国名为“唐努图瓦共和国”。1926年改名为“图瓦人民共和国”。1944年又更名为“图瓦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并入苏联。1948年5月7日,中华民国驻苏大使傅秉常向苏联提出严重抗议,声明“唐努乌梁海是永远属于中国的神圣的领土”。2001年7月中俄签订《睦邻友好合作条约》,正式承认唐地为俄领土(条约第六条)。经过国共两党的接力,这1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终归俄人所有。 (8)藏南地区 面积约9万平方公里。1962年中国曾经收回,但旋即退出,并且比“麦线”还要往北移。藏南如今被印度完全控制。印度是一个较为成熟的多党制政体,任何一个党派都不敢公开提议让步(只有独裁的政党才有可能“代民”让步)。中国期待印方妥协以达成分割协议,实属幻想。未来双方必有一战,当早定决心,勿在外交上抱幻想。 5、革命家为何热衷于向邻居送山送岛送土地? 一切皆缘于虚幻的革命目标、错乱的革命逻辑和自私的党权保护。 (1)虚幻的革命目标 对狂热的革命家而言,为了所谓的革命目标,送再多的土地、物资和人命,都在所不惜。 毛的革命领袖目标在三个时期有三种定位:1950年以前想当中国革命的领袖;1950-1964年想当亚洲革命的领袖;1965年开始想当世界革命的领袖。目标越大,卖国越狠。 1950年以前只是“卖蒙”,那是为了尽快签下《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以结束在苏“吃饭睡觉拉屎”的无聊而又屈辱的冗长访问。 在1949年12月至1950年2月长达三个月的谈判中,斯大林当面说过将亚洲的革命交给中国负责,毛对此相当兴奋。参加朝鲜战争可以继续实施其向亚洲各国输出革命的宏伟计划,这是他比中南海的将领和智囊们“高瞻远瞩”的地方。为此,毛多次召集政治局扩大会议,反复做说服工作,直到1950年10月13日凌晨,最终“统一了思想”,做出了出兵决议。这样,18万条志愿军战士的性命就成为毛实现“亚洲革命领袖”的第一次献礼。为了“援越抗美”,1957年将白龙尾岛送给越南,是第二次献礼。1960年把江心坡-南坎地区送给缅甸,是第三次献礼。1962年将半个长白山和整个皮岛送给朝鲜,是第四次献礼。1963年将坎巨提地区送给巴基斯坦,是第五次献礼。这是大礼,更有小礼无数,犀利公略去不表。 1964年10月赫鲁晓夫下台。第二年,毛一面酝酿清洗“中国的赫鲁晓夫”,一面做起了当世界革命领袖的美梦,这才是中国人噩梦的真正开始。毛几乎同时在亚、非、拉、欧四大洲施展其“毛式革命”的宏图。不仅送武器、送粮食、派“志愿军”出境帮助中南半岛各国共产党闹革命,而且把切.格瓦拉、尼雷尔、卡翁达、波尔布特等“好学生”们请进来,传经送宝。一时间,“人间出现双太阳,天上地下增光彩”(郭沫若《宇宙充盈歌颂声》)。于是,我们看到了诸多匪夷所思的“革命景观”:宁愿自己人饿死无数,也要把从加拿大进口的小麦送给阿尔巴尼亚;宁愿自己的铁路不修,也要无偿修建非洲历史上最长的铁路;宁愿自己的军队使用旧武器,也要把新武器送到“援越抗美”的前线…… (2)错乱的革命逻辑 列宁说“无产阶级无祖国”,我们就把苏俄当作自己的祖国。 1921年,苏联红军占领外蒙。1922年,正当北洋政府要求苏俄撤兵之时,孙中山却与苏俄代表越飞商洽签署《孙越宣言》,支持“俄国军队不必立时由外蒙撤退”。 1929年,正当中国军队与苏联红军为争夺中东铁路而打得异常艰苦之时,远在南方腹地的中共却高呼“武装保卫苏联”,并计划派中国红军去进攻南京国民政府,以策应苏联红军。 1944-1945年,苏联出动正规军和飞机,在苏军顾问科兹洛夫的统一指挥下,策动伊犁地区叛乱(伊犁、塔城、阿勒泰三地),屠杀大批汉民,进攻中国守军,国民党将领陈伯良、高炜、杜德孚、曹日灵先后自杀殉国。中共不仅声援叛乱,建国后还将此事美化成“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三区革命”。1960年代,苏联再次策动这些致力于建立“东土耳其斯坦”的“革命者”搞叛乱,毛才停止了“三区革命”宣传。“革命家”马尔果夫•伊斯哈科夫和祖农•太也夫先是逃到苏联,后来移居土耳其。 1950年,中苏签订“友好条约”,正式承认外蒙独立。《人民日报》发表郭沫若等一干文人的文章,为“蒙独”大唱赞歌。“卖蒙”成为伟大光荣正确的国际共产主义壮举。晚清时期发生过多起令中国人痛断肝肠的割地悲剧,但从未出现过象毛时代这样举国欢腾的卖国场面。这种以耻为荣的革命逻辑亘古未见。 以上这些史实所反映出来的革命逻辑,已经不能用“错乱”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混账。 革命家不是以“爱不爱国”而是以“爱不爱党”来区分敌友、评判好坏。 “日本的侵略也可以说是好事,帮了我们的大忙。”(《毛泽东思想万岁》第533-534页)。在革命家眼里,几近亡华的侵略者倒成了我们的恩人。屠杀了近30万华人的波尔布特也是中国的朋友,因为他是毛主席的学生。 为抗日丢了一条腿的张灵甫不是爱国者,因为他曾经和共军作战。而投靠汪伪并担任山东伪保安副司令的张学良的警卫营长孙铭九却是“爱国者”,因为他参与了西安事变并抓住了委员长。 唯一存世的“八百壮士”、90岁的杨根奎只能到“台湾找国民党落实政策”(四川金堂县政府关于杨的养老金问题的答复);而湖北黄冈市黄州区原书记耿促进,虽然因出卖国家情报被判入狱,但工资补贴福利照拿,别人加工资他也照加,因为黄冈市委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党纪政纪处理,他还是党员。 我们不应当对逯局长和钱村长的事感到意外:逯局长必须官复原职,因为他是党的好儿子;钱村长不得不死,因为他擅自为民请命。 (3)自私的党权保护 “党的利益高于一切”是革命家的口头禅。所谓“党的利益”,就是一党永霸政权、独享利益。只要能保住党的权位,送山送岛送人送物都在所不惜。 1894年孙中山发起成立兴中会,其《章程》犹如项目投资广告:“十可报百,万可图亿,利莫大焉,机不可失也。”对利益的诉求可谓赤裸裸。 对革命家而言,最近的威胁莫过于邻居,所以,安抚好邻国就成为执政党的首要选择。为了防止美帝通过邻国搞渗透搞颠覆,即便是再弱小的国家,也要向其作最大的利益让步。“固边”的目的就是要将邻国变成中美之间的隔离圈。周边国家个个都摸准了中国政府的心理。于是我们看到了这样一种中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现状:只要承诺不干涉中国的政治制度(所谓“内政”),就能够得到中国的利益让步;只要与美国表示一下亲热,立马就可以让中国神经紧张。南海周边五国就是这样的典型。甚至连朝鲜都常常拿与美国单独约会来吓唬中国,以敲诈更多的援助。 可见,只要坚持“党的利益高于一切”,就谈不上什么国家利益,更谈不上什么人民的利益。 近代中国的政治家卖国并不罕见,但像革命家这样没有底线却是罕见的。越革命越卖国,这是我们通览近代史所得出的一条基本结论。与偏执的孙中山和老辣的毛泽东相比,推崇理学、皈依基督教的蒋介石,其“革命性”要弱得多,正如诸多史学家总结的那样,他是“独裁无胆、民主无量”。随着美、苏、日等国档案的解禁以及蒋介石日记的公开,历史渐渐显露出真面孔。戴在蒋头上的卖国帽子在一顶顶地被掀去,而戴在孙和毛项上的爱国花环却在一圈圈地被扯下。从蒋在大陆所处理的诸多国家重大事件来看,他没有因革命而卖国。如果说孙、蒋、毛这三位近代中国最具影响力的革命家有什么区别的话,这就是。 有两位近代“反革命”军阀的行为,似乎更颠覆了官版教科书的标准结论。 曹锟,布贩出身,1916年9月担任直隶督军,实控北洋政府,1923年10月通过向议员发出573张银元支票而贿选为民国第五任总统。1921年7月,苏联红军出兵帮助外蒙独立,曹督军大骂,坚决不予承认。1937年12月,日本扶持王克敏等人在北平成立汉奸政府“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土肥原贤二请曹锟出面当头,曹断然拒绝:“我就是每天喝粥,也不会为日本人做事!”1938年5月去世后,国民政府感于他的忠贞不屈,追赠“华胄忠良”匾额一方。 吴佩孚,秀才出身,1924年9月8日,以“中国最强者”(BiggestmaninChina)的声名登上美国《时代》杂志,成为上该杂志封面的中国第一人。1921年,吴拒绝苏俄邀请其为中国革命代理人的“美意”,公开宣称“不住租界、不结外人、不借外债、不做督军”,人称“四不将军”。1935年,日本人发起“华北自治运动”,多次引诱吴出面组织伪政权,吴严词拒绝。1937年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土肥原又多次登门请吴“出面工作”,吴说:“叫我出来也行,你们日本兵必须全部撤出中国!”1939年12月4日,汉奸齐燮元带日本特务川本、军医石田及护兵若干进入吴宅,切破吴的喉管,“血流如注,一叫而绝殉国。”吴的长孙吴运乾当时10岁,亲眼目睹了罪恶的经过。 6、帖后语 (1)本帖无意为讨回“革命家已经出卖的领土”提供支持。在人权与主权同等重要的文明时代,不讲人权却热衷于高谈主权,无异于帮贩卖自己的人贩子数钱。唠叨几件领土的往事,是想告诉大家近代中国的革命家们没少折腾。 (2)本帖无意下“近代的中国革命都有罪”的结论,仅是指出借恶邻之力闹革命给中国带来的种种危害。孙、毛结交的日俄两国,贪得无厌,勒索无度,每一次签订中外不平等条约,不仅割走我大片土地,索银也是其他列强的十倍甚至百倍,让中国背上难以翻身的沉重债务。 北边的壮熊贪婪成性恶习不改,而南边的肥羊却好大喜功毫无记性,这是一百多年来中俄双方形成人喜我悲的关系现状的根本原因。在去年朝鲜半岛的危机时期,不少“智囊”建议中国重建“中俄朝联盟”以对抗美国,犹如绵羊因为对大象产生无来由的恐惧而愚蠢地拉豺狼作朋友,真是愚蠢透顶!在未来某个关键时点,如果中国再次在俄国人面前丢失重大利益,犀利公不会觉得意外。 正是由于孙在国土意识上的模糊并以日为友,才导致以攫取“满蒙西(西伯利亚)”为目标的日本大小间谍,打着“帮助中华,驱逐鞑虏”的旗号,蜂拥入华,遍布于中国的军政商各界。满清时期他们是贼,满清之后他们是友,成为各地讲武堂和各家军阀的座上宾。他们拥有正义之名、合法之身,公开搜集中国的情报,大力培植亲日代理人。以至于抗战期间,日军的地图比国军的精,日本政府对中国国情的把握比国民政府要准,组织起汉奸政权和汉奸队伍来得心应手。 (3)本帖也无意下“联外反内就是卖国”的结论。华盛顿接受法国和西班牙的军援,推翻自己的政府(英国是美国人地地道道的宗祖国),就没有卖国。华盛顿也直接借助外国军队的帮助。1777年6月,20岁的法国陆军上尉拉法耶特侯爵(1757-1834),率领他自费购买的一条军舰和士兵,登陆美国,参加两年前爆发的独立战争,两个月后被大陆会议授予大陆军少将军衔,这是美军当时的最高军衔。总司令华盛顿直到21年后的1798年才晋升中将。拉法耶特参加了宾西法尼亚战役、巴伦山战役、远征罗德岛等多场战役,并在白兰地酒战役中腿部负伤。1778年1月至7月,他又回到法国招募一支援军,重返美国,用自己的存款支付士兵粮饷,参加1781年的约克镇会战,迫使英军投降,独立战争胜利结束。当年底,拉法耶特回到法国,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并两次出任法军总司令。美国人感谢拉法耶特的无私援助,分别于1824年和2002年两次授予他“美国荣誉公民”称号,其后代也同样享有这个称号。历史上得此殊荣的仅有6人。华盛顿与拉法耶特建立了父子般的感情和友谊。1787年主持制宪时,华盛顿征询拉法耶特的意见,他指出了宪法存在的漏洞——没有充分保障个人的权力。1789年美国国会通过了10条“权利法案”,这就是成为美宪重要组成部分的“第一修正案”。 美国革命家接受的外援,不仅自掏腰包不索取任何报酬地帮其闹革命,而且还崇尚民主自由和人权。中国的革命家邀请的外援,不仅割我土地、抢我矿藏、淫我女人、烧我城池、毁我文明,而且崇尚专制与压迫。乔治•华盛顿的“美式革命”带给世人很多有益的启迪,这不是本帖的话题,以后再叙。 (吴敏 荐稿)   本文责编: lizhenyu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笔会 > 散文随笔 > 读史札记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3230.html 文章来源:作者授权爱思想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aisixiang.com)。       爱思想(www.aisixiang.com)网站为公益纯学术网站,旨在推动学术繁荣、塑造社会精神。 非经特别声明,本网不拥有文章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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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周笑蜀 | 国家与社会的财富关系必须正常化

国家与社会的财富关系必须正常化 ——王一江教授《民富论》读后 笑蜀 一 国家与社会诸种关系中,最基础且最重要的关系之一,是国家与社会的财富关系。这是王一江教授所著《民富论》所要论述的主题。 王教授所说的国家,不完全等同通常意义上的政府,而是作为强制机构和社会服务机构意义上的国家,更多侧重强制性。作为具有强制性职能的国家可以做三种事,用 王教授的话来说,叫做国家有三只手,第一只手是无为之手,第二只手是扶持之手。这两只手,已经几乎是家喻户晓了,即凡是市场能够自己解决的问题,国家就不 要插手,是为无为。凡是市场和社会力不能及的领域,国家应提供相应的公共服务,是为扶持之手。 国家的第三只手,即掠夺之手,似乎在过去对国家功能的陈述中,就说得不多了。以王教授所见,国家某种程度上其实跟常人无异,也是理性经济人,也要消费,也要 追逐自身的特定利益。不同的在于,作为具有强制性职能的国家,它垄断了常人所不能垄断的暴力机器,可以借助这样的暴力机器来追逐自己的特定利益,掠夺于是 成为可能。在这点上,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是一样,不可能有什么本质的差异。 显然,国家对社会的掠夺是现代社会中最恐怖的景象之一。如果可以靠掠夺致富,那么谁还愿意去生产呢?谁还愿意靠自己的诚实劳动,靠给社会创造财富,来给自己 增加财富呢?那么类似古代游牧民族的铁骑经常横扫中原地区的故事,就还会轮番上演,区别只在于,那是流寇的偶然掠夺,而这是坐寇的有计划的可持续的长期掠 夺,而且是在一国中。这对社会生产力的破坏,这对社会总体福祉的破坏,这对整个民心的打击,是不言而喻。整个社会,就都可能倒退到野蛮时代。 对国家掠夺之手的这种分析,跟马克思主义国家观其实是完全一致的。早在《法兰西内战》一文中,马克思已经指出,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 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什么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就因为国家有掠夺之手,工人阶级必须首先砸烂这掠夺之手。恩格斯后来为《法兰西内战》所写的 导言,更是特别强调:“国家再好也不过是在争取阶级统治的斗争中获胜的无产阶级所继承下来的一个祸害;胜利了的无产阶级也将同公社一样,不得不立即尽量除 去这个祸害的最坏方面。”也是就掠夺的方面。 无论是王教授的掠夺说,还是经典作家的祸害说,都从根本上否定了对国家的善意假定。如王教授书中援引的西方学者安德烈 @ 施 弗莱的主张,不能天真地假设国家的目标就是使社会福利最大化。甚至,国家统治者往往连自身的长期利益也可以罔顾,为短期利益而过度掠夺,导致整个社会的倾 覆。这在历史和现实中都不乏其例。也正因为如此,恩格斯曾经特别痛斥对国家的迷信:“正是在德国,来自哲学的对国家的迷信,已经进入到资产阶级甚至很多任 务人的一般意识之中。按照哲学概念,国家是“观念的实现”,或是译成了哲学语言的尘世的上帝王国,也就是永恒的真理和正义所借以实现或应当借以实现的场 所。由此就产生了对国家以及一切同国家有关的事物的盲目崇拜。尤其是人们从小就习惯于认为,全社会的公共事务和公共利益只能像迄今为止那样,由国家和国家 的地位优越的官吏来处理和维护,所以这种崇拜就更容易产生。” 国家并没有传统所称的那么神圣。它真的就跟常人没多少分别,不特别好,也不特别坏。关键在于习俗移人,即关键在于它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生态中。如果有跟掌握的 力量对称的力量去制衡它,约束它,那么它就会跟好人一样,无为之手和扶持之手就会充分发挥作用。但如果没有对它的强力制约,它就是一力独大,那么它就正好 处在人性恶的触发点上,它的恶的本性就会不可遏制,掠夺之手就会不可遏制。所以,怎样驾驭国家,让国家根本没办法施展掠夺之手,只能使用无为之手和扶持之 手,就成了现代政治文明的一个核心命题。 二 对 国家是不能做善意假定的,即国家是可能随时作恶的。那么相应的逻辑,就是国家的力量不可以过于强大。王教授在书中告诉我们,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资源,作恶当 然也需要资源。所以,“如果国家的某个部分,社会上某个个人或利益集团掌握的资源足够多,他们用这些资源来颠覆民主的能力就相应强大。而如果其他人掌握的 资源有限,他们阻止利益集团颠覆民主的能力也就有限。颠覆民主的力量强,对颠覆民主行为进行监督和反对的力量弱,民主就没有保证。” 这段话可谓振聋发聩。用这个尺度来丈量,相比于社会而言,我们的国家力量是不是过于强大了?答案是肯定的。 这首先表现为国家掌握着过分强大的财力。即如王教授书中所举例,当下财政收入超常规增长,且增长来势凶猛,速度快,规模大。自上世纪末以来,财政收入占国民 收入的比重,增加了一倍以上,从百分之十稍多达到了目前的百分之二十几。不仅如此,此一时期,财政收入的增长速度一直保持在 GDP 增速的两倍以上,新世纪以来很多年份甚至超过百分之三十,这即意味着,新增加财富每 10 元有 6 元多或 2/3 ,被国家收走。 但国家拥有的不单是财政收入,有专家统计,资产性财富在政府和社会之间的分配比例大致是,差不多 76 %掌握在国家的手里,只有大概四分之一掌握在民间。到 2006 年年底,把国有土地的财富和国有企业资产的财富加起来,国有资产的价值差不多是 79 万亿人民币,而全国城镇居民的总资产价值不过 21 万亿左右。相当程度的国富民穷,至此难道还有什么悬念吗?这与执政党十七大报告提出的,要增加居民收入中财产性收入比重的方针,岂非大异其趣? 但这还只是就显性资产而言。不能不承认,据称已经确立市场经济体制的当下中国,执政党反复承诺的以市场作为资源配置的主要机制,大多停留于口号,实际运行 中,要素资源主要还是国家配置。国家通过对要素资源的垄断性控制,对关键行业和产业的垄断性控制,以及经济发展过程中的规划权、审批权,在所谓市场竞争中 无疑占据绝对主动地位,犹如控制着水龙头的开关,它要要素资源流给谁就流给谁。这对财富分配潜在然而决定性的影响,也是不言而喻的。 这就是当下中国的财富结构,头重脚轻的倒金字塔型的财富结构。头即国家与脚即社会之间,财富比例过于不对称。概而言之,世界上大概没有哪个据称是实行市场经 济体制的国家,会让国家直接控制那么大比例的社会财富;世界上大概没有哪个据称是实行市场经济体制的国家,经济的集中度会那么高。 当然,世界上也没有哪个据称是实行市场经济体制的国家,会让国家坐拥天量财富而几乎不受社会的监督和制约,可以予取予夺,爱咋用咋用。国家与社会关系正常 化,是转型中国的时代主题。而国家与社会关系不正常首先表现为国家与社会财富关系的不正常。这种财富关系的不正常,是其他关系不正常的基本原因。极其严峻 的两极分化,社会矛盾和冲突的频发,这些不断挑战体制承受极限的社会问题,大多因此而起。 三 头重脚轻的倒金字塔型的财富结构,对社会安全的潜在威胁,是显而易见的。 社会无力驾驭占有财富和资源比自己大 N 倍 的国家机器,无力保卫自己,以致最近几年国进民退势不可挡,这不只表现为经济领域:强大且不断升级的网络长城,遍布城乡的摄像头,武装到牙齿的防暴队 伍……,和平时期国家的强制职能不断升级,以不断升级的国家强制职能即凭借硬控制,来应对社会矛盾和冲突的不断增长,似乎已成思维定势。 当然,硬控制的同时也会配合各种补偿、赔偿等或明或暗的交易,“人民内部矛盾用人民币解决”。而所有这些都靠烧钱,以致全国一年所谓维稳经费竟达 5100 多亿之巨,凭啥?不就凭国家控制的雄厚财力? 进 而还会导致一个错觉:只要不差钱,没有摆不平的事。于是不管社会矛盾和冲突怎样增长,不管社会问题如何积累,只要没有直接影响到自己的乌纱帽,就都可以不 以为意,都可以拖下去。只摆平,不治理。懒政惰政就成为习惯,成为常态。那么随着国家财力的提升,社会问题反而难有真解决的机会;社会危机的地上悬河,反 而越堆越高而渐渐逼近极限。 同样大成问题的,是如王教授书中所称, 国 家控制的资源越多,就越助长腐败。毕竟,靠勤劳致富尤其实业致富是太难了。但国家的块头之大,大到随便拔根毛下来,都比自己腰粗的地步。只要能用权力搅买 卖,不难一夜暴富。如此诱惑,非常人所能抗拒,如何算计国家,敲诈国家,绑架国家,即如何设租、寻租就会形成为巨大的黑色产业链。一个个特殊利益集团就会 如血吸虫顽强地盘附其间。 这就最终导致了一个根本的问题,就是国家的异化,就是如经典作家一再警告的趋势,国家从社会公仆蜕变为社会主人的趋势。国家只是手段,本来是为社会量身定做 的。但是如果国家成了凭借强制性职能掠夺社会的财富黑洞,血吸虫可借这个财富黑洞尽情吸食社会财富,这种吸食就会上瘾,对财富黑洞的依赖就会须臾不可离。 那么国家本身就成了目的,社会反而成了手段,成了为国家量身定做社会了。新的全能国家体制,即对社会实行全面控制的国家体制,至此不难喷薄而出。 放任国家的掠夺之手会何等可怕,已无可争辩。但要捆住国家的掠夺之手,又谈何容易,如果没有社会力量的快速成长,如果社会力量跟国家力量过于不对称,一切皆 无从谈起。那么社会力量怎样才能快速成长呢?王教授的书提供了两个重要的思路,其一是从经济政策入手,大力发展中小企业。书中相当篇幅,即为中小企业鼓与 呼,即为中小企业献计献策。如果发展战略能如作者所呼吁的,从一味倾心于做强做大国企变为以中小企业为国家经济支柱,经济上的分权自不难实现,国家与社会 在财富分配上的过度不均自不难扭转。 再就是社会政策,王教授这方面的主要思路,是适应发展方式转换的需要,国家把原来的生产性投入,大多转向人力资本投入。即国家以培养人力资本为其重要任务。 比如,给中产阶级减免个税和大规模退税,以在经济上为中产阶级排忧解难,加速中产阶级的成长。比如,国家为学生提供营养午餐尤其是为穷人的孩子提供免费营 养午餐,这样来最大限度吸引穷人的孩子上学,保证普及教育一个都不能少。从这些具体的政策建议,不难想见作者的拳拳之心。 读着王教授的书,我不时有一种冲动,那就是赶紧把它推荐给公众和决策者。它可以让公众明理,知道国富民穷的症结何在,即知道自己命运的症结何在,以及知道改变的秘诀。它也可以让决策者明势,让他们知道 “一切操之于我”的财富分配模式,即倒金字塔型的财富分配模式,恰恰是我们社会中最危险的因素。如果知识界不再是一味地吵架和打架,而是都这样向庙堂和江湖同 时喊话,喊的不是空话,每个字每句话都像麦穗那样沉甸甸富有见识,既富有批判性又富有建设性,这于中国转型无疑更有裨益,国家与社会关系的全面正常化,也 才能够期待。 ——原载《经济观察报》书评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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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周笑蜀 | 讲道理的政治才能让刁民变成公民

讲道理的政治才能让刁民走向公民 笑蜀 昨天,温家宝总理带着一批部委负责人走进国家信访局,走进访民中间。新华社报道说,这是共和国总理首次与赴京上访群众进行面对面交流。 换个角度也可以说,这是共和国总理首次公开示范,政府当如何听取人民的批评和诉求,如何跟人民讲道理。或者毋宁说,这是共和国总理首次公开示范讲道理的政治。 访民,尤其是赴京上访的访民,在某些执政者眼里,就是刁民。刁民就是麻烦制造者,对麻烦制造者没道理可讲。暴力截访,“安元鼎”,被精神病,被劳教,这一切在某些执政者那里就都顺利成章。威慑,稳控,打击,甚至不限于访民,而是以此对付所有自己看不顺眼的批评者,就成了某些执政者的执政习惯,始有“跨省追捕”之频发,始有重庆某官员的狂言:跟政府作对就是恶。换句话说,他们手中必须要有他们可以自由裁量的刀把子。没有那样的刀把子,他们就不能让人畏惧,就没有权威,就不可能进行有效治理,更谈不上发展。 让人民批评政府、自由地表达诉求,这实质上是说,让人民可以跟政府讲道理,这是制约权力,造就一个现代政府,造就一个文明的政治的基本前提。但是不能不承认,人民批评政府和表达诉求的风险还比较高,即人民跟政府讲道理的风险还比较高。如何让人民在免于恐惧的条件下,自由地批评政府,自由地表达诉求,即自由地跟政府讲道理,是中国政治进步和社会进步的一个关键任务。 这一点,温家宝总理昨天在国家信访局的示范可以说是最好示范。面对访民的批评和诉求,他表现得从容淡定。政府最高领导人都可以跟来自最基层最底层的民众这样对话,这样讲道理,还有哪一级政府,还有那个官员,有资格拒绝跟民众对话,拒绝跟民众讲道理呢?讲道理应该成为执政者的主流理念,讲道理的政治应该成为中国的主流政治,这可以说是温家宝总理会见访民给人的一个重要启示。 政府要讲道理,要靠道理来治理社会,而不是完全依靠国家机器的强制力,这应该是一个普世的准则。这一点,半个多世纪之前董必武先生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用他的话说:政府的权威,不是建筑在群众的畏惧上,而是建筑在群众的信任上。政府要得到信任,就要讲道理,就要公正而无所偏私。这样累积起来的信用,才应该是政府最大的本钱,没这个最大的本钱,其他一切归根到底都是虚妄的,都是靠不住的,就不可能做到长治久安。 这就是说,对政府施政,凡事都要问个是非对错,是民众的天赋权利。政府对此不是容不容忍的问题,大不大度的问题,而是必须报以最大敬畏。现代政治条件下,民即天,民意即天意。蔑视民意、违背民意即为欺天,即为悖逆,即为最大的不道德和最大的不合法。这应该成为所有官员最基本的政治常识。温家宝总理此次会见访民,一定程度上即是用身体力行来普及这个常识。 但是,仅有常识仍不够。政府对民众批评权的敬畏,政府对民众诉求的尊重,政府跟民众讲道理的自觉,更要靠切实的施政程序尤其是法律程序来保障。民意即天意,但这种天意不能是抽象的含混的,而应该是实证的,具体的,可量度可核对的。而这一点并不复杂,现代政治技术早已经解决了这问题。只要我们愿意放下身段虚心学,就好办。有这么一套严格的程序来确保民意的畅通表达和精确统计,那些访民完全可以不做访民,在家一通电话,人大代表就要赶紧登门聆听,媒体记者也可以自由报道,再不行,还可以诉诸独立而公正的法庭。民意这样自然地流淌,并水到渠成地推动公共政策影响国计民生,政治就不难清明,又何待总理到国家信访局找赴京访民听取民意和民怨?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种讲道理的政治,极有利于培养公民理性。而百年以来,中国从不缺政治激情,但一直匮乏公民理性。没有公民理性驾驭的政治激情是一种可怕的激情,往往带来灾难,这已为历史反复印证。而当下所谓刁民,则恰恰是最具公民潜质的一批人,于我们国家恰恰可能是宝贝,因为他们的公民权利意识最强,跟政府讲道理的意识最强。用严格的程序来确保他们跟政府讲道理的权利,满足他们跟政府讲道理的需求,让他们通过切身体验确信,跟政府讲道理是没风险的,可行的,有用的和有尊严的,他们就会对政府刮目相看,就会反过来也尊重政府,跟政府形成良性互动,从而从刁民成长为真正的公民。 否则,就会助长他们的绝望,刺激他们的愤激,所谓刁民就转而成了暴民。这即是说,所谓刁民实际上是在十字路口,可以走向真正的公民,也可以随时走向暴民。到底何等走向,惟取决于能否以讲道理的政治来引导之。温家宝总理已做出示范,当下最紧要的则是,如何把这示范升级为可不断复制和自动运行的严格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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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周笑蜀 | 法治文明普照每个人,包括强者

只有当强者也跟弱者一样迫切地感到法治文明的重要,法治文明跟他们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的时候,才可能形成对于法治文明的全民共识,社会资源才有希望真正朝着有利于法治文明的方向去配置,变革和转型才可能真正发生 法治文明普照每个人,包括强者 笑蜀 近期举办的世界著名大学法学院院长论坛,最轰动的一段新闻是中央政法委书记周永康的致辞。之所以最轰动,主要是因为周永康特别高调地宣示他对法治文明的认同,恳切强调:要“遵循法治文明的一般规律”;要“学习借鉴人类法治文明的一切优秀成果”。 “ 法治文明 ” 成了流行语 法治文明一时成了流行语,引领媒体风骚。那么,它究竟何功何德而受如此追捧?最近发生的两桩奇闻,或为注脚。 一起是武汉大学原党委常务副书记龙小乐涉嫌受贿案,该案刚刚开庭审理,即爆出大新闻:龙小乐当庭翻供,称自己的有罪供述,是在遭受检察人员三天三夜连续审讯、殴打、挨冻之后做出的。(《新京报》 10 月 23 日)对此,检方虽不能无视,而不得不承认“审讯时间较长”,但仍辩称“连续审讯多久,也没有相关法律规定,因此不是违法的”。不过,正如学者丁大帆先生已经指出的,《联合国禁止酷刑公约》第 1 条开宗明义将“酷刑”定义为:“为了向某人或第三者取得情报或供状,……蓄意使某人在肉体或精神上遭受剧烈疼痛或痛苦的任何行为。”我国早已批准该公约,意味着该公约在我国优先于刑法适用,即,公职人员蓄意造成的肉体或精神上的痛苦,就是酷刑,就是违法。 另一起,是更具传奇色彩的湖南省公安厅副厅长杨建农案。杨的太太陈玲在网上发帖,曝光湖南省公安厅诸多“黑幕”。稍后不久,湖南省公安厅即在官网发布公告称,杨建农“因涉嫌受贿数百万被湖南省纪委立案调查。”实际上是夫妻双双都成了阶下囚。这跟陈玲网上“扒粪”到底有没有因果联系?无疑极具想象空间。更重要的是,据律师观察,对杨建农夫妇的处置在程序上颇多 瑕疵。杨建农尚在职即遭监听;他的太太陈玲被以“涉嫌虚报注册资本罪”刑拘,根据《刑事诉讼法》规定,警方应在二十四小时内通知其家属,但没有。同样根据有关规定,警方既然没能在 24 小时内通知陈玲家属,就应在拘留通知书上注明原因和办案人签名,但拘留通知书上既未注明原因,也无办案人签名。被拘至今,陈玲甚至连自己的律师也不能见,理由是“涉及国家机密”。而“虚报注册资本罪”不过是普通刑事犯罪,原本跟国家机密无关。这种种瑕疵给人一种强烈的印象,即办案方根本就是不择手段。 体制精英也缺乏安全感 龙小乐和杨建农,都属于体制精英,用中国民间词汇来说叫做人上人。但再怎么人上人,一步不慎,照样沦为人下人。而一旦沦为人下人,他们的基本权利就没有丝毫保障可言了。过去体制怎么对待其他弱者,这时会全盘照搬过来怎么对待他们。他们在位时固然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就是要不到确定性,就是要不到安全感。体制掌握了过多的财富,据专家统计,集中在国家手中的财富已占社会财富总量的百分之七十多。这样的天量财富对任何常人都是难以抵抗的诱惑,也就一定会引爆当今世界最蔚为壮观的财富争夺战。而在没有现代法治的背景下,这种在体制内展开的财富争夺战注定了是一场场的丛林战,一场场的超限战。其刀光剑影波诡云谲,也都是逻辑的必然。 就此来说,无论是龙小乐的命运,还是杨建农的命运,都是再正常不过。这一点,他们自己其实比谁都明白。据报道, 杨建农曾在博客中这样感慨人生的不可知:“人生中有太多的偶然,有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的不确定性。人生正如那不计东西的飞鸿找不到归宿,一时间摸不着东西南北。” 安全是人的第一需要。在权力配置资源的体制下,只要有权,什么都不难得到,但如果连起码的确定性和安全感都没有,那么所能得到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即便曾经坐拥金山,但是,龙小乐和杨建农可能在今天带到囚笼中去享用么?纵然从最好的角度推测,那一座座金山仍屹立不动,但是能够补偿他们失去的自由和失去自由之后遭受的种种屈辱么?而这,绝不只是他们个人的噩梦,而应该是他们那个阶层的集体噩梦。且不谈未来可能的社会动荡造成的巨大威胁,仅仅是今天体制内部为争夺天量财富而无日不有的残忍倾轧,就足以令他们如坐针毡了。 在不受制约、没有规矩的绞肉机面前谁都是弱者,无论现在怎样位高权重。人算不如天算,在没有现代法治的背景下,谁都不可能为自己担保一辈子。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坐拥金山,越是高风险,越需要软着陆。而现在的体制,显然不可能是一个能够让他们软着陆的体制,而恰恰是一个随时可能把他们铰进去或者说抛出来的体制。 全面拥抱法治文明才是出路 表面的无限风光下,是遍布的地雷。这正是龙小乐和杨建农们人生中最大的危机。通常的解决的办法是跑掉,即现在已经轰轰烈烈展开的精英移民。但是,西方国家于他们而言其实也不是什么乐土。因为他们一生积淀的个人意识形态,注定了他们不可能融入异乡,他们积累的天量财富,最终还是只有回到自己的父母之邦来享用才更有滋味。而且,如果未来真的爆发迫使他们今天大规模移民的剧烈社会动荡,谁能担保从社会动荡中崛起的体制不会是一个嗜血的民粹体制?如果真是那么一个体制,像当年犹太人追杀纳粹屠夫那样对今天的移民精英追杀到天涯,这故事就完全有可能发生,他们又何来真正的确定性和安全感? 这就是说,他们要真正实现软着陆,就不能对传统体制有任何幻想。变革,转型,全面拥抱法治文明,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通常认为,法治文明是保护弱者的。这其实大错特错。法治文明平等地保护每个人,而无论其强弱贵贱和贫穷。就像太阳,只要你走进,她会把光芒平等地分给你一份,而不问你是谁。法治文明之下,每个人都能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个稳定的预期,每个人都能有确定性和安全感,而这时用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毋宁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保障。 也就因此,我对周永康先生大讲法治文明特别地理解。一个社会仅仅是弱者呼唤法治文明是不够的,因为最大多数的社会资源,并不在弱者手上。只有当强者也跟弱者一样迫切地感到法治文明的重要,法治文明跟他们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的时候,才可能形成对于法治文明的全民共识,社会资源才有希望真正朝着有利于法治文明的方向去配置,变革和转型才可能真正发生。而这样的时候,现在显然是已经到了。 ——原载今天《时代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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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想 | 笑蜀:我有一个梦:让北漂南漂有尊严

笑蜀:我有一个梦:让北漂南漂有尊严 标签: 北漂 南漂 尊严 ● 笑蜀 ( 进入专栏 ) 漂,已经是几亿中国人的一种基本生存状态。漂泊,漂流,漂游,像云那样,像浮萍那样,严重缺乏抗风能力,一丝丝风都改变生存轨迹。没有恒定的方向,没有确切的归宿。漂得仓皇,漂得悲凉。 其实,原本可以不这样的。那些有代表性的市场经济国家,哪一个不是每天都人流川流不息?所谓树挪死人挪活,正是基于人口的巨量流动,才带来信息的流动,知识的流动,智慧的流动,机会的流动,如水因激流而产生巨大势能。人口的巨量流动,原本是市场时代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人不能接受,没那么多沧桑感。 唯独在中国,以至于必须要用漂这个特定的词汇,来形容流动族群的基本生存状态,尤其形容流动族群的特殊心态,即那种仓皇的心态,那种悲凉的心态。 正是基于那种心态,才培养了人们对于漂的尊严,漂的权益的特殊的敏感。所以,当媒体披露,北京近日有30所打工子弟学校关门停,近3万打工子弟因此失学时,马上就引爆了舆论的强台风。流行于互联网上的现场图片,图片中那一个个失学儿童在被强拆的校舍废墟上手足无措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千万读者的心。漂,要害在于无根,因而无从着陆,无法安顿。而这命运居然并非到自己这一代止步,居然注定了下一代也无从幸免,也必然接续无根漂泊的命运。 北京的建设,集中了全国最优势的资源。北京的每一份荣光,因而都不单属于北京,也属于每个中国人,何况,打工子弟的父母在北京都有劳作,都有消费,都有纳税。北京却并不承认他们,一旦认定所谓人口超载,他们就必须随时让路。不走,就用各种招数逼他们走,包括不惜从他们的孩子下手。这颇类似强制清场的举措,不限于北京一域,而早已成为体制性的常态举措。譬如在据称是开放前沿的深圳,就曾轰轰烈烈地关闭10元店,烧掉流浪汉寄居的窝棚,以切断外来底层族群的生存通道,让他们不得不乖乖离开。这逻辑如此强大,以至于后来“大运会”期间,为防有碍观瞻,深圳竟强制性地将数万“高危”流动人员,悉数驱赶到东莞等邻近地区。 只需要你的青春、汗水和财富,对你这个人本身并无兴趣。只有功利,没有关怀,没有负责,这就是现行体制对流动族群的真实态度。仿佛一片一片的庄稼,收获了麦穗之后,麦秆则往往被当作负担,当作累赘,恨不得统统丢掉或者一把火烧掉。北京强行关停打工子弟学校正寄寓着这样的悬念,才充分调动了公众的合理想象,引爆普遍的恐惧与谴责。 这就能够理解,为什么会用漂这么灰色的词来形容外来族群的基本生存状态尤其是心态。就此而言,中国所谓流动人口不仅属于空间意义上的流民,更往往属于心理流民甚至是心理难民。他们跟他们脚下的城市,跟他们脚下的土地的心灵上的必然联系,被体制一刀两断,即他们的心灵被架空,自始至终乃至一代又一代,都只能漂在云里、雾里、风里……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同样是市场时代,人家的巨量人口流动,和我们的巨量人口流动,会在漂与不漂这点上有天壤之别。陈丹青说他的孩子从中国到美国,不用出示任何证件,只要拿出国外寄来的信封,人家就会给孩子办理入学。这真令人汗颜。通常认为国内的物流成本,比从中国到美国的物流成本高太多。岂知中国孩子国内异地入学,也比从中国到美国入学要难太多。这是一个怎样荒诞的传奇。我们给流动族群,实在附加了太多的体制性锁链和体制性羞辱。 曾经有个统计数据,被认为是一种成就,即中国城市的私房比例,比很多发达国家都高。这在我看来,却丝毫不值得炫耀。中国老百姓有着比其他国家的老百姓强烈太多的买房冲动,而支配这冲动的,则往往是深入骨髓的一种恐惧,即对漂的恐惧。没有私房,往往只能租房,而只要租房,你就很可能属于大运会期间,被强行驱赶的所谓“高危人群”中的一员。你的额头就仿佛被刻上一种隐性的耻辱标记,你随时可能被查房,查证,而且常常发生在三更半夜……那么赶紧置业吧,只有住进自己的私房,才不会被歧视,才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才有安全感,和真正的私人空间。 如前所述,市场时代必然是巨量人口流动的时代。流动带来活力,流动带来财富,流动当然也应该带来权利与尊严。怎样学会尊重流动族群,让他们不再是黄土地上的吉普赛部落,让北漂有尊严,南漂也有尊严,漂到哪里都有尊严,都宾至如归,从而彻底刷新漂的词义,让漂变得明亮温暖,这,应该构成制度变革的重要方向。否则,难有真正的市场可言,更难有真正的文明可言。 进入 笑蜀 的专栏 本文责编: jiangxl 发信站:爱思想网(http://www.aisixiang.com ) ,栏目: 天益笔会 > 散文随笔 > 吾乡吾土 本文链接:http://www.aisixiang.com/data/43294.html 文章来源:作者授权爱思想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aisixia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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